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学刊 ( 双月刊) 1998 年第 1 期 ( 总第 108 期)

南 宋 石 经 考 述
陈光熙 陈 进

杭州南宋石经又称“宋高宗御书石经”或“南宋 编号为“六十三”的一石 ,已将《春秋左传》经文刻完 ,

太学石经”。 现存杭州碑林 ( 原杭州孔庙 ) , 共 85 石 。 经文后秦桧 61 字跋文仅有几字可辨 。
作者经核验实物 、 参阅典籍 ,考述如下 : 《论语》7 石 ,书体以楷为主 ,夹以行书 。 与清代杭
一、 南宋石经实物现状 世骏《石经考异》卷下所引《石刻铺叙》“ : 高宗 ……亲
现存 85 石南宋石经中有 《 : 易》2 石 《尚书》
, 7 御翰墨作小楷以书《周易》《 、尚书》《 、毛诗》《 、春秋左
石 《诗经》
, 10 石 《春秋》
, 48 石 《论语》
, 7 石 《孟子》
, 10 传》全帙 , 又节《礼记》: 中庸 、 儒行 、 大学 、 经解 、学记
石 《中庸》
, 1 石。碑石石材质地细腻 ,色泽偏白 , 堪称 五篇 , 章草语 、 孟。
”文中“章草语 、 孟”之说与事实不
优良 。 各经用石大小略有不同 , 宽在 0. 98 米至 1. 22 符 ,但也不如清孔浦孟《石经记》所云 “ : 其字《论语》、
米之间 ,高约 1. 6 米左右 ,厚约 0. 25 米左右 。 唯年代 《孟子》皆行书”。 石经《论语》字径约 1. 5 厘米 , 为南
久远 ,石经多遭变故 ,至今较为完整的有 27 石 ,经过 宋石经字结体最大者 。 每石纵 4 列 ,每列 27 行 ,每行
拼补的有 58 石 。 从石刻文字看 , 字迹尚清楚的有 30 15 至 16 字不等 。 经文上部刻数字编号 , 每列右旁刻
石 , 其中《毛诗》编号四 《中庸》 , 编号二 《春秋》
, 编号 小字“语”“语” , 字下标刻该列的序数字 。 编号为“十”
八、 六十二 《孟子》
, 编号十七 、 十九诸石字迹清晰 。 字 的一石 ,已将《论语》 刻完 ,经文后刻有秦桧跋文 。
迹严重破损 、 漫灭的有 30 余石 。 其余皆有不同程度 《孟子》10 石 ,书体 、 字径与《论语》相同 。 每石纵
的剥蚀漫漶 。 各经经石刻文情况是 : 4 列 ,每列 28 行 ,每行 16 字 , 也有 15 字及 17 字 。 经
《易》2 石 ,正楷 ,字径约 1 厘米 , 每石纵 4 列 , 每 文上部刻数字编号 , 每列右旁按《千字文》 “天地玄
列 56 行 , 每行 17 至 18 字不等 , 与《两浙金石志》载 黄、 宇宙洪荒 、 日月盈昃 、 辰缩列张 ……” 顺序标刻 。
“行 17 字”略有不符 。 经文上部分别刻有“易一”、 “易 二、 南宋石经刊刻时间考
二”大字编号 。 “易一”每列右旁刻小字“日”“易二” , 明代杨一清《迁石经碑记》云 “ : ( 宋高宗) 绍兴二
每列右旁刻小字“月”。 “日”、 “月”字下标刻该列的序 年 ( 1132) , 手 书《易 》、
《 书 》、
《 诗 》、
《 春 秋 》、《 论 》、
数字 。 《孟》《 、中庸》《 、儒行》诸篇 。 刻石于学 ,京兆尹赵 老
《尚书》7 石 ,正楷 ,字径约 1 厘米 , 每石纵 4 列 , 建尊经阁以储之 。 ”
《康熙杭州府志》载 “ : 绍兴十三年
每列 42 行 , 每行 17 字 。 经文上部刻数字编号 , 每列 ( 1143) 秋七日 ,太学刻御书石经 。 ”
右旁标刻该列的序数字 。 编号为“十”的一石 , 已将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 126 记载 , 绍兴十三年
《尚书》 经文刻完 ,结束后刻有秦桧 61 字跋文 。 正月“诏以钱塘县西岳飞宅为国子监太学”, 秋七月
《诗经》10 石 ,正楷 ,字径约 1 厘米 ,每石纵 4 列 , “奉安至圣文宣王于国子监大成殿 , 命太师秦桧行
每列 45 行 , 每行 18 字 。 经文上部刻数字编号 , 每列 礼 ,时学初成 ,帝自题赐书阁榜曰首善 。 ”绍兴二年太
