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孝乾 :从长征干部到革命叛徒

1950 年，由于中共地下党在台湾的最高领导人蔡孝乾叛变，
岛内先后有 400 多名共产党员被捕，大批人被枪杀。在台湾的中
共地下党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此事由于两岸当局都刻意保密，
尘封了几十年，近年来才逐渐曝光。2000 年 8 月，一组当年刑场
上的照片在台湾媒体出现，立刻轰动海峡两岸。中共在台湾的地
下党的历史又被人关注。

蔡孝乾号称“唯一随中共红军进行长征的台湾人”。我对他的生平
很感兴趣，所以浏览了一些资料，写成这篇文章，为大家提供一
些史实。

首先要说明的是，“蔡孝乾”在很多资料中写成“蔡孝干”，这是
误把“乾”（Qian)当成“乾”（Gan)而又简写成“干”的缘故。

　蔡孝乾(1908-1982)出生于彰化县花坛乡 ,早年参加台湾文化
协会，思想左倾，后前往大陆入上海大学就读，之后回到台湾。
台共在 1928 年四月在上海召开成立大会，蔡孝乾为常委。到了
八月台共遭受破坏，蔡孝乾秘密乘船逃出台湾，来到漳州。后通
过时任中央局组织部长的任弼时到中央苏区（任弼时于 1924 年
潜伏上海时，曾任上海大学俄文教授。那时蔡孝乾选修过他的课，
有师生之情）。不久即加入中国共产党，在瑞金中央教育部工作，
还当上了中央执行委员。由于他精通日语，周恩来曾请他翻译日
文的马列著作。后随红军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是唯一参与长征
的台湾人。蔡孝乾到了陕北，和陈赓、张爱萍、何长工、罗荣桓、刘
亚楼等长征干部合写了一部《红军长征记》。蔡曾任中华苏维埃政
府的内务部长，后来调任第十八集团军总政治部敌工部长，在太
行山对日军和汪伪军队进行心战工作。据蔡自述，毛泽东爱看的
沦陷区报纸、爱抽的三五牌洋烟，便是通过蔡孝乾给他弄来的。

1934 年，中共曾派出一批福建籍的党员与台籍党员回到台湾，
重建台共组织，但由于日本强化法西斯统治，台共一直无法展开
活动。1945 年 8 月抗日战争胜利，蔡孝乾被中共中央派遣为台湾
省工作委员会书记（化名“老郑”）。9 月，蔡孝乾等人由延安出
发，12 月至江苏淮安，与华东局书记张鼎承、组织部长曾山会商
后，分批到沪，学习一个多月。1946 年 4 月，首批干部先由张志
忠率领由沪搭船潜入基隆、台北开始活动。蔡孝干则迟至 7 月始进
入台湾，并正式成立“台湾省工作委员会”，直接领导“台湾学生
工委会”、台北市工委会
“ ”、台湾省山地工委会
“ ”、基隆市工委会
“ ”、
“台湾邮电职工工委会”、“兰阳地区工委会”、“北峰地区工委会”等
……。蔡孝乾与张志忠、陈泽民、洪细樵等人一道建立党组织，开
展联系左翼积极分子等活动。1947 年“二二八事件”使得国民党政
府失去民心，中共在台党员人数激增一倍，近九百人左右。

到了 1949 年，蔡孝乾判断解放军很快就可以进入台湾，急着
完成迎接解放军的政治准备，于是迅速发展组织，无形间不断暴
露身份。当时地下党内一片乐观，甚至叫学生在公园集会，唱“你
是灯塔，照耀着黎明前的海洋”，认为胜利指日可待。其实乌云已
向他们袭来。

1949 年国民党去台湾后建立了国防部总政治部，由蒋经国出
任主任，对于军队和保安机构实施特务监控。在这个机构的策划
下，国民党军警对中共地下党组织展开了有效的破坏。1949 年 7
月，有人将一份共产党的宣传刊物《光明报》呈交给“台湾省主席”
陈诚，陈诚又对蒋介石作了汇报。蒋介石下令严查。后在高雄抓到
4 名持有《光明报》的台大学生，进一步追查到基隆中学校长钟浩
东。钟是台湾共产党基隆市工委书记，《光明报》就是基隆市工委
的刊物。10 月，中共台湾省工委在成功中学、台湾大学法学院、基
隆中学、高雄市等处的分部，相继被国民党当局破获，多名负责
人被捕。为了抓捕“老郑”，国民党情报人员长期埋伏在他在台北
市的住处泉州街 26 号。两个月后的 1950 年 1 月 1 日深夜，“老
郑” 终于被捕，并被查明真正的名字叫蔡孝乾，是台湾共产党工
委书记！蔡孝乾被国民政府逮捕一周后叛变，而且首先供出中共
华东局情报部派遣的秘密特派员朱枫（女），又供出了给他们提
供情报的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国民党保密局抓获了共产党台湾
工委领导下的四百多名共产党员。中共在台组织完全瓦解。据龚德
柏《蒋介石黑狱亲历记》指出，蔡孝乾为“台共四大金刚”（老凤按：
指先后被捕的中共台湾省工委四位领导人蔡孝乾、张志忠、陈泽民、
洪细樵）中最无用最无志之人。他在南所时，即曾大呼与其有染
的姨妹马文娟，后来主持人谷正文即将马文娟送进蔡房中以供寻
旧欢，在使马投降之后经马操纵，蔡孝乾也就投降。

1950 年 6 月 1 日，蔡孝乾在国民党的安排下在《中央日报》发
表了一份公开声明，他说： “我是蔡孝乾，也就是蔡乾，在中共
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也是中共极少数的台湾高级干部之一。今日
中共许多党的老干部，不是我熟悉的朋友，就是我当年共患难生
死的同伴...我曾经是苏区时代的中央执行委员，参加过两万五千
公里长征，也曾是中华苏维埃政府的内务部长。后来调任第十八
集团军总政治部的敌工部长，抗日战争结束后，我是中共台湾省
工作委员会的书记，党在台湾的实际负责人。”同时，蔡孝乾又以
台湾人的身份向本省人做广播： “最后，我要向台湾同胞，尤其
是向尚未自首的中共党员们说明，中国共产党是一个组织严峻的
集团，对党员的控制，是一贯使用严格的纪律，我在中共党内二
十五年，期间不知受了多少痛苦和折磨，也不知受了多少压迫和
欺凌，但是我是没有任何办法反抗的...”

1950 年 6 月 10 日朱枫、吴石、陈宝仓（联勤总部第四兵站”总
监）、吴石的副官聂曦等人一起英勇就义。接着一批批被捕不屈的
地下党人和左派青年被押至马场町处决，亲属吓得不敢出面领尸，
他们被草草埋在台北近郊的六张犁公墓的小角落，仅立着一块块
刻上名字的小墓碑。

此后，蔡孝乾和他的家庭、家族完全消失在台湾社会。蔡孝乾出
任台湾安全部门少将参议副主任，写了回忆录《台湾人的长征纪
录》（原名《江西苏区红军西窜回忆》）。1982 年病故。

蔡孝乾 蔡孝乾穿國安局制服

刑场上的中共华东局特派员，
女共产党员朱谌之
刑场上的国民党中将，
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