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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tique

青春與記憶的頌歌

花與愛麗絲

「每次看完岩井俊二的電影，總會難以扼抑地
傷感著，為我那從未開始起跑的青春。」

忘了什麼時候寫下了這樣的句子，應該是個清爽而 切盡是純屬虛構，都是無關緊要的。並不是只有在
安靜的夜晚吧，就像現在。 青春的世界裡，愛情才是唯一的救贖；即使離開那
如陽光沐浴的溫暖過去，我們都還是保留著那割捨
成功高中旁的馬路從未如此靜默過。我想起某個模 不掉的單純渴望。
擬考結束，一個人坐公車到欣欣晶華看電影，我還
記得那部電影是《第三類終結者》。八年過去了， 於是雅志不需是實然而完整的個體，而是空殼、人
零五年四月二十五日，為了《花與愛麗絲》的特映 偶，或形而上的存在─當然，我不會說他有著非常
會，同一個地方擠滿了女學生為主的觀眾，不明究 形而上的眼神，那只是純粹的失焦與痴呆罷了─就
理的我才發現蒼井優即將登場，五分鐘前我才第一 算只會傻笑與發呆，就算如此淡泊，他在這首青春
次搞清楚她的名字。 的頌歌中，也是有意義的。

以電影中的生澀腔調，蒼井優說了句難以理解的 雖然，他只是譜線而已，而不是上面真正的音符。
話，後來才知道那是「要認真看歐」的意思。好甜 「雅志」在意義上的稀薄而虛幻，恰若被藤井樹化
美的女孩，延續著來自電影中令人心悸的可愛，連 的渡邊博子，只是渡邊博子有自覺地發現自己可能
較為低調封閉的鈴木杏，都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 只是某個記憶中微弱的光的實現而已。花藉著虛構
淡淡靈性。這就是青春嗎？ 的記憶湊合著自己和雅志，雅志倚著外來的想像中
摸索著自己對花與愛麗絲的迷惑情緒，愛麗絲則將
像《情書》一樣，《花與愛麗絲》的原點是幾近不 對父親濃郁的思念灑入了對雅志的愛情想像。
可能的超現實－宛如神蹟的相似，與近乎低能的騙
局。即使含蓄隱諱，花（鈴木杏）對雅志是一見鍾 電影沒有明說父親對愛麗絲有多麼地重要，開朗的
情的，不若愛麗絲的大膽直率（蒼井優），她只能 她終究是個渴望父親的小女孩，有著比自己還要孩
悄悄地用相機記錄著雅志的喃喃自語。 子氣的母親，一個會把自己說成鄰居小孩的母親
─難怪她如此地擅長做戲，遠優於始作俑者的花
因為是一見鍾情，所以不講道理，雅志、花與愛麗 啊。
絲，以各個自覺或無意的想像愛慕著彼此，即使一