右旁刻小字“诗”“诗” , 字下标刻该列的序数字 。 编号 学未建 ,杨一清“刻石于学”之说不确 。 又据南宋李心
为“十三”的一石 ,已将《诗经》经文刻完 ,经文后刻有 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 148 记载 , 绍兴十三年十
秦桧跋文 。 一月丁卯 “秦桧奏前日蒙附出御书
, 《尚书》, 来日欲
《中庸》1 石 , 正楷 , 字径稍大 , 约 1. 2 厘米 , 纵 4 宣示侍从官 ,不惟观陛下书法之妙 ,又令知陛下圣学
列 ,每列 40 行 ,每行 14 字 。 经文上部未刻数字编号 , 不倦如此” “时上所写六经与论语 、 孟子之书皆毕 ,桧
而每列右旁刻小字“中庸”“中庸” , 字下依次标刻数 因请刊石于国子监 ,仍颁墨本赐诸路州学 ,诏可 。 ”由
字“三”至“七”。 此石已将《中庸》经文刻完 ,经文后无 此可见 ,定下在太学刊刻宋高宗御书石经这件事 ,时
秦桧跋文 。 间已在绍兴十三年十一月 《 。康熙杭州府志》 “绍兴十
《春秋》48 石 ,正楷 ,字径约 1 厘米 ,每石纵 4 列 , 三年秋七月 ,太学刻御书石经”之说同样有误 。 其实 ,
每列 45 行 , 每行 18 字 。 经文上部刻数字编号 , 每列 南宋石经刊石太学先后经历高宗 、 孝宗两朝 “ : 绍兴
右旁刻小字“春秋”“春秋” , 字下标刻该列的序数字 。 十四年正月出御书《尚书》,十月出御书《毛诗》、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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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五月又出《春秋左传 》”( 南宋王 应 麟《玉 海 》卷 《春秋》现存 48 石 ,其中编号为六十三的一石已
34) “; 淳熙四年 ( 1177) 二月十八日 ( 宋孝宗 ) 诏知临 刻完经文 ,推知《春秋》尚缺 15 石 ,其编号为 : 四 、 九、
安府赵 老于太学建阁奉安石经” “五月二十四日 十八 、 二十 、二十三 、 二十九 、 三十 、
三十一 、 四十二 、四
老奏阁将就绪 , 其石经《易》、 《诗》、 《书》、 《春秋左 十三 、 四十四 、 四十七 、 五十 、 五十二 、 六十一 。
传》《 、论语》《 、孟子》 外 ,尚有御书《礼记》 ‘中庸’、 ‘大 《论语》 现存 7 石 ,其中编号为十的一石已刻完经
学’、 ‘学记’、 ‘儒行’、 ‘经解’五篇不在太学石经之 文 ,推知《论语》 尚缺 3 石 ,其编号为 : 六 、七、九。
数 ,今搜访旧本重行摹勒 ,以补礼经之阙 。 从之 。 六月 《孟子》现存 10 石 ,其中编号为二十一的一石已
御书‘光尧御书石经之阁 , 牌赐国子监”《玉海》卷 ( 接近刻完经文 ,推知石经《孟子》 总共应有 22 石 ,尚缺
113) 。 12 石 ,其编号为 : 一 、二、三、 五、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
总上所述 , 南宋石经刊石太学当在高宗绍兴十 十四 、 十八 、二十 、 二十二 。
三年十一月之后 。 在孝宗淳熙四年五月石经阁建成 如果以上据实物的推断不谬 , 则现缺《易》5 石 、
之前太学石经已有《易》《 、诗》《 、书》《 、春秋左传》、 《书》3 石 《、诗》3 石 《、中庸》1 石 《
、春秋》15 石 《、论语》
《论语》《 、孟子》 全帙 ,石经阁建成之后始补刻《礼记》 3 石《、孟子》12 石 ,共缺 42 石 。又查得大学 、 学记 、儒
“中庸”“ 、大学”“ 、学记”“ 、儒行”“ 、经解” 五篇 。 行、 经解各篇数字均不足 0. 2 万字 ,比照中庸一石就
三、南宋石经总数考 刻 0. 28 万字 ,则以上各篇只需一石即可刻完 ,四篇仅
南宋潜说友编纂的《咸淳临安志》在“光尧石经 需 4 石。 由此可以较为准确的估算出南宋石经至今缺
之阁” 记御书石经有“ 《易》《诗》 , 《书》
