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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E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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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與感性，盡在﹁絃外之音﹂！
初次聆聽蕭邦樂曲的朋友，大概很難以理性觀點面對他的音符，因為他的唯美旋律總是讓人不自覺
地陷入感性之中；而多次接觸蕭邦的朋友，也很少有人會以理性角度剖析他的音樂，生怕壞了這麼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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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旋律。
這就是蕭邦，有點若即若離，卻又讓人無法自拔！
在音樂史上，蕭邦向來被人冠上﹁鋼琴詩人﹂的稱號，他不以白紙黑字寫詩，卻在五線譜上鋪陳出
無與倫比的詩意，無怪乎德國詩人海涅會說，蕭邦並非活在人間的國度裡，而是活在詩意的夢境之中。
　理性與感性，盡在「絃外之音」！

他為鋼琴獨奏留下了將近兩百首樂曲，其中有的短則幾十秒，長則十幾分鐘，但每一首都綻放著珠玉般
的光芒，也都展現了蕭邦的獨特氣質，甚至他的創作與彈奏風格，還帶給和他同時代、以及後代的音樂
家深刻影響，如果稱蕭邦是﹁鋼琴音樂史上的絕代大師﹂，一點也不為過。
坊間音樂書籍上的蕭邦畫像和照片，看起來氣質高貴，但臉上總是掛著一抹憂鬱，他的形體看來相
當瘦弱，尤其到了晚年，更因為肺病的摧殘而弱不禁風，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就提早退下人生舞臺。
在他生命中許多讓人好奇的事蹟，就這麼突然畫上了問號與驚嘆號，隨之而起的，則是臆測與傳說。
世人對蕭邦的認識，大多來自他在花都巴黎度過的後半輩子，還有和比他年紀大上六歲的喬治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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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的一段緋聞，除此之外，蕭邦在少年時期展現的神童演奏才華，還有青少年時期一段讓他刻骨銘心、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卻沒有結果的愛情，似乎所知有限，但是這些經歷，在他往後的生命與演奏生涯當中，都有密切的關聯
性。若要認識蕭邦，應該細說從頭。
蕭邦兩百週年誕辰之際，坊間有許多相關影音與書面資料，但如果從生活層面重新介紹蕭邦，對於
本地愛樂者與讀者來說，這位作曲家就不再是遙不可及的陌生外國人。本書打破專業學術的藩籬，以平
易近人的角度切入，帶我們跨越時空、再度身歷其境，重新走過蕭邦的生活、聽見他的音樂、參與他的
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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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蕭邦﹁敘舊﹂之前，建議您不妨先挑幾首他的作品聆聽一番，你會從音樂中體會到這位作曲家
的性格。在閱讀完這本書之後，想必您會情不自禁地，想要聽遍所有蕭邦作品，更想聽聽他在音符背後
暗藏的﹁絃外之音﹂！
﹁愛樂電臺 ﹂資深節目製作及主持人
Philharmonic Radio
邢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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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靈魂 蕭邦
─
鍵盤樂器創作的概念與演奏風格在巴洛克時期就已奠定了穩定的基礎。十七世紀後，作曲家和演奏
家承襲了古代器樂大師所建立的基本原則，讓鍵盤音樂的脈動綿延發展。隨著社會文化的變遷與器樂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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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的改革，鋼琴演奏的風格於十九世紀浪漫主義年代到達巔峰，而蕭邦，正是其中的靈魂人物。以一、
兩個標籤來說明並定位一個音樂家的風格，其實是非常危險的，甚至有可能造成讀者的誤解。在這本傳
記中，由蕭邦的生平、為人、思想、情感、演奏與教學，編織出蕭邦豐富又多愁善感的傳奇，並使用淺
顯易懂的語彙探究他的日常生活，徹底地揭開蕭邦的神祕面紗，讓讀者得以一窺他的真面貌。
作者以細膩的筆法描述蕭邦身為神童的成長過程，架構他所承接來自古代音樂大師的傳統，研究
其音樂風格的基本技巧，並敘述他內心獨特而纖細的藝術品味。甚至連音樂的細節如歌唱式之彈法、句
法、指法及手腕之運用都不放過，也仔細探討蕭邦如何利用手指歌唱。另一方面，也詳細描述蕭邦如何
　浪漫的靈魂─蕭邦

