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父 亲

2001 年 7 月 31 日，是个让我们全家刻骨铭心，悲痛无限的日子，

亲爱的父亲在深圳撒手人寰，匆匆而去。时至今天，父亲离开我

们已经整整三年。在这过去的一千多天中，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

追忆着父亲的音容遗范，巨大的痛苦萦绕在我心中，细细回忆

着父亲养育之恩，一幕一幕闪烁着，犹如在眼前，深陷苦思但

欲说无言：

长 相 忆 从 米 脂 到 天 水 转 战深圳六十七 载魂魄托日月 犹留劳

迹，

最 不 堪 忙 国 事 操 家 务 严 教儿辈四十九 年肝胆映河山 万唤不

回。

三年前，得知父亲病危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怎么也不相信

父亲已经身患重病，原来父亲为了不影响到我的事业发展，长

期以来什么都隐瞒着我，不希望为他老人家操心。我从美国南加

州赶到深圳见到已经是弥留之际父亲后，不祥的预感阵阵袭来，

一切为期已晚。守护在父亲的病床边直至父亲逝世，却不容许我

为他老人家尽一点孝心，子欲养而亲不在。不知道在那一刻，该

怎样去形容我的心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呜呼！哀哉！

一切皆是天命。

关于父亲的历史我从来没听过他自己完整讲过，只是偶尔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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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说起，才那么说几句，所以在我的记忆里也是支离破碎的。

但有点可以非常确认，父亲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1935 年农历

三月初三，父亲出生在陕西米脂龙镇的一个大家庭中，也是一

个红军家庭。父亲自幼好学而勤奋，虽然不善言谈却天赋过人，

学习上能过目不忘，农活上样样拿得起，以品行优秀而誉冠乡

里，被誉为中国革命干部摇篮的米脂中学入选，自进入米脂中

学之日起，父亲就全身投身了中国革命事业，在校期间加入了

中国共产党，毕业后进了铁道系统，从基层党务做到铁路地区

天水工委宣传委员，年届 20 岁就成为全国铁路系统最年轻的党

委书记。回忆父亲的一生，爱党敬业，宠辱不惊，在仕途亨通的

时候，他选择了为官清廉，刚直不阿，脚踏实地的忠诚于党和

国家，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在他运程坎坷、饱尝委屈的时候，

意志坚定，光明磊落，不畏狂风暴雨的考验。为国为民，任劳任

怨，将半个世纪的精力无私奉献给党和国家。

父亲是十八岁结婚的。当是，他刚毕业于米脂中学，在龙镇老家

经由我奶奶的同意，娶了陕北大儒赵润生之女赵学士为妻，父

亲二十岁那年，妈妈生下了我，取名建军，以后又添了我二个

弟弟，利军、小勇。当我们在父亲身边的时候，他以身作则，言

教身带，要求我们努力学习，必须掌握一门能服务社会，报效

国家的本事，并且要有助人为乐的爱心。父亲去世没有给我们留

下什么贵重的遗产，却留下一笔让我们终身受用的精神财富。

父亲一生，正气凛然，生活俭朴，我深为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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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了我们生命，养育我们长大成人又浸注了他多少良苦用心，

