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０卷第１期 浙江工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Ｖ０１．１０ Ｎｏｌ

２０１０年３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ＺＨＥ２『ＩＡＮＧ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ＴＲＡＤＥ 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Ｍａｒ．２０１０

非营利组织合法性获得的实证研究
——以温州绿眼睛环保组织为例

周爱萍
（上海大学社会学系，上海２００４４４）

［摘要］随着我国政治经济体制改革的推进，释放了大量的“自由活动资源”和“自由活动空间”。非营利组织作为

我国市民社会的主体大量涌现，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我国１９９８年出台的《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提高了社团登记

的要求。笔者试结合一个自下而上的非营利组织个案。对该组织在这样高标准的要求下如何合法注册进行实证研究，希也

能对其他非营利组织的发展有所帮助。

【关键词］非营利组织；合法性；实证研究

［中图分类号］Ｃ９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３０９Ｘ（２００８）０１—０００１－０１

Ａｎ Ｅ ｍｐｉｒｉｃａｌ Ｓｔｕｄｙ ｏｆ Ｎｏｎ－ｐｒｏｆｉｔ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ｔｈｅ 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ｃｙ
－－－－－Ｔａｋｅ Ｇｒｅｅｎ Ｅｙｅｓ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ｉｎ Ｗｅｎｚｈｏｕ ａｓ ａｎ

Ｅｘａｍｐｌｅ
ＺＨＯＵ Ａｉｐｉｎｇ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Ａｒｔｓ，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Ｃｈｉｎａ ２００４４４）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Ａｓ Ｃｈｉｎａ’Ｓ ｐｏｈｆｉｃＭ ａｎｄ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ｒｅｆｏ吼ｔｏ ｐｒｏｍｏｔｅ ｔｈｅ ｒｅｌｅａｓｅ ｏｆａ ｈｒｇｅ ｎｕｍｂｅｒ ｏｆ”ｆｌｅｅ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ｓ”ａｎｄ”ｆｌｅｅ

ｓｐａｃｅ”．ａ ｌｏｔ ｏｆｎｏｎ—ｐｒｏｆｉｔ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ｓ ａｓ ｃｉｖｉｌ ｓｏｃｉｅｔｙ＇ｓ ｍａｉｎ ｂｏｄｙ ｉｎ Ｃｈｉｎａ ｅｍｅｒｇｅ ａｎｄ ｉｔ ｈａｓ ａｒｏｕｓｅｄ ｗｉｄｅ ａｔｔｅｎｆｉｏｎ ｉｎ ｔｈｅ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ｆｉｅｌｄ．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ｅｄ ｉｎ １９９８，”Ｒｅｇｉｓｔ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Ｓｏｃｉａｌ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ｓ Ｏｒｄｉｎａｎｃｅ”ｏｆｌｅｇａｌｌｙ ｒｅｇｉｓｔｅｒｅｄ。ｗｈｉｃｈ ｍａｋｅｓ ｓｔｒｉｃｔ ｒｅｑｕｉｒｅｍｅｎｔｓ ｏｆ

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ｃｙ．Ｔｈｅ ａｕｔｈｏｒ ｔｒｉｅｓ ｔｏ ｓｍａｙ ａ ｄｏｗｎ ｔＯ ｔｏｐ ｃａｓｅ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ｂｏｕｔ ｈｏｗ ｔｏ ｇｅｔ ｌｅ＃ｒｅｇｉｓｔｒａｔｉｏｎ ａｔ ｓｕｃｈ ａ
ｈｉｇｈ
ｓｔａｎｄａｒｄ．Ｔｈｅ ａｕｔｈｏｒ ｗｉｓｈｅｓ ｔｈａｔ ｉｔ ｗｉｌｌ ｂｅ ｈｅｌｐｆｕｌ ｆｏｒ ｏｔｈｅｒ ｎｏｎ—ｐｒｏｆｉｔ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ｍ’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Ｎｏｎ—ｐｒｏｆｉｔ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ｓ；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ｃｙ；Ｅｍｐｉｒｉｃａｌ ｓｔｕｄｙ

