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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思想是對政治性的反思,而政治思想史則是對政治
想活動作為事件的一種編排、敘述與重建;換句話說,政治思
想史就是對「政治生活的反思」的反思。它實在而言是一種史
學,只不過是「對象是哲學」的一種史學。思想史的研究,作
為編排及敘述,當然有立場;但本書的立場,不是意識形態的
立場,而是史家尋求客觀重建的立場。
本書的第二個立場,乃是站在較以往更大的脈絡裡審視
與追尋政治思想的痕跡,將政治思想視為是人文世界諸般活動
的一個結晶;也因此,將在文學、史學與哲學的人文研究傳統
中,捕捉與呈現政治思想之流變。人在生活,人在感受,人在
思考;政治思想史站在此三者之後,它是觀察者,但同時亦何
妨是自述,也因而兼具了史詩與人類自白的雙重性格。人對自
身歷史的了解,將影響其政治行動;而人對政治行動的認知,
又將改變其歷史。
古典世界是本書所面對之時段,起於荷馬,終於羅馬。在
這千餘年的時光中,許多極重要之主題次第湧現,令人讚嘆。
中世紀之思想遠之漫長時期討論,有特於來日。
謹以此書獻給我的姊姊、哥哥及弟弟。

陳思賢
民國八十八年仲夏
於台北縣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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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緒 論 語言與政治 1

Chapter 1 創造一個人為秩序 25

   一、政治思想的源起:社群之形成  25

   二、寶貴的文化遺產:神話史詩與悲劇
     中呈現的問題意識  28

   三、國家意識、自我認同與政治義務:
     古希臘政治論述的興趣  34

Chapter 2 理(Logos)與法(Nomos)的對立 59

   一、哲學對立的出現  60

   二、柏拉圖思想中的對立  63

   三、奧古斯丁思想中的對立  81

   四、政體建構與靈魂的提升  94

Chapter 3 城邦政治與亞里士多德式政體 99

   一、城邦政治的歷史與實況  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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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理想的城邦―新政治學的出現  102

   三、亞里士多德式政治  110

   四、亞里士多德式城邦政治的歷史性格  125

Chapter 4 反城邦政治與自然法的興起 129

   一、反城邦政治的興起  130

   二、 自然法、天生理性與自我具足  135

   三、Stoics, Epicureans 與反城邦政治思想  141

   四、近代自由主義政治的古典先驅  167

Chapter 5 選擇信仰的空間 171

   一、政治神學―思維向度的再擴展  172

   二、異端導正與寬容論  177

   三、政治生活、異端與寬容論  190

附錄一 政治、政體建構與憲法 197

附錄二 巴柏、歷史主義與政治思想的傳統 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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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緒 

語言與政治:
關於政治思想史方法論

的一些問題

尼采在 Thus Spake Zarathustra 中宣示:「上帝已死」,


震驚世人,而當 1956 年英國著名之政治學家 Peter Laslett 在
其主編之書序言中大膽宣示:「如今,政治哲學已死」1,同
樣亦搖撼學界。20 世紀中葉對人文社會學界言是個混亂的時
代;於此不論傳統之政治哲學係因衡諸潮流已宜乎「壽終正
寢」,抑乃為學者強行施以人工「安樂死」而告嗚呼2,問題
的嚴重性已擴大到引發了若干基本、重大的學術變革,這是我
們所目睹的。

有不少人或許會認為,在二次世界大戰後使傳統政治哲學
遭受極大挑戰與困境的原因是行為主義(behavioralism)的出

1 “For the present, anlhow, political philosophy is dead,” Peter Laslett ed., Philosophy,
Politics and Society, first series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75), vii.
2 美國政治思想史家 J. G. A. Pocock 曾嘲諷道,在 Laslett 所編之同名書之第二集中,
我們竟可見「已死的政治哲學」之「亡魂」出來遊盪,陰魂不散於所選入之文章
中了。見 J. G. A. Pocock, Politics, Language and Time (New York: Atheneum, 1973),
p.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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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現。此點多少必須承認3;但使 Laslett 作上述宣稱的卻另有原


因:即 20 世紀英美分析哲學、語言哲學的出現4。亦即傳統的
哲學形上論與科學經驗方法之對立於此並非主因,而是哲學內
部方法之分歧使然。傳統的政治哲學講求價值,尋求透過哲學
的思維方法追求永恆的政治原則之確立。而分析哲學家們卻以
為哲學之目的僅在於解釋與澄清我們所用以表達思想之語言,
讓語言變得精確(即是 true statement),而成為描述實存現象
的工具,但並不負改造世界之使命。如此的態度自然引起傳統
政治哲學家之不滿,認為他們已鑽進牛角尖:

(那些分析)哲學家們似乎已不願承認他們的
勞心成果應當對社會有實際的效用;相反地,他們
似乎企圖使自己僅滿足於解開一些語言哲學上之難
題―縱使其在智能上具刺激與挑戰性,但對實際
政治卻一無所助5。

上述這種研究方法與目標上的差異,根源深遠,並非輕
易可獲解決,於是自然令政治哲學家們交相辯詰不休。再加
上有關行為主義之論爭適時興起,學界以是陷於一片混亂各
說雜陳;學者甚至開始懷疑「政治學」本身應為何?何者始
為其範圍與方法?此時政治學與政治哲學竟一齊面臨方法論

3 追溯行為主義之種種論戰及其予政治學及政治哲學之影響,可能將是近世
intellectual history 中艱難之一段。此必待專文陳述,本文範圍暫無法及之。
4 Analytic Philosophy,有時又稱 Linguistic Philosophy 或 Ordinary Language
Philosophy,均源於 Oxford, Cambridge,而 Ludwig Wittgenstein 及 John Austin 為其
中大家。
5 A. H. Hanson, Political Philosophy or Political Science, an Inaugural Lecture (Leeds
University Press. 1956), 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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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之危機6。

在另一方面,有趣的是有關政治哲學之論爭卻又輾轉波
及政治哲學史之研究,理由是有些學者以為晚近缺乏好的政
治哲學作品,乃肇因於若干政治思想研究者企圖在大學課堂
上以政治哲學史代替政治哲學;而這種歷史掛帥之現象逐被
許多人名之為「歷史主義」(historicism)7。David Easton 及
Leo Strauss 對歷史主義攻擊最力。對 Easton 而言,Dunning、
McIlwain 及 Sabine 等人企圖鼓勵學者在讀思想史時嚴守中
立,在他看來,如此則喪失了讀史的積極意義―取古以為今
用。Strauss 之攻擊則更為尖銳,他指控某些史家們犯下了相
對主義(conceptual relativism)之謬誤。在這種觀念下,世間
無絕對永恆之真理,而進步(progress)也非必然之事。因此
追求所謂絕對價值終將屬徒然8。固然,歷史主義之定義可有
百十種,而被指各為歷史主義者亦有百十種人;但曾幾何時,
歷史主義一詞對若干政治哲學家而言似乎已成為「罪惡之代

