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 王 別 姬 之 舞 劍

梅蘭芳先生教授 郭建英繪圖筆記

我國戲劇主要的成份，是「歌」和「舞」。「歌」和「舞」在戲劇裏感人的力量，是同樣

的重要，無分重輕的。可是現在社會上，把「歌」看的非常重要，對於「舞」却視之淡然。推

其原因，我想或是因為「歌」，有詞曲樂譜的記載，和留聲機的保存；按譜尋聲，易於成調，

有唱片之薰染，容易感到興趣。「舞」的方面，因為過去沒有詳細的記載，全仗實際教授；况

且學戲的步驟，是要先學「歌」後習「舞」，如果不能「歌」，所「舞」就不能合節奏；有時

看「舞]比 「 歌 」 還 要 難 ， 所 以 慢 慢 就 把 「 舞 」 丟 掉 了 。

由梅劇團赴美遊俄兩次成功的經驗，我們感覺到中國戲劇的「舞」比「歌」還要重要。因

為歐美人士不慣中國語言，聽不慣中國的音樂；而他們所能領會到的，也就僅是表情的姿式，

和舞蹈的身段。由此我們可證明，中國戲劇在歐美，能博得很大榮譽的原因，不是「歌」而是

純萃的「舞 」 。

霸王別姬的舞劍，是梅先生在歐美表演主要的節目，是歐美藝術家最歡迎的一段，也是全

齣戲最精彩的一節。現在把我個人所學，以平面的繪圖，現舞台上某處至某處之位置和或線，

與正面直視攝影的幾個重要的姿式，加以註釋和說明；這點小小成績，我想或可貢獻于研究國

劇者，作為 參 考 。

在繪圖筆記攝影之前，我先把這段舞劍的曲譜夜深沉譯在下面；最好請諸位於未練習舞劍

之先，把這段曲譜讀熟；因為音樂和跳舞，是有時間性和空間性的，腦筋裏有了樂譜的旋律，

所跳所舞自然就有節奏，倘使不懂樂譜，舞姿與拍節就不調合，這樣很容易給觀眾不快的感

覺。

× × × × × × ×
4 4 4 4
（夜深沉） 括兒 倉 5 1 6 5 6 1 6 5 3 2 3 5 6 1 5 6 1 6 5 3 0 6

× × × × × × × × × ×
4 4 4 4
3 6 3 5 6 1 5 6 1 1 3 0 6 3 6 3 5 6 5 6 0 5 1 5 6 5 6 0 5
4 4 4

× × × × × × × × ×
6 5 3 5 6 3 2 1 2 0 3 5 6 4 3 2 3 2 1 6 5 6 1 2 1 2 0 1
4 4 4

1
 × × × × × × × × × ×
2 3 2 0 1 2 3 2 1 2 3 2 1 2 3 2 1 2 3 2 1 2 0 3 2 3 2 1

× × × × × × × × × × × × × × × × × ×
4 4
6 1 2 2 7 7 7 7 7 6 6 6 6 6 5 5 5 5 5 6 7 6 5
4

× × × × × × × × × × ×
4 4 4
3 5 6 1 5 6 5 0 1 0 3 5 6 5 0 2 0 3 5 6 5 0 1 0 3 5 6 5

× × × × × × × × ×
4 4
0 2 0 3 5 6 5 3 6 5 6 3 6 5 1 6 5 3 5 6 5 3 5 6 5 3 5 6 1

× × × × × × × × × × ×
6 5 3 5 6 5 0 5 0 2 3 2 3 0 5 0 2 1 2 1 0 5 0 2 3 2 3

× × × × × × × × ×
0 5 3 2 1 2 1 6 2 1 2 6 2 1 3 2 1 6 1 2 1 6 1 2 1 6 1 2 3
4 4 4 4 4

× × × × × × × × × × × × × × × × ×
2 1 6 1 1 0 3 2 1 6 2 7 6 5 7 7 7 7 7……6 6 6 6 6
4 4 4 4

