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 来、陈 毅与范 文同、 武元甲 的谈话

1967 年 4 月 12 日， 北京

周恩来 ：…… 在过去 10 年里， 我们一 直在进 行另一 场战争 ，一场 不流

血的 战争： 阶级斗 争。不过，在 我们的 将军中 ，有一 些人， 不是全 部，他 们

善于 打流血 的战争 ，但现 在不知 道怎么 打不流 血的战 争。他们甚至 轻视群 众。

那天 在飞机 上，我

跟你 说到， 我们这 次的文 化大革 命，目 标是打 倒党内 走资本 主义道 路的当

权派 。

文化 大革命 还有一 个目的 ，就是 破四旧 ，破除 不适合 社会主 义革命 的旧思

想、 旧

文化 、旧风 俗和旧 习惯。

林彪同 志在去 年的一 次讲话 中指出 ：在社 会主义 革命的 进程中 ，我们 要

摧毁 资产阶 级的“ 私有制 ”，建 立无产 阶级的 “公有 制”。

所以， 要建立 “公有 制”体 系，你 依靠谁 ？根据 解放后 17 年的经 验，

毛泽 东同志 认为， 无产阶 级在夺 取政权 后，要 消灭资 产阶级 的“私 有制” 。

但是 如果仅 仅依靠 自上而 下的领 导方式 是完不 成这一 进程的 。

我已经 跟你谈 过，我 们的社 会还存 在着“ 私有制 ”。这不仅是 因为国 际上

资产 阶级意 识形态 的影响 ，还因 为国内 还有资 产阶级 和封建 主义的 残余、 新

生资 产阶级 分子、 投机倒 把分子 和贪污 盗窃分 子…… ，一个 更重要 的因素 是
农村 还有大 量属于 小资产 阶级的 农民。 此外， 在中国 各地还 存在着 几千年 的

