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国 社 会 经 济史研 究 一 九 九七 年 第 二 期

略评郑 学檬 教 授
对 唐 宋 江 南 区域经济 的 研究
冻 国栋

郑 学 檬 教 授 新 著《中 国 古 代 经 济 重 心 南 移 和 唐 宋 江 南 经 济研 究 以 下 略 称《研 究 一 书 岳 麓 书社
年 月版 万 余字 具 有 多方 面 的 学 术 价值 笔 者 已 就 其 关 于 中 国 古代 经 济 重 心 南 移 的 部 分 包 括 第 一 章
,

“ ” “ ”
试 作评 说 刊《唐 研 究 》
,

总 论 和 第 二 章 技术 进 步 中 国 古 代 经 济 重 心 南 移 的 动 力 之 一 第三 卷 北 京 大学 出
。

版社即 出 兹再 就其 有 关 唐 宋 江 南 区 域 经 济 研 究 一 端略 加 评 述
我 们知 道 国 内史 学 界 八 十年 代 中 期 以 来 对 于 唐 宋 区 域 经 济 的 研 究 有 了迅 速 推 进 比 如 有 关 六 朝 至 唐 代
, ,

长 江 流 域 的经 济 发 展 即先 后 有 多部 论 集 问 世 如 李 伯 重 先 生《唐 代 江 南农 业 的发 展 》
及 年至 年分 别
、 、 、 、

由武 汉 出版社 三 秦 出版 社 西 南师 范大 学 出 版 社 所 出古 代 长江 中游 下游 上 游 经 济 开 发 学 术 研 讨 会文 集
,

“ ” 、 “
郑 先 生 在 此 领域 的 研 究 成 果 十分 突 出 年 以 来 相 继 发 表 了 唐 五 代太 湖 地 区 经 济 初 探 五 代 时期 长 江
,

” 、 “ ”
流 域及 江南地 区 的农业 经 济 试 论 唐 五 代 长 江 中 游 经 济 发 展 的 新动 向 以及 关 于 两 宋 时 期 福 建经 济 发 展 的
、 。

若 干 论 文 为唐宋 史 经 济 史 学 界 广 所 注 目
,

“ ”
《研 究 》
之 第三 部 分 唐 宋 江 南经 济 研 究 收 录 作 者 有关此 论 题 的论 文 计 篇 集 中研 讨 了 唐 宋 时期江 南
,

各 主 要 区 域 经 济 诸 问 题 揭 示 此 期 江 南 各 主 要 区 域 经 济的特 征 以 及 传 统 农 业 经 济 向商 品 经 济 发 展 的 较 为 具
,

。 、

体 的 历 史过 程 作者 围 绕 这 一 专题 的 研 究 呈 现 出 两 大 特 点 其 一 始终 以 发 展 的 联 系 的 观 点探 讨 江 南 地 区 经
,

济 发 展 的特 征 其 二 始 终 着 力探 析 江 南 地 区 经 济 发 展 与演 变 的 趋 向 比 如 作者 在 唐 五 代 长 江 中 游 经 济 发 展
、
“
的 动 向 时 敏 锐 地 发 现 自隋 至 唐 湖 南 江 西 两 区 无 论 置 县 或 人 口 数都 比 今 湖 北 地 区增 长得快 这 约 略地 反
, , ,

” “ 、 、 、

湖 南 江 西 的 开 发 又 以 山 区 边 区 湖 区 的 开 发 引人 注 目 说 明 唐 以 来 长 江 中 游
, ,

映 了经 济 重 心 南 移 的 趋 势
,

” 。 “ 、 、 、

南 部 地 区 的经 济发 展 是 和 山 区 开 发 相 联 系 的 页 作者 继 而 指 出 江 淮 两 浙 江 西 荆 湖经 济 的 崛 起
,

”
从 根 本 上 改变 了 中 国古 代 社 会 经 济 发 展 以 黄 河 流 域 为 中 心 的 格 局 其意 义 极 为深 远
,
页
,

作 者认 为 在
、 、

研 究 唐 五 代长 江 中游 鄂 湘 赣 地 区 经 济 发 展 的 动 向时 应 特 别 注 意 它 的深 度 和 广 度 唐 五 代 时 期本 区 的 农 业
, ,