32 Critiques
我愛你，愛麗絲對父親說，這時候要說再見啊！父 不斷地說，就會成真了。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啊，
親揮著手。日本人大概不知道，再見這兩個字本身 只要妳擁有無以倫比的執念，以及狂於想像的意
就已經被沉重化了，配合著語氣和聲調的調整，與 志。我忍不住想到《第三者》裡的愛麗克絲啊，同
其說是我們將會再見面，不如說是某種永別還比較 樣的壓抑著寂寞著，也同樣的為了那所謂的愛瘋狂
恰當啊。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面呢？我會再打電話給 地前進著，即使是無解的虛構的，都在所不惜。
妳；是什麼時候呢？愛麗絲自己也知道的，她害怕
這是最後一次見面。當她背對著 然而這一切終究是美麗的。
雅志走開，是不是把那害怕父親
消失不見的心情也放進去了呢？ 愛麗絲迴旋著跳躍著，音樂很輕
快，廣末涼子在一旁很可愛，但
而不同於堅強的愛麗絲，花依舊 都比不上那舞動著的美麗，這絕
是那個躲在花屋的孩子。因為愛 不是因為什麼內褲很可愛的理由
麗絲，她來到了芭蕾舞的世界， 啊，是我也會選愛麗絲的，那生
可是我們始終看到的是愛麗絲的 澀的表皮下埋藏著的是泉湧著回
舞步，花並沒有真正地走出來， 憶與情感的靈魂啊，對父親的對
她只是終於把頭探出來罷了。 生活的對舞蹈的，多麼專注，連
那對賤胚姊妹花都閉嘴了呢。
於是，就算擁有了愛麗絲，她還
是繼續躲著，遠遠地用相機記錄 愛麗絲也終於綻放了。那紅心艾
著雅志的喃喃自語─她是這樣才 斯，深深地蘊含著與父親美好回
想加入相聲社的不是嗎─像林月 憶的象徵物，就這樣送給了雅
珍收集張士豪的寶特瓶與籃球， 志，請放在抽屜的深處，偶爾看
即使在雅志身旁她依舊是放不開 到時請想我一下，這或許正是普
的藏匿著的，藏匿在編造出來的 遍的來自青春靈魂的直覺告白
記憶之後，藏匿在愛麗絲協助羅 啊，多年前一個女生這樣對我說
織的幻象迷宮裡。 的時候我並沒有這樣的自覺，直到後來我才深深地
了解到那是一種多麼地想被思念被記住的心情。請
直到她看到了那象徵性的紅心艾斯，直到她以驚人 愛我吧，沒有人這麼說的啊！這時候就要說，請不
而壓倒性的勇氣祝雅志永遠幸福快樂，她才終於在 要忘記我，請偶爾想起我，就像該說再見的時候，
淚水與心痛之中重生，真正地從花屋那與自己同名 就要說再見啊。
的避風港中走出來─當然小風也有功勞，花粉需要
風才能飛到他方孕育出嶄新的百花齊放不是嗎─只 因為記憶中的愛情就像重要時刻的紀念鋼筆一樣，
有在對自己與愛人坦承，花才真正地離開了那形而 不是拿來反覆使用的，那只會讓它磨損耗盡而已，
上的花屋，然後真正地舞動著奔馳著綻放著。多麼 所以要深深地收藏著，小心地保護著，直到有一天
快樂啊，那最後的步伐。 清理抽屜、翻閱記憶時，才驚喜地發現它依舊在那
裡，始終如一，就像《情書》裡的清晰素描，總是
諷刺的是，就在她感受著那最後的親密─替穿著和 沉睡在某個安靜的角落，等待你不經意地打開它，
服的女人繫腰帶意味著多麼親密的行為啊─並下定 讓溫暖的陽光輕輕地將它活化。
決心要道別的時刻，雅志突然急轉直下地真的喜歡
上自己了─真不知道從何說起啊，這純屬虛構的一 一如最後的埋藏著遙遠甜蜜的紅心艾斯，以思念反
切，但真正的愛情又有多少不是虛構語幻想出來的 覆纏繞交織出的愛戀，然後在純粹到極限的愛情與
呢？ 友情融合之後，化為同一的無私溫暖。

作者個人新聞台: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seanwoo/

Summer 2005 / issue 7 33

 writercritique 她怎可以如此不著聲色寫這樣蒼
涼的文字。原諒我又套用大家一
貫的詞：蒼涼。這本是被許多人
俗用成套話的詞。他們說任何一篇
華麗文字，便道：蒼涼。但筆底的魔力
禁錮著我。蒼涼的鼻祖該是張愛玲吧。筆下的人
物彷彿牽線公仔，平凡的眾生男女，她眼看他們在
亂世裡絕望逃遁，然後終敵不過宿命的安排，一點