封建 影响和 资本主 义影响 。正如 毛泽东 同志说 的，扫 帚不到 ，灰尘 不会自 己

跑掉 。就算 扫过了 ，还会 有新灰 尘落下 。上面 所说的 所有这 些因素 都是资 本

主义 复辟和 出现修 正主义 的土壤 。过去 17 年，我 们与“ 三反分 子”进 行斗

争， 现在， 又有新 的三反 分子。 我们对 资产阶 级进行 了改造 ，但现 在党内 又

产生 了新的 资产阶 级分子 。我们 曾对右 派分子 进行了 批判， 但现在 党内又 出

现了 新的右 派分子 。党内 走资本 主义道 路的当 权派被 推翻后 ，又产 生了新 的

走资 本主义 道路的 当权派 。

我们原 计划参 观山西 ，但天 公不做 美，只 好取消 。不过 如果你 们访问 大

寨也 不错。 在文化 大革命 中，陈 永贵同 志立场 坚定， 因为他 始终坚 持公有 制。

这是 大寨的 特点之 一。大寨不仅 发展了 农业技 术，而 且把政 治活动 放在重 要

地位 。陈永 贵同志 领导的 生产队 在过去 14 年里只 向国家 贷过一 次款， 那还

是在 1953 年。但是他 们第二 年就把 贷款还 清了。 即使是在 遭大灾 的情况 下，

他们 也没有 向国家 要过一 分钱的 救济。这个生产 队只有 不到 400 人， 自然条

件也 比较差 ，但他 们每年 都向国 家上交 100 到 150 吨左 右的粮 食。如 果全

国都 像这样 的话， 国家每 年就会 有大概 40 亿吨粮 食了。

大寨最 显著的 特点是 破除了 个人主 义思想 ，用毛 泽东思 想武装 头脑， 坚

持集 体主义 ，树立 了榜样 。毛泽 东同志 问我是 不是真 的，我 说是。 后来毛 泽

东同 志参观 了大寨 ，肯定 了大寨 的做法 。

在像大 寨这样 有 300 到 1000 农民 的生产 队里， 依然存 在着公 有制和 私

有制 的问题 ，问题 十分复 杂。全国有 80 万到 90 万个生 产队， 你可以 想象问

题范 围有多 大。每个生产 队大概 有 200 户人 家，全 国有大 约 160 万户人 家。

城市 还有许 多工厂 。所以 ，没有 人民群 众参加 的群众 运动， 就没法 发现谁 要

走资 本主义 道路， 谁是资 本家的 代理人 。

我们要 依靠谁 来发动 农民和 工人呢 ？如果 我们依 靠党员 和团员 ，有一 个

等级 观念的 问题， 官官相 护，我 们的目 标就会 半途而 废。

…………
周恩 来：所 以，我 们发动 学生和 青年人 来解决 问题。 他们渴 望也更 容易领 会

毛泽 东思想 。 1966 年 6 月 1 日， 毛主席 批准发 表了北 京大学 的大字 报，这

样， 就发动 起来了 全国的 青年学 生。中共中央 同意了 毛泽东 同志的 这一创 举。

但是 刘少奇 和邓小 平还是 用老方 法。 他们向各 省派了 工作组 。结果 怎么样 ？

凡是 领导被 群众赶 下台的 地方， 工作组 接管了 一切。 工作组 不知道 被赶下 台

的干 部谁是 好人， 谁是坏 人。此外，工 作组又 重犯了 过去的 错误， 就是不 依

靠群 众。群众不答 应，工 作组就 镇压群 众，说 谁反对 工作组 就是反 对中央 ，

反对 毛主席 。这引 起了群 众强烈 的反抗 。因此 ，形势 是响应 毛主席 号召的 群

众站 起来， 但同时 ，代替 了党的 路线的 新领导 镇压群 众。中央一级 ，是刘 少

奇和 邓小平 负责。他们压制 群众， 把群众 分成三 种：左 派、中间派 和右派 。谁

反对 工作组 谁就是 右派， 即是反 革命， 就会遭 到人身 攻击， 甚至被 抓起来 。

在派 了工作 组后不 到两星 期的时 间里， 全国出 现了反 对毛泽 东同志 发动的

群众 运动的 逆流。在 6、7 月不 到五十 天的时 间里， 所有的 大中学 校都镇 压了

批判 领导的 学生。 这种现 象证明 了毛主 席在几 年前说 过的话 ：等级 制要求 盲
目服 从，所 以中央 某个人 的错误 会殃及 全国。 这也有 助于说 明为什 么赫鲁 晓