生 产 虽 仍 然 以 种 植 粮 食 作 物 和 桑 麻 为 主 但这 种 格 局 在 悄悄变 化 变 化 之 一 是 粮 食 生 产 本 身 的 商 品 化 倾 向 变
,

“
化 之 二 是 经 济 作物 生 产 的 发 展 而 另 一 值 得 重 视 的 动 向则 是 本 区 手 工 业 和 商 业 的发 展 他指 出 本 区 农 业 经
, ,

济 的 发 展 及 其商 品 化 倾 向 的 出现 手 工 业 的 发 展 使 愈 来 愈 多的 手 工 业 品 进 入 交 换 商 业 交通 条 件 的 改 善 均 使
,

、 、 ” 、 、

今 鄂 湘 赣 地 区 整 个 经 济 的 联 系 得 到 加 速 社 会 物 质 生 产 承 受 的 消 费能力 不 断提 高 人 口 增长及 新置镇 场

, ,

、 “ ”
县 州 的 不 断出 现 从各 个 侧 面 表 明 江 南 经 济 正 在 向 超 过 北 方 的方 向发 展 中古 长江 中游 地 区 经 济
,

页
。 “
的 变 动 对 于 理 解 当时 全 国 经 济 格 局 的 演 变 具 有 特 别 重 要 的意 义 正 如唐 长 孺 先 生 所 指 出的 对 长 江 中游 荆
”
楚 地 区 不 作研 究 我们就 很 难 对 整 个 长 江 流 域 乃 至 全 国 一 个 时期 的 社 会经 济 有 全 面 的 认识 和 评 价 《古 代 长
,

・ 。

江 中 游 的 经 济开 发 》武 汉 出版 社 郑先 生 关 于 长 江 中游 地 区 经 济 的研 究也 正 是 把 握 了 这
,

序 年版页
, ,

一 区 域 经 济 的特 殊 位 置 以 其 广 阔 的 历 史 眼 光 和 纯 熟 的 经 济学 素 养 高度概 括 出本 区 经 济 发 展 的 动 向 其论 述
。 、 、

方 法 也 十分新鲜 作者 对 唐 五 代 太 湖 地 区 社 会 经 济 的研 究 亦用 力 甚 深 对 该 区 域 经 济 的 具 体 状 况 发 展趋 势
,

地 方 小 市 场的 特 点 等 问题 的 分析 细 致 入 微 提 出 了 若 干 颇值 倾听的意 见 关 于 五 代 时 期 长 江 流域 及 以 南 地 区
,

、 , 。

农 业 经 济 五 代 十 国 商 品 经 济 诸 问 题 的 考 察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填 补 了 五 代十 国 经 济 史 研 究 的 若 干 空 白 比如 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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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者 就 五 代 时 期 长 江 流域 及 以 南 地 区 平原 农 业 经 济和 丘 陵 山 区 农 业 经 济的 协 调 发 展 问 题 水 稻 等粮食 作 物 与
、 、

经 济 生 产 的 协 调 发 展 问 题 的 探 讨 以 及 对 五 代 十 国 商 品 经 济 包 括 南 方 农 业 商 品 化 倾 向 地 方性 小 市场 海 上 交
, , 。

通 与 海 外 贸 易 的 发 展 与 限 度 等 所 做 出 的 分 析 与探 讨 多 属 学 术 界 甚 少 涉 及 或 未 曾 涉 及 的 论 题 历 有 创 获 作
。 “ ” 、 “
者 关 于 闽 赣 主 要 是 宋 代 福 建 地 区 经 济的 几 篇 论 文 显 示 出 同 样 的 学 力 如 宋 代福 建 山 区 经 济 的 发 展 宋代
” 、 “ ” 、

福 建沿 海 地 区 农 业 经 济 的 发 展 福 建 历 史 上 经 济 发 展 的 若干 问 题 等 专 论 研 究 了 宋 代本 区 山 区 经 济 沿 海
,

、 、 、

地 区 农 业 经 济 发 展 的 特 点 对 福 建 山 区 经 济 发 展 的 诸 条 件 包 括 自然 资 源 劳 动 力 资 源 海 外 贸 易 农 田 水 利 工
,