, 《左氏春秋》
, , 失 46 石 , 也即南宋石经总数当为现存 85 石加缺失
《礼记》 五篇 : 中庸 、 大学 、 学记 、 儒行 、 经解及《论语》、 46 石 ,共计 131 石 。
《 孟 子 》”。从 淳 熙 四 年 建 石 经 阁 到 咸 淳 年 间 四、 南宋石经的历史文化价值
( 1265 ———1274) 仅 90 余年 , 其间南宋太学未遭变 刊刻石经是中国古代封建统治者炫耀文治的一
故 , 自孝宗后对老祖宗的圣文御书 , 各朝是尊奉有 种手段 ,客观上石经有规范汉字字体 、 字形的功能 ,常
加《 。咸淳临安志》关于御书石经的记载是完全可信 被用以刊正经籍 。 南宋石经当时立石太学并将石刻墨
的 ,这也与本文南宋石经刊刻时间考中所论一致 。 经 本颁赐各州学 ,起到的是标准教科书的作用 。 现在这
查 《易》
: 2. 4 万字 《诗》
, 3. 9 万字 《书》
, 2. 6 万字 《左
, 些作用已经消亡 ,但作为汉民族古代辉煌的一种文化
氏春秋》19. 7 万字 《礼记》 , 五篇 0. 9 万字 《论语》
, 现象 ,距今 850 年前的尚存实物南宋石经 ,它的历史
1. 4 万字 《孟子》
, 3. 9 万字 。 由此可计算出全部南宋 价值应该得到珍视 。 再则 ,杭州是国务院首批公布的
石经文字总量为 34. 3 万字 。 但南宋石经究竟刊刻了 历史文化名城 ,杭州作为南宋故都 ,遗存的实物已凤
多少碑石 ,至今未见确数记载 。 明代吴讷《石经歌》云 毛麟角 ,至今杭州碑林中 ,作为文物保存的南宋石经
“琢成丰碑凡二百 , 一一摹刻无遗余”。 按此说 , 南宋 数量如此之多 ,足以给历史名城增光生色 “ 。千秋留故
太学石经总数约 200 石 。 但这是诗歌语言 , 难以为 迹 ,光彩耀残碑”,南宋石经虽非足本 ,字迹至今也多
凭。 如按现存 85 石文字量已达 24. 8 万字来看 ,仅比 有残剥 ,但其书法甚工 ,具有极高的艺术观赏价值 。 宋
南宋石经文字总量 34. 3 万字少 10 万字的情况看 , 孝宗自己擅长字画 。 他称高宗“字画盖出天纵” “冠绝
南宋石经总数不可能会超过现存 85 石的一倍 。 换言 古今”; 南宋博学的文学家洪迈 ,推崇石经书法“端正
之 ,现存南宋石经已占全部南宋石经总数的大半 ,应 严重 ,肃如神明”; 明代大学士杨一清认为“高宗之书
该是无疑的 。 精丽有法 ,置之名家中 ,亦乌可弃哉”; 与杨一清同时
下面从查验南宋石经 85 石实物再作进一步推 代的中国书法名家文征明也称赞说 “ : 楷法端重 ,结构
断: 浑成”。 清代 ,到杭州府学摹拓南宋石经的文人学子人
《易》约 0. 38 万字 , 按《易》总字数 2. 4 万字计 , 数众多 , 其场景当时甚至有“一字万人摹”的夸张描
需用 7 石刻完 ,现存 2 石 ,推算石经《易》 尚缺 5 石 。 写 ; 有的还以南宋石经拓文作为高雅礼品向外地师友
《书》 现存 7 石 ,编号为二 、 四、 五、六、 七、 八、 十, 乡谊赠送 。 这固然由于南宋石经书法造诣自有相当高
其中编号为十的一石已刻完经文 , 推知石经《书》尚 度 ,加之石本由“良工镌刻”刻工精妙的缘故 ,也是因
缺编号为一 、 三、九 3 石。 为经文书写出自南宋一朝精于书画的帝王之手 ,使人
《诗》 现存 10 石 ,其中编号为十三的一石已刻完 更感可贵 。 另有一种说法是高宗与吴皇后共写 ,如南
经文 ,推知《诗》 尚缺 3 石 ,其编号为二 、 八、 十一 。 宋叶绍翁《四朝闻见录》载 “ : 高宗御书六经尝以赐国
《中庸》现存 1 石 , 字数约 0. 28 万字 , 此石已刻 子监“亲御翰墨 ,稍倦即命宪圣 ( 吴皇后) 续书 ,至今皆
完经文 ,而经文每列右旁有“三”至“七”的编号 ,据此 莫能辨”。
石经《中庸》 尚缺列的编号为“一” 至“二” 的另一石 。 ( 责任编辑 徐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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