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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幻想、夸张等艺术特质来沟通天人、生死、古今、现实与幻想的联系,使庄子寓言审美意象还有一种朦胧、模糊、
浑沌
的艺术特征。
庄子寓言内涵的不确定性和意象的朦胧性是庄子寓言的重要特征之一,
庄子的寓言体是一种象征型艺术,其审美意象
是要通过体会感悟得到的,由于体会感悟的主观性色彩,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从而见仁见智,悟出不同的道理来,如
庖丁解牛、
庄周梦蝶、
浑沌之死等诸多寓言。并且,寓言这种以“象”传“意”的方式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意象是不可能完全
体现其言说之意的,因此,
便形成了一种模糊、
朦胧、
混沌的艺术风格,
这种意象对于现实世界来说,
只是“谬悠之说,
荒唐之
言,无端崖之辞”
(《庄子・天下篇》),刘熙载也指出庄子寓言是“意出尘外,怪生笔端”
(刘熙载《艺概・文概》),例如鲲鹏变
化的寓言便是庄子借变了形的鲲鹏以突破物质世界中种种形象的限制,
将它们从理性世界中抽离出来,并运用文学的想象
力由巨鲲潜藏的北溟,到大鹏展翅飞往的天池,拉开了一个无涯无际的空间,展开了一个广漠无穷的宇宙。庄子寓言的想
象构思还常涉足于别人所罕至的梦幻世界、神鬼世界、无生命世界,从而构成光怪陆离、缤纷迷乱的奇特景象,这些都给后
世读者以极广阔的想象空间。这也是形成庄子寓言审美意象无涯性的原因之一。
综而言之,庄子的寓言与先秦其它诸子如墨、孟、韩的寓言的重要区别在于其所营造的独特的审美意象和其寓言体的
言说方式。庄子寓言是属于“象征型艺术”,
墨、孟等寓言属于“比喻型艺术”。
“象征型艺术”是理与寓、言与意、情与境合一
的,而“比喻型艺术”理与寓分离,
以此物喻彼物,以感性比喻抽象事理,寓言只是寄意明理的手段。而庄子寓言除了使抽象
的理念具有形象性之功能外,
还营造出宏大无涯的审美意象,
使人们在审美体验同时,还得以明白事理,这也正是庄子寓言
审美意象的独特魅力所在。
(作者系武汉大学文学院中国文学批评史专业 2008 级博士生)
责任编辑:李建中

《庄子》重言的后现代意味
黎晓莲
以解构、颠覆、恶俗、狂欢、夸张、戏仿、移植和拼贴为特征的“网络恶搞”作为后现代大众文化的新阵地,似乎已经席卷
到我们生活的各个领域。掩卷细思,作为舶来品的“恶搞”其实在中国源远流长,从古到今,
“恶搞”之人之事此起彼伏:
《三
国演义》恶搞《三国志》,
《水煮三国》又恶搞《三国演义》,
《西游补》恶搞《西游记》,
《红楼梦杀人事件》、
《曹雪芹毒杀雍正帝》
恶搞《红楼梦》;阮籍恶搞司马昭,嵇康恶搞钟会,魏晋名士恶搞世族门阀;鲁迅先生的《故事新编》,
其讽刺之辛辣、
行文之无
厘头,可谓恶搞的颠峰之作;王朔的“痞子”文学、追求“口腔快感”的冯小刚贺岁搞笑大片、港式无厘头电影《大话西游》、热
播大江南北的电视剧《武林外传》,或成功或失败,
或惊世或骇俗,从形式到内容无不隐匿着后现代主义的种种法则。其实,
在遥远的“轴心时代”,
在战火纷飞、偶像碎裂的战国时期,
新一代道家掌门、
真正的恶搞高手——庄子就曾经肆意“恶搞”过
当时的显学权威——儒家孔孟等诸圣哲贤达,其势头和反响绝不亚于今天的“网络恶搞”。
我们知道,
古人为了增强自己观点的说服力与可信度,
往往引经据典、
借重圣贤之言为自己代言,
这种言说方式在先秦
文化典籍中随处可见,
《论语》、
《孟子》、
《老子》等皆深谙此道。但是与传统的尊古尚贤不同,
作为庄子言说方式“三言”之一
的“重言”却较少用抽象笼统的“圣人”、
“君子”或“先王”,而是指名道姓直接用孔子、颜回、老子、惠施以及历代君王和传说