程 及 福 建 山 区 的 粮 食 生 产 多 种 经 营 和 手 工 业 生 产 的 状 况 条 分 缕 析 多 有 发 明 对 福 建 沿 海 地 区 的 农 业 经 济诸
,

问 题 特 别 是 农 业 生 产 工 具 与水 利 设 施 包 括 围 田 结构 与 渠塘 规 划 石 破 长堤 与 堰 闸 斗 门 福 建 沿 海 地 区 农 业 领
,

域 内的 精 耕 细 作 多 熟 种 植 经 济 主 要 是 水 稻 的 栽培 等 详 加分 析 与 论 列 同 时 对 整 个 福 建 历 史 上 经 济 发 展 演 变
,

、 、
“ ”、
的 脉 络 开 发进 程 经 济 优 势 与 局 限 性 等 做 出 了稳 妥 的概括 与 评 析 郑 先 生 关 于 五 代 两 宋 闽赣 的商 品 交 流
“ ”
宋 代 福建 沿 海 对 外 贸 易 的发 展 对 社 会 经 济 结 构 变 化 的 影 响 两 文 亦 十 分 耐 人 寻 味 前 者 选 取 学 术 界 涉 足甚
、

少 的 五 代 两 宋 时期 闽 赣 间的商 品 交 流 展 开 讨 论 阐释 出闽赣 两 地 在 五 代 两 宋 时期 各 自经 济 发展 的特 点 运 用
, ,

价 值 规 律 理 论 从 供 求 关 系上 分 析 了两 地 间发 展 商 品 交 流 的 可 能 性 进 而 分析 了在 不 同的价 格 体 系下 发 生 的
, ,

。 ,

两 地 间商 品交 流 的 情 状 作 者 认 为 此 期 闽赣 间 的 商 品 交 流在 多 数 情 况 下 是 属 于 供求 关 系 支 配 下 的交 流 亦
,

, “
即 两 地 间 的 互 通 有 无 这 是 价值 规 律 使其 然 而 另 种情 况 下 则 并 非是 因 有 无 引起 的 商 品 交 流 双 方都有 或都
。 、
”
作者 以 茶 盐 为例
,

没 有的商 品 在 一 定 历 史 环 境 和 价 格 差 别 下 发 生 的 两 地 之 问 商 品 交 流 同 时存 在 页
,

, 。 ,

说 明此 系 价 格 体 系 所 致 仍 与 价 值 规 律 的 作 用 相 关 他 认 为 五 代 两 宋 闽 赣 间 的 商 品 交 流 存 在 着 若干 的 局 限
、 、 、 、 、

性 例 如 交通 状 况 与 自然 经 济 的 限 制 以 及 官 府 控 制 了 与 民 生 有 关 而 又 关 及 财 政 收 入 的 盐 茶 酒 曲 瓷 器 进
,

“ 、
口 珍货等 这 些 均 制 约 着 两 地 间 商 品 交 流 的进 一 步 扩 大 但 生 产 的 发 展 价 格 的 差 异 即 价 值 规 律 的作 用 使
, , , ,

”
商 品 经 济 逐 步 冲破 自然 环 境与 人 为的 限 制 缓 慢 地 发 展 作 者 这 种 观 察 问 题 和 分 析 问 题 的角度 尤 其
,
页
是 关 于 价 值 规 律 作 用 的 阐 发 恰 恰 是 一 些 商 业 史 论 著所 忽 略 了 的 后 者 亦 即作 者 关 于 宋代福 建 沿 海对 外 贸 易
、 、

的 影 响 一 文 从 粮 食 生 产 的 发 展 与 粮 食 生 产 的 商 品 化 棉 花 棉布的传 入 推 广 与福 建 棉 织 业 的 发 展 陶 瓷 器 出
, , ,

口 与制 陶 瓷 业 的 发 展 甘蔗 种 植 业 和 制糖 业 的 发 展 花 卉 的 进 出 口 贸 易 等 方 面 进 行 了 仔 细 考察 论 证 了木 区 沿
, , ,

“
海 对 外 贸 易 的 发 展 对 社 会经 济结 构 变 化 的影 响 诸 间 题 认 为 此 期 福 建经济发 展 加 速 商 品 经济有 醒 目 的 发
, ,

