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牌名來歷

破陣子，一名《十拍子》。唐教坊曲。陳暘
《樂書》： “唐《破陣樂》屬龜茲部，秦王
（李世民）所制，舞用二千人，皆畫衣甲，
執旗旆。外藩鎮春衣犒軍設樂，亦舞此曲，
兼馬軍入場，尤壯觀也。 ”
（《秦王破陣樂》為唐開國時之大型武
舞曲，震驚一世。玄奘往印度取經時，一國
王嘗詢及之。見所著《大唐西域記》。此雙
調小令，當是截取舞曲中之一段為之，猶可
想見激壯聲容。）
 字幼安，號稼軒，曆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
，
山東已為金兵所 佔 。二十一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
歸
南，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
職。
 任職期間，採取積極措施，招集流亡，訓練軍隊，
獎
勵耕戰，打擊貪污豪強，注意安定民生。一生堅決
主
張抗金。
 在《美芹十論》、《九議》等奏疏中，要求加強作
戰
準備，鼓勵士氣，以恢復中原。他所提出的抗金建
議，
均未被採納，並遭到主和派的打擊，曾長期落職閒
 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
情，
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南宋上層
統治集
團的屈辱投降進行揭露和批判；也
有不少
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
 藝術風格多樣，而以豪放為主。熱情
洋
溢，慷慨悲壯，筆力雄厚，與蘇軾
並稱為
“ 蘇辛 ”。
  此詞約作於 1188 年。時辛棄
疾免
題 官閑居江西。辛棄疾作這首詞
時，已辭官在江西上饒農村
解 閒
居，但心中時時不忘殺敵立
功，
統一祖國。
 這首《破陣子》是辛棄疾贈給
他的好友陳亮的，二人均為南
宋著名詞人，又都堅決主張抗
 陳同甫，即陳亮（ 1143-
1194 ），字
同甫（同父），宋永康人。辛棄
疾
好友，亦為南宋豪放派詞人。陳
亮
「為人才氣超邁，喜談兵，議論
風
生，下筆數千言立就。」自稱
「推
倒一世之智勇，開拓萬古之心
胸」，每遭主和派打擊。光宗紹
 時局形勢。陳亮氣憤異常，朝廷
權貴
只知歌舞昇平，苟且偷安。中原
淪陷
已歷經六十餘年，再不北伐討虜
，收
復失地，中原百姓就難見復國的
一天
了。
 這首詞寫於辛、陳鵝湖之會後。因
兩
人均受主和派排擠，磋跎無成，
故有
「可憐白髮生」之嘆。辛、陳鵝湖
 破 陣 子
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之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
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
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
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
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但因為心中莫名的
紛亂而無法入睡，只好拿出酒來獨自啜飲。
不知不覺便醉了，醉中愁懷難解，依舊不能
成眠，只好把燈火點亮些，抽出寶劍來看。
看來看去，總算睡著了，恍惚之間，天已破
曉，軍營一個接著一個響起了一片鼓舞人心
的號角聲。
挑燈：撥動燈芯，使燈火更亮。
吹角連營：各個軍營裡，接連不斯地響了號角聲。角，樂器名。
原出西北遊牧民族，後多用於軍中。連營，連綿的營寨。
「醉裡挑燈看劍」
首句六字，用三個連續的動作，塑造壯
士的形象，些富有象徵性的動作中，人
物的形象和處境躍然紙上。
寫了醉裏還挑燈看劍，念念不忘的是殺
敵報國。
當時作者已經閒居已久，請纓無路，都
受到南宋投降派統治集團的排斥和打擊。
只能在喝醉酒的時候，他暫時忘卻現實
，而通過 “挑燈看劍 ”的舉動，生動地表
現出殺敵報國的決心。
「 夢回吹角連營 」
 在迷離的恍惚的醉態中，英雄酣然入
夢，
一夢醒來，各軍營裏連續響起了雄
壯的軍
號聲。他的神志立即回到了軍營裏
， “吹
角連營 ”意味著動員令已經下達，
軍心振
奮，這是詩人的願望，也是人民的願
望！ ——投入備戰。
 在恍惚之間， 號角連營響起，以為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絃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我將烤好的牛肉分發下去，讓部屬們飽
餐一頓。接著下令，奏起雄渾悲壯的軍歌。
這正是秋高馬壯的時刻，用餐過後，士兵
們在廣闊的戰場上列成整齊的隊伍，我開
始檢閱這支精銳之師，準備出征。
八百里：指牛。《世說新語》：「王君夫有牛，名八百
里駮。」蘇軾詩：「要當啖公八百里，豪氣一洗儒生
酸。」 　麾下：指部屬。
五十絃：相傳古代的瑟有五十絃。《漢書．郊祀志》：
『秦帝使素女鼓五十絃瑟。」這裡指軍中合奏的各種樂
器。翻：演奏。塞外聲：借指雄壯悲涼的軍歌。
沙場秋點兵：秋天在戰場上檢閱軍隊。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絃翻塞外聲。」
 對仗工整，氣勢雄健。
 既寫軍容之盛，也顯現了高昂的戰鬥意志。一
個「連」字，透出聲勢之豪壯，軍容之整肅。
「八百里」、「五十弦」與「吹角連
營」相輔相成，營造了雄渾闊大的意境。
 進一步渲染了軍中的戰鬥生活氣息，官兵鬥志昂揚。
 「沙場秋點兵」
 點出時令。 正當「秋高馬壯」時節，正好「點兵」
出征。 “沙場秋點兵 ”：人們仿佛看到了這支隊伍的赫
赫軍威。
 秋天在沙場上檢閱軍隊，陣容威武雄壯，秋高馬肥。
秋又是肅殺之氣，都和 “沙場 ”、 “點兵 ”結合得很密切
，把殺氣騰騰的氣氛渲染得符合實際。 “點兵 ”意味著
就要對敵人下總攻擊令而進入戰鬥的陣地了，只用五
個字，就筆酣墨飽地對上文所描寫的情況作出了出色
的小結。
 辛棄疾卻往往突破一般詞的限制。「沙場秋點兵」後
，大氣磅礡，直貫後片 … …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我們的戰馬，都像快馬的盧那樣飛速奔馳；無
數弓弦，更如雷鳴一般的萬箭齊發，震人耳鼓
！

