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史研究 2003 年第 2 期

论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的国际化程度

郑炳林 　徐晓丽
( 兰州大学敦煌学研究所 　730000)

　　内容提要 :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上从事商业贸易的既有兼具国际贸易性质的
粟特人 ,也有从周边政权及中亚波斯印度中原等地出使敦煌的商团 ,为此归义军政权
专门设立了宴设司机构接待外来使节 ,同时归义军时期敦煌还往这些地区派遣很多
具有商业贸易性质的使团 , 进行中转贸易 。敦煌出产贫瘠 , 但是市场上外来商品丰
富 ,西到东罗马 ,南到印度 ,东到高丽 ,都有其商品在敦煌售卖 。用于交换的货币有金
银钱币 、
金银器皿和丝织品等 ,这些东西具有质轻价重 ,便于携带 ,利于长途贩运等特
点 。因此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具有国际贸易市场的性质 。
关键词 : 敦煌 　商人 　商品 　货币 　国际化

从两汉起敦煌就成为一个国际化商业贸易都会城市 《后汉书・
, 郡国志》记载敦煌是“华戎
所交一都会也”, ① 明确指出敦煌是国际贸易市场城市 ,敦煌的这种地位一直到唐代中期基本
上都没有发生改变 。归义军时期敦煌商业贸易市场地位有所衰落 ,远不如前 ,但仍然起着国际
商业贸易城市的作用 ,至于这种贸易市场的国际化程度 ,是我们探讨的一个主要内容 。作为国
际贸易城市要具备三方面的条件 : 一是从事商业贸易的商人具有国际性 ; 二是出现在贸易市场
上用于交换的商品也要具有国际性 ; 三是贸易市场上使用货币的国际性 。研究晚唐五代敦煌
贸易市场的国际化程度对我们今天开发西部 ,加强西部地区对外交流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

一、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上从商人员的国际化
盛唐时期敦煌地区居住有大量的外来从事商业贸易的居民 , 这些人中以粟特人居多 。在
敦煌文献中保存的《天宝十年敦煌郡敦煌县差科簿》记载有从化乡的居民服差役的情况 ,从这
些人的姓名上看多是移居敦煌的粟特人 ,姓康 、
石、安、
米、曹、
何、贺、
翟、史、
罗等粟特姓氏 ,多
数人名都是明显从外来语翻译过来的 ,像康佛耽延 、
康佛那 、
石毕娑 、
罗釜娑 、
米炎帝越等 。所
服差役具有明显的商业特征 ,如有两个人担任市壁师 ,而市壁师是专门管理市场贸易的色役 ,
粟特人担任的这两个市壁师是敦煌文献中仅见记载的两个服商业贸易色役的人 ,表明粟特人
是盛唐时期敦煌贸易市场的主体 。粟特人是专门从事国际贸易的商人 ,敦煌有专门为安置这
些国际贸易商人而设置的从化乡 ,说明敦煌贸易市场外来商人数量很大 。从差科簿记载从化