6 從以下文章陸續出現可知端倪:
Isaiah Berlin, “Does Political Theory Still Exist?” in Philosophy, Politics and Society,
2nd Series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62).
David Easton, “he Decline of Modern Political Theory,” 1951 Inaugural Speech.
Leo Strauss, What Is Political Philosophy (Free Press, 1959).
George Sabine, “he Use of Political Theory,” in Political Philosophy, ed. Anthony
Quint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7).
Peter Laslett ed., Philosophy, Politics and Society (Oxford: Basit Blackwell, 1975).
7 David Easton, “The Decline of Modern Political Theory,” in The Political System,
2nd Edition(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71)。他以為史家所展現之「客觀」
(disinterestedness)心態頗有故作清高狀。
8 見 Leo Strauss, What Is Political Philosophy(Glencoe, Illinois: Free Press, 1959),及
Persecution and the Art of Writing(Glencoe, Illinois: Free Press, 1952)等。他將這
些人稱為激進之歷史主義者(radical hisoricists),並認為由 Nietzsche 肇其端,而
Martin Heidegger 集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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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表」,而在學界成過街之鼠9。

於此之際,自然可知欲改革政治思想史教學與研究之呼
聲此起彼落;學術戰場從政治學(政治理論)方法論之爭擴及
於政治思想史方法論之爭,而 1950 及 1960 年代大抵是辯論最
劇之時。對政治哲學史(哲學史之一部分),政治科學家與
哲學家均不吝置喙,力陳興革之道10。於此眾說紛紜之際,政
治思想史之研究頓時恰似一門正在找尋自我(in search of self-
identity)之學科,徬徨不知所以。

然而自 1960 年代初期起,一些英國政治思想史學家11陸


續現身、投入論辯,與政治科學家及哲學家們分庭抗禮,欲
替史家奪回研習此門學科之冠冕。而這些英國政治思想史家
則包括了通稱為「劍橋學派」(the Cambridge School)的三位
學者,J. G. A. Pocock、John Dunn 及 Quentin Skinner12,與另
一位 W. H. Greenleaf 等諸人。他們均不滿意傳統政治思想史之
寫作方式,這點倒是與 David Easton、Leo Strauss 等人相似;

9 Sir Karl Popper 之 The Open Society and Its Enemy(London: Routledge & Kagan Paul,
1945)攻擊另一種形式之歷史主義,由於此書影響極大,故可能亦係致此主因之
一。
10 除前已述及之諸人外,當時在各種期刊上此類文章不少。
11 政治思想史專業研究之歷史不長。1855 年英國學者 Dr. Robert Blakey 著 A History
of Social and Political Philosophy: from the Time of Charlemagne to the French
Revolution in the 1790,此書約可視為政治思想史第一本專業性著作。之後其著第
二集,名為 On the Political Writers and Philosophers of the Time,最後將二書合併之
而名為 The History of Political Literature from the Earliest Times,此書可視為第一本
有系統此類著作。因此從19世紀中葉至此時(20世紀中葉),此學科大概已有百
年歷史,並粗具若干形式與規範,可惜從事者不算多。
12 Pocock 雖出身且曾任教劍橋,但已於 1960 年代移居美國,其他二位現都任教劍
橋。三位學者承認在很多重要問題上觀點一致,但並不承認他們曾組成一學派
(這又是世上流行的強行加以封號之一例)。Pocock 及 Skinner 發表多篇政治思想
史方法論文,而 Dunn 的學術興趣則略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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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但如將後者視為第一波的改革者(revisionists),則他們就是
第二波的改革者了,這些英國學者雖覺得傳統的思想史寫作
(如 Dunning、Sabine、McIlwain)已不合時宜,但也深以為
50、60 年代站出來攻擊傳統的這些政治科學家及哲學家們混
淆了這門學科的真實精神。他們基本上接納 19 世紀德國史家
蘭克(Leopold Ranke)之「科學的歷史」(scientific history)
之觀點,即是治史者應力求呈現歷史之原貌,並且避免以現今
之精神投射於古代事物之上;而不論是政治社會史抑或思想
史皆然。因此,史家之任務是重建(re-construct)與重履(re-
experience, re-live)歷史;為求於此,研究科學般求真之精神
及講求方法之態度乃為必須。他們一致同意,從事歷史研究首
重講求方法,好歷史需要好方法。傳統的思想史習於把思想家
按年代先後排列,擇要述各家學說並偶而類比異同一番,自柏
拉圖至馬克思,便算了事。這樣的寫作方式,恰似政治社會史
之編年體,不但單調且有支離破碎之感,令學者不易了解思想
發展傳承之精髓。但另一方面,也有許多號稱思想史研究之
著作,充滿了作者主觀之哲學氣味,而欠缺治史求其信之精
神。此類作品多半出自政治哲學之手,他們精於哲學思考,以
本身觀點批評引申古典(classic texts),固然輒有精采引人之
處,而以之為哲學作品則可,然若視之為思想史之實況,則
往往有待商榷。因此,許多論述古典之著述,可能是極佳之
政治哲學作品,卻未必是好的政治思想史研究13。由是之故,

13 Pocock 稱之為 “uperb philosophy” but “nadeaquate history”. 見 J. G. A. Pocock,


“Working on Ideas in Times.” in L. P. Curtis, Jr. ed., The Historian’s Workshop (New
York: Knopf, 1975); “The History of Political Thought: AMethodological Inquiry,”
Philosophy, Politics and Society, 2nd series, eds. Peter Laslett and W. C. Runciman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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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Pocock 極力呼籲治史者應隨時「講求方法」(methodology-
conscious),並希望能釐清政治思想史這一專業的領域(即是
scope and method),讓哲學歸哲學,歷史歸歷史,雙方應彼
此尊重,互相可交流但卻非角色混淆。對這些英國思想史家而
言,當然最終的目的是希望建立起政治思想史這一學科在研究
範圍及方法的特性,亦即是所謂的 disciplinary autonomy。

以上所述,自然離不開詮釋古典之技巧,許多紛
爭亦由此而來,於是我們面臨一個新的主題― 詮釋學
(hermeneutics),或是 textual theory。自從詮釋學被廣泛應
用於各類典籍之詮釋後 14 ,迄於今已蓬勃發展,各派學說並
出,而許多文學、哲學典籍也被重新詮釋。近代詮釋學的開山
人物 Schleiermacher 及 Dilthey 自然代表今日此學門中之傳統
派,他們認為詮釋首重求其信,故又可稱為傳信派(authentic
hermeneutics)。其以為凡典籍作者所欲表達之義理均含蘊
於所著文字之中,故如能發展出若干敏銳有效之注釋法則,
則學者自然可發現(re-cover)、重建(re-enact)其精義,
甚至重履當時作者寫作之境,據此,最重要者乃為培養體認
(empathize)之能力,以設法了解原著者隱於文字之諸般感
懷(expressions of life)。就技術面而言此時蘭克之科學史學
(Rankean scientific history)之精神又呼之欲出了,雖然學
者自始至終究係以今人上體古人,但此學派確信,只要存心