夫能 在苏联 上台。

毛泽东 同志知 道这种 情况后 ，马上 返回北 京。在事实真 相大白 以后， 他决

定撤 销工作 组，发 动自下 而上的 文化革 命，让 群众自 己解放 自己。 他召开 了

有各 省省委 负责人 参加的 十一中 全会。 全会批 评了刘 少奇和 邓小平 的错误 。

在全 会期间 ，毛泽 东同志 发表了 他的第 一篇大 字报， 陈伯达 同志作 了报告 ，

扩大 了中央 政治局 常务委 员会， 没有采 取其他 措施。 随后， 又发表 了十六 条

和全 会公报 。

1966 年 8 月 18 日， 毛泽东 同志接 见了红 卫兵代 表。经 过这些 事件后 ，

红卫 兵运动 在全国 发展， 先是在 中学和 大学， 后来发 展到全 社会。

与此同 时，各 级领导 却十分 消极被 动。 28 个省 市的多 数党的 书记都 参加

过革 命战争 ，也曾 依靠群 众。但是在和 平年代 ，在掌 握了权 力以后 ，他们 却

害怕 群众。

陈毅： 群众一 批判他 们，他 们就镇 压群众 。

周恩来 ：他们 没掌权 前依靠 群众。但掌权 以后， 把权力 看成自 己的， 害怕

批评 ，

害怕 丢掉权 力。在 8、9 月里 ，所有 省市的 党委都 受到了 红卫兵 的冲击 ，这一

级的

党的 书记， 在不同 程度上 都感到 害怕。

韦国清 ：所有 书记都 害怕。

 周恩来 ：这说 明对他 们来说 ，革别 人的命 容易， 但却很 难避免 不把自 己

的特 权据为 己有。

1966 年 10 月， 又召开 了一次 中央会 议。从理 论上来 看，现 在问题 很清

楚。 上次全 会提到 了两条 路线的 斗争。 但是这 次会议 ，提出 了是无 产阶级 革

命路 线和资 产阶级 反动路 线两条 路线的 斗争。

在全国 解放斗 争中， 不同路 线，不 管是资 产阶级 路线还 是无产 阶级路 线，

共同 的敌人 都是帝 国主义 者。但是现在 ，在社 会主义 革命中 ，没有 这个共 同

敌人 ，两条

路线 自然就 成了对 抗性的 了。

红卫兵 领会毛 泽东思 想和无 产阶级 革命路 线很快 ，所以 他们批 判资产 阶

级反 动路线 。与此 同时， 一小撮 省、 部级领导 组织了 保自己 的群众 组织， 在

工人 中这些 组织是 准军事 化的， 在学生 中是保 守派组 织。毛泽东同 志提到 这

些事 情。这些领导 人大搞 物质刺 激，用 钱收买 人心， 同时又 制造经 济困难 ，

强烈 反对无 产阶级 革命路 线。红卫兵坚 决捍卫 正确路 线，把 运动深 入到全 社

会， 特别是 深入到 政府机 关和农 村，得 到了人 民群众 的支持 。正像 毛泽东 同

志说 的，上 海的革 命力量 从 2000 人发 展到 100 万人 。然后 进入第 二阶段 ，

夺权 斗争。 运动发 展的越 深入， 走资本 主义道 路的当 权派就 越孤立 。

今年年 初以来 ，斗争 的目标 是由革 命群众 、革命 干部和 军队代 表组成 班

子进 行夺权 。他们 废除与 走资派 的任何 关系， 成立省 革命委 员会― ―就是 省

政府 ，在政 府机关 和工厂 建立革 命委员 会。农村现在 正忙于 农业生 产，夺 权

斗争 还没有 开始。 毛泽东 同志、 其他同 志和我 坚信， 最重要 的是， 文化大 革

命首 先必须 依靠广 大人民 群众， 因为经 过 17 年的 社会主 义建设 ，他们 受到

了教 育，知 识水平 提高了 ，他们 中绝大 多数人 是愿意 走社会 主义道 路的。 同

时， 我们坚 信解放 军是支 持我们 的，他 们是人 民的了 弟兵， 是在毛 泽东思

想的 哺育下 成长起 来的， 是要保 卫社会 主义制 度和革 命的。 我们还 坚信， 干

部中 的大多 数是好 的。我 们最终 将团结 百分之 九十五 以上的 干部和 群众。

当然， 要消灭 “个人 主义” ，建立 “共产 主义” ，实现 大联合 ，需要 时

间。 要不断 斗争， 道路不 是平坦 的。这 就是为 什么毛 泽东同 志预计 到今年 2

月至 5 月间 ，运动 形势才 会明朗 ，到明 年的 2 月至 4 月， 才会看 到运动 的

结果 。

首先， 我们要 懂得， 一旦群 众受到 教育， 觉悟提 高了， 一旦群 众用毛 泽

东思 想武装 起来， 他们的 力量就 是无限 的。仅去年一 年，生 产的产 量非常 高，

超过 了原定 的指标 ，特别 是工业 、农业 和交通 运输业 。一方 面，群 众组织 中

有派 性，使 实现大 联合还 有很多 困难。 另一方 面，那 些与资 产阶级 路线决 裂、

站在 群众一 边的革 命干部 ，现在 想官复 原职。 我们不 能让他 们官复 原职， 因

为这 样作， 实际上 就是旧 制度复 辟。因 此，我 们现在 要反对 两种思 潮。

武元甲 ：哪两 种思潮 ？

李富春 : 一种是 肯定一 切，另 一种是 否定一 切。

周恩来 ：群众 中流行 的一种 思潮是 鼓吹否 定一切 。他们 认为一 切与旧 制

度有 关的事 物都应 该摧毁 。干部 中有另 一种思 潮，鼓 吹肯定 一切， 全面复 辟
全面 联合。另一 个重 要问题 就是军 队的作 用。军队帮 助群众 生产、革命，帮 助