① 《后汉书》卷 23《郡国志》五刘昭注引《耆旧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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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最少有两个里四个村落 。① 吐蕃占领敦煌以后 ,池田温认为粟特人基本上迁移回粟特地区 ,
留下的少数变为寺院的寺户 ,从此以后敦煌再也没有粟特人了 。② 到底晚唐五代敦煌有没有
粟特人 ,经过我们研究 ,晚唐五代归义军时期敦煌居住有大量的粟特人 ,他们担任归义军政权
中的各级官吏 , ③ 有归义军节度副使安景　等 。从目前的最新研究结果看 , 曹氏归义军政权
的建立者曹议金本人就是粟特人 。④ 唐代粟特人有一个很大的特征 ,就是在联姻时往往把粟
特或者回鹘出身的妻子排列在最前 ,而汉族妻子不论大小往往都排列在粟特或者回鹘妻子之
后 。曹议金的妻子回鹘公主要比宋氏小 ,但在供养人画像中列在宋氏之前 。粟特人还出任了
归义军佛教教团上到都僧统下到一般僧众的各级僧官 。⑤ 粟特人还参加了敦煌社的各种活
动 。经过研究得知 ,晚唐五代归义军时期敦煌的村落中有很多以粟特人为主建立的村落 ,如安
家庄 、
曹家庄 、
史家庄 、
康家庄 、
罗家庄 、
翟家庄等 ,此外还有鄯善人建立的村落鄯家庄 、
焉耆人
建立的龙家庄等 。⑥ 表明晚唐五代敦煌地区还保留着粟特人的村落 。这些粟特人从事各种商
业、
手工业和医学事业活动 ,有著名富商部落使康秀华 ,一次为写一部《大般若经》竟向寺院施
舍了 600 石麦子作为写经价值 ,相当与 10 匹马 ( 或者 30 头牛) ; ⑦ 出现过学兼中西的著名医学
家史再盈 ; ⑧ 还有工匠首领康都料等 。在晚唐五代敦煌的酿酒业中 ,敦煌市场上开办的酿造 、
销售酒的酒店很多 ,以姓氏命名和以人名命名的酒店中半数以上是粟特人开办的酒店 , ⑨ 足
见粟特人在晚唐五代归义军商业贸易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此外敦煌商业贸易中还常见有吐
蕃、
于阗 、
波斯 、
印度的商人 。
《儿郎伟》
记载四海争诸纳贡敦煌 ,敦煌街南 、
街北市场贸易繁荣 ,
υ
有众多外国商人开设的店铺 。λ
g 因此 ,可以肯定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上从事商业贸易的商

人具有一定的国际性 。
晚唐五代敦煌归义军时期对外贸易相当频繁 ,经常向中原地区和西域及周边诸政权派遣
使团 ,这些使团规模大人员庞杂 ,有官员也有一般随员 ,还有相当多的商人和僧侣 。在一般情
况下 ,使团成员都要携带一些纺织品或其他质轻价高的物品去贩卖 ,同时将其他地方的物产贩
到敦煌市场出售 ,或经敦煌再转售到其他地方 。当时归义军向外派遣使节的记载比较多 ,为了