一、问题的提出 立了既有上下纵向结构，又有全社会普遍联系的横向

随着我国政治经济体制的改革，带来了“自由流 结构的立体式社会结构网络，这一社会结构可以被称
动资源”和“自由活动空间”的出现，进而引发了中 为“后总体性”社会结构（孙立平话语）川。我国的非

国深层次的社会结构变迁。相对于改革前国家对经济 营利组织正是在这～背景下兴起、发展壮大的。

和社会资源实行全面垄断的“总体性”社会结构特征 但我国１９９８年１０月出台的《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

而言，３０来年的改革所表现出来的基本趋势，就是建 例》（以下简称条例）除进一步对社会团体的定义、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１２－０９
作者简介：周爱萍（１９８３一），女，安徽巢湖人，上海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化社会学，组织社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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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条件及程序、登记管理机关和业务主管单位各自 睛环保志愿者协会（业务主管部门为团委），都由

职责等做出规定外，还强化了社团双重行政性管理体 方明和担任法人代表（是中国环保界最年轻的法人
制，提高了社会团体的登记资格。那么在社团要求 代表）。组织现有６个办公室（浙江２个，福建１个，

“归口登记、双重负责、分级管理、限制竞争”这一 广东１个，海南１个，辽宁１个），专职工作人员１５名

高标准下，我国那些自下而上的非营利组织是如何获 （温州６个，广州４个，海南２个，福建１个，辽宁１

得合法注册的？尤其是那些既无官方背景，又非社会 个），指导各地２０００多名青少年和社会志愿者开展环境
名人创办的民间ＮＧＯ又是采用了怎样的行动策略来获 文化活动，已成为华东地区规模最大的环保ＮＧ０之一。

得法律合法性的？ 三、合法性获得的实证研究
本文就尝试通过个案——温州绿眼睛环保组织， 依据我国１９９８年出台的登记条例的规定，成立社

这一民间ＮＧＯ的典型来探讨该组织是如何获得合法注 会团体的条件在过去的必须由业务主管机关审查同意
册的。 的基础上，新增了社会团体必须是社团法人，要有５０

二、个案介绍 个以上的个人会员或者３０＋以上的单位会员。个人会
温州绿眼睛环保组织是中国成立最早的民间青 员和单位会员混合组成的，会员总数不得少于５０个；

年环保组织之一，于２０００年１１月２５日建基东海之滨的 全国性社团有１０万元、地方性社团要有３万元的活动

温州市，总部设在浙江省苍南县。她的成立缘起于对 资金，有固定的办公场所、有专职的工作人员等。这

国内野生动物非法贸易猖獗的愤慨，其创始人方明和 些新规定无疑提高了社会团体成立的标准口】。北京大

因当时还是个高中学生而将环保与青少年紧密相连。 学的高丙中教授曾为了有效地分析社团与合法性的

组织取名“绿眼睛”的初衷意为“用绿色的 关系，把合法性分解为社会（文化）合法性、行政合法

眼睛关注身边的环境，用绿色的心灵守护纯净的自 性、政治合法性和法律合法性，并认为法律合法性是

然”，后来将“与公众一起，发展社会行动能力，以 整合前三种合法性的核心。他推测根据《条例》的规

民间力量制衡不公平、不公正的环境公共事务，实现 定，我国目前的社团管理将造成这样的事实：一个社

人类的可持续生存”作为组织立命之本。绿眼睛曾多 团要么同时具备这四种合法性，要么不存在。

次获得各项大奖，到目前为止，福特环保奖共获得了
那么作为一个草根ＮＧ０一绿眼睛是如何获得合
３次（２００１年，２００３年，２００６年），２００３年还获得了 法注册的？也就是说该组织是怎么满足这四个合法性