將自己以鋼琴演奏家的身分呈現於觀眾的面前，且以蕭邦與親友之間的書信、日記記載，刻劃蕭邦內心
對於鋼琴演奏的情感。如一八四一年時，他舉辦一場盛大的音樂會，詳實地刻畫出他於前置作業時，他
既不想貼海報、不想印節目單、也不要任何人談論此事的吹毛求疵與優柔寡斷的性格。
作者在書裡提到，蕭邦的音樂是西方音樂正典中最私密的語言，它超越了我們對人類所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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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聽眾帶進一個精神世界，並以﹁音樂為革命主義的呈現﹂形容之。身處於二十一世紀的音樂愛好者不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難發現，蕭邦的鋼琴作品是全世界大小音樂會上最常出現的曲目，似乎也是最為普羅大眾接受的古典音
樂。作者以清晰的語彙描繪出超脫於歷史痕跡的蕭邦，並讓讀者們領悟到經典的永恆。
張欽全
二 九年十二月十五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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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序
打從蕭邦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兩百年過去了，然而他的遺愛瀰漫在人間。他一手打造的寧靜
革命對西方音樂造成了深遠的影響，直至今天，他依然是極少數獲得最廣泛研究及尊敬的作曲家。在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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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眼中，他是眾人膜拜的對象。然而大多數的人對他的生平、為人、思想和感情幾乎一無所知；他的
公眾形象揉合了多愁善感和誇張奇情，甜蜜而模糊。
本書的目的是繞過神話和傳奇，探究真實的日常生活，訴說他的生平故事，徹底揭露蕭邦其人其
事。我在以前的一本書裡︵一九七九年出版︶已經做過這個嘗試，既然這本書絕版多年，我決定更新內
容，把新發現的資料納入考量，並顧及一九七九年以後問世的許多探討蕭邦生平某些層面的精采研究。
我也認定其中某些層面值得進一步探索。我覺得我應該用更多篇幅來說明這位作曲家的健康情
形，近年來，這已經成了專業研究的題材。同時我希望把他回歸到他那個時代的知識和精神環境裡，自
一九七九年迄今，我對當時的環境有了較深入的了解。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自己對原來的文本做出全
　作者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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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性的修正。因此，儘管我仍然沿用原本的研究角度，結構也沒有重大改變，但我相信這本書在許多方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10

面都與前書有所不同，故而將本書以新的書名發行問世。
亞當 查莫斯基
•
二 九年，倫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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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作者序
浪漫的靈魂
理性與感性，盡在﹁絃外之音﹂ ！　
藝術與政治
第二次愛戀
潮人鋼琴家
浪漫巴黎
維也納
青春愛戀
音樂天才
求學歲月
小神童
　

　
　

　
　
　
　
　
　

75 13
9
93 57 41 29
145 127 111
─
蕭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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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英名詞對照
註腳
附錄 　 關於蕭邦
附錄 　 蕭邦的作品
天妒英才
倫敦與蘇格蘭
錯配
愛到荼靡
蕭邦教派
夫妻生活
愛情至上
　
　

B A

　
　
　
　
257
325

　
　

295 233 215 193 169

275
361
　
──
黛菲娜

309
波
•托茨卡的情書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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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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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九年十月三十日，巴黎馬德蓮教堂聚集了一大群人，數百輛馬車把周圍的街道擠得水洩不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14

通，停滯不動的車龍一路壅塞到協和廣場。巍峨的教堂猶如神殿，立面上懸掛著幾塊黑絲絨，用銀線繡
著 的首字母。教堂是憑票入場，那些弄不到半張票的人，就擠在宏偉的階梯上。
F.
C.

﹁正午時分，死神陰森的僕役抬著這位偉大藝術家的棺木，現身在神殿入口。在此同時，蕭邦的仰
慕者耳熟能詳的葬禮進行曲從詩歌席的壁龕轟然響起。與會者無不感到一陣死亡的顫慄，﹂法國詩人泰
爾菲 戈蒂耶回憶，﹁至於我，我幻想自己能看到太陽變得蒼白，圓頂上的金箔染上一層邪惡的淺綠色
•
調 。﹂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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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次女高音寶琳 賈西亞
• 維雅多和知名男低音路易吉
• 拉布拉什唱起了莫札特的︽安魂
•
曲︾，由歐洲第一流的巴黎音樂學院之交響樂團和唱詩班負責伴奏，擔任指揮的是學院的創辦人弗朗索
瓦 安東尼
• 阿貝內克。舉行聖餐儀式的時候，馬德蓮教堂的風琴手演奏了蕭邦的兩首前奏曲。
•
葬禮結束後，棺木從瑪德蓮教堂抬到彼爾拉什茲墓園。在這群哀悼者最前面領軍的，乃是公認的
波蘭無冕之王，亞當 札托里斯基王子，抬棺木的人包括當時最著名的歌劇作曲家賈科莫
• 梅耶貝爾和
•
畫家尤金 戴拉克魯瓦。尾隨在棺木後面的，是數十名音樂家和藝術家，還有死者的數千名友人及仰慕
•
者，即便身分最尊貴的貴婦，也在隊伍中徒步行走，裝飾著家族徽章的馬車排成長長一列跟在後頭。到
了墓園裡，沒有任何神職人員講道，直接把棺木下放到墓穴裡，哀悼者各自默默離去。