① P3559《天宝年间敦煌郡敦煌县差科簿》, 录文参唐耕藕 《
: 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一辑 , 书目文献出版社
1986 年版 ,第 229 —241 页 。
② 池田温 《八世纪中叶敦煌的粟特人聚落》
: 《欧亚文化研究》
, ,1965 年 。译文参刘俊文主编 《日本学者研究中国史论
:
著选择》第九卷民族交通 ,中华书局 1993 年版 ,第 140 —220 页 。
③ 郑炳林 《唐五代敦煌的粟特人与归义军政权》
: 《敦煌研究》
, 1996 年第 4 期 ,第 80 —96 页 。
④ 荣新江 《敦煌归义军曹氏统治者为粟特后裔说》
: ; 冯培红 《 : 敦煌曹氏族属与曹氏归义军政权》《历史研究》 , 2001 年
第 1 期 ,第 65 —86 页 。
⑤ 郑炳林 《晚唐五代敦煌的粟特人与佛教》
: 《敦煌研究》
, 1997 年第 2 期 ,第 151 —168 页 。
⑥ 郑炳林 《晚唐五代敦煌村庄聚落辑考》
: ,2000 年敦煌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 。
⑦ P2913《某年四月八日康秀华写经施入疏》《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
, 第三辑第 58 页 。郑炳林 《 : 〈康秀华写经施
入疏〉与〈炫和尚货卖胡粉历〉研究》《敦煌吐鲁番研究》 , 第三卷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8 年版 ,第 191 —208 页 。
⑧ S4363《天福七年史再盈改补节度押衙牒》,参郑炳林 《唐五代敦煌的医事研究》 : 《敦煌归义军史专题研究》
, , 兰州大
学出版社 1997 年版 ,第 514 —528 页 。
⑨ 郑炳林 《唐五代敦煌酿酒业初探》
: 《西北史地》
, 1994 年第 1 期 ,第 29 —36 页 《 ; 唐五代敦煌私营酿酒业初探》《社科 ,
纵横》 1994 年第 4 期 ,第 64 —66 页 《
; 唐五代敦煌酿酒业研究》, 载《敦煌吐鲁番文献研究》, 兰州大学出版社 1995 年版 , 第
575 —594 页 。
υ
λ
g P2612 号记载 “ : 阶 ( 街) 南公段 ( 断) 去交易 ,街北将硬秤进颠 。毛国番人 , 不会汉法 。 ”P3468 号记载“皴店章店 , 匝于
城市 。饽行秸行 ,溢于　肆 。布一丈而列蔓 ,绢三尺而达利 。 ”参黄征 《敦煌愿文集》
: ,岳麓书社 1995 年版 ,第 949 页 ; 第 953 —
955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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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理使团事务约束随员纪律等 ,遂因出使的对象而常设了一批使团头目 ,有甘州使头 、
西州使
于阗使头等 ,这些使团头目有很多就是由粟特人担任的 。① 晚唐五代归义军时期敦煌派往
头、
各地的使节非常频繁 ,这些使节组成复杂 ,除完成政府的任务而外 ,还带有商业贸易使团的性
质 ,他们牵驼驮物来往奔走在敦煌归义军政权与中原王朝及其周边政权之间 ,敦煌贸易市场的