我国环保界大奖——地球奖。组织也因其骨干力量的 要求的？绿眼睛从其最初创立到正式注册经历了３年

草根性质而受到国内外媒体的广泛关注，中央电视 （２０００年１ １）１——２００３年１２月）时间，下面笔者将根

台、新华社、浙江卫视、日本ＮＨＫ电视台、美国国家 据高丙中教授划分的四种合法性来试着分析绿眼睛是

地理频道、温州各种媒体、南方周末、中国环境报、 如何获得的。

浙江日报等几十家媒体对绿眼睛作过采访和报道，引 （一）社会合法性

起社会的极大关注。 高丙中在文中认为社团的社会合法性主要有三种

“绿眼睛”名称于２００３年获商标注册，这也是中 基础，一是地方传统，二是当地的共同利益，三是有

国第一枚获得注册的民间环保组织标志，每一个绿 共识的规则或道理刨。

眼睛分部都是获得总部授权后积极开展工作。绿眼睛 绿眼睛作为一个环保社团，她主张的环保理念正

目前旗下有三家在民政部门正式注册的法人公益机 是与当下社会提倡的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人、社

构：浙江温州市绿眼睛环境文化中心（业务主管部门 会、自然和谐共处的要求一致，才能动员大量的志愿

为温州环保局）、浙江苍南县绿眼睛青少年环境文化 者参与其中，并获得各项环保奖。

中心（业务主管部门为林业局）、福建福鼎市绿眼 绿眼睛的志愿者人数最多时达到５０００人，组织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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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１０卷第１期 周爱萍：非营利组织合法性获得的实证研究 ７７

过一系列的措施招募了大量的志愿者。绿眼睛的志愿 回对话后就直接摊牌，要求“绿眼睛”将奖牌归为学

者动员、管理模式大致经过三个阶段的改革而趋于完 校，以便开展招生宣传。同时放言“绿眼睛”若不妥

善。第一阶段是自发期（２０００年——２００２年），创始 协就扣留方明和等人的学业档案，并向外界宣称绿眼

人方明和与主要骨干以“朋友式”的方式凝聚起来。 睛为“非法组织”。当时的绿眼睛已定性为由各校志

第二阶段是自主期（２００３年——２００６年上半年）， 愿者自愿发起的联合团队，如果按照该校的做法不仅

２００３年在模式地苍南县创立“灵溪团”，尝试进行体 对其他学校的志愿者有失公正，也势必影响绿眼睛的

制改革与“团队自主管理”，引进商业积分奖励模式 长足发展。经过多名发起人的再三讨论， “绿眼睛”

和美国童子军团队晋级模式。２００４年，组织开始进行 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拒绝答应该校的无理要求，

大范围的推广，可是由于组织规模扩展过快，方明和 保障绿眼睛自主管理。同时还用一部分奖金到校外租

与主要骨干又忙于组织宣传和筹资，导致组织开展的 一问办公室，绿眼睛开始真正的独立运作，寻求注册

活动减少，会员渐渐不满，组织开始逐渐缩小规模。 的方法成为一个法人社团。如何找到社团的主管单

第三阶段是赋权期（２００６年９月——今）进行充分的 位，是绿眼睛在注册过程中遇到的最大难题。作为一

赋权，团队在运作和经费上完全自主管理，办公室转 个高中学生发起的组织，往往不被外界看好，绿眼睛

为主动的培训和支持，同时对一些团队给些小额资 在这其中正是运用了以下两种策略获得了团县委的支

助。绿眼睛最初开展的很多活动主要来自于会员的会 持，找到了“婆家”。

费以及会员的参与。在政府不再直接拨款给任何社团 １．创始人放弃高考，提高政治成熟度

的条件下，一个社团如果得不到一定社会范围的承认。 ２００２年３月， “绿眼睛”便向苍南民政局提出成

就没有资源开展活动，甚至连注册需要的基本资金都 立“苍南县绿眼睛环保志愿者协会”的申请，而民政

无以筹措。 部门认为负责人方明和还是在校生不宜发起社会组
（二）行政合洪陛 织，以“政治成熟度”不够为由拒绝了“绿眼睛”的

行政合法性是一种形式合法性，其基础是官僚体 申请，并明确要求需要教育局、环保局等作为主管部

制的程序和惯例，其获得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大致有 门，法人及会长均需各个局局长兼任。筹备程序相当