群众 夺权。除此之外 ，军队 还在学 校、机关和 工厂进 行军训 。所以军 队的任 务

十分 繁重。 军队最 近开了 几次会 ，有些 会还正 在开， 讨论这 些任务 。

我们还 有很多 困难。但我 们相信 ，只要 发动群 众就能 克服这 些困难 。发动

群众 工作的 中心是 宣传两 条路线 的区别 ，即无 产阶级 革命路 线和资 产阶级

反动 路线。 做好宣 传工作 要树立 典型。

自从去 年 5 月和 6 月在杭 州与胡 主席会 谈后， 特别是 去年 8 月党的 十

一中 全会后 ，形势 变化发 展很快 。运动 深入进 行，群 众已经 发动起 来，我 们

对一 些典型 进行了 研究， 认识到 事物的 本质。 我们把 刘少奇 、邓小 平的那 一

套， 特别是 刘少奇 在过去 犯的错 误都公 诸于众 。他写 的东西 、起草 的文件 ，

是反 对党的 路线、反对毛泽 东思想 的。我在飞 机上已 说过一 些情况 。在国际 关

系问 题上， 刘少奇 也犯了 错误。 虽然他 在口头 上也反 对大国 、大党 政策， 实

际上 ，他实 行的就 是这种 政策。 1963 年他在 越南访 问时， 你们大 概也能 感

觉到 他的这 种错误。在刘少 奇领导 下，彭 真、邓小平也 是如此。他们不尊 重兄

弟党 间的平 等关系 。我们 还没有 掌握他 们的所 有具体 错误， 不过刘 少奇的 错

误现 在已经 很清楚 。在处 理与兄 弟党的 关系中 ，刘少 奇搞沙 文主义 ，在与 苏

哈托 的关系 上，他 搞失败 主义。 这类例 子很多 。

那么， 这种问 题会不 会影响 党的威 信和领 导呢？ 我们的 回答是 不会。 发

现错 误纠正 错误， 只会使 党更加 健康。 我们现 在更清 楚地看 到，人 民代表 着

创造 力量。
 我们还 要告诉 你们我 们面临 的另一 个问题 。我们 党在掌 权以前 ，是在 各

地活 动，党 员也来 自四面 八方， 很难发 现混入 党内的 异己分 子。胜利以后 ，

在刘 、邓领 导下， 党的组 织机构 对干部 审查不 严。 现在，红 卫兵发 动起来 后，

发现 了许多 档案

，涉 及许多 干部的 历史。 一些领 导干部 因历史 问题而 被撤换 。

这就提 出了另 一个问 题：审 查过去 会不会 阻碍党 的发展 ？回答 是不会 ，

只要 党采取 正确的 政策发 动群众 。你们 知道， 只要人 民参加 人民战 争，革 命

就会 前进， 就能扫 除旧制 度的残 余，防 止出现 修正主 义，防 止资本 主义复

辟。 中国共 产党的 历史证 明了这 一点。 中国共 产党过 去那些 变节的 领导人 并

没有 能阻挡 中国革 命的胜 利。 党的创始 人陈独 秀后来 成了托 派和叛 徒。 然后

是瞿 秋白， 在江西 被捕后 背叛了 党。向仲发和 李立三 也实行 错误路 线：前 者

背叛 了党， 但最后 还是被 敌人杀 了；后 者一直 坚持错 误观点 。王明 是最坏 的。

他现 在住在 莫斯科 ，被苏 联利用 来攻击 中国。 他在叛 变前， 用笔名 写文章 反

对中 国共产 党。张闻天也 是一个 例子： 在遵义 会议以 后，毛 泽东同 志是应 被

选为 中国共 产党主 席的， 但他非 常谦虚 ，建议 张闻天 担任主 席。张闻天担 任

了十 年主席 ，直到 党的七 大才选 举毛泽 东同志 担任了 党的主 席。 1959 年，

张闻 天加入 了包括 彭德怀 、黄克诚 在内的 反党集 团。在党的 45 年历史 中，除

32 年外 ，即在 遵义会 议之前 ，中国 共产党 是由这 些人控 制的， 但中国 革命

仍然 胜利了 。在毛 泽东同 志领导 下，由 林彪同 志作为 接班人 ，情况 完全不 一

样了 。
 从更广 泛的意 义上来 说，自 马克思 、恩格斯、列宁以来 ，国际 共产主 义运

动也 是由坏 人把持 着。 但是，这 个事实 并没有 阻止革 命党人 前进。 因此， 决

定的 因素是

每个 党有正 确的路 线，就 像在人 民战争 中表现 出来的 那样。 这一点 已为我 们

的社

会主 义革命 ，这场 不流血 的革命 所证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