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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为裳
(一)
我跟杨炎结婚八年 , 没见过公公 。 开始我以为杨炎是怕我嫌弃那个家 , 不肯带
我回去 。 于是我积极表态 : 选了你 , 就做好了接收你父母的准备 , 无论他们是穷是富
, 是老是病 。 扬炎握着我的手 , 含情脉脉 , 却不说话 。
(二)
杨炎是家里的老三 , 他有一个哥哥 , 一个姐姐,上了大。以前我总说“咱爹咱娘
真的很伟大 , 农民家庭供出三个大学生 ,那得受什么样的煎熬 啊!那时 , 杨炎总是一
口接一口地抽烟 , 不接收我的话 。
(三)
他上学后 , 很少回家 。 可是爹却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叫他回家帮他干活 。 烤
烟要上架 , 他一个人干不过来 , 要杨炎回家帮忙 。 麦子黄了 , 不及时收割会掉粒 ,
还要杨炎回家抢收 。 杨炎咬着牙 , 拼命干活 , 他想考上大学就好了 。 离开这个家 ,
也就算脱离苦海了 。
他看了看正在院子里侍弄那半垄萝卜的爹 , 说:“人家的父母锅卖铁都供孩子上
学 , 哪像他 , 一天只知道钱钱钱 。 他一天到晚净干那没用的 。”
我不知道那位未曾谋面的公公为何会以这样无情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儿子 , 难道贫
穷把亲情都磨光了吗?
(四)
我看得出杨炎不快乐 , 他对冲儿极其溺爱 , 他不接收别人说冲儿一点点不好 ,
就连我管冲儿 , 他都会跟我翻脸 。 我知道杨炎的心里有个结 。
院子里还有半垄杨炎说的萝卜地 。 每年婆婆还是会寄些干的萝卜缨给我 , 嘱咐
我泡水给杨炎喝 。 我嫌那味道太难闻 , 总是偷偷扔掉 。
他没有想象中凶神恶煞 , 感觉他只是个慈祥的乡下老头 。
跟婆婆出去抱柴 , 我说 :“杨炎还在记恨爹呢 !”
“那为什么爹那时那样对杨炎呢?”
婆婆叹了口气。
“那时候杨炎在外面交了不三不四的朋友 , 你爹若不用激将法 , 怕是那学他就真
的不念了 。 每次找他回来干活 , 都是你爹想他 , 又不明说 , 谁知那孩子犟 , 两个人
就一直顶着牛……
婆婆说:“他每天晚上梦里都喊儿女的名字 , 醒了 , 就说他们小时候的事 。 他
说 , 孩子小时候多好 , 穷是穷点 , 可都在身边 , 叽叽喳喳的 , 想清净一会儿都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