外来商品就是通过他们进入的 。敦煌文书记载来往使节捎带货物比较常见 ,更多的是出使的
目的就是为了商业贸易 ,出使之前为了筹集足够的商品和运输工具 ,他们得向人借贷货物和雇
佣驼马 ,出使回来之后用贩运回来的商品偿还利息与雇价 。在归义军政权的机构中专门设立
了宴设司 , 职责是招待来到敦煌的外地使团 , 这些使团商团有来自回鹘 、
于阗 、
南山 , 鞑靼 、
波
斯、
印度等地 。这些东来西往的商团尽管经常遭受沿途各个政权的骚扰和劫夺 ,但是并不因为
战争或劫夺而放弃通使和商业贸易 。

二、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上商品的国际化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上用于交换的商品同样也具有国际性 。敦煌地区物产贫瘠 , 敦煌
文书多称敦煌“地不产珍 ,献无奇玩”,连向中原王朝进贡诸物“并是殊方所出”。② 因此敦煌市
场上的商品大都靠从外地进口 ,进行中转贸易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上所见外来商品有出
产于中亚和龟兹的胡粉 ,胡粉既是高级化妆品又是绘制壁画的颜料 ; 作为颜料的金青只有中亚
地区出产 ,而石青 、
石绿主要来自于吐蕃地区 ,为佛像镀金用的水银也是从西域进口 。棉布主
要是由西州进口 ,种类有西州布 、
安西　 、
官布以及粗　 、
细碟 、
立机　 、
白　等 。丝织品有从中
原地区进口的各种丝织品 ,更具特色的的是从西域地区进口蕃锦 、
胡锦 、
波斯锦等 ,还有出产于
朝鲜的高丽锦 ,其中胡锦包括了栗特锦和拜占庭锦 。铁器主要来自中亚 、
伊州 、
甘州和中原地
区 ,有胡锁 、
汉锁等各种铁器 。银器有来自于中原的银碗 、
东罗马的银盏和粟特地区金花银盘
子、
金花银瓶子等 。有从于阗进口的玉和玉器 ,珠宝中有从南亚 、
东罗马或者中原进口的珊瑚 、
珍珠 ,有波斯出产的琉璃 、
玛瑙 、
　石 、
琥珀 ,有于阗出产的瑟瑟等 。毛织品中有从于阗进口的
于阗花毯 、
于阗毛褥以及从粟特地区进口的红绣毯和西州 、
南山进口的褐 。敦煌药材市场上常
见的有出产于西域的胡椒 、
高良姜 、
　拨 、
诃梨勒等 ,也有出产于中原的人参 、
橘皮 、
芍药等 ,硇
砂 ,主要出产于粟特的康国 ,应当说敦煌药材市场上的大部分药材主要靠进口所得 。瓜果等生
活用品有从印度等地进口的砂糖 ,中亚进口的胡酒 、
回鹘瓜 、
大食瓜 、
胡枣 ,胡林子 、
葡萄酒 ,还
有从回鹘和鞑靼地区进口的兵器及从印度进口的香料等 。③
总之 ,晚唐五代敦煌对外商业贸易的地区范围非常广泛 ,种类丰富 ,东到中原及朝鲜 ,南到
吐蕃和印度 ,西到波斯 、
印度和东罗马 。于阗出产的锦 、
毯及玉石 ,西州出产的棉布 ,最受敦煌
人的青睐 ,除了部分作为自用外 ,大部分易手售往中原等其他地区 ,从事中转贩运的贸易而从
中获利 。敦煌与于阗 、
西州回鹘之间的商业贸易大量是丝绸与珠宝 、
棉布之间的贸易 ,敦煌从
于阗 、
西州进口的玉石 、
棉布中有相当部分又被转售往其他地区 ,特别作为礼品进献给中原 、
甘
州回鹘政权的上层贵族 ,用于沟通双方感情 ,加强相互间的联系 。通过对敦煌贸易市场外来商
品研究 ,弄清源流 ,有利于进一步了解晚唐五代敦煌地区对外交流进程及敦煌贸易市场国际化