作：好像
的盧，一種性烈的快馬。傳說劉備在荊州遭遇危險
，騎的盧「一躍三丈」而脫險（見《三國志．先主
傳》）引《世語》。）
霹靂：雷聲，以喻射箭時弓弦的響聲。《北史．長
孫晟傳》：「突厥之內，大畏長孫總管，聞其弓聲
，謂為霹靂。」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
眼見駿馬飛馳，耳聞萬箭齊響，彷彿畫
面接連閃現，懾人心魄， 突出 “快 ”和 “
驚 ”。
英雄們騎著快馬，拉著有力量的弓，飛
馳戰場，英勇殺敵，生動地描繪了驚險
激烈的場面，進一步刻畫了衝鋒陷陣、
殺敵報國的抗戰英雄形象。使讀者對愛
國將士們衝鋒陷陣，所向無前的英勇氣
概，歷歷如在目前。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一戰功成，不僅完成了君王收復中原
的大事，也贏得一生功績，千古揚名！
　　可悲的是，從夢中驚醒，才發覺自己
已經滿頭白髮，所有的壯志弘願，只能付
之一歎！

天下事：指收復中原，這是當時的天下大事。
可憐：可惜；可歎。憐，惋惜。可憐白髮生：可惜
頭髮
都白了，還不能實現平生的壯志。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 意味著作者看到大功告成，躊躇滿志，從而發
出愉快的歡呼聲，連調子也是輕鬆而又大氣磅
礴的。
 以上的奮勇爭戰，都是為了洗雪國恥，恢復中
原，為國家建功立業，自能贏得青史標名！到
此為止，詞人奔馳想像，化身為詞裡的大將軍
，在雄渾闊大的場面裏，英雄的豪情忠藎，躍
然紙上，真可謂「壯詞」！
 然而一個陡轉──
「可憐白髮生」
 壯士空有凌雲之志，而「報國欲死無戰
場」，白髮已生便只能在不眠之夜喝酒
，只能在「醉裡挑燈看劍」，只能在
「夢」中馳逐沙場，快意一時。 ……處境
何其堪悲！這處境，的確「可憐」。
 一下從理想的高峰，跌回冷酷的現實，
一落千丈， 沉痛無比。全詞至此戛然
而止，一腔悲憤之慨，鼓盪於篇外，令
人難以自已。
 此情惟英雄解識，所以他賦了這首「壯
語」，寄給陳同甫。
作者在結尾處為什麼說 “可憐白髮生 ”？

感情從極高點跌落下來，剩下的只有悲
憤，抒發了壯志難酬的感慨，壯志和理想是
美好的，可是祖國沒有統一，自己沒有功名
，卻已經年紀大了，生了白髮，沒有機會了
。
作者從 21 歲起投筆從戎，從軍殺敵，
23 歲時，集合突入軍營，生擒叛將，智勇雙
全，氣吞山河。 40 歲以後一直閒居在農村，
“可憐白髮生 ”，把自己的悲憤展現在人們眼
前。在理想與現實的強烈的對比下，使千百
載下的讀者對作者那種報國有心，請纓無路
的憤慨，還覺得如聞其聲，如見其人。
主題 ：

辛棄疾在詞中表達了他欲
驅除外族，收復中原的雄心
壯志，抒發他強烈的愛國之
情及壯志難酬的悲憤和無奈
。
佈局特色 ：
 結構特殊：

上下片語義連貫，過片不分，直到末句始突然頓挫
，讀來波瀾起伏，跌宕有致，實為辛棄疾「沉鬱頓
挫」的典型之作。
 營造氣氛：

作者描寫軍隊出征前的準備，炙肉分食，軍歌
雄壯，秋風肅殺，營造出振奮激越、士氣高昂的氣
氛；而戰鬥過程中將士英勇作戰，一往無前的氣慨
，及戰後大功告成，熱烈歡欣的氣氛都寫得十分生
動，氣勢磅礡。
對比強烈：
此詞基調雄壯高昂，不愧「壯詞」。而結句悲壯低徊，
前後形成鮮明對比， 更令人感慨與尋思。

 從「醉裡挑燈看劍」發端，接踵而來的是聞角夢
回、連營分炙、克敵制勝、有如鷹隼突起，凌
空直上。而當翱翔天際之時，陡然下跌，發出
了「可憐白髮生」的嗟嘆，壯志難酬之憤，讀
之橫滿胸臆。這種陡然下落，同時也戛然而止
的寫法，運用得當，往往出人意表，扣人心
弦，產生更強烈的藝術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