14 Hermes 原為希臘諸神之傳言使者(在羅馬神話中則為 Mercury),故其代表求信


實之精神。Hermeneutics 初意為解釋聖經之學,後才普及於古典學(Classics)及
文學批評上,而至今日,其意可廣釋為 the art (or science) of interpretation;在以上
過程中,Schleiermacher 及 Dilthey 扮演重要角色。英語學界在60年代之後,繼歐
陸之後也漸重視此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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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堅持客觀立場,而勉力於尋找出適當方法,就可以把過去重
現。讀者應探求原著者所持之論事角度(the original author’s
perspective),循此角度以析注才有可能趨近作者原旨;除
此以外任何手段都將是「作」而非「述」(not interpretation
but authorship)。於此,典籍被視為一兼具完整性與自主性
(integrity and autonomy)之個體,有其自身之生命。每一讀
者之思維固難逃其所屬時代之影響(即所謂的 a child of his
times),但當其進行詮釋了解時空中的另一個心靈(即作
者,an other-self)時,所崇尚的應是一個所謂 complete self-
surrender 及 honest subordination 之境界。簡言之,在技讓上
要求的是「無我」(亦即 suppression of one’s own historicity)
以求超越現在,重複既往(即是 transcend the present and know
the past)15。

傳統求信學派力求還原作者精神之理想固令人敬佩,然
在實行時讀者技術上果真能全然避免「戴有色眼鏡」之扭曲現
象嗎?設若不能有效避免,則不如乾脆承認詮釋一事其本質即
為一難以客觀之行為,「以子之心度古人之腹」;讀者循其主
觀理解以及他人著作是必然現象,既無法避免,何不大方肯

15 以上所述可參見:
Wilhelm Dilthey, Selected Writings, ed. H. P. Rickma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6).
H. P. Rickman, Manging in History: Wilhelm Dilthey’s Thoughts on History and Society
(London: Allen and Unwin, 1961).
Wilhelm Dilthey, Pioneer of the Human Studies (London: P aul Elek, 1979).
E. D. Hirsch, The Aim of Interpretation (University of Chicago, 1976); Validity in
Interpretation (Yale, 1967).
Emilio Betti, “ermeneutics as the General Methodology,” in Joseph Bleicher ed.,
Comtemporaty Hermenentics: Hermeneutics as Method, Philosopy and Critique
(Routledge and Kagan Paul, 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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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定之?這就是稍後的 Martin Heidegger 及 Hans-Georg Gadamer


等人之想法,對 Heidegger 而言,「了解」(verstehen)絕非
單純地―認識客體之行為,即並非二個體之間的互相溝通
心靈,「了解」本身已是我們自身「存在」的一種特性(an
ontological feature of our being),它已成為「存在」,則世
界便無義,也便無世界,因此,傳統派的「認知的主體」與
「被認知的客體」二分法就全無意義。世界上並無獨立存在
之客體,所有個體皆依附於我的「存在」;若沒有我,如何
有在我意念中之「客體」?因而我的「外境」(situatedness
of being)決定一切;如果有一典籍是在某一個 context 中才
出現並產生意義,則此 context 乃是「我」所創造,「我」
所賦予,若無「我」,則這些文字典籍是無生命的東西。
Heidegger 如此的本體論觀點使他作出以下推論:「我」的存
在決定了「我」的認知;我們對任何事物都早有預設的立場,
這可稱之為 structures of anticipated meanings。據此,我們在讀
典籍時是早已「預先了解」(pre-understand)了。在了解過程
中我們其實是在不斷地預期「自己賦予的意義」(anticipated
meanings)。Heidegger 之理論一出,自然大大地影響了詮釋
學的性質及研究主題,把問題從認識論的範鑄帶入了本體論的
領域了16。也因此,「了解」他人的著作也變成了逐漸認識自

16 可參閱 Martin Heidegger, Being and Time (New York: Harper and Row, 1962); Basic
Writings (Harper and Row, 1977).
David Hoy, The Critical Circle: Literature, History and Philosophical Hermeneutic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78).
Paul Ricoeur, Main Trends in Philosophy (New York: Holms and Meier, 1979).
Johns Thompson, Critical Hermeneutic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1).
Paul Ricoeur: Hermeneutics and Human Sciences, ed. and Trans. John Thomps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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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我「存在」的過程;主體與客體對立關係泯滅,讀者與作者的
時間差序亦被擱置。詮釋學從一種歷史學般的方法的建立變成
了哲學式的探索17。

自 70 年代起,詮釋學大師 Hans-Georg Gadamer 的著作被


譯為英語登場,學界頓時增色良多,但也使問題的處理變得更
複雜。他承認個人主見(或偏見)在詮釋時的影響,但也認為
被詮釋的客體也可影響詮釋者之認知與觀點,因而在如此互動
的關係中得出結果。這種現象也稱之為 fusion of horizons,即
是主體與客體在各具不同的時空性下交會而成的新產物;它既
非呈現作者原旨,亦脫離原本讀者之種種預設,而是一種新
的認識―源自於該讀者世界觀(Weltanschuung)的擴大。
所以對 Gadamer 而言,詮釋不是如 Dilthey 等人所主張的再造
(re-enact)原境,其原本即是一種創造(production),它是
現在的我與過去的作者二顆心、二種世界觀交會的結果;所謂
了解(understanding),即是原本視野的擴大18。

其他派別的詮釋學尚包括批判理論的詮釋學 19 、後批判
論的詮釋學 20 與後結論的詮釋學等 21 ,但已介紹的二種與本
文的討論關係較密切。上所述及的英國政治思想家 Skinner

17 Heidegger 的詮釋理論與所謂的譜系學派(genealogists)的詮釋(interpretation)
有著相當關連,因此當晚近解構論(deconstructionism)出現,對典籍重新詮釋時
(例如 Michel Foucult),Heidegger 的觀念便成為理解這些新詮釋的助力了。
18 參見 Hans-Georg Gadamer:
Philosophical Hermeneutics, trans. david Ling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76).
Truth and Method (London: Sheed and Ward, 1975).
Reason in the Age of Science, trans. Frederick Lawrence (MIT Press, 1982).
19 如 Jurgen Habermas 之作品。
20 如 Paul Ricouer。
21 如 Michel Foucau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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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及 Pocock 的方法論文章中,可看見許多類似此二派別對話
的討論,尤其是後者之作品。Skinner 認為有些學者以典籍
本身之內容為註解之全部依據:典籍本身是一個完整自足
(self-sufficient)之實體,它代表一個系統性思想,只要精
研原本,反覆其義,必可解析出作者原旨。這樣的作法,
Skinner 名之為 Textualism。另有一些學者的方法,他稱之為
Contextualism:他們以為研究思想必研究社會歷史等環境,典
籍產生於此種環境中,故欲了解其中思想必須根據其時其地之
環境作為解說的依據;亦即是,環境決定了思想。Skinner 以
為注重典籍本身之研究這一方法常傾向於尋找典籍內所揭櫫闡
示之永恆哲學命題(perennial questions and answers)。但事實
上,世間並無所謂之永恆哲學原則或定理;作者的任一陳述皆
有特殊之因緣意圖,起於特定環境,並且可能是為了解決特定
之問題。所以,無所謂哲學上之永恆問題與解答,只有特定問
題與對特定問題之解答。因此,讀古籍並非是要向先賢學習對
某些永恆問題之處理方式,更非是要假設先賢所言均是針對若
干永恆哲學問題而發,而我們讀其著作首要在找出他們對此等
問題之答案為何。Skinner 不斷指出,原典在這種情況下常會
在詮釋者具「系統化」、「條理化」傾向下被過度詮釋:原
本並非很有系統的理論會被加以「系統化」,或適度「系統
化」,原本非很緊密連貫有條理(coherent)的陳述會被拼湊
而成為前後一貫、有條理。這一切都會使得原著在哲學上的抽
象層次(level of abstraction)被提升至與原來不合之地步,而
結果是詮釋者發現了一部「偉大」的作品,其中寓含了許多
永恆的哲理足以為後世訓。這樣一來又導致二種現象。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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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11