中的圣贤人物为自己代言,他们或者充当道家思想的代言者,或者匍匐在老庄脚下虚心学道,或者乃至成为老庄嘲讽讥笑
的对象。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庄子“恶搞”这些圣贤,
圣贤在人们心目中的崇高形象在庄子笔下完全消解了,取而代之
的就是道家思想以一种滑稽甚至搞笑的方式呈现出来。
在庄子恶搞的圣贤当中,
孔子出现的频率最高。庄子全书内、
外、杂篇中利用孔子为其代言达 35 处之多。如庄子非常
著名的得道途径——“心斋”、
“坐忘”理论就出自儒家一圣一贤之口,在内篇《人间世》写颜回将要往卫国辅佐卫君,问仲尼
以辅君之道。仲尼详为劝戒,提出由“身斋”进而“心斋”之途:
“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
耳止于听, ”内篇《大宗师》孔子与颜回对话,颜回在忘记“礼
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乐”与“仁义”的基础上,
提出“坐忘”:
“堕肢体,黜聪明,
离形去知,
同于大通,
此谓坐忘。
”这段话在儒家看来是非常荒谬的,
身为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和孔门大弟子的颜回怎么可能忘记儒家之根基——“仁义”与“礼乐”呢?要求“知其不可而为之”、
具有坚强的意志和锲而不舍精神、要求立功立德立言的孔子怎么可能达到那种忘掉功名利禄摆脱一切欲念干扰达到虚静无
为之境地呢?所以,我们只能说,在百家争鸣的春秋战国时期,
通过对儒家圣贤的恶搞,颠覆神圣,消解神圣,
彻底还原神圣以
世俗的甚至是虚伪的面目,
在荒谬滑稽甚至搞笑中体现出庄子对当时显学的批判,
吸引世人眼球,以此来寻求自己的出路。
———————————————
陈鼓应:
《庄子今注今译》第 117、
205 页,
中华书局 1983 年版。
2010 ・1 175

被消解和颠覆后的儒家“圣贤”在庄子笔下处于一种尴尬的地位。一方面,
他们作为传统儒家的代表人物,身上被赋予
了太多太厚的伦理内涵,
在普通人心目中,
他们就是神圣与经典、秩序与权威的象征;另一方面,在庄子笔下,
这些神圣的人
却变得滑稽、软弱、猥琐,巨人不见了,
“高贵的理性”和“伟大的智慧”也消失了,体现出强烈的反讽色彩。如外篇《知北游》
圣贤孔子却向老聃问道,老聃要求:
“汝斋戒,疏瀹而心,澡雪而精神,掊击而知” ;内篇《人间世》写孔子适楚,被楚狂士接
舆嘲笑: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外篇《田子方》写温伯雪子适齐过鲁,鄙视孔子之类的鲁
人,
“明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吾不欲见也” ,而孔子对温伯雪子却是高山仰止,自惭形秽;杂篇《列御寇》写鲁哀公把孔子
当作国之良才,问于颜阖,颜阖却认为孔子“殆哉圾乎”,
“使民离实学伪,非所以视民也,为后世虑,不若休之。难治也” 。
诸此种种,
无不是对孔子及其思想的嘲笑与否定。在碎片式的消解与戏拟中,
瓦解其在当时的尊贵地位,
圣哲的严肃性和秩
序感为伦理的荒谬性所取代,一切偶像和权威都消解在滑稽当中。圣贤的尴尬,进一步体现了庄子对人的命运的一种独特
思考,
他所关注、
思考,
并用生命去探索和论证的就是以大道为宗,
心通至道,
顺天任化,
虚静应物,
并且视万物一齐,
修养生主,
达观死生,
超脱尘世,
摆脱痛苦,
达到“无己”、
“无功”、
“无名”、
“无待”、
“无为”的自由逍遥之境。
这种类似“广场狂欢”式的滑稽
对话,
不仅消融了古今的界限,
也消解了高雅与世俗、
庄严与戏谑之间的对立,
达到了对古代历史和神话等宏大叙事的消解。
有人说恶搞文化本质上是一场“解构主义运动”,解构也就是对某种既成理论体系的拆解,瓦解其中所蕴含的深度模