而她已然不在 點的癡，一縷縷的怨，脆弱的愛，最後，掩住面孔
的無奈。甚至喪失失聲痛苦的幸運。他們生生被命
運吞噬了。

我 在年少的時候接觸到她，那時她是書頁封面
上衣著華麗的女子，把手插在腰間，煙視媚
我常想一個寫字的人，訴諸文字的該是自己的處世
態度。無論如何變換篇幅，字裡行間隱隱顯現的，
行，總覺得故作姿態甚高。
是自己面臨環境的一種姿態。而能寫就蒼涼人世的
她，「出身於上海，名門閨秀。１９５２年赴香
後來知道不是的，後來，漸漸從身旁喜歡她的人的
港。１９６６年定居美國。１９９５年９月８日，
言語間，知道一些。她的果敢，做事俐落不留餘
在加州洛杉機獨居公寓內被發現去世。」簡介裡都
地，親情友情說斷就斷；她的婚姻（不願說是愛
這樣說。省略了我們所想瞭解的大多數，但從其間
情，後者總是兩個人的事），以癡情換取薄幸；她
可以窺見一些。出身身世顯赫的名門，練就她不媚
的文字，靈魂深處的激情和華麗，註定是孤獨的；
情不文藝腔不相信溫情、親情種種。她未經世俗，
以及，她的死亡，面容安詳地躺在地上，不知道
但在孤單置身于塵世之中時，凝練出冰雪透徹的洞
死去了多久，用她書裡的話說，「她生命裡頂完
察力。於是她世故而無情。什麼都是身外的，從生
美的一瞬，與其讓別人給它加上一個不堪的尾巴，
之喜悅到失之悲哀，不過如是，種種種種的枉然。
不如她自己早早結束了它，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
直到她遇到見胡蘭成。那是其１９４４年到１９４
勢……」
６年的兩年間。她和胡蘭成彼此相悅。只有兩年。
她從欲望一生一世與一人相守的女子變成穿著淡素
這樣一個女子，寫字的人總歸是孤獨的，而到她，
旗袍居室如雪洞的淡然人氏。中文裡至痛的一句是
又有一些孤傲的成份。於是要獨自背負來自靈魂深
「哀莫大於心死」，她卻如此了。當她要他選擇，
處的靈氣運轉，用感性或者用理性，用激情或用技
當要他給她承諾時，她幾乎是以最後的綿力爭取「
巧寫出文字詮釋內裡的暗湧。可她書裡技巧的成分
你與我結婚時，婚帖上寫現世安穩，你不給我安穩
竟十分少。這便是奇。
嗎？」她便已是枯萎了。未能死生契闊與子相悅，
她伴著他的楊花水性漸漸飄搖到風中，此後經年，
我個人喜歡《傾城之戀》的一處。男主角范柳原
便是無依了。故此，她對筆下的人物也不再有甚感
在戰爭劫難將臨的預感裡，向女主角白流蘇說：
情了。她是對整個世界沒有感情了。那些人和事只
「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的毀掉了，什麼都完
是「滿樹枯枝遠遠地印在淡青的天上，像瓷上的兵
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
紋，把玩在手裡」。都不是真的了。
堵牆。流蘇，如果我們那時候在這牆根底下遇見
了……流蘇，也許你會對我有一點真心，也許我會
這是她文字的幸，又是不幸。她寫就《傳奇》，是
對你有一點真心。」多麼諷刺，非要等到城傾了，
誰說過的，她的出現是一個奇蹟。
世界末日來臨，非要等到某天一切美好盡毀變成灰
塵，才生出這樣一點相濡以沫的「真心」。訴諸極
可我畢竟與她隔著太遠。我只能從她留下的文字去
小的機率，愛後餘生。倘如此，不如說：對白流蘇
認識她，認識未透。在散文裡，她顯得清晰和直接
而言，那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最終只會變成她回
一些，小說則要隱晦與曲折一些。而我卻是不能深
想中的一段……城事。終歸是成空的。
入領會的。功力未夠。只能作這樣一篇小文，粗淺
地用前人的路子去寫她。當時接筆，我實是慚愧
終歸是成空的。這是張的文字升騰的感覺。《金鎖
的。我未有如此這般地愛她，我站在局外很懵懂地
記》裡的七巧，用傅雷的話說是「用黃金鎖住了愛
看著。似懂非懂。
情，結果卻鎖住了自己。」在情欲的壓迫下枯萎了
自己。又或者說並不是情欲單純的力量，夾雜在一
許多人評她道，張的文字堪稱不朽。
起的還有來自沒落社會遺老家庭的種種不幸。於是
成就了淒慘的人物。「半覓刺激半嘗迷魂華麗落魄
我也不能完全懂得不朽。我只知那個文壇難見的奇
驕跨孤困」。是這種感覺。於是讀著書也害怕驚
女子已經不在。縱有多少人刻意淺意模仿她，都未
慄，彷彿做噩夢穿梭的行程。她經營著她的筆，卻
有一個張愛玲再現。
帶給我們如此冷酷的惘然，豈止僅七巧擔當不起這
欲念囂張的報復，我們自己也擔當不起。那些沉重
而她已然不在。而她已然不在。
的悲劇和血淚，我們心驚肉跳地夢遊其中。不明白