① 郑炳林 、 冯培红 《唐五代宋初归义军政权对外关系中的使头一职》

: 《敦煌学辑刊》
, 1995 年第 1 期 ,第 17 —28 页 。
② P4638《权知归义军节度兵马留后守沙州长史曹仁贵状》,录文参《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四辑第 387 页 。
③ 郑炳林 《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外来商品辑考》
: 《中华文史论丛》
, 第 63 辑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0 年版 ,第 1 —39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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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度 。由于敦煌的这种国际化程度 ,外来商品充斥整个敦煌贸易市场 ,对敦煌民风民俗影响很
大 。胡食 、
胡服 、
胡风盛行 ,可以想见当时的敦煌人的生活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 ? 以招待
客人为例 ,吃的有胡饼 ( 有油胡饼 、
肉胡饼) ,饮用的有胡酒 ,演奏的有胡腾 、
胡旋舞 ,连交流用语
也兼用胡语 。
三、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使用货币的国际化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国际化的程度还决定于市场使用货币的国际化程度 。从敦煌文献
记载看金钱银钱和金银器皿是对外贸易中使用的主要硬通货 。
敦煌藏经洞没有留下来有关实物资料 ,但由莫高窟北区石窟出土的少量波斯银币足以说
明晚唐五代敦煌市场上使用大量的金银钱币 。敦煌文献记载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上的金银
甘州回鹘“献纳金钱城川”, ① 应当与贸
钱币主要来源于回鹘和西域等地 ,说“焉祁送纳金钱”、
易、
纳贡关系密切 。金银钱币在敦煌使用量也很大 ,长兴二年都僧统于宕泉建窟 ,窟成之后 ,为
庆窟上梁 ,金钱银钱尽向空中乱撒 。 有“金钱万贯 ,绞罗数干”。② 金银钱等硬通货不
《障车词》
但流通 ,而且数量不小 。这些金银钱币可能就是这些外来胡商带进敦煌贸易市场的 ,金银器皿
作为流通货币在晚唐五代的敦煌贸易市场比较常见 ,这些金银器皿有罗马银盏 、
银盘子 、
金花
银瓶子 、
银碗等 。为什么晚唐五代敦煌人民打制保存那么多银碗 、银盘子等器皿 ,是单纯为了
使用还是作为其他用途 ? 从寺院所收藏的金银器皿看 ,主要是银碗 ( 或金花银碗) 、
银盘子等 ,
使我们联想到敦煌富商康秀华向张金炫所在的乾元寺施物除胡粉 、
粟麦外有银盘子 3 枚 35
两 。康秀华是经营胡粉生意的富商 ,胡粉价格昂贵 ,转为粮食既不利用于保存 ,又难以携带 ,我
们推测银盘子是康秀华用胡粉换来的 ,是流通中使用的硬通货 ,故标明重量 ,便于计算 。 《宋雍
熙五年 ( 988) 十一月神沙乡百姓吴保住牒》
记载吴保住用银碗支付牛价 “
: 牛价银碗壹枚 。
”银质
器皿支付物价 ,其性质显然是货币 ,不是作为一般意义上的器皿 ,表明银碗是作为货币流通于
敦煌等地的贸易市场中 。金银器皿中相当部分来自西域 ,文书所载最小银器也重六两 ,按照时
价 ,当在 18 石麦左右 ,相当于一头牛的价格 , 故在敦煌籍帐中记载一般性支付物价 , 很少使用
银器 ,金银钱币和器皿主要使用与对外贸易中 。晚唐五代敦煌市场虽然有散金碎银流通 ,从记
载看 ,占不到整个支付物价的 1 % 。③
其次丝织品也是对外贸易中支付物价时所用的等价物 。丝织品作为支付手段主要使用于
晚唐五代敦煌的对外贸易中 ,这是由于丝织品的特性所决定的 。丝织品一般质轻价重 ,这一点
我们可以从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商品价格看出 。一匹生绢价格 18 石麦 , 熟绢一匹价格 27
石麦 ,楼绫一匹价格 81 石麦 ,红锦一匹价格 121 石麦 ,白花罗 ,孔雀绞 、
白　绫一匹价格 189 石
麦 ,犀牛绫 、
绣颜一匹价格 135 石麦 ,绵绫一匹价格 88 石麦 ,从这些丝织品的价格可以看出 ,最
低的生绢一匹也值一头牛 。④ 敦煌借贷文书记载敦煌商人或者出使都要向人借贷很大数量的
丝织品 ,经商或者出使回来归还将近 5 %的利息 ,足以表明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上丝织品作
为等价物主要是在对外贸易中使用 。丝织品作为等价物有物轻价重的优点 ,也有其不宜分割
的缺点 ,不利于小宗贸易 ,所以仅限于对外贸易中使用 。