【2】
有史以來，不曾有任何一位音樂家享有如此盛大的葬禮，受到如此淒切哀悼的也寥寥可數。一年之
後，墳墓上立了一座石碑，很快地，這裡不僅成為一個朝聖地點，所有的書信和口信也都往這兒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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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景象至今依然不變。有些書信只是表達仰慕和感激，但大多是私人信函，內容往往充滿激情，有時還
相當病態，宣示一份充滿強烈占有欲的愛。
人們崇拜的不只是蕭邦的音樂，更仰慕他這個人；人們對他除了崇拜，也充滿了欲望和占有。這個
畢生極為低調而羞怯的人，死後落入了音樂家、音樂學家、藝術家、傳記作者、電影人，甚至是政客手
中，這些人自以為了解他、和他私交甚篤，各自依照自己的目的來塑造他的形象。音樂家把自己通常相
當主觀的詮釋強加在他的音樂上，音樂學家東改西改，藝術家依自己的喜好繪畫他的肖像，傳記作者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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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自己戲劇化的想像注入他的人生，電影人在鍵盤上滴血，政客甚至企圖將他據為己有，各自宣稱他
是法國人、波蘭人、斯拉夫人，甚至是波蘭境內的猶太人。
蕭邦生性寡言，從不輕易談論私事。他生前懶得寫日記，加上自視不高，不曾寫過回憶錄。身後
又沒留下妻兒，或許能為他塑造留給後代子孫的形象。於是只能任由舊雨新知自由發揮，這些人照例不
是改編事實就是憑空杜撰，好投射出他們自己所渴望的形象。經過兩次世界大戰、一場國家起義和一樁
私人宿怨，蕭邦的私人文件大多已灰飛煙滅。於是傳記作者只能靠臆測和想像來填補這些空白，每一代
的人各自在一塊塊空白的畫布上投射自己的美學和欲望。一直到相當晚近的時候，才開始運用史學的訓
練，完整確立了這位作曲家的出身背景。
他原本出身於一戶姓夏邦的貧苦農家，十七世紀末，夏邦一家從法國多芬地區的聖克雷平村莊遷
15　小神童

往較為繁榮的洛林公國。到了十八世紀中葉，他們在佛日地區，麥東的馬罕維勒村以釀酒和製造車輛維
生，並且將姓氏改為蕭邦。當時洛林公國乃是由路易十五的岳父，國王斯坦尼斯瓦夫 列什欽斯基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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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他在西元一七三七年取得公國，算是痛失波蘭王位的安慰獎，不少他的波蘭支持者和朝臣也跟著遷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16

居洛林。一七七一年，作曲家的父親尼古拉就在馬罕維勒誕生，是村裡財務官員弗朗索瓦 蕭邦的兒子
•
︵不過一直有傳聞說他是個私生子，生父乃是當地的城主，亦即斯坦尼斯瓦夫的一名朝臣，據稱這個謠
言是尼古拉本人在晚年刻意散播的︶。
西元一七八 年，馬罕維勒城堡被一名波蘭貴族馬契爾
○ 揚
• 帕克買下。他的莊園管理人亞當
• •
威德利許也是波蘭人，娶了一名中產階級的巴黎女子為妻，看樣子是她教授少年的尼古拉 蕭邦讀書寫
•
字，可能還教他吹笛子。西元一七八七年，帕克過世，莊園也賣出之後，威德利許夫婦返回波蘭，並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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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十六歲的尼古拉同行。到了華沙，他被安置在威德利許的兄弟弗朗齊歇克家裡居住，弗朗齊歇克是
軍校的德文和拉丁文老師。尼古拉在華沙的菸草工廠當了幾年會計，維持生活開銷，一七八九年工廠關
門之後，他當起了威德利許家孩子的私人教師。他為人誠實可靠，必然受過相當程度的教育，也結識不
少很有社會地位的保護者，後來他當上了華沙市長揚 德克特兒子的私人教師，更於一七九二年在杰瓦
•
諾夫斯基家位於薩伐尼亞的家族莊園，教起了他們家的孩子。
兩年前，需要有人到馬罕維勒處理帕克的莊園相關事宜，他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探訪留在那兒的家
人。但尼古拉 蕭邦並沒有把握這次的機會，事實上，他似乎也不曾設法再和家人取得聯繫。此外，恐
•
怕也是因為擔心可能被困在鬧革命的法國，甚至被徵召從軍，才讓他裹足不前。他並未因此而避開戰
火，一七九二年，俄國大軍入侵波蘭，戰爭畢竟還是爆發了。仗打了沒多久，波蘭把一大塊領土割讓給
俄國，較小的一塊割讓給普魯士，俄軍占領波蘭。西元一七九四年，波蘭爆發一場國家起義，試圖讓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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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國家脫離俄國的掌控。尼古拉 蕭邦加入了華沙國民軍，在俄軍攻擊華沙時受了傷，這場起義也形同
•
結束。
【3】