形成了所謂思想史上的道統(或正統),前面一位思想家的理
論啟迪了後一位,或後一位之思想直承了前一位之餘緒而來。
例如史上有了 St. Augustine 之後即說 Machiavelli 的出現是必
然可期的,或說既有 Richard Hooker 之提倡在先,爾後必有
Hobbes 及 Rousseau 等的契約說。這些都犯了一個嚴重錯誤:
即是先塑造一理想類型(idealtype),然後把日後相近之說均
視為此必然之結果。另一現象則是吾人常因此會批評某思想家
竟忽略討論某些重要哲學問題是令人深以為憾與難以理解的。
其實有時某人未討論某事可能本屬故意,而此也係暗示其人對
此事之態度的一種方式。因此,當作者本就無意討論某事時,
我們怎可反說他因為在論著裡「忽略」了某些「道統上」必論
及之問題而造成其學說的欠完整,而引以為憾呢?須知不作反
應也是反應的一種方式呀!

而 Skinner 對 Contextualism 攻擊的理由則較為簡略。他


承認,固然,典籍與其所處社會互相關連,並可以被視為是對
其周遭環境所作出之反應,因此社會環境中種種變化常可被視
為是促使作者著書這一行為及其書中許多立論出現的直接原因
(antecedent causal conditions);但是,在此需要認清的是,
對人類某一行為或陳述出現的原因有所了解,卻未必能保證可
對該行為陳述所內含的意義充分了解。由是之故,若僅依賴對
context 作出分析,只是落入了某種形式的「環境決定論」而
已。

對於詮釋學理論中 Dilthey、Heidegger 與 Gadamer 等


人的歧見,Skinner 的立論顯示了他對 Dilthey 立場的肯
定,Skinner 以為讀典籍首在了解作者之意圖(the author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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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intentions)為何;作者之意圖乃是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有
待讀者去發掘(即是 recovery of the authorial intentions),
而作者之意圖並非顯示於字面之上,而常隱於文字之後且係
因時、因地、因人、因事而定。故對文意,他區分了狹義及
廣義的「意義」(meaning),狹義者乃指文字表面所指涉
(locutionary meaning),而廣義乃包含了語詞所隱含(甚
或明示)的語氣、提示等並非文字所直接指涉者(稱之為
illocutionary force)。若我們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它的 locutionary meaning 就是「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但
絕大部分的時候一個人係以此語句代表他對聽者的不滿、憤
怒、警告或抗議,很少是真正詢問對方所說的「意思」,這就
是當我們挑選這句話使用時它的 illocutionary force。我們都明
白說此話所代表的「力量」,也明白其「後果」,這都因為我
們知道我們所使用的語言之慣例或約定(conventions);因此
我們有意如此說,也知道聽者將知道我的意思(是憤怒不滿而
非詢問)。正如當孔子說:「道不行乘桴浮於海」時,僅以字
面解釋則為若道不行則渡海它去至蠻夷之邦。但一般在詮釋時
卻絕不僅止於此;大抵都認為此代表士人憂道之切,未嘗一日
忘諸懷,一旦知未能明道後將有之哀痛、絕望或悲憤。所以此
語並非一陳述句(道不行將往何方)而是一感嘆悲憤抗議之
語(一以明己志,一以悼當世)。以例如 Machiavelli 所著的
《君王論》(The Prince)當中有進言君王使用詐術以御臣下
之詞,它的字面上意義(locutionary meaning)是勸君王應如
何使用詐術並如何如何作,而其實際的意圖(即 illocutionary
force),依 Skinner 之見,則是欲辯詰駁斥其前之諸多政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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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13

之言論,並對當時社會所接受的道德觀刻意加以挑戰與譴責。
意即藉此些字句顯示他對傳統及前輩學統的挑戰,而並非僅是
教君王以一些統治技術及詐巧而已。

因此,對 Skinner 而言,要了解一作品,須先探知作者使


用這些文字的意圖為何:他希望這些文字產生何種效果?讀之
者可能會如何反應?現況會受到何種影響……等等。作者是使
用語言作為一種工具,以達成他所希冀的目標,所以我們須知
他的目標為何?他如何運用其文字來遂其所意圖?(效果如
何―perlocutionary effects,可能是另一問題),這就如同 R.
G. Collingwood 所言,每一陳述都是某一問題之答案。如果我
們得知某人所言實為了回答某個問題,則我們可很容易地了解
某人所言之真義。Collingwood 這種「問題/答案」的分析方
式,就好似 Skinner 的 intention / understanding 的模式:你如
知某人為何發某言論,則你方可稱真正了解(understand)此
言論之意義(meaning)。

如果作者之意圖是一種客觀之存在,則要講求種種方
法以便發掘出此意圖。就此而言,Skinner 是上承 Ranke 及
Dilthey 之精神,把歷史當成客觀發生之事物(events)而加
以還原(re-enactment, re-covery),若以海闊天空的方式加以
哲學式的詮釋作品或是以環境決定論來解讀典籍都是違反歷
史研究的精神,而這種精神對 Skinner 而言,就是求其真。要
求取作者的 intention,就要研究其當時社會所存的語言慣例
(contemporary linguistic conventions)以便了解作者為何使用
這些文字及這些文字可替他執行哪些功能。而這可透過客觀的
方法及證據以達成,所以對 Skinner 言,詮釋即是系統化地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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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究所謂的 traditions of conventions,其乃較近乎科學,而非藝


術22。

而另一所謂的「劍橋派」學者 J. G. A. Pocock,更強調語
言研究的重要性。對他而言,政治思想史的研究即是政治語
言史的研究。而語言與人的關係,正如 Gadamer 所言,「與
其說某人使用語言,倒不如說語言規範某人的思想表達」
(language speaks man, not man speaks language)。Pocock 完
全贊同此點。