展 内 外 贸 易 十 分 活 跃 从 而 加 速 了福 建 经 济 结 构 的 变 化 如 商 品 生 产 的 比 重 增 大 进 出 口 增 加 对 外 经 济 联 系
, , , , ,

、
” “
扩大 等等 页 页 这 是 过 去所 没 有 的 现 象 这 种 受 对 外 贸 易 影 响 的 商 品 生 产 具 有 一 般商 品 生 产 所
, , ,

” 。 。

没 有的活力 郑先 生这 些 可 贵 的 探 讨 无 疑 将 唐 宋 时 期 福 建 经 济 史 的 研 究 推 向 了 一 个 新 的 阶 段
,

页 不
、

仅 如 此 《研 究 》一 书 关 于 唐 宋 江 南 经 济 的
,

篇 专论 均 善于 将 历 史学 经济学 及 其 他相 邻 学 科 的 理 论 与方 法
,

融 会 贯 通 着 力 以 唯 物 辩 证 的 观 点 探 析 此 期 江 南 各 主 要 区 域 经 济 的 历 史 面 貌 与发 展 趋 势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突 破
, ,

了 一 般 的 经 济 史 包 括 区 域 经 济 史 研 究 侧 重 于 描 述 而 疏 于 分 析的 局 限
。

综 观《研 究 》一 书 随 处 给 人 以 耳 目一 新的 印象 作者 在 自 己 的 探 讨 中 始 终 善 于 把 握 历 史 演 进 的脉 搏 从
, , ,

唐 宋 社 会 历 史 的 变 化 与 发 展 着 眼 不 断 开拓 经 济史 研 究 的新 领 域 内 中涉及 的 某 些 论 题 尽 管 学 术 界 已 有所 探
,

讨 甚 至 已 有 相 当 的 研 究 成 果 所 用 的一 些 材 料 亦 并 不 陌 生 但 作 者 却能 够从 新 的 角度提 出 问 题 和 分 析 问 题
, , ,

以 其 深 厚 的理 论 素 养 和 学 术 洞 察 力 从 习 见 的 史 料 中 获 得 新 的认 识 或 者通 过 独 自的 深 入 论 考 证 成 已 有 的结
, ,

。 , ,

论 作 者 论 述 经 济 重 心 南 移 与 唐 宋 江 南 经 济 总 是 从 大 处 着 眼 从 小 处 入 手 在 史 与论 的 统 一 微 观 与 宏 观 的
, ,

结合 上 取 得 了 相 当 的 成 功 从 郑 先 生 的研 究 中 我 们深 深 地 体 味 到 唯 物 辩 证 法 和 科 学 的经 济 学 理 论 与 方 法 所
,

当 然 对 于 这 样 一 个 重 大 的 包 容 范 围 十分 广 阔 而 繁 杂 的 课 题 不 周 全 之 处 乃 至 史 料 上 的 疏 误 是
,

具有 的魅 力
,

。 ,

难 以避 免 的 我 们 看 到 作 者从 事 此 课 题 的研 究 与 写 作 前 后 持续 了 十余年 若 干 观 点 有 所 变 化 如 关 干 唐 五 代
, ,

问 题 的 认 识 后 已 自我 否 定 页
,

太 湖地 区 早 晚稻 连 作 页 一 因 此 书 中前 后 不 一 致 之 处 可 见 一 二 在
。 。

史料 征 引 上 稍 有 疏 漏 之 感 不 过 这 些 枝节 上 的 问 题 无 损 于 全 书 所具 有 的学 术价值 和 学 术 贡 献
, , ,

总 的 来说
、

《研 究 》
一 书是唐宋史 中 国经 济史 研 究领 域 近 年来 所 推 出 的 一 部 很 有 份 量 具 有 较高 学 术 水 准 和 理 论创 造 性
,

。 、

的佳 作 中 国 经 济 史 包 括 唐宋 经 济 史 研 究 划 时代 的 进 展 有 待 于 理 论 上 的 突 破 方 法 上 的 创新 和 研 究 领 域 的 拓
。 、

展 郑先 生 的 这 部 著 作 为 之进 行 了 新 的尝 试
,

它 的 面 世 将 有力 地 推 动 唐 宋 史 中 国 经 济 史 研 究 的 进 一 步 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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