那年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抑或是次年年初，他搬到了基爾諾齊亞的鄉村莊園，給馬西切 拉欽斯基
•
剛成為孤兒的孩子當家庭教師，也是他們精神上的父親︹其中一個孩子瑪莉亞嫁給了阿納斯塔西 瓦萊
•
夫斯基以後，做了拿破崙的情婦而名噪一時︶。尼古拉 蕭邦一直待到一八
• 二年，才到齊拉佐瓦
○ 瓦
•
拉的莊園，在史卡貝克伯爵家裡擔任類似的工作，照顧伯爵的四個兒女。一八 六年，三十五歲的尼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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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 蕭邦娶了苔克拉
• 朱絲蒂娜
• 克日札諾夫斯卡為妻，二十四歲的新娘是出了名的美麗和可人，父親
•
是個貧窮的落魄貴族，一直為史卡貝克擔任農莊管理人。
第二年，蕭邦夫婦生了個女兒，路德薇卡，隨後搬進這座宅邸的一棟附屬建築，是一所茅草屋頂
的平房，地方相當寬敞，其中幾個房間是他們的住處。一八一 年，就在其中一間黏土地板的白洗房間
○
裡，他們的兒子誕生了。為了紀念孩子的教父，小弗雷德里克 史卡貝克伯爵，和尼古拉自己的父親弗
•
朗索瓦，這個孩子被命名為弗雷德里克 弗朗齊歇克。根據齊拉佐瓦
• 瓦拉附近布羅霍沃教區教堂的受
•
洗名錄記載，這個孩子是二月二十二日誕生，不過蕭邦家和作曲家本人向來都說他的生日是三月一日。
更複雜的是，小時候只要他上了報紙或出現在公眾場合，總是固定多報一歲，讓人以為他是一八 九年
○
出生的，他幾個朋友的印象也是如此，教區的名錄不是出生紀錄，上面登錄的日期應該是尼古拉 蕭邦
•
17　小神童

或他的妻子提供的。我們自然沒有理由偏好哪個日期，只能慶幸一八一 年這個年分理應正確無誤。

【4】
○
兒子出生才六個月，蕭邦夫婦便遷往華沙。這個城市和周遭的區域早在一八 六年便隨著拿破崙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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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拿大獲全勝而脫離外國統治，接著在一八 七年重新組成一個新國家 華沙公國。在政治上是法國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18

○ ─
的附庸國，華沙公國完全以法國為典範，說法語成為一種需求，而非奢華的炫耀，這一點對尼古拉 •
蕭
邦很有利。他在華沙公立中學，找到一份教職，從一八一 年十月開始教法文，後來又在一所軍事訓練
○
學校擔任法語教師。
華沙這個大都會特別與眾不同，城市的外觀正反映出它興衰無常的歷史。城裡有一座擁擠不堪的
中世紀圍牆城池，矗立在絕壁上俯瞰維斯杜拉河，那時皇家城堡早已淪為斷垣殘壁。好幾條優雅的十八
世紀街道從城堡向南延伸，到了街道盡頭，是個奇特的農業城市，由宮殿和別墅構築而成，其中不少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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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廣大的庭園，間中點綴著比較簡陋的住宅和木屋。一位路過的旅客把這裡比喻為一間擺滿家具的起居
室，其中不乏精緻物件，卻從來不曾好好布置。許多宮殿已經搖身化為公共建築，其餘的則被畫分為一
間間公寓。
華沙公立中學所在地，正是一座冗餘的宮殿，由波蘭的歷任薩克森國王興建，是一棟宏偉的十八世
紀白色灰泥建築，占據了一座廣場的三個側面。雖然學校沒有為鄉下來的學生提供住宿，校方倒是鼓勵
那些希望供應宿舍的老師，如果準備收容付費的寄宿生，大可以租下其中一間翼殿裡的公寓。向來節儉
的尼古拉 蕭邦抓住這個賺外快的機會，帶著一家人遷入薩克森宮殿。他收容了六個男孩，分住兩個房
•
間，三餐就和房東一家人搭伙。
他徹頭徹尾認同自己歸化的國家，自認為是個波蘭人。在這方面，他倒不算離經叛道。他在華沙中
學的同僚，從山繆 波古米爾
• 林德校長以降，大多來自異國，背著像柯爾柏格、齊安比和沃格爾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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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姓氏，但在態度上早已成了愛國的波蘭人。尼古拉 蕭邦一向堅持說波蘭語，在家裡絕對不准說其他
•
任何一種語言，即便他的波蘭語說得差勁，寫信時也不得不仰仗法文。
他是一位幹練的老師，不過為人沉悶，而且相當嚴厲，他的一名學生描述他是﹁嚴肅到幾乎呆板的
人物，舉手投足帶著些許優雅﹂。 他個人沒有宗教信仰，對於君主和貴族體制也無甚敬意，但他可不
【5】

是什麼革命分子；他堅信必須承認統治的權威，也接受他身處的社會所加諸的限制。他對藝術和音樂的
態度只能說是泛泛，也不容易被打動。他偶爾吹吹笛子，直到笛子被稚齡的兒子弄壞了，後來又拉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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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但始終算不上是個音樂人。
家裡在藝術方面唯一具有影響力的是朱絲蒂娜，她不但彈得一手好琴，也有一把好嗓子。和丈夫
截然不同的是，她是個虔誠的教徒，生性溫和恬靜；不過，雖然她在家中所扮演的角色僅限於母親和主
婦，卻以高貴的儀態和社交手腕見長。她的存在是兒子莫大的安慰，抵消了父親的冷峻、嚴肅和喜好賣
弄學問的迂腐。他們的大女兒路德薇卡天資聰穎、才華洋溢，同樣從小就彈得一手好鋼琴。在弗雷德里
克出世幾年後誕生的伊莎貝拉生性活潑，在學識或藝術方面表現平平，不過么女艾米莉亞則有過人的天
賦，從八歲起就會寫詩。
幼年的蕭邦儘管不是人們經常描繪的那種風中殘燭，但身體確實相當孱弱。他的體格瘦削、瘦骨嶙
峋，體重總嫌太輕，小時候動不動就生病。像天花這種主要疾病在旁虎視眈眈，而無所不在的結核病更
19　小神童