他進一步指出,因思想是透過語言為媒介傳播,因此作為
我們分析單位―語言的實體(linguistic entity),便成為思
想傳遞的單位與工具。這些語言的實體,我們可用各種名稱稱
呼,如 rhetorics、idioms、modes of utterance、units of discourse
等等。它們不但是人表達思想的工具,而身為工具,也限制了
人的表達思想:不但限制我們能說什麼,還限制我們怎麼說,
使用哪些符號語言去說。也即是說,它們最重的特色是「有選
擇性地」傳遞訊息。這些語言的實體由於名稱不一,因此對其
系統化的描述及概念化的使用也不甚方便。但這樣情形到了

22 見 Quentin Skinner:
“Meaning and Unerstanding in the History of Ideas,” History and Theory, 8 (1969).
“Motives, Intentions and the Interpretation of Texts,” New Literary Hisory, 3
(1971-1972).
“On Performing and Explaining Linguistic Actions,” The Philosophical Quarterly, 21
(1971)
“Hermcneutics and the Role of History,” New Literary History, 7 (1975-1976).
“The Limits of Historical Explanations,” Philosophy, 41 (1966).
“Some Problems in the Analysis of Political Thought and Action,” Political Theory 3
(1974).
“Coventions and the Understanding of Speech Acts,” Philosophical Quarterly 20 (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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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15

1960年代初期碰到了一個轉捩點。

1962 年當 Pocock 發表文章首度抨擊傳統政治思想史研究


法之同時,任教柏克萊加大的物理教授 Thomas Kuhn 出版了
成名作《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本書影響學
界深遠,同時震撼了科學界、科學史界、史常界及哲學界,
在知識趨於專精的今日,一本書之影響能橫跨數界的屈指可
數,而本書為其一。本書的出現本身即為對某些傳統觀念的
挑戰。一般均認為科學的進步是一種理性的逐漸累積過程,
是一種典型的理性象徵;而 Kuhn 指出這是一種與實際科學史
實不符的一種迷思(myth)。他將科學史的進展套入一個一
般化的概念架構,在此架構下,科學的進展歷經一個循環的
過程,一項重大的發明或學理突破能主宰學界一段時日,這
段時間就叫 normal science period。在 normal science 過程中,
主宰性的理論或研究成果就被稱為典範(Paradigm),它不
但界定了學科此時的範圍與研究法(scope and method),也
界定了什麼是我們要解答的重要問題與尋找解答之好方法為
何。然典範所護持之理論有時不能滿意地解釋某些觀察結果
或經驗資料時,就產生了異常現象(anomaly),而 anomaly
的次數或程度太多太大時,就在該學科發展中造成了危機
(crisis)。如危機無法順利解除而至愈演愈烈動搖了內部自
行穩定之機能時,就往往產生科學革命,新的 Paradigm 出現
取代舊者,而另一 normal science period 也來臨了。如此的循
環過程,就是 Kuhn 理論的最大特色,科學發展並非是累積
性的直線前進的。Kuhn 理論的最重要一個分析工具自然就是
Paradigm 這一概念了。Kuhn 在書中並未對 Paradigm 下一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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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而明確之定義,而是在不同場合中以不同詞語描述其功能與特
性。但現今我們可認知的 Paradigm 最重要特性是:它不是一
套理論或原則,而是一個具體的成功之科學研究(a concrete
scientific achievement),本身作為一個範例(exemplar)而供
研究者式法。它正如英美法中所謂的判例(precedent)一般,
以一個整體的事例出現而提供寓於其內之精神作為爾後之範
例,但本身並不條列任何具體行動原則或規範。Kuhn 以天文
物理的發展為例,舉出了曾先後出現的托勒密(Ptolemy)、
哥白尼(Copernicus)等 Paradigm,以及另外在力學研究方
面的牛頓力學及海森堡(Heissenberg)等人的量子力學等
Paradigm。但於此所須注意的是,科學革命的發生乃代表世
界觀(Weltanschuung)的改變,在不同的視野、評估標準與
價值下進行研究,但並非絕對意味著新的 Paradigm 優於舊
的 Paradigm,或新的為正確,舊的為謬誤。二個 Paradigm 之
間的優劣並不可以同一標準價值去評估的,這就是 Kuhn 的
另一個重要觀念,所謂的 incommensurability(不可共量)原
則。新舊 Paradigm 是不同世界觀下的產物,如何可以同一標
準硬加諸二者之上?二個 Paradigm 各導出一套價值系統,而
它們在其各自定義的價值系統內恆直(因此有所謂的 normal
science),也因此會有「逾淮而為枳」的現象,但不一定表示
舊的一定是被真理遺棄的。例如量子力學出現後,現在的物理
學界的尖端研究都以此為基準理論,但是我們的中、大學生
卻還是要學牛頓的古典力學三定律。這是因為它們還是在不同
的領域、條件下準確地解釋許多自然現象。所以我們只能說,
所謂科學革命,乃是新的 Paradigm 被學界(scientific 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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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17

接受,而舊者已失去其魅力了。這是一個人為的選擇過程,許
多時候選擇彼而非此結構(power structure)關係而使得新的
Paradigm 被接受而主導另一個 normal science period 的來臨,
在這個新的 normal science period 中,新的 Paradigm 的權威不
被質疑,這是它所以稱為 Paradigm 的原因,也是科學在此時
間內能進展的原因。它界定新的問題,指引學者追索問題的答
案(以這個 Paradigm 所示範的方式),一步一步地建立起一
個完整而首尾連貫(coherent)的世界觀與價值體系,也即是
「自圓其說」。如前所述,Paradigm 在它自己所界定的世界
與評估系統中為最真且恆真,所以它是學界權力的來源。依附
於它的,就構成權力的核心,而這核心透過學界內部的結構,
進行權力的擴張,透過 power structure 來推廣此 Paradigm 的價
值與標準。也就是說,在 Paradigm 得以鞏固(consolidate)而
進入 normal science period 之後,它不但界定學科之 scope and
method,也界定學界之 power structure。而爾後這個 Paradigm
的維持穩定及抗拒變遷,常與這 power structure 本身的穩定有
關。

而另外一個方面,Paradigm 本身也係由一些符號所構
成,不論其為科學語言或是普通語言。它本身透過語言傳遞一
些意象(image)與訊息(information),並由之而界定價值
系統與學界的運作規範。它恰如一面透光鏡,經由它,學者去
透視他所處的世界―也即是他所研究的世界。因此這面透光
鏡不但規範他所能見到的,同時也規範了他如何表達他所見到
的。而這面透光鏡即是 Paradigm 所代表的一些語言符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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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論是 specialized language 或是 ordinary language 23。

Kuhn 的研究,在以上二方面言,無疑地會引起思想史學
者的興趣;對關心政治思想史研究方法的歷史學者而言,他所
提的 Paradigm 這一概念,提供了對分析工具的了解上很大的
助力,或不啻為一偈當頭棒。至此,如上所提及思想史所賴傳
承的語言實體,如 rhetoric、modes of utterance 及 discourse 等
之名稱繁雜不一問題,現在得到了解決,那就是出現了一個
具有概念性與代表性的名稱―Paradigm。對欲熟習 Pocock
1962 年向傳統挑戰的方法論文章的人言,Paradigm 這一概
念無疑有畫龍點睛之效,它說明了思想的傳遞具 political and
linguistic 之二大特色。Pocock 稍後便固定採用此一名稱來作
為分析工具;但更重要的是,他將它修改轉化而應用到政治思
想史的研究上,這無疑是艱鉅的工作,但他已指出了所面臨的
問題為何及構思出基本的處理架構。基本上,他是在把這一
Paradigm 概念從科學史的研究移植到另一也是跨科際的學科
―政治思想史的研究上,而對如何調整作了若干前衛性的探
討。