Summer 2005 / issue 7 35

 drama critique

死了都要愛的

求婚事務所

求 婚事務所是去年暑假的台灣八點檔，算是
我對台灣連續劇的一大改觀。導演鈕承澤
巧妙的把故事分成七個單元，免除了拖戲的顧慮，
也讓我們難得看到眾多目前台灣炙手可熱的明星：
伍佰，大小Ｓ，藍正龍，吳建豪，Hebe，李威，賀
軍翔，沈時華，陸明君。算是非常難得的黃金陣容。
主角也請來了當紅的唐治平跟錢韋杉。故事從寧靜的
漁港到時髦的台北，從年少時候純純的愛到中年的愛
恨糾結。從第三者的交錯複雜到熱戀中情侶的相知相
守。紐導巧妙的運用國外的著名電影來做引申，國外
的題材，放進了台灣特有的風味。變成一個令人回味
再三的愛情戲劇。

第一案《麻雀變鳳凰》講的是跨越階級的戀愛，像極
了當年李察吉爾跟朱麗亞羅伯茲成名的電影，所有的
焦點落在希望集團的總經理宋振凱（吳建豪飾）及電
子花車少女林安安（Hebe 飾）。林安安象徵了朱麗
亞羅伯茲當年妓女的角色。歌舞廳出生的她，碰巧了
遇到了宋振凱，看似擁有一切的男人卻因為壓力太大
造成了強迫症。林安安的天真樂觀帶給宋振凱前所未
有的安全感。在她面前不再是利益關係而是真實的感
情。也讓這個要什麼有什麼的有錢小孩瘋狂的為這個
跳花車的普通少女著迷。兩位影壇上的新秀表現的特
別自然不做作，特別有說服力。老牌演員徐貴櫻跟陳
博正飾演代表雙方監護人的演技也不賴，特別是飾演
安安父親的陳博正，嚴父與慈父在內心的交戰，更是
讓人大呼過癮。雙方的監護人也從強力反對到全力支
持。有別於國外的熱情，兩位老演員演出台灣人特有
的內斂。關心放在心底，卻不說。結尾陳博正的亡妻
的妹妹一句勸言：當年也是愛的痛苦，何必讓下一代
受同樣的苦。讓頑強的爸爸動容，也成全了這段跨越
階級的愛情。