机构文书、领导人的同意、机构的符号（Ｉｎ名称、标 繁琐，而且协会的成立就意味着志愿者自主权的丢

志）和仪式（如授予的锦旗）等。社团的行政合法性在于 失，为了在最大限度上保证绿眼睛的独立性，方明和

某一级单位领导以某种方式（允许、同意、支持或帮 放弃了高考全身心投入“注册”的工作。

助）把自己的行政合法性让渡或传递过来【４】。 ２．开展活动，扩大社会影响

行政合法性对于我国的社团及其活动具有非常特 ２００２年４月，在“温州市志愿服务先进集体”的

殊的意义。在某种意义上，行政合法性尤其是法人社 颁奖大会上，绿眼睛引起了省市级共青团组织的重

团和单位社团的命根子。行政合法性是社团法人的前 视。会后苍南团县委书记向方明和提出了“正式注

提条件。从我国《社团管理条例》的条文来看，一个社 册”的问题，并有意将绿眼睛“收编”至团系统下属

团必须先找到—个主管单位然后才能够申请成为法人。 的“青年志愿者协会”。通过多次的磋商，团县委决

绿眼睛虽然是学校的学生发起的，但她为了保持 定让“绿眼睛”以环保团的名义挂靠在“苍南县青年

自己的独立性，并没有让自己成为学校内部的一个社 志愿者协会”下面，并保证“绿眼睛”项目运作的绝

团。２００１年１０月， “绿眼睛”荣获了“国际福特环保 对自主权，但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未以正式文函的形

奖”，引起了省市级媒体的大量报道，并有了首笔奖 式传达， “绿眼睛”继续以“绿眼睛・根与芽”的名

金５０００元。方明和所在的学校却看中了这块大奖。一 义开展活动。

日，该校某领导以交谈为由将方明和叫到办公室，几 ２００２年底， “绿眼睛”决定启动“救助流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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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７８ 浙江Ｔ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２０１０年３月

物”项目，此后，绿眼睛便以“关爱动物环保教育中 法性中的一种合法性，而且它们在实际运作的过程中

心”的身份开展以救助动物为主的活动。这个中国首 也能够依托这一个合法性在社会上进行活动。但是，

个由青少年学生发起的动物救助中心取得了很大的成 国务院１９９８年的《条例》实质上对社团提出了综合的

效。在当地一谈到动物救助的事，民众们就会竖起拇 合法性要求：社会合法性，行政合法性，政治合法

指大加赞赏。绿眼睛也因此荣获国家级“地球奖”。 性，法律合法性罔５一个合法性都不可缺少。《条例》

２００３年３月，绿眼睛获得“浙江省志愿服务杰出 规定，社会团体必须在民政部门登记注册，得到法律

集体”，方明和便以此为契机向团县委提出正式批复 的认可，成为合法组织，否则，要受到法律的制裁１６】。

“绿眼睛环保团”的建议，很快“绿眼睛”拿到了首 为了促使社团满足充分合法性的要求，法律合法

枚正式公章——“苍南县志愿者协会绿眼睛环保团” 性的获得实际上就意味着前三种合法性也是满足的。

（法律上定义为二级社团），同时还成立了中国首个 《条例》一方面要求拟议中的社会团体应当经过主管

在民间组织内部设直的团支部。 单位的审查同意，表明社会团体要先经过政治合法性

通过这些努力，绿眼睛一方面为自己找到了“婆 和行政合法性的检验。另一方面《条例》还规定社会

家”（业务主管单位）；另一方面也满足了注册部门 团体要有相当数量的会员、同定的处所、合法的资产

民政局的要求（提高政治成熟度）。 和经费来源、３万元至１０万元的活动资金等等。一定

（三）政治合法性 数量的支持者和参与者，一定数量的财产和资金，这些

政治合法性是一种实质合法性，它涉及的是社团 都要从社会上获得，而赢得社会大众的基础则是社会

的内在的方面，如社团的宗旨、社团活动的意图和意 合法性，社团显然也要具备社会合法性。总之，社团

义；它表明某一社团或社团活动符合某种政治规范， 要想合法注册，就必须满足前面三种合法性的要求，否

即“政治上正确”，因此是可以接受的。社团可能订 则，只能暗地里开展活动，面临随时被取缔的危险。

立自己的宗旨，并在开展活动的过程中阐发活动的意 绿眼睛在获得前面三种合法性，尤其是找到“婆

义。这些表达如果被接受，尤其是被党委系统接受， 家”后，也就很容易得到了法律合法性。２００３年５

社团就由此获得了某种合法性。政治合法性对于社团 月，方明和怀揣３００００元从家里借来的注册资金，向

的存在和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在中国的公共空间的 民政局提出以团县委为主管部门注册“社会团体”的