首先,毫無疑問地,科學的性質和政治思想是有差別
的。照 Kuhn 的說法,所謂科學研究乃是一連串的難題求解
(puzzle-solving),在破解某些難題後,科學的發展進入新
的境界。但政治思想作為一門學科,其性質就不宜單純僅以

23 Thomas Kuhn,
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62).
The Essential Tension: Selected Studies in Scientific Tradition and Chang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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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19

解題形容之。因為就最基本言之,政治思想研究上即可能無
所謂共同之問題,從不同立場出發之思想,即面對不同之問
題,甚至即使面對同一問題,也可各自由不同之絕對預設立
場(absolute presuppositions)出發,以致於「各說各話」。因
此,我們難以說政治思想家們有如科學家般有著一個共同的
「戰場」、共同的「競賽規則」,而從事思考活動;甚至在
政治思想家間都不存在著像科學圈(scientific group)這樣一
個定義分明、組織嚴密的團體,在明確的學科通則與自主性
(disciplinary autonomy)之下從事研究。後者儘管研究手段或
途徑不同,但目標卻是相同的―破解難題、揭開答案,即是
求真;然而政治思想家卻是鬆散缺乏連繫、散布各學界的一些
人,甚至連什麼是 political theorist 的定義都莫衷一是。研究
手段固不相類,連目標都各自南北。以今日的情況來說,我們
可見,有些主真(empirically oriented),有些求善(morally
oriented),更有些致力於美(aesthetically oriented)。因
此,我們沒有一個定義明白、界限明顯的政治思想家學圈
(political theorist group)以對應於 Kuhn 的scientific group。

亦由於此,像科學圈內在某一段時間內由一種 Paradigm
主導學圈的情形就不可能存在於政治思想研究的領域,同時
像在前者由獨一的 Paradigm 界定學圈內權力結構的情形也更
不存在了。政治思想的研究其內容是多元性的,以西洋歷史
言,政治語言是由各種專業語言(professional language)所組
成,例如神學家、法學家與道德哲學家等所使用的符號語言。
這些專業語言各自內部有其討論範疇(field of discourse),
但也有互相交會重疊之處。因此,在政治思想的領域裡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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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一地不可能只有一個主導 Paradigm,而是有數個 Paradigm 同


時存在;另一方面,一個 Paradigm 亦可同時出現於數個 field
of discourse 之中,參與論辯。總括而言,在時間上來說,此
時的 Paradigm 可能有很長的歷史(不似科學史上的 Paradigm
其生命較有限);在空間上來說,某一時間內不但可能數個
同時存在,甚至同一 Paradigm 可以同時出現在不同的 field of
discourse 中,並且也有從甲地傳至乙地再傳至丙地的可能。
這種在時空中的延續性、流動性與多元性,就是 Pocock 所強
調的政治語言中的 Paradigm 最大的特色。為了解釋這種特的
存在,他特別強調言的多價性(multivalence)性質,其意即
是我們所使用的語詞常可有多種層次的意思。例如在希臘、
羅馬、基督教哲學家、自然法學家的政治語言內,Justice 一字
含有不同的意義,或不同層次的意義,而其中某一義被各自
所強調或凸顯。因此一字的每一個或每一層意義在思想上均
可有其各自之歷史與演變發展,語言的多慣性表示其可為不
同人所使用而有不同意義、功能、效力(force),它不是我
們可完全控制的。我們使用它,只是依我們所希望的方式用
它。而我們希望它表示什麼意義呢?就是我們主觀希望它表
示的意義(what we want it to mean)。但事實上,作者使用一
字,讀之者未必能在該字的可能涵意(range of meanings)中
攫獲作者所特定希望的那一意義。也即是說,當一段文字發展
後,它的詮釋就非作者所能控制了。像如此情況,作者常會對
其文字失去控制,不但讀之者不易明確知道作者原意到底如
何,作者本身也沒有把握讀之者會作如何解釋。這是因為語言
乃是公用的(public),誰也無法「獨占」(monopol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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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21

除非他是獨裁者,可以讓任何文字的意義變成其所欲(means
what he wants it to mean)。如果我們假設一個情況,就是每個
人都任意定義文字之含義,那就會產生紛亂而難以互相了解
的局面;這時語言溝通的功能就沒有了,這種情形就彷彿是
Hobbes 所謂的「原始狀態」般,人人互為敵,因此語言必須
是公用且共有,也就是沒有人可以私自獨占,這樣的意義多元
性(plurality of meanings)雖使得溝通增添一些困擾,但是它
亦象徵著價值的多元化及多元的政治社會。甚至可以如此說,
在多元社會下(沒有 monopoly),語言(包括政治語言)的
多價性所帶來在溝通上的含混不清(ambiguity)正適足以創
造出一個「政治」的空間,在此空間中,各方才有餘地從事政
治活動:進行協調、折衝與溝通。從另一方面講,就因有這種
ambiguity 才使多元政治的出現有可能。否則,不是各說各說
(例如 Hobbes’ state of nature 或 Tower of Babel),就是極權
政治下的一言堂24。

24 見 J. G. A. Pocock,
Virtue, Commerce and Histor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5), Introduction.
“The History of Political Thought: A Methodological Inquiry,” in Philosophy, Politics
and Society, 2nd Series, eds. Peter Laslett and W. G. Runcima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2).
“Verbalising a Political Act: Towards a Politics of Speech,” Political Theory (1973).
“Political Ideas as Historical Event: Political Philosophers as Historical Actors,” in
Melvin Richter ed., Political Theory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0).
“The Reconstruction of Discourse: Towards the Historiography of Political Thought,”
Modern Literary Notes (MLN) XCVI (1981): 959-980.
“Political Theory, Methodology and Myth: A Solute to John Gunnell,” Annals of
Scholarship 1.4 (1980): 3-25.
“The Origin of the Study of the Past: A Comparative Approach,” Comparatie Study in
Society and History 4 (1961-1962): 209-246.
“Reconstructuring the Traditions: Quentin Skinner’s Historians’ History of Political
Thought,” Canadian Journal of Social and Political Theory 3.3 (Fall 1979): 93-113.
Politics, Language and Time (New York: Atheneum, 1973), Chapters 1 and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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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Kuhn 的 Paradigm 彼此間是互相排拒(mutually-