是避無可避，後來他的一個手足、至少一位受業恩師、他父親收容的幾個寄宿學生，最後甚至他父親自
己，都被結核病奪走了性命。要是他想長命百歲，必須有生活規律的童年和健康的環境，而蕭邦家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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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是無可挑剔的。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20

一八一七年，華沙中學遷到一個較為樸素，但更加合宜的地點。也就是凱基米爾佐夫斯基宮殿，這
座十七世紀建築物經過大幅重建，前身是一座皇室宅邸，宮殿的氣派恢宏，在正門的列柱門廊兩側，各
有一座不相連的翼殿。蕭邦一家搬進了其中一座翼殿的公寓裡，如今收容了十名寄宿生。宮殿所在的地
點絕佳，過去曾是一座植物園，從主建築背後沿著山坡逐漸往維斯杜拉河傾斜而下，蕭邦家的孩子、其
他諸位老師的兒女和那些寄宿生，把這裡劃為他們自己的地盤。
多年以來，人們挖掘出各種多采多姿的故事，只為證明蕭邦從襁褓時期就敏銳過人 ─說什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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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鋼琴彈得不好，他就會號啕大哭，再不然就是說他會在樂器底下一口氣坐上幾小時，像著了魔似的
聽得出神 ─這些都可以不予理會。說穿了不過是某某人在五十年後﹁忽然憶起的﹂小細節，就算確有
其事，多半也毫無意義，因為只要在嬰兒面前彈奏樂器，他們絕大多數不是哭得聲嘶力竭，就是聽得入
迷。不能把這個說成是什麼從包尿布的時候就有藝術的敏銳度，就像一個在作曲家死後才炮製出的故事
─大意是說有一天晚上他爬出嬰兒床，登上鋼琴椅，即興彈奏起波蘭舞曲，而在音樂聲的吸引下起床
的家人無不震驚得目瞪口呆 ─同樣也是不可信的。
蕭邦四歲那年在母親帶領下接觸鋼琴，到了六歲已經能彈奏相當困難的曲子，而且只要有幾個音符
或一個樂旨，他就有本事彈得天花亂墜，作出簡單的旋律變奏曲，讓人嘖嘖稱奇。一八一六年，他開始
跟著父親的一位老朋友，六十歲的阿達爾貝 瑞夫尼上鋼琴課。瑞夫尼早年離開土生土長的波希米亞來
•
到波蘭，先在波蘭的宮廷交響樂團拉小提琴，後來在華沙收學生教音樂維生。他個子高大，臉上一個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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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酒糟鼻，一顆牙齒也沒有。頂著一頭歪歪的老式染黃假髮、一身十八世紀剪裁的厚襯墊禮服大衣，
還有他的領結、背心，甚至腳上大大的匈牙利靴子，全都充斥著一股鼻菸味。他從不洗澡，在炎熱的夏
天，最多只用伏特加擦拭一番，他唯一試圖展現優雅的地方，是一批花俏的背心。一七九五年，波蘭最
後一次被瓜分之後，斯坦尼斯瓦夫 奧古斯特國王的服裝被拿出來拍賣，那些背心就是他趁這個時機廉
•
價買下一堆馬褲做的。這麼一個和波蘭的光榮歷史相當奇特的淵源，到底是有心或無意還說不準，不過
瑞夫尼也成了徹頭徹尾的波蘭人，這一點讓他和尼古拉 蕭邦尤其投契。小蕭邦對他崇拜得緊，他也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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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個家裡的常客，平常照例和他們家人一起吃飯，也常常和他們一塊兒消磨夜晚時光。

【6】
瑞夫尼是個十八世紀的音樂家；他的偶像包括巴哈、海頓和莫札特。至於當代的作曲家，他只承
認胡梅爾和莫舍勒斯，沒功夫聽貝多芬或韋伯，對史龐提尼和羅西尼的義大利新樂派更是深惡痛絕。他
的教學法和一般人的預期差不多。﹁除了半磅重的鼻菸盒 ─盒蓋上裝飾著莫札特或可能是海頓的肖像
─和他那一大張棋盤花色的紅手絹，﹂他的一名門生這麼寫著，﹁瑞夫尼總是隨身攜帶一大支四方形
鉛筆，用來糾正樂譜上的印刷錯誤，再不然就是朝不夠用功的學生腦袋瓜子和指關節上敲幾下。﹂ 不

【7】
管怎麼看，他都不像十九世紀最富革命性的一位作曲家的啟蒙恩師，然而事實證明他是一位理想的老
師，因為他對學生設下的限制非但不是阻力，反而成為助力。
瑞夫尼開始教蕭邦的時候，這個男孩對鍵盤已經非常熟悉，這一點恐怕是他所欠缺的。﹁學會彈琴
21　小神童