教育我们勤奋学习，不单教会了我们走路，还指引我们兄弟三

人踏上人生的旅程。他常教育我们：“在生活上勤俭节约，在工

作上要努力发奋，在社会上要留下好口碑，无愧于天地。”我年

幼时，他就有目的地引导我对自然环境的兴趣，总是希望我能

在自然环境中启蒙出对天、地、人的探索，在学术态度上要求我

广开思路，养成大胆设想和小心求证的学术态度。我每前进一步，

都在父亲慈爱的目光注视之下。我和弟弟们的一切成就都是与父

亲的教育分不开的。

文化大革命中，父亲被打倒关进了牛棚，在这特殊的历史时期，

我曾含泪给父亲送饭，他则教育我，遇到逆境不仅要克服生活

上的困难，更要意志坚强。在工作中不仅要努力，还需要有发展，

要有创造性的发展。他告诉我，要出类拔萃，首先要超越我们周

边了人，特别是要超越自己，做一个强者！父亲的这番嘱咐，

恰恰是在他身心受到严重摧残的时候。文革时期非人道的折磨，

给父亲身体和心理造成重创，在他生命轨迹中留下难以抚平的

磨难痕迹。但丝毫没有消融掉他凛然正气，在我中学毕业，选择

前途的时候，父亲坚决不让我留在城市工作，也不安排我到他

担任领导的铁路系统工作。必须听从政府的号召，走上山下乡之

路，到农村去，接受广大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从农村上调回城

市后，又要我去工厂做工人，做一个最普通的小学徒，从来不

给我们半点特殊，用父亲的话说就是不能助长我们小辈的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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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从而在我们的心灵深处催化了我们自立的意志和自强的信

念。在恢复高考制度的时候，他又鼓励我去上大学，至今我记得

父亲的一句话：就是要努力学习，才能冲破格局。

在父亲的眼里，儿子就是儿子，尽管我们在不断地成长，父亲

依然是放心不下。八十年代，我由武警学院转业到深圳大学任教，

开始筹创我创办的人体工程学学系，父亲也由甘肃天水调职到

深圳铁路公司，出任广深铁路公司的领导工作。如果说深圳是我

今天学术地位的起点，那一切要归功于我亲爱的父亲、母亲以及

上天所赐的恩赐。在深圳因为学术上的繁忙，很少有时间去伺候

父亲，但父亲不断地叮咛，给了我探索的勇气，确认了我走学

术之路的信念，造就了我今天在国际学术舞台上独创学派，问

鼎美国南加州大学以及受聘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顾问的殊荣。直

到父亲撒手西去时，在发现我对父亲的照顾实在是太少，太少。

父亲一生俭朴，勤俭持家，虽然家境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殷

实小康，可是父亲不会因此而乱化一分钱，对外人慈祥善良，

对自己永远是克勤克俭，有毅力、有规律、勤奋、一辈子勤奋工作，

与时代同步。对于家人，他是百般呵护，细致入微，当我在海外

发展的时候，总是牵挂着我的一切，无论在我家庭、生活、孩子

等问题上，都为我作仔细的权衡，对我唯一的要求是，无论身

在何方，必须要对得起祖国的培养，为国争光，为中华民族争

光。有一段时间，我不能回国，父亲他担心受怕，当他看到我来

往于中国和世界之间，并且重新出现在国内高等学府的讲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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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之高兴。为了学术，行脚遍及世界各地的我也因为能为父亲

尽点孝心而常来国内，竟然成了风木含背，终天抱恨。

亲爱的父亲离我们远去了，踏上了他去天国的道路。在他生前，

绝不允许我们为他庆贺生日，生怕铺张浪费，但是父亲的忌日，

将永远成为我们缅怀、哀思之日。我们将继承父亲的遗志，效法

父亲的精神，秉承父亲奠定的家风，特别是我，在学术上将勇

往直前，承前启后，开创未来，在家庭中，照顾好妈妈，扶植

大弟和小弟，帮助他们创建事业，拥有幸福的家庭。

他乡 青山绿 水长留 生前浩 气，

故里 黄土高 坡堪慰 逝后英 灵。

根据父亲一贯低调的作风，在父亲去世后，没有将此噩耗公告

社会。同时也考虑到自己作为公众人物的特殊性，也没有通知任

何朋友，只求一个人静静地陪父亲走完人生最后一段。给自己留

出反省的时间与空间，时值父亲三周年忌日，撰此小文，怀念

父亲并告知亲朋好友。

李建军泣撰于
Wednesday, July 27, 2004
美国南加周大学办公室

李建军 1998-2003 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顾问

美国南加州大学人体工程学计划 主任
李建军策略集团 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