exclusive),不可用同一標準評估(incommensurable)的,可
以說是有此無彼,有彼無此,但是 Pocockian Paradigm 則可以
是多個同時並存,而且相互溝通(communicating)的。在此
所謂溝通意指它們彼此可以攻詰(debating each other)、聲援
(endorsing each other),甚至兼併(merger)。對 Paradigm
Communication 的分析是 Pocockian Paradigm 最大特色與現階
段研究方向,尤其是對「兼併」此一現象理論模型的探討。此
一兼併現象過程複雜動態且不易形容,但可以一個自然界現象
為類比,幫助我們的了解。在自然地理學中有一名詞叫作河流
襲奪現象(river capture),意思是發源於同一山兩側之二河流
同向併流一段距離後,常會因一河流床較低,或是其中一河水
量較大,而導致一河轉向切割另一河床而過,以致將另一河水
流襲奪而走。在襲奪處形成一襲奪灣,而被襲奪之河在襲奪點
之後常因無水而形成乾涸河床現象。而 Pocockian Paradigm 間
也可能發生此種襲奪現象,在此可稱之為 Paradigm capture。
Paradigm 透過其所由構成的言語向其社會施以影響力或權
威,但當二個 Paradigm 中之一個,其在一時一地對所處社會
有較佳的表達管道(channel of articulation)或其語言較能吸
引人或具影響力時,就能形成一個個較佳的表達環境(context
of articulation),這時它就可能吸收鄰近 Paradigm 的語詞或概
念以為己用,以增強它的力量。對被吸收的語詞或概念言,也
是獲得了更好更有力的表達環境,能發揮其影響力。這種結
合後果,常是相得益彰,但正如河流襲奪現象一般,Paradigm
Capture,可能是一個緩慢而不是突發的現象,並且也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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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 論 語言與政治 23

自發性的(spontaneous)現象(在一個多元的社會中)25。當
然,此一現象的指出,最終的目的,是希望對在方法論上困擾
學界的人文學科,也就是所謂的 Geisteswissenschaften,提供
一個歷史性研究上的解釋模型。

總括言之,Pocockian Paradigm 此一概念的使用,精神


上主要是源自於一種還原史實真相的態度,也就是 Rankean
historicism。而在分析技巧上,則藉重語言哲學上的概念來處
理歷史與思想二者間的問題,希望透過對政治思想史的重新定
義來建立起一個一般性的分析架構。結果當然是希望追求一個
歷史學家的歷史,而非哲學家的歷史:好的哲學並非一定是好
的歷史,但好的歷史研究卻蘊含無數思想的啟發。在政治思想
史的研究上,最重要的乃是將其建立為一門專業的學科,有明
確的範圍與方法上的自覺(不再附屬於其他的學科)。我們雖
未必可武斷地說:方法愈佳,研究的成果愈佳;但我們必須
肯定,好的研究須依賴好的方法。R. G. Collingwood 曾大膽論
述,一切歷史都是思想史。這種激進的英國唯心論史觀我們縱
使毋須照單收買,但我們深信,成功的思想史與經濟社會史研
究一樣都需要奠基於歷史事實,並把它們適當地還原再現的。

25 參見 G. S. Chen, Classics and Non-Classics, unpublished ph.D. Dissertati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Baltimore, Maryland, 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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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創造一個人為秩序 25

第一章

創造一個人為秩序:
史詩、悲劇、對話錄與希臘
早期政治論述的興起

一、政治思想的源起:社群之形成

古典時代的希臘人留給後代許多文化遺產,而政治思想
是其中尚屬較完整流傳的一環。政治思想對文明的影響極大,
而希臘人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邁入了相對「成熟」的地步,不
得不令人訝異讚嘆。他們開始對政治進行思考的種種經歷與過
程,自然引人好奇。本章嘗試追尋希臘政治思想成形的一部分
過程;如果能夠對他們體系性政治思想出現前的發展多加了
解,或有助於我們探索希臘人在理解政治生活時抱持的一些基
本信念與價值。當然,首先我們面對的問題是:什麼是政治思
想?對於這種定義性的問題,自然無法立即宣說完畢;如果嘗
試用一個較曲折的方式來思考:先回到人與自然之連結處,從
存在的起點開始,而後漸次考察,也許就能輪廓漸現。

我們生活的這塊士地,其中的山河原野,屹立於斯,早已
超過百千萬年,它們是自然。自然孕育出了人類,然後時間流
變至今。設想一個舊石器時代(或三萬、五萬……年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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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類,站在我今日所站的同一個地方,則他(她)與我究竟有何
不同?文明歷經如此長的演化後,兩個人類相比;在心情上,
孰為快樂?在生活上,孰為幸福?這個問題注定極難回答:有
人懷古,有人喜好進步文明所提供之享受。但無論如何,我與
這個人之間有一最明顯之區別,即是:我與我的同類共同形成
了一個高度複雜分工、結構化的社群,而這個幾萬年前的人則
否。在每日身處的生活世界中,我與這個老祖宗之間也許可比
較出千百種不同,而造成這些鉅大差異的主要原因大概就在於
我們所處的社群不同。由生到死,我們現代人的一舉一動在制
度與法律的規約之下,人與人間形成各種高度繁複的社群組織
關係;而老祖宗則否,他(她)與同類們大約只有散漫的連
結,基本上各自謀生,在「自然狀態」下為所欲為。

一群麋鹿悠遊於原野,猴群嬉戲於山林,今日如是,一
萬年前應亦復如是。在歷史中,人類的群體生活關係如果沒有
發生次第演化,則今日人獸之異可能不大,主宰地球之事亦無
從而生。人類文明的成就,大抵歸因於各種分工組織與複雜制
度的陸續出現。而政治組織,即為其中最重要之一種。換句話
說,它是決定人類文明發展方向的重要力量之一;甚至亦可這
樣說,它是帶來文明的最重要力量之一(當然有人可能悲觀地
說,它也可能會是毀滅文明的主因之一)。有了政治組織、政
治社群之後,自然有了政治生活。而政治論述、政治思想,就
是人對他自己政治生活的反省。這包括:政治生活的本質究竟
為何?人群為何組成政治社群?何種政治社群最理想?政治社
群內應有哪些規範?……等問題。

這種反省的行為使得政治思想與政治生活間的關係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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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創造一個人為秩序 27

用戲劇的台上與台下來比喻。在政治生活中我們從事政治行為
時,就彷彿是一齣在播演的戲,而當我們在對政治生活做出反
省,那就如同是台下的觀眾或劇評在論較這齣戲的種種。所
以政治生活、政治行為是「第一層序」(first order)的行為,
而政治論述、政治思想是「第二層序」(second order)的行
為;「第二層序」行為乃是由「第一層序」行為所引生,其性
質就是對「第一層序」行為做出反思。政治思想家的角色是協
助我們對政治生活進行反思;沒有他們,我們也會反思,但有
了他們的存在,更會深刻許多。

政治論述,既是對政治生活的反思,則它必發生於有了
若干政治生活的經驗之後。也就是說,體系性的政治思想之
出現,有待於人類的政治生活複雜化、規模化到一個程度之
後始可能。在西方,這個分界點大概是在紀元前 4、5 世紀的
雅典1,於是很自然地,西洋政治思想史的研究一般是行 4 世
紀所謂的雅典學派文獻開始。但是,在此之前的時期,尤其是
第 5 世紀2,留下了豐富的文獻,他們催生了問題意識,鼓舞
了探討的興趣,並嘗試了若干具說服力的解決方向;不但為政
治論述的醞釀留下了證言,同時也提供了我們珍貴的文化史素
材―希臘社會思維發生初期演變的重要軌跡。