的技巧要不了多少時間，緊繃的是你的心，不是你的手指，﹂尼古拉 蕭邦日後在信上對兒子這麼說，
•
還補充表示：﹁其他人日復一日苦練鍵盤，而你幾乎不曾在上面花一整個小時。﹂ 面對這樣的神童，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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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夫尼很聰明地儘量不加干涉。他本身並非鋼琴家，他唯一能教給蕭邦的是公定的指法和傳統的手部動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22

作。有鑑於這個男孩天生巧手，他也就不拘泥於這些技術性問題，反而藉由巴哈、海頓和莫札特以及一
點胡梅爾的鍵盤作品來引導他的學生，同時一邊說明背後的理論，一心帶領他進入偉大音樂的殿堂。
這種非正統的音樂教育，使蕭邦得以發展自己的彈奏法；用他認為適合的手指，彈奏出他想要的音
符，而不是跟著教科書照本宣科。同時他也對偉大的古典作曲家培養出一份熱愛和了解，終其一生不曾
流失，日後也使他在同時代的音樂家之間顯得與眾不同。
這樣的音樂教育內容或有所不足，蕭邦在華沙附近的住家和客廳聽到的音樂也足以彌補其缺憾。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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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些擷取自當時流行的義大利歌劇，但大多具有強烈的民族特色。波蘭的鋼琴樂以波蘭舞曲為主流，
這種音樂形式奠基於十六世紀流傳下來的一種宮廷慢舞的節奏，類似小步舞。包括巴哈、德拉曼和莫札
特在內的許多作曲家都很熟悉這種節奏，不過他們僅僅是用這種拍子來搭配自己的旋律。到了十八世紀
末，波蘭作曲家開始譜寫比較正宗的波蘭舞曲。著名的業餘作曲家米哈烏 奧金斯基王子和鋼琴家瑪利
•
婭 席曼諾夫斯卡就熱中於這股風潮，到了十九世紀初，波蘭舞曲已經展開了新的生命，成為一種鋼琴
•
小品。
蕭邦最初嘗試作曲，自然也是採取這種形式。七歲大的他，已經開始創作小品，由瑞夫尼幫忙他
寫成樂譜，因為他在這方面的技巧並不純熟。這些作品幾乎都失傳了，留下來的也全是泛泛之作，要不
是想到這個男孩年僅七歲，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同樣也在一八一七年，蕭邦的第一部印刷作品問
世，由蕭邦家的友人，聖瑪麗教堂的齊布斯基教士私人刊印發行。這部作品的名稱是：﹁ 小調波蘭舞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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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獻給維多利亞 史卡貝克伯爵夫人閣下，作曲者弗雷德里克
• 蕭邦，一名八歲的音樂家。﹂他的教
•
父弗雷德里克 史卡貝克伯爵剛剛留學歸國，在華沙大學擔任教職，大概幫忙出了些費用，因此才會
•
把這本書獻給他的姊妹。一八一八年一月，︽華沙紀事報︾登了一篇介紹蕭邦的文章，恐怕也是由他執
筆，他在文中盛讚這位年輕的作曲家是﹁名副其實的音樂天才﹂。﹁他不但能以嫻熟的技巧和完美的
品味彈奏難度最高的鋼琴曲，﹂史卡貝克寫道，﹁他本人所作的幾首舞曲和變奏曲也令鑑賞家連連驚
呼。﹂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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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邦的名字首度出現在親友圈子以外，是在一位貴族小姐的日記上，當時她到格拉博夫斯卡伯爵夫
人府上參加晚會，﹁幼年的蕭邦在會中彈奏鋼琴，在場的鑑賞家宣稱這年僅八歲的孩子將成為莫札特的
接班人。﹂ 格拉博夫斯卡伯爵夫人是史卡貝克伯爵夫婦的友人，她的丈夫在華沙大學擔任董事，後來
【10】

成為政府教育委員會的理事長。他身處於一種保守的愛國氛圍，一直以實用主義的角度來看待波蘭現實
的處境。
拿破崙在一八一二年出兵俄國一敗塗地之後，波蘭境內到處都是俄國軍隊，沙皇亞歷山大一世決
心盡量保持戰果。在一八一五年的維也納會議中，他設法強行通過他個人對波蘭問題的解決方案，創立
了一個狹小而自由的波蘭王國，由俄國沙皇擔任憲法上的國王。誰也無法保證這個妥協的結果能維持多
久，許多愛國人士認為，這種處境比當俘虜好不到哪兒去，同時有一群貴族在當局所容許的有限自治權
23　小神童

下，極力鼓吹國家大義。
這批人以藍宮的沙龍做為定期聚會的主要地點，藍宮是斯坦尼斯瓦夫 札莫伊斯基伯爵的宅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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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舅亞當 札托里斯基王子到華沙時也在這兒落腳。亞當 札托里斯基王子和沙皇亞歷山大一世的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24