第二案《戀戀風塵》算是全劇最鄉土味的故事，一段
過往的愛情，舊情人重新相逢，卻早就人事已非。伍
佰跟小Ｓ飾演一對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情侶，思念
就一直折磨他們兩個。伍佰的沈默加上小Ｓ犀利的作
風，串連起沈靜裡的波濤起伏，也起了非常好的化學
作用。因為小Ｓ的父親欠債，全家不得不跑路，卻也
因此跟她的初戀情人伍佰就此分開。小Ｓ收起平常搞
笑的形象，把那個人生充滿坎坷的悲情女子演得很有
味道。伍佰後來在夜總會表演魔術順便替警方調查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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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重大詐欺案的人物，卻發現小Ｓ淪落成舞女替父 地方，是一般年輕人無法散發出來的魅力！經過社
親一筆筆還債，也為了錢，不得不跟一個自己不喜 會的洗鍊，他們懂得壓抑自己的情緒，不再衝動，
歡的男人在一起。收起了自己的感情，只為了讓自 懂得去想，去放慢腳步，去體會。而年輕人，卻
己家人離開那種逃脫的日子。後來在夜總會重逢， 只懂得用熱情來去面對這個世界也去面對自己的
面對的卻是更多的痛苦。小Ｓ不想看自己心上人被 愛。兩個都是愛戀小武的女人，當小武進入 Joy 的
人揍，為此她捲入了是非，選擇逃避。差點因此斷 心房時，看見的不是像蕭瀟飾演的趴趴那樣年輕的
了自己幸福的機會。所幸伍佰的堅持，才有情人終 熱情，而是想去照顧 Joy 笑容下的孤單！也因為如
成眷屬。伍佰結尾去了當年給小Ｓ畫的三道彩虹， 此，就像迷迭香一樣，平淡卻又讓人難以忘懷。然
看似平凡卻又是深情款款。最後跟小Ｓ說著彩虹會 而 Joy 卻是他死黨小陽的媽媽註定替他們兩個人的
因為歲月而失去光澤，但是他的心卻沒有變過的震 未來埋下不定時的炸彈。小武跟 Joy 的戀情畢竟終
撼告白，也讓這對苦命鴛鴦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究曝光，小陽發現真相後的爆發跟不諒解讓剛剛萌
鈕導從漁港拍到台北，從單純到複雜。自己小時候 芽的愛情就受到了阻礙。而關勇飾演的唐柏琥的追
也在漁港長大的我，對於這種濃濃的海風跟單純很 求，一直以年紀相符而在旁邊不放手，讓兩個原本
有共鳴，《戀戀風塵》算是我最喜歡的單元。 就不看好的感情雪上加霜。畢業生算是求婚中最令
人激賞的一集，除了故事本身衝擊力夠大，一大票
第三部《情書》是藍正龍跟大Ｓ主演。現實中的情 的名演員，光看名單就讓人期待，也讓我們有機會
侶在螢幕上再度飾演伴侶算是非常難得。樹（藍正 看到剛出道的賀軍翔跟蕭瀟自然不做作的演出。閩
龍飾）和小鳥（大Ｓ飾）是對相愛七年恩愛的情 南語劇的老演員蔡振南飾演小武的父親，那個對兒
侶，但是樹卻一直因為結婚這件事情跟小鳥爭吵不 子很疼愛卻又不會表達的台灣傳統父親，演起來入
休。樹跟大多數的男生一樣，總覺得事業沒有起 木三分。可惜戲份後來無疾而終，可能鈕導不想再
飛，談結婚非常不實際。而小鳥卻因為樹的堅持， 讓另外一個故事主軸來延長戲份，算是有點美中不
女人的敏感跟多心讓她覺得樹為何不給她承諾？結 足的地方。
婚是兩人對一段愛情的開花結果，為何老是要在事
業這個節骨眼爭吵不休，是害怕承諾，還是對她的 前面幾案都是敘述年輕人的愛，第五案《致命的吸
感情變了？然而一場意外奪走了小鳥的生命，樹才 引力》相對的是討論成年人面對婚外情的態度。本
後悔當初的無所謂的堅持，而開始自責當初小鳥還 案最讓人驚艷的方莉芝（潘儀君飾）飾演的第三者
在的時候卻不懂得珍惜。其實《情書》是我最不喜 的角色。從一開始的楚楚可憐，到後來為了留住孫
歡的單元，故事非常的鬆散，大部分的場面都是以 鎮宇（張國柱飾）而騙他懷了他的孩子時那副猙獰
回憶來串場，不然就是跳接回事務所的人身上，感 的面孔，真是讓人看得心寒。片中的主題由孫鎮宇
動的部分一直不能很連貫。原本要宣導的酒後不開 跟方莉芝一次的婚外情開始。多年前的一次疏忽，
車雖是好事，卻讓其他演員有了太多的戲份而讓整 讓孫鎮宇的愛子從電梯上跌落致死。原本恩愛的夫
個故事主幹有所偏離。而藍正龍飾演酷似鬥魚中單 妻也形同陌路。沈時華飾演的妻子也從原本富有心
子的深情角色也顯得過於單薄。許多感情戲也看他 機的名人老婆，為了找出老公背後的狐狸精，布下
除了落淚跟不講話並沒有更多的張力。兩位主角戲 重重陷阱，變成一個默默在丈夫身邊付出的女人，
份顯然非常的少，小鳥太早的過世算是非常大的敗 愛子的意外也是因為有搶匪想搶錢而沒注意到小孩
筆。感覺跟配角沒有什麼兩樣。一直到最後結束的 子。多年的自責加上自己先生的不諒解，自己便把