① P2569《儿郎伟》、
P4011《儿郎传》,参《敦煌愿文集》 第 945 —946 页 、第 959 —956 页 。
② 录文参《敦煌愿文集》第 973 —974 页 。
③ 郑炳林 《晚唐五代金银在敦煌的使用与流通》
: 《甘肃金融》
, 1997 年第 8 期 ,第 45 —48 页 。
④ 郑炳林 《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的物价》
: 《敦煌研究》
, 1997 年第 3 期 ,第 14 —32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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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实物的麦是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作为支付物价的补充手段 。 《炫和尚货卖胡粉历》
记载张金炫等出卖康秀华舍施的四十八两半又一分胡粉价值计算是麦 ,但实际支付的不完全
是麦 ,有青麦 、
粟稻 ,或实际折为经价 、
画幡价 ,这种计算价格与实际支付之间存在的差异表明
出卖胡粉时是专门以麦来计价的 ,表明在这次出卖胡粉的贸易活动中 ,麦是作为等价物的身份
出现的 ,是出卖胡粉的计价标准 , ① 归义军时期基本上沿用了吐蕃的成规 ,交换时所用的等价
物以麦为主 ,用麦折算物价 ,辅之粟 、 布等物 。只有当麦 、
粟用在市场交换中并且用以支付物价
折算价格时 ,才具备这一等价物性质 。晚唐五代敦煌市场以粮食作为等价物 ,表现最为明显的
是《辛亥年 ( 951 年) 正月二十九日善恩愿通等柒人将物色折债抄录》记载 “ : 辛亥年正月廿九
日 ,先把物团善因 、 愿通等柒人 ,欠常住斛斗 ,见将物色折债抄录谨具如后 : 善因入褐布柒拾捌
尺 ,准麦粟柒硕捌斗 ,折黄麻叁硕玖斗 。愿通入褐布柒拾伍尺 ,准麦粟捌硕 ,折黄麻肆硕 。愿威
入榆木两根 ,准麦粟陆硕 ; 入昌褐肆拾尺 ,准麦粟肆硕 ; 木及褐价折黄麻伍硕 。保瑞入昌褐叁丈
贰尺 ,准麦粟叁硕贰斗 , 折黄麻壹硕陆斗 。保端替老宿入白方毡壹领 , 准麦粟肆硕 , 折黄麻两
硕 。又入人上典物铜锅子壹口。上件物色等对众僧分付 ,领人库内。领褐布人王上座 ,后要破
数 ,又六月九日 ,保遂入斜褐壹段 ,准麦粟肆硕伍斗 ,折黄麻两硕贰斗伍升。又紫绵绞衫表壹领 ,
准麦粟玖硕 ,折黄麻肆硕伍斗。又白羊毛毡壹领 ,折麦粟两硕伍斗。故僧愿住入昌褐肆拾尺 ,折
麦粟肆硕。又愿通入布叁丈捌尺 ,折麦粟叁硕捌斗 ,其布僧政贷还入。善因褐袋壹口 ,折麦粟肆
硕。保端替故张老宿入布壹丈伍尺 ,折麦栗壹硕伍斗 ; 又昌褐贰丈肆尺 ,折麦粟两硕肆斗。其文
书内物于李法律算时总入破了 ,更无理词。其文书内黄麻及麦粟并入僧愿通知愿通交历及李法
律交历。”② 善因、
愿通欠常往物色主要是黄麻和麦、 粟 ,还物有布、
榆木、 昌褐、毛、
斜褐、
衣物等。
所还物与欠负物间的价格换算是以麦粟为标准进行的 ,先把所还物换算成麦粟 ,然后根据麦粟与
所欠物黄麻的价格关系 ,再折合成黄麻数。由还物一麦粟一欠负物 ,麦粟起着所还物与黄麻间的
等价物的作用。表明麦粟是交换中的等价物 ,起着计算物价的作用。
晚唐五代归义军时期敦煌贸易市场的交换方式与吐蕃占领敦煌时期一脉相承 ,铜钱不再
流通 ,支付物价方式复杂多样 ,但计价时折算基本都用麦 。这样一来 ,就使原本复杂的市场贸
易变得简单明了 、运转畅通 。归义军建立之后 ,虽然名义上成为唐朝或者中原的地方政权 ,由
于地理位置等因素 ,归义军政权孤悬在外 ,实际上是一个半独立的政权 ,故唐朝及以后的中原
政权的钱币无法流通于敦煌 。所以 ,归义军时期的敦煌市场继吐蕃之成规 ,进行以物易物的交
易 ,或以实物支付物价的交换形式 ,麦是支付物价的重点 ,部分文书还记载到麦是市场贸易时
的计价标准 。麦作为市场贸易的等价物虽然有便于分割等特点 ,但是质重价轻 ,携带困难 ,不
利于大宗贸易 ,特别是对外贸易很难使用 ,故当时对外贸易多用丝织品 、金银钱币和金银器皿
等 ,他们之间互相补充 ,共同促进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的发展 。
通过以上的论述得知 ,晚唐五代敦煌贸易市场的国际化 ,虽然受当时历史背景的影响 ,不
能与唐代相提并论 ,但是仍然起着国际化商业贸易市场的作用 ,表现在市场商人以从事国际商
旅和外来商旅占有很大的数量 ,其次外来商品充斥了敦煌的整个贸易市场 ,使用货币有金银钱
币和金银器皿为主的硬通货 ,所以晚唐五代归义军时期敦煌贸易市场的国际化程度是很高的 ,
敦煌仍然是晚唐五代中国对外贸易都会城市 。

① 参《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三辑 ,第 56 —57 页 。
② 录文参《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二辑 ,第 22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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