× × × × × × × × ×
6 5 6 7 6 5 6 7 6 5 6 7 6 5 6 7 6 5

（後之 6 7 6 5 與前之 7 6 抖絃皆限制）

持 劍 之 姿 式 ：

將雙劍並交左手，虎口向下，小指靠近護手，無名指
與中指大指曲握劍柄，食指伸出斜按劍柄，劍面緊靠
腕部，劍刃由肘臂下突出。

2
 抱 劍 之 姿 式 ： 各手指之握劍法，與持劍之姿式大致相同，惟左手

背掐腰，劍面平靠腕肘間，劍由肘上斜向外突出。
劍 訣：

食指與中指，微微交錯伸直，小指與無名指曲下，
大指緊按無名指尖。左右手均可。

（1）起舞式 於唱至二六寬心飲酒寶帳坐
繪圖符號： 四方塊代表舞台； 尾聲中，鑼鼓起撕邊，左右
下面兩個長方條， 手持劍成一斜線，左高右底
左邊是下場門，右 ，面向裏往右走圓場歸中央
，姿式如攝影（一）。
邊 是 下 場 門 。
（2）左蒯右蒯
演員起舞點。
所行之路線和方向
。
左蒯右蒯。
代表掏劍穗之 （一）
姿式大刀花。
海底撈月。 將至中央時，將劍順交右手，
鐧花。 隨即左轉身，由上雲劍斜舉，
同時左手劍訣，順劍尖指去，
望雲。
左腿微屈抬起，名為金雞獨立
反花。
，姿式如攝影（二）。劍訣護
交叉反花。 右腕，順左胯往上刺為左蒯，
劈馬。 姿式如攝影（三）。接往右蒯

轉身大刀花， ，蹲身劍尖栽地，如攝影（四
）。左手撩起劍身，左轉身歸
轉身回花。
左前方亮住，應崩登倉一鑼起
上下交花。
夜深沉。如攝影（五）。隨往
鷂子翻身。 右趨步起及反手，順虛線右轉
身 ’ 歸 右 前 方 ， 如 持 劍 式。

3
（二） （3）跨虎蹲身 左手與右手互繞，跨虎蹲身，
眼往左看，如攝影（六）。上
右步同時掏劍穗，再上左步，
右手之劍訣指出。如攝影（七
）。再上右步掏劍穗重複一次
。右手指右腿蹉步，墊步蹲身
，右手與左腿與頭，同時抑仰
蹲身，歸台之左前方。如攝影
（八）。
（三）
（四）

（五）

（六）
（七）

4
 （八） （4）蹀步歸中 （九）

右手劍訣掏劍穗，左手
持劍往前通，右轉身右
手往右指，上左腿右轉
身，左手隨往下蓋，退
右步舉起右手歸中央。
姿式如持劍式。

（5）左雲 右 雲 （十）
將劍順交右手，左手劍訣護右腕
，姿式如攝影（九）。往左雲劍轉
身，歸第一箭頭之位置，姿式如
攝影（十）。再右雲劍，趨步往
右轉身，歸右方如圖之第二箭頭
，姿式與攝影（十）恰相反。

（十一）

（6）搖曳栽劍

左手劍訣護右腕往左蒯，姿式如攝影（三）。再往右蒯，
劍尖栽地，如攝影（四）。立起左手扶劍於身右，右手往
左讓起，再扶劍往左移，左手往右讓起，如是三次。如攝
影（十一）。右手持劍，與左手之劍訣，同時由外往裏一
繞，雙手提劍蹲身，劍尖直向上。如攝影（十二）。

5
 （十 二 ） （7）分劍式 身微傾往右轉，如燕之掠水，面向
裏時，將劍分開，左右手各持一柄
如攝影（十三）。然後將左手舉高
，右手斜下與左手成一條斜線往外
亮。在分劍時要注意勿使人發覺。
隨雙劍劃分拉開，起反雲手，往右
後方雙劍一繞，平行直舉，如攝影
（十四）。

（十五）
（十四）

（十 三 ）

（十六）

（8）龍行刺參
雙劍劍 尖 ， 由 右 往 下 往 上 繞 一 圓
圈，往左前方平行順通，趨左步
刺左劍，趨右步刺右劍，似龍行
，如攝影（十五）。至台左前
方，起正雲手左轉身，橫舉右劍
，直舉左劍，微蹲身向外亮住。
如攝影（十 六 ） 。

6
 （9）雙 爪 撲 蝶 （ 1 0 ） 鐧花 探 海

十七
（

隨起反雲手，趨步右轉 雙劍往左繞圓直舉，如
身至右前方，躦步雙劍 攝影（十九）。再往左
交叉一撲，如攝影（十 慢繞圓直舉，如攝影（
七）。反雲手轉身一亮 十四）。此兩種
，如攝影（十八）。隨走隨耍大 身段要始與音樂