那一刻，用動畫來描寫鳥與樹的故事，才扶起本來 自己束縛起來，不想說也不想聽。她後來去幼稚園
搖搖欲墬的《情書》主軸！ 當義工，那種看著別人小孩的不捨跟自己的痛，把
自己對兒子的愛傳達到其他小孩子身上，沈時華後
第四案《畢業生》中小武（李威飾）因為自己從小 半段溫柔演出真的令人讚賞。兩個女人亦正亦邪的
母親就不在身邊，而愛上一個年紀可以當她媽的 角色替換也讓《致命的吸引力》添加了可看性。結
Joy（葉童飾）。有年紀的人，都有一種很迷人的 局沈時華聽見自己孩子的聲音，多年來的委屈跟
Summer 2005 / issue 7 37
痛苦，在那瞬間爆發，更是讓觀眾的情緒一起掉進 打開，走出只有電腦的生活，因為一珮的關係，再
那種喪子之痛的悲憤裡。而夫妻倆人最後的擁抱， 度回到自己封閉的世界。《你是我今生的新娘》算
多年來的冷淡只是熱情的壓抑跟對自己的感情不忠 是求婚事務所中最悲慘的個案。悲慘不在於結局，
實，也讓大家替這對歷經千辛的夫妻終於和好而喝 而在於它是情人與情人之間的糾纏。不像前面的個
采。《致命的吸引力》也藉著這個機會，給我們看 案有那麼多的外在因素，沒有外遇，沒有死亡，也
看老演員精湛又不失真的成熟演出，也是給這些年 沒有地位上的不同產生的壓力。就是很單純的愛與
輕的後輩啟蒙。畢竟除了華麗的外表外，歲月磨練 不愛的問題。求婚事務所的人可以幫別人解決問
出來的氣質，才是讓人著迷的原因。 題，自己的感情問題卻永遠是個大問號。或許面對
別人的感情永遠是那麼的理性，但是自己的卻永遠
第六案《克拉瑪對克拉瑪》不同於《致命的吸引 是難題。《你是我今生的新娘》也有全劇最令人激
力》中用成人的眼光來看感情，而是透過鈕承澤兩 賞的告白。小俊一直是我最欣賞的角色。他很珍惜
個離婚的孩子來看大人的感情世界。在這一案裡， 他跟一珮的一切，不管是保存著「黃小俊豬八戒」
兩個小女生的演出的天真不做作以及在孩子眼中那 的那張畫，還是偷偷把一珮的平安符拿回家照相，
種不願分離的情感是本案的可看之處。兩個雙胞胎 還是任她打任她罵，對她永遠不離不棄。也因為如
的小女生一個古靈精怪，一個成熟懂事。兩個都想 此，讓他到劇中一拳打向冠軍時，真的是充滿爆發
要爸媽在一起，甚至掉包而走入對方的生活，像極 性。那種對愛情的堅定真的很難讓人不動容。冠軍
了電影天生一對中的橋段。艾玲（陸明君飾）也因 在結尾用機場廣播跟小琦告白也是全劇的高潮戲。
為兩個小不點而從原本的事業女強人而流露出身為 畢竟從第一集開始，冠軍就想把戒指套在她身上。
人母的溫柔跟脆弱。《克拉瑪對克拉瑪》的戲劇張 結局兩對情侶後來終於都在一起，也是給許多在愛
力並沒有前面幾部那麼的堅強。故事的主流停留在 情話題起伏不定的人們打了一劑強心劑。
小孩子跟一龍還有艾玲的關係。不同於前面幾個案
件的錯縱複雜，本案算是求婚事務所中最流暢的故 《求婚事務所》跟以往台灣的戲劇相比，跳出了所
事。少了像在《情書》跟《戀戀風塵》兩部對回憶 有愛情劇的框框。愛情不再是那麼遠不可求，情侶
不斷的穿插而亂了步調。鈕承澤飾演的一龍也少了 也不用一定要生死離別才會讓人落淚。只要肯努
前面的灑脫跟不正經，轉型成一個顧家疼小孩的新 力，肯堅定，再困難的愛情習題也有解決的一天。
好男人。也展現出他難得的溫柔跟體貼的一面。對 這齣戲不單是要告訴你「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著自己的前妻邊談邊唱的「愛的箴言」這首歌，帶 而是更深切的表現著男女之間因為相愛的美麗！八
著一股溫柔浪漫的情懷。之前的爭吵化為烏有，多 對戀人，八場戰役，看似別人的故事，卻一直在我
了兩人還在熱戀期的甜蜜。可惜劇情實在太顯於單 們生命中發生。這八部愛情故事中，我們了解在愛
調而結局也是在預料之中。少了前面對故事的期待 情的國度中，我們必須勇敢，也要懂得珍惜跟體
跟驚奇，算是比較不成功的地方。 諒。希望身邊有人的人好好珍惜在身邊的她 他。
單身的人也希望趕快找到生命中用來彌補自己缺角
《你是我今生的新娘》是求婚事務所的完結篇，看 的另一個圓。讓我們盡情享受愛情中的甜蜜，卻也
慣了前面的觀眾可能覺得此案了無新意，畢竟整個 不用讓別人擔心。
故事從第一集就開始架構。唐冠軍跟黃小琦看似完
美的愛情，在最後受到最大的考驗。因為冠軍的
疏忽而冷落了小琦。不高興的小琦卻因為一龍的特
別關心跟照顧，居然移情別戀，喜歡上了自己的學
長。冠軍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難過之餘，居然接受
了一珮始終不離不棄的等待。發現事實的小琦，也
選擇遠走他鄉。最難過的算是小俊，長時間陪在一
珮身邊，卻也得不到她的心。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
38 Critiques <<
 literature
critique