1 4 世紀與 5 世紀的民主制有些不同,5世紀的較為「民粹」或「基進」,而 4 世紀
的較為「溫和」,見 Morgans Herman Hensen, The Athenian Democracy in the Age of
Demosthenes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Blackwell, 1991), pp.296-304.
2 對於希臘政治思想於此際即已萌生,Sir Ernest Barker 持肯定的看法,他說:「在
第 5 世紀未的雅典我們首度發現獨立於自然研究之外的純政治思想開始出現。」
見 Barker, Greek Political Theory: Plato and His Predecessor (London: Methuen, 1960),
p.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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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二、寶貴的文化遺產:神話、史詩與悲劇中呈現的問題
意識

神話、史詩與悲劇都是雅典學派出現前深深型塑希臘人世
界觀的文化樣式,在其中隱隱傳達出的某些對比式的命題,幫
助希臘人營造了若干社會思考的空間。

1. 英雄(hero)與榮耀(honor)─競爭、衝突與侵犯

這固然是任何時代均可見的重要主題,但它涵泳社會人心
之程度卻都沒有希臘時期來得明顯―當時雅典的一個演說家
所描述的時人對荷馬詩作的崇拜3,說明這種情況是怎麼開始
的:

你們的父祖將他視為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卓越詩
人,所以通過了一條法律,其中規定,在所有的詩
人之中,獨有荷馬的詩必須要在每四年一次的雅典
全民集會中公開朗誦。

荷馬無疑與這個主題涉連最深―英雄與英雄事蹟完塞於
他史詩的世界中。由於 Iliad 與 Odyssey 對日後的影響至鉅,
所以這個善寫英雄的人本身也成為希臘早期唯一的文化英雄。
英雄史觀,大概就是荷馬所用以描繪世界的透鏡。對荷馬言,
英雄追求權力與榮耀,不但構成他本身生命的意義,也是整個
歷史向前推進的動力,而歷史的高潮也無例外地係由這些事蹟
所構成。所以基本上這個主題可謂荷馬帶給希臘文化的最深刻

3 轉引自 Terence Irwin, A History of Western Philosophy (1): Classical Though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9), 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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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創造一個人為秩序 29

印記。

在史詩中,英雄所據以追求榮耀的能力稱之為 arête,它
表示了在血統、出身上的良好(goodness in birth),各項能力
(尤期是作戰、領導統御)的卓越(excellence),以及某種
程度上道德(virtue)的俱足4。英雄與凡人在能力上、氣質上
不同,因此事功亦異。但英雄與凡人在生活上卻是在一起的:
他們有共同的關切與利益,那就是安定與繁榮。英雄事蹟對群
體的共同利益究竟有裨或有礙,對道德的影響如何,在神話史
詩中也許並不重要,但對稍後認真的思考政治秩序者,就是嚴
肅的課題了。例如:英雄的事功與道德間的關係如何?如果事
功是判定英雄的唯一標準,則「群雄競起」是否會影響正常的
人際規範及安定?又,如英雄是推動歷史進步的動力,則其行
事仍應受流俗道德所拘、或應由非常之眼光以待?我們又可進
一步問,所謂「道德」云云,究竟存不存在?世間如無道德,
則秩序由誰界定或維持―英雄乎?這些都是荷馬的英雄史觀
所遺留下的問題,而也滲透到稍後的文獻中5。

英雄事蹟與個人主義是密切連結的,也因此在英雄主義之
下所謂「群」與「小我」之間的關係是散漫無拘的,「小我」
為了攫取權力、成就榮耀,其行為常是較無節制及顧慮的。這
樣一來,群體生活的安定就不一定與英雄主義能共存。而當
社會進化到了一個階段以後,人們逐漸發現群體生活的安定是
一切發展的基礎,於是一個新的道德觀便浮現:節制與限度

4 Ibid., p.7.
5 稍後第三節所探討的悲劇或對話錄中,我們將看到每一部都有英雄的影子存於其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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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limits and moderation)似乎是社會生活之所需。在希臘歷史


的演化中,阿波羅神殿(the Delphi temple)中的神諭:諸如
「不逾越」(nothing in excess)、「節制之美」(the beauty of
temperance)等……乃象徵這個階段的來到6。而這樣的一個轉
變極其重要,它無疑是社會哲學的開始:自此以後,考慮「人
際間」(inter homines)適當關係的討論有了發展的必要;而
個人主義、英雄主義也自此時起轉入了文學與歌謠之中。所以
也許我們可以如此說,曾幾何時逐漸出現的對荷馬英雄主義世
界觀的反省,正好就是希臘社會哲學得以發展的起點。

2. 秩序(order)與混沌(chaos)

如果剛才的問題用另外一個方式呈現,則社會哲學始出
現時必然須突破的一個問題便是:這個宇宙是充滿秩序、抑只
是一個混沌?人彷彿從自然界中體察出若干規律7,則相應於
自然界,人世間究竟有無秩序存在?如果有一內在秩序8,則
我們建構一外在制度或組織以適應配合之;而如果一切變動不
居,混沌無序,則我們亦須於生民間「創造秩序」(to impose
an order)以求安生立命。遠古的希臘人即已知道,研究人性

6 Sir Ernest Barker, Greek Political Theory, pp.48-49.


7 蘇格拉底之前的 Ionian naturalists 對社會思想的影響與貢獻常被忽略;吾人想指出
的是:「秩序」觀念之能概念化並進入到一個「世界觀」的層次,如不從觀察自
然環境始,則將從何而出?對這些自然哲學家的討論在哲學的書中常見,但在社
會哲學史中則否,為略有遺憾之處。Sir Ernest Barker 為少見的例外之一,請參見
Greek Political Theory, chapters 3 & 4 但 Barker 對於人對社會的看法及人對自然的
詮釋,究竟誰影響誰,態度並不明確(因為二說並陳,見 p.63);但筆者卻相信
自然哲學先出,理由如前。
8 內在秩序約略言是指人性之本質所呈現出的某些規律性。至於是如何的內在秩
序,大概暫時無法在此細解;這可能就是整個政治哲學要探討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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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圖書館出版品預行編目資料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 陳思賢著.
二版.—臺北市:五南, 2008.06
面; 公分.
ISBN 978-957-11-5227-1 (平裝)
1.政治思想史 2.西洋政治思想 3.上古史
570.9401 97009083

1PD3
西洋政治思想史:古典世界篇
作  者 — 陳思賢 (254.1)
發 行 人 — 楊榮川
總 編 輯 — 龐君豪
主  編 — 劉靜芬 林振煌
責任編輯 — 李奇蓁
封面設計 — 哲次設計
出 版 者 — 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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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顧問 元貞聯合法律事務所 張澤平律師
出版日期 1999年10月初版一刷
     2005年11月初版二刷
     2008年 6月二版一刷
定  價 新臺幣 28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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