十九
（
刀花，至台左後方。左轉身雙劍 節拍調合。看舞
一繞，平行直舉亮住。如攝影（ ） 台之大小，可多
十九）。 可少，平常用三
（十八）
個五個不等。至
最後一個時，即
起反雲手左轉身
，雙劍由腦後交
叉刺出，劍往前
傾，右手抬起與
身平，名為夜叉
探身，如攝影（
二十）。

（二十）
右雲雙劍，右轉蹲
身，右腿屈左腿後
，雙劍由後撈起，
名海底撈月。亮住
（11） 撈 月 望 雲 後雙平行舉如攝影（二十一
）。面向左平舉左劍。右劍
往前直刺，如攝影（二十二
）。再平舉右劍，直刺左劍
’大刀花轉身，雙劍交一劃
，躦步架成十字，舉劍仰身
上望，右腿往後抬起，如攝
影（二十三）。

7
（12） 撈 月 望 雲 右雲雙劍，右轉蹲身，右腿屈左 （二十一）
腿後，雙劍由身左後撈起，名海
底撈月。此時面向裏。面向右平
舉左劍，直刺右劍，再平舉右劍
，直刺左劍，大刀花轉身架成十
字，望雲式如攝影（二十三）。
起雲反手，身趨步，歸中後方。

（二十二） （13）走三角

接上雙劍同時反花，順線往右前走，如攝影（二十四
）。至第一箭頭處，起反雲手右轉身，順線直往左砍
大刀花，至第二箭頭處起反雲右手轉身，交叉反花至
原地成一三角形。交叉反花，係左右劍先後往外交叉
畫圓。如攝影（二十五）。

（二十五） （二十四） （二十三）

8
 （14） 四 門 斗 （二十六） （二十七）

起正雲手，轉身歸中央
，姿式如攝影（二十六）
。平舉左劍，直刺右劍
；平舉右創，直刺左劍
，刺左劍墊右步，刺右
劍 墊 左 步 ， 姿 態 如
攝 影 （ 二 十 七 ）
。 至 第 二 箭 頭 處 ，
仰軀右轉 身 。

（ 轉身後平舉右劍，直刺左劍；平舉左劍，直刺右劍，經中
15 央往右後方，仰身右轉身。再上左步，兩刺後歸中央’接
四門斗

往右前方刺，平舉右劍，直刺左劍，平舉左劍，直刺右劍
）

； 刺 右劍 墊 左 步 ， 刺 左 劍 墊 右 步 ， 至 第 三 箭 頭 處 。

（
18
右轉身往左後方，順線平舉
轉身刀花

）
（
16 右劍，直刺左劍；平舉左劍
四門斗

，直刺右劍，至第一箭頭處
）

，右轉身，左右交刺至中央
。 此 謂刺 四 門 斗 。
左劍往下，右劍往上，
互繞成圓，再上右步退
往左雲劍，就地轉身劈馬， 左步，循循前進成一直
（
17
亮高相如攝影（七）。再往 線。謂轉身大刀花。由
左右劈馬

）
右雲劍，就地轉身劈馬．亮 起點往前砍五個轉身大
高相，姿式攝影（七）相 刀花。
反。

9
 （20）上下交花
（ 與前之交叉反花略有區別，交叉反花
19 係左右手，先後往外畫圓，且永遠是
轉身回花

左手在下，右手在上；上下交花是同
）

時往外畫圓，並且左手交換上下。此
時上下交花多少不拘，候一搥鑼聲，
於箭頭處起交叉反花，與撕邊之快慢
相銜，必能博得不少彩聲。
右劍往下，左劍往上，
互繞成圓，上左步再退
右步，右轉身如是五次 （二十九）
（二十八）
。謂轉身 回 花 。

（
21
鷂子翻身

交叉花約十數個後，雙
劍一劃分，躦步架成十
字，足尖衝裏，由左往
外下腰，越底越好，如
攝影（二十八）。慢慢轉
到右邊，身往外微斜，架十字於頂上，蹺左腿眼往
外一瞪，應鑼聲崩登倉，如攝影（二十九）。然後在 （三十）

三搥鑼中，往左雲劍轉身，在一聲陰鑼中，雙劍一緩
，直舉左 劍 ， 平 舉 右 劍 往 外 一 亮 。

（20） 收 式

此 時 霸 王 啊 哈 …… 苦 笑 聲 ，
虞姬將雙劍栽地，亦感到非
常悲慘，如攝影（三十）然後
雙劍合併，交左手抱定，如
前之抱劍式，左轉身向裏對
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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