作家簡介：
白先勇，當代作家。廣西桂林
人。國民黨高級將領白崇禧之
子。在讀小學和中學時深受中國
我的故鄉在何方 ─ 古典小說和「五四」新文學作品

淺析《臺北人》中的今昔之嘆 的浸染。童年在重慶生活，後隨
父母遷居南京、香港、臺灣，臺
北建國中學畢業後入臺南成功大
學，一年後進臺灣大學外文系。

白 先勇的短篇集《臺北人》，由十四篇短篇小說
構成，各篇寫作技巧不同，人物背景各異，篇
1958 年發表第一篇小說《金大
奶奶》。1960 年與同學陳若曦、
歐陽子等人創辦《現代文學》
幅長短也不一，每篇故事都能獨立存在；但將這十
四篇串聯為一部小說，突顯主題命意的效果倍增， 雜誌，發表了《月夢》、《玉卿
並且加深小說的故事深度和戲劇張力。讀者可以細 嫂》、《畢業》等小說多篇。
細品味每一篇單篇故事，感受那個年代那一群人所 1961 年大學畢業。1963 年赴美
歷經的時代悲喜劇，也可以將每篇故事當成一部小 國，到愛荷華大學作家工作室研
說的各章節並一氣呵成地讀完，進一步瞭解作品的 究創作，1965 年獲碩士學位後旅
含義以及作者隱藏在作品內的普世價值觀。 居美國，任教於加州大學聖塔芭
芭拉分校中國語文迄今。出版有
在《臺北人》所包含的十四篇短篇小說中，主角們 短篇小說集《寂寞的十七歲》、
有幾項共通點：他們皆出身中國大陸，都是在民國 《臺北人》、《紐約客》，散文
集《驀然回首》，長篇小說《孽
子》等。