任何存在都要首先解决政治合法性问题【５】。 申请，为了保证足够的“政治成熟度”，他放弃了第

绿眼睛的宗旨开始为“用绿色的眼睛关注身边的 二次高考。通过多方努力，２００３年７月１日，苍南县民

环境，用绿色的心灵守护纯净的自然”，后来提炼 政局正式下文同意“绿眼睛”的成立。“绿眼睛”终

“与公众一起，发展社会行动能力，以民间力量制衡 于有了一个正式的法人身份——“苍南县绿眼睛青少
不公平、不公正的环境公共事务，实现人类的可持续 年环境文化中心”，而当时１９岁的方明和也成为中国

生存”为组织立命之本。可以说组织的宗旨是“政治 环保界最年轻的法人代表。

上正确”，可以接受的。但组织有个关键问题是其为 五、小结

高中生创办的， “政治成熟度不够”，民政部门担心 在绿眼睛的漫漫注册路中，正是一步步地通过各

创始人升学后，组织就会解散。因此，对组织的注册 种努力，采取诸种策略，获得社会、行政、政治合法

问题始终不认可。方明和为了保证自己的政治成熟度 性，并最终成功注册了。

两度放弃高考，为组织赢得了发展的空间。 对于社团尤其是没有正式注册的社团，社会公信

（四）法律合法性的最终获得 度是非常重要的。绿眼睛在取得“民间注册”的基础

在新的《条例》实施以前，我国许多社团在产生 上，成功牢抓各种机遇（如获奖），先求得政府职能

的时候往往只具有社会合法性、行政合法性和政治合 （下转第９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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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９６ 浙江工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２０１０年３月

了什么，是审美的愉悦还是仅仅停留在感官的愉悦之 活动造成一定的影响。综上所述，搞笑短信是一把双

上，我们应该慎重思考。 刃剑。对于这把双刃剑，我们一定要有一个清醒的认

四、结语 识，既要保持追求自由的勇气又要自觉抵制诱惑。我

搞笑短信作为一种大众文化，流行于大街小巷， 们要在拥有“欢笑”的同时，做到不迷失自我。

活跃于日常生活空间，不可避免地要对人们日常审美

［参考文献］

［１］［２］万建中．民间文学引论［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６．

［３］［７］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六卷——拉伯雷研究［Ｍ］．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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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邵敬敏．现代汉语通论［Ｍ］．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２００１．

［８］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Ｍ］．北京：三联书店。１９８８．

［责任编辑：邱开金］

（上接第７８页）

部门（团县委）对社团的理解和认可，寻求最大限度 脑，与职能部门不能过分亲密，这种合作是把双刃

上的合作。同时结合团队自身特点，在不影响大目标 剑，既是机遇也有挑战，是依旧保持自主管理的草根

的情况下做部分策略上的调整（如与团委合作建立团 特色还是成为生硬刻板的泛泛之流，就要看这种合作

支部），迎合相关政策的支持，以达成取得“合法身 是否建立在团队始终坚持宗旨明确、目标坚定的基础

份”的目标。但是，在这一阶段也需要保持清醒的头 之上。

［参考文献】

［１］孙立平，晋军，何江穗。毕向阳．动员与参与——第三部门募捐机制个案研究［Ｍ］．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９：８－１０
［２］高丙中，袁瑞军主编中国公民社会发展蓝皮书［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８．

［３］［４儿５］［６］高丙中．社会团体的兴起及其合法性问题，中国社会科学［Ｊ］．２０００，（２）：１０４—１０８

［责任编辑：陈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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