• •
私交甚篤，是一名傑出的外交官，以他為首的家族堪稱是王國境內最富有也最具影響力的家族，凡此種
種，使他成為波蘭社會和政壇的關鍵人物。無論是過去最德高望重的人士，或是當時波蘭貴族最年輕的
成員，無不是藍宮的常客。札莫伊斯基伯爵夫人和她的妹妹，渥特堡的瑪婭公主，為八到十二歲的孩子
們籌辦餘興節目和茶舞，目的是為了灌輸良好的禮儀和愛國的價值觀，蕭邦大概也出席了這些活動。

【11】
伯爵夫人同時也是華沙慈善協會的發起人，她很快就看出蕭邦在募款上的潛力。對藍宮的活動十分
熱中的朱利安 聶姆策維奇是波蘭文學界的詩人和耆宿，曾經在筆下的一齣獨幕劇中描述協會的一場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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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
伯爵夫人：你瞧我們的經費已經所剩無幾；我們的努力全都付諸流水。眼下我們正四處乞
討 ， 但每 個人 都 對我 們 ， 或 者應 該說 是 窮人 的 聲 音 ， 裝聾 作 啞 。 事到 如今 別 無 他 法 ，只 能 繼
續 用 咱 們的 老 法 子 ， 不 過要 稍微 做些 修正 。我自 信魯 賓 斯基 先生 和 我 的 技巧 已經 爐 火純 青 。
下星 期 二 有 一 場 音 樂 會 ，小 蕭 邦要 在 會中 演 出 ；要 是 我 們在 廣 告 單 上 印說 蕭 邦只 有 三歲 大 ，
人人都會蜂擁前來瞧瞧這個神童。想想到時會有多少人出席，我們又能募集到多少錢！
所有人：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個好主意，好極了。咱們就在廣告單印上蕭邦只有三歲！
薩比哈公主：我想要是我們在廣告單上寫小蕭邦將會由保母抱進場，應該會造成更大的轟
動。
所有人：太好了！太好了！這點子妙極了，公主！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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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音樂會大約在一八一八年二月二十四日首度登場。不管廣告單上最後可能印些什麼，新聞短評
確實把蕭邦多報了一歲，說他是九歲大。音樂會在一棟公共建築的舞會廳舉行，這裡是昔日的拉季維烏
宮殿，如今經常用來舉辦這一類的活動，蕭邦彈了捷克作曲家阿達爾貝 基洛維茨的一首協奏曲。這大
•
概是他頭一次表演這麼長的作品，自然也是他第一次在這麼多觀眾面前公開露面。
這一場公演之後，蕭邦的名聲傳遍了整個首都，沒多久就有一輛馬車開到蕭邦家的公寓門口，把這
個八歲大的男孩帶到美景宮，也就是沙皇亞歷山大的弟弟，身兼波蘭三軍統帥的君士坦丁大公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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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治軍甚嚴，日復一日無情地操練軍隊，動不動就逼迫他們做極其高難度的演出，最後弄得不是
人死就是馬亡。他是俄國統治波蘭的一切變態和殘暴的縮影，也受到舉世的唾罵。
尼古拉 蕭邦這個人可不會讓情緒阻礙了他兒子的大好前途。能受邀到美景宮演奏是一種榮耀，到
•
頭來他竟然用琴藝澆熄大公惡名昭彰的怒火，也算是一種勝利。蕭邦為他彈一首自己做的軍事進行曲，
據說大公聽得心花怒放，還下令編成軍樂隊的總譜，在遊行時演奏。更令人刮目相看的是，把蕭邦接到
美景宮，不只是為了給大公夫婦提供餘興節目，同時還要陪他心愛的私生子及其家庭教師的女兒亞歷珊
德琳 德 莫里歐耶一起玩耍。

【13】
• •
蕭邦所受的養成教育相當特別；他從一個充滿中產階級色彩、無憂無慮的家庭，一下子被推進歐洲
最優雅的客廳，在全國最重要的人物面前表演，享受他們妻子的寵愛、和他們的兒女平起平坐地玩耍。
25　小神童

由於小小年紀就進入這樣的社會，他很快學會了優雅的儀態，即使在尊貴的人士面前，也能一派怡然自
得。他培養出一種能力，和什麼樣的人都能打交道，變得好交際，也有點早熟，但無論如何也稱不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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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關於他最初的幾次公開演出，有一則軼事似乎頗為可信；有一次演出結束後回家，母親問他觀眾最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26