Summer 2005 / issue 7 39

三十八（1949）年前後，共產黨攻克大陸（或稱
大陸淪陷），隨著國民黨政府撤退到臺灣；離開
中國時他們正處於青壯年時期，而在臺灣客居幾
十年之後，他們不是邁入中年就是垂垂老矣。另
外，他們都有一段輝煌的過去和燦爛的往事，這些
「過去」和「往事」對照起在臺灣的生活，令人感
慨今非昔比，並形成一股無形的重負，進而對現實
生活產生直接的影響。在人物描寫中，《臺北人》
涵蓋了臺北這個都市各階層的大小人物，有上流社 後，滋味或濃或淡，可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潛
會的交際花，也有中下階層的僕傭娼妓和下了崗的 伏於《臺北人》諸篇故事中，過去與現在對照而生
軍人；有豪氣干雲、個性海派的將軍，也有溫文儒 的失落感，不但觸動讀者的心弦，更突顯這群客居
雅、高貴凜然的知識份子。不論士農工商，不論身 臺北、心在彼岸的人們，憾人心魄的今昔之嘆。
份貴賤，這些來自中國不同的省分、貧富懸殊的大
人物小人物，他們的命運在那個憂患重重的年代， 作者稱這些跟隨國民黨軍隊來臺的中國大陸人為「
被時代的舵手牽引到臺灣這個小島上；他們背負和 臺北人」就很有含意。他們撤退到這個島上，生活
大陸無法分割的記憶和過去，也娓娓道出民國四、 在臺北多年，看起來與其他臺灣人無異；然而令人
五十年代，臺灣本省籍口中所謂外省族群在首都臺 憐憫的是，他們幾乎活在過去的記憶，不肯放棄過
北的心路歷程和悲喜交織的故事。作者在全書一開 去，企圖藉著懷念，從記憶中找回一絲一毫從前的
頭引用唐朝劉禹錫詩《烏衣巷》，隱指堂空燕去， 片段，而找尋生命的意義。例如《金大班的最後
富貴榮華已逝，並點出本書的主題意識之一─今昔 一夜》裡，金大班在上海百樂門的風華絕代與在
之嘆： 臺北夜巴黎的坐檯陪酒自不可同日而語；二十年
來在風塵中打
滾，冀望覓得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xiaˊ） 如 意 郎 ， 最 後
共舞之人雖然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身形面貌狀似
在上海的老相
好，然已非曾
經癡戀過的他。還有《冬夜》中余教授少壯時滿懷
歐陽子在本書序「白先勇的小說世界」中提到：「 浪漫情懷，專攻英國文學及大文豪拜崙之作，然而
事實上，我們幾乎可以說，『臺北人』一書中只有 在老友吳教授來訪之際，他坦承這些年來「並沒有
兩個主角，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 想『守住崗位』…一直在設法出國」，最後也只能
大陸易首的那年是過去與現在最明顯的分野，前者 拜託吳替他在美國大學找份教中文的職缺。《遊園
代表青春、秩序、傳統、榮耀、理想、美好，而後 驚夢》的錢夫人，在票友的宴會上「穿越時空」，
者代表衰老、混亂、西化、敗壞、現實、醜陋。作 意識回到年輕時為好友擺壽酒的場景，但是眼前的
者將其對國家興亡和社會遽變的感慨和對傳統中國 程君畢竟不是在南京的鄭君，而自己青春一去不復
文化的鄉愁，透過筆下這些從大陸渡海來臺的落難 返，身份下降，不再是當初以一齣「遊園驚夢」驚
王孫和各階層的大小人物，將情感加以呈現。另 豔四座、又享盡富貴榮華的將軍夫人了。在本書諸
外，《臺北人》各篇中的主要人物都是中年人或老 篇中，讀者可以找到很多場景相似，但時空相異的
年人，他們早年在中國大陸皆有段光榮或難忘的過 例子，正如歐陽子在序中提到：「這種『外表』與
去，而對照起撤退來臺的生活，令人不勝欷噓。例 『實質』之間的差異，是『臺北人』一書中最主要
如《永遠的伊雪艷》中女主人翁曾縱橫上海交際 的反諷（irony），卻也是白先勇最寄予同情，而使
圈，如今也只能在臺北自宅「以悲天憫人的眼光看 讀者油然生起惻憐知心的所在。」
著他這一群…曾經叱吒風雲的、曾經風華絕代的客
人們…互相廝殺、互相宰割。」又《歲除》裡的賴 綜觀《臺北人》一書，大部分的角色主要屬於幾乎
鳴升好漢毋忘當年勇，提起北伐和臺兒莊大捷仍意 完全活在「過去」的人，作者在刻畫這些與現實脫
氣風發，然而在臺無親亦不得志，是許多榮民的寫 節的人物時，總給予最多的同情和憐憫。另外，有
照。再者《花橋榮記》中，雖然敘述者自詡自家飯 些是不完全放棄過去卻能接受現在的人，他們被現
館「臺北還找不出第二家呢」，但此臺北的招牌非 實所逼，放棄舊有的理想，徒存偶然對從前的懷
彼桂林的招牌，人易境遷，廣西的家鄉味渡海來臺 念，或多或少有些說不出、無可奈何的惆悵。還有
年輕的一輩，因為沒有親身經歷動盪波折的年代，
他們對老一輩人的行為和認知感到麻木不解而缺乏
同情；這條極難跨越的思想的代溝，也間接映襯作
者欲表達的主題之一：今昔之嘆─連當權一時的王
謝兩家之燕都安於棲身尋常百姓家，要在現實世界
存活的最大寄託與奢求，也只有對過去的偶然回顧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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