式,消解宏大叙事、颠覆中心与传统、亵渎神圣与权威,发泄长期以来对正规的、高雅的、僵死的主流文化的怀疑和厌恶,对
深度意义、终极价值、永恒真理等精英话语灌输的抵触和抗拒情绪,对主流文化中虚假和恶俗的深恶痛绝。所以很多曾经
令人肃然起敬、
热血彭湃的崇高理想在“恶搞”之下,显得虚弱甚至虚伪,
人们开始对传统文化进行调侃,
对游戏人生给予认
同。“以至于胡戈等人竟成了互联网上的文化英雄,
‘被侵权’的陈凯歌们反成了被苦苦嘲讽的丑角”,
“事实上,是长期的
‘大义凛然’、
不容质疑的宏大叙事、
道德说教造成了受众的审美疲倦和逆反心理,
而《无极》这样披着伪哲学伦理外衣、内容
空洞的半吊子大片正好撞进了观众逆反情绪的射程之内,于是数起网络上的街头暴力连续上演” 。也有人说,恶搞是对焦
虑的一种反映 ,
“恶搞”即“搞恶”,
是对现实中的各种丑陋、
荒诞、虚伪的东西的强烈不满,
其愤世嫉俗和玩世不恭的言行背
后,是对真善美的强烈渴望。今天就是一个焦虑的时代,
我们焦虑社会改革、焦虑传统文化、焦虑人伦道德、
焦虑法治精神、
焦虑房屋按揭、焦虑大师堕落等等。在焦虑当中反叛,在解构当中建构,以此寻求一种发泄的渠道和路径,发泄对现实的不
满和压力,
发泄对现实的无助与无奈。而在中国现在这样一个多元文化碰撞的时代中,
在网络这个后现代媒介的疯狂发展
中,恶搞确实找到了它特别适合生长的土壤,
“网络恶搞”鲜明体现出人们对这些曾经崇高的东西的反思与焦虑。
至此,我们再回到两千多年前的“百家争鸣”时代,也是一个多元文化交汇、
各种思想勃兴的时期,
面对儒家思想影响的
进一步扩大,几乎是人人言“君子”,家家尚“礼教”,富国强兵、文治武功、修齐治平、立功立德立言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当
时的道家思想作为一种典型的“草根文化”确实“焦虑”了,
焦虑战乱频仍,
焦虑神圣倒塌,
焦虑思想束缚不得解脱,焦虑生命
脆弱朝不保夕,焦虑偶像破碎思想涣散……可以说,庄子就是抓住了人们对传统和经典的审美疲劳,对主流精英文化的怀
疑和抵触情绪,
在纵横捭阖的战国时期发扬其先祖老子“正言若反”的思想,
对孔孟经典大大的“恶搞”了一把,
而且取得了异
常辉煌的战果。我们知道,中心和传统被消解之后,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没有中心的个体,
庄子在解构儒家的同时也在寻求个
人主体的真实存在,同时将长期以来被压抑被遮蔽的个性和文化释放出来,以类似于今天网络恶搞者相似的强烈反叛精神
和大胆的调侃态度,
在消解儒家权威的同时努力寻求并建构新的精神家园。网络的虚拟性使得网络创作者们减少了现实的
约束和顾忌,战国时期天下大乱思想难趋一统的社会现实也给庄子提供了宽松的文化环境,使得庄子可以肆意展示自己的
个性,
在恶搞孔孟的策略中建构自己的理论体系,
唯其此,
儒家和道家这两大思想流派方能在中国文化中分庭抗礼、
秋色平分。
(作者系武汉大学文学院中国文学批评史专业 2008 级博士生)
责任编辑:李建中

借重孔子:
《庄子》重言的传播策略
陈永辉
传播,
是传播者和受传者之间通过信息传播相互作用的过程。其中在传播过程的所有关系中,
最主要的是传播者与受
传者之间的矛盾关系。传播者所传递的信息内容、
所选择的媒体及所采取的传播策略是否适合受传者的兴趣爱好、
需要和

———————————————
陈鼓应:
《庄子今注今译》第 509、140、
532、841 页,中华书局 1983 年版。
林子:
《恶之花也有生存的权利》,
《人民公安》2007 年第 1 期。
长平:
《为什么要恶搞》,
《青年记者》2007 年第 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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