喜歡的是什麼，據說他的回答是：﹁我新做的英國領子。﹂不管是否屬實，這倒很合乎他的個性，終其
一生，他對自己的音樂始終極為謙卑，這多半是因為他父親說什麼也不讓他被音樂沖昏頭，堅持把兒子
的天分當做一種宜人的樂趣，而非他生活的重心。看到大多數的天才兒童都遭到父母無情地剝削，也使
尼古拉 蕭邦顯得更為可敬。
•
尼古拉 蕭邦是十八世紀的產物，在他眼中，樂師這個行業壓根不比戲子體面到哪兒去。他本身既
•
是白手起家，堅決認定他兒子應該青出於藍。即便他不得不承認兒子有過人的才華，卻也不許他濫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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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有損社交身分的場合。
只要對他的前途可能有所幫助，尼古拉就會讓蕭邦出去獻寶。一八一八年，沙皇亞歷山大一世和君
士坦丁大公的母親瑪麗亞 費多羅芙娜皇后造訪華沙，照例要拜會一系列的機關和學校。當皇后大駕光
•
臨他在華沙中學所念的班級，八歲大的蕭邦為她彈了兩首波蘭舞曲。一八一九年末，著名的歌唱家安潔
莉卡 卡塔拉尼到華沙舉辦幾場演唱會，這個男孩再度應邀登場；她在驚為天人之餘，送給他一枚刻字
•
的金錶當禮物。同時他也定期為慈善協會的音樂會表演，經常在貴族家裡的晚會彈上一曲。參加慈善活
動倒無所謂，因為他會和貴族的業餘音樂家或朗讀詩歌的孩童一起演出，不過這孩子絕不能利用演奏賺
錢或參與商業音樂會，這會在他身上烙下職業樂師的標記。
我們無從得知年滿八歲的蕭邦是如何看待自己，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已經明白音樂才是他最私密
的表達方式。尼古拉在每年十二月的命名日當天，都會收到兒子手繪的幾句賀辭。一八一八年的賀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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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是這麼寫的：﹁親愛的爸爸：我比較擅於用樂句表達情感 。﹂

【14】
……
瑞夫尼在一八二一年做壽時，收到一首寫得工整漂亮的波蘭舞曲，是蕭邦獻給他的禮物，顯示他這
時候已經學會把音樂寫成樂譜，同時這也是他這段時期極少數流傳下來的曲子之一。他在這段時間寫下
的曲子，大多還維持草稿的形式，夾雜在他的私人文件裡︵後來一併被俄國軍隊摧毀︶，或是寫成曲集
︵ 大 多 數 也 遭 遇 類 似 的 命 運 ︶ 。 從 目 前 留 下 來 的 一 、二 首 曲 子 看 來 ， 這 些 作 品 雖 然 頗 具 巧 思 ， 卻 稱 不 上
出類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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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同一時間，瑞夫尼的任務顯然已經告終，他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教給蕭邦的了。他仍然是這一
家人的知交好友，經常帶著小提琴和他的學生表演二重奏，不過再也沒給他上過課。
儘管在瑞夫尼之後便不曾延師指導，蕭邦基本上是以自修的方式學琴，但畢竟偶爾還是有人指點
一二。音樂學院的鋼琴和風琴老師，出生在波希米亞的威廉 烏夫爾，在維也納工作的時候曾經讓貝多
•
芬讚不絕口，他是蕭邦一家的朋友，以朋友的身分指導這個男孩。
蕭邦音樂教育的另外一位功臣是約瑟夫 艾爾斯涅爾，他是西里西亞人，三十年前就在華沙闖出了
•
名號。他是一位多產的作曲家，創作範圍遍及歌劇、彌撒曲、神劇、交響曲和室內樂；近年來他的作品
重新盛行，證實他果然名不虛傳，也顯示他是個有趣而富創意的音樂家。同時他也是個傑出的教師，被
任命為新成立的華沙音樂學院的校長。
27　小神童

他一心想讓蕭邦到他的學校唸書，給蕭邦上幾堂音樂理論，還送他一本介紹和聲規則的書。但尼古
拉 蕭邦對兒子前途的看法暫時占了上風，接下來的四年，他沒有接受任何正規的音樂指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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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opin Prince of the Romantics by ADAM ZAMOYSKI
Copyright: © Adam Zamoyski 2010
This edition arranged with AITKEN ALEXANDER ASSOCIATES
through Big Apple Tuttle-Mori Agency, Inc., Labuan, Malaysia
TRADITIONAL Chinese edition copyright:
© 2010 Goodness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人 物 誌 003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Chopin Prince of the Romantics

作　　者 亞當．查莫斯基 (Adam Zamoyski)

譯　　者 楊惠君
發 行 人 楊榮川
總 編 輯 龐君豪
主　　編 盧宜穗
責任編輯 陳姿穎　吳如惠
出 版 者 博雅書屋有限公司
地　　址 106 台北市大安區和平東路二段 339 號 4 樓
電　　話 (02)2705-5066
傳　　真 (02)2706-6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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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　　名 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網　　址 http://www.wunan.com.tw
電子郵件 wunan@wunan.com.tw
法律顧問 元貞聯合法律事務所 張澤平律師
出版日期 2010 年 2 月初版一刷
定　　價 新臺幣 350 元

國家圖書館出版品預行編目資料

為了藝術為了愛，蕭邦 / 亞當．查莫斯基
(Adam Zamoyski) 著 ; 楊惠君譯 . -- 初版 . -- 臺
北市 : 博雅書屋 , 2010.02
面 ; 公分 --（ 人物誌；3）
譯自：Chopin prince of the Romantics

ISBN 978-986-6614-56-9( 平裝 )

1. 蕭邦 (Chopin, Frederis Francois, 1810-1849)

2. 音樂家 3. 傳記 4. 波蘭

910.99444 98023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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