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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2 年 第 29 卷 第 3 期

宋元两《语言词典》漏收量词考补

白  冰
( 五邑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系, 广东 江门 529020)

摘 要: 量词的使用是汉语的特点之一, 量词是作为实词的组成部分存在于词类体系中的。由“文言”向“白话”转变


的宋元时期, 新量词不断出现, 旧量词也出现了许多新用法。而《宋语言词典》和《元语言词典》两部中型工具书对量
词的反映却十分有限。本文所考察的 30 个宋元个体量词, 可以分为两类: 一是当时新出现的量词; 二是在旧量词的
基础上添加了新义的量词。 小补“两典”在量词方面的漏收, 并初步分析汉语量词的演变规律。
关键词: 宋元; 个体量词; 补
中图分类号: H 02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22359 ( 2002) 0320097203

  量词出现的最早记录, 是周朝初年的文献:“馘 荷叶、刀子的新用法。


四千八百十二馘, 人万三千八十一人, 马××匹, 车 宋・林逋《小舟》诗:“舷低冷戛荷千柄, 底艄斜
十两, 牛×百××牛, 羊卅八羊……弓一, 矢百。” [1]
穿月半轮。”
这一段话反映出量词刚刚发展时期的情形。 魏晋南 金・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卷三:“使一柄大
北朝时期, 量词继续发展[ 2 ]。 唐五代时期, 汉语量词 刀, 冠绝今古。”计量刀子的用法, 后世继承了下来,
进一步发展: 一是旧有的量词在用法上发生了变化, 直至现代汉语。
二是新量词的出现[ 3 ]。宋元是汉语由“文言” 向“古白 [ 般 ]《集韵・桓韵》 :“般, 亦数别之名。”宋元时
话”转变的时期, 这个时期的量词出现了许多新用 期出现大量抽象用法, 且多用于计量人的感受。
法, 尤其是元代杂剧中出现了许多新量词, 而且这些 元・钟嗣成《骂玉郎带感皇恩采茶歌・四别》 :
新量词常常有修辞的作用。 如无名氏《盆儿鬼》 杂剧 “千般懊恼, 万种愁烦。”计量懊恼、愁烦。
云:“过一搭荒村小径, 转几曲远浦浮槎。”又:“明晃 宋・黄庭坚《好事近》词:“久后一般风味, 问几
晃一把钢刀, 不由我战钦钦一片心肠怕。”[ 4 ] 基于此, 人得知。”计量风味。
宋元时期的量词颇有探讨的价值。 [ 本 ] 计量字画或书籍簿册, 见于宋。 其用法犹
所考察的 30 个个体量词, 要有个时代对比。 时 “幅”、“册” 。
代 对比的上限, 依据的工具书主要有:《汉语大词 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三:“乃赂入宅老卒,
典》[ 5 ]、《汉语大字典》[ 6 ]、《辞源》[ 7 ]、
《唐五代语言词 询其状, 图百本于茶肆张之。”
典》 、
[8]
《宋语言词典》 、[9]
《元语言词典》[ 10 ]。 另外, 还 [ 辈 ] 用以计量个体人, 是宋元新用法。
参考了刘世儒《魏晋南北朝量词研究》一书, 赵中方 宋 ・新亮《曹公》 :“周瑜、鲁肃虽千百辈, 何害
《唐五代个体量词的发展》 一文。时代对比的下限, 依 也? ”
据的文献有:《现代汉语量词手册》 [ 11 ]
、《数词和量 [ 段 ] 宋元出现的计量时、空的一定距离和行动
词》 。 考察中发现《宋语言词典》和《元语言词典》
[ 12 ]
的次、回的新用法。
对量词的反映十分有限: 在这两部《词典》中, 30 个 《宋书・后妃传・明恭王皇后》 :“后在家为伫弱
宋元个体量词, 大多不存在标目; 极少数有标目的, 妇人, 不知今段遂能刚正如此。”
也没有“量词” 义项。 故考补如下: 宋・黄庭坚《戏和舍弟船场探春》 诗之二:“城南
[ 柄 ] 宋元多用于某些带把儿的东西。 出现计量 一段春如锦, 唤取诗人到酒边。”

收稿日期: 20012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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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两例是计量时、空的一定距离。现代汉语的 语之后, 表示时间) , 到家中, 置粳米饭一盘。”
一段时间; 一段路中的“段” , 即源于此。 [ 派 ] 宋元新用法有二: 一是用于流派, 与“种” 、
[ 搭 ] 宋元时期始用为量词。计量村落、山水等。 “流”相近; 二是用于抽象。
“搭” 字刚一取得量词身分, 其计量对象就很广泛。既 宋《佛果圆悟禅师碧岩录》卷二:“当代道行者,
计量具体事物, 也计量抽象事物。 只香林一派最盛。”计量流派。
宋・杨万里《山村》诗之一:“一搭山村一搭奇, 元剧《符金锭》 剧一:“莺声碎, 花老芳池, 一派游
亦堪风物索新诗。” 春意。”
元・白朴《梧桐雨》第三折:“隐隐天涯, 剩水残 计量抽象事物。
山五六搭; 萧萧林下, 坏垣破屋两三家。” [ 腔 ] 宋元开始, 多用于计量胸腔, 或专用于宰
[ 幅 ] 新用于计量纸张、图画。 杀过的羊 《 ( 元曲选》中, 查无用于其他牲畜的例证) 。
宋・黎靖德《朱子语类》 卷一○七:“然更看得又 宋・《法华记》卷 8:“友人王超曹府令竖子杀羊
如隔一幅纸。“ 一腔, 以袋盛肉。”
金・元好问《胡寿之待月轩》 :“一幅清风竹写 [ 曲 ] 宋元开始, 计量水湾处。
生, 月华霜白纸如冰。” 宋・王安石《泛舟清溪》诗:“十围但见诸宫柳,
[ 服 ] 宋元用为“药” 的专用量词。 九曲难寻故国溪。”
宋・苏轼《圣散子后序》 :“所用皆中下品药, 略 [ 丝 ] 计量人的感受, 是宋元时期的新用法。 也
计每千钱即得千服, 所济已及千人。” 可用于计量风和气息。
[ 竿 ] 由原来的计量“竹” , 发展为计量日月新出 宋・方千里《少年游》词:“丹青闲展一屏山, 香
和残落时与地平线的距离等。 烬一丝寒。”计量人的感受。
宋・陆游《鹊桥仙》 :“一竿风月, 一蓑烟雨, 家在 宋・范成大《重阳九经堂作》诗:“青嶂卷三面
钓台西住。” 月, 黄花吹鬓几丝风。”计量风。
[ 管 ] 宋元出现计量水车的新用法。 [ 条 ]“条”字用法的飞跃, 是从计量无生命的事
宋・单锷《吴中水利书》 :“千之 ( 焦千之) 始则以 物发展到计量有生命的事物, 并且可以计量抽象的
锷言为狂, 终则然之, 遂率民车四十二管, 车梁溪之 气、计谋等。
水以灌运河, 五日流水通流, 舟楫往来。” 元・盍本村《小桃红》 曲:“一条好汉。”
[ 截 ] 计量事情的抽象用法宋代始见。 元・辛文房《唐才子传・贯休》 :“休一条直气,
宋《朱子语类辑略》卷二:“他只知上面一截事, 海内无双, 意气高竦, 学问丛脞。”
却没下面一截事。” [ 统 ]“统”的真正兴起并运用, 是宋元时期, 多
[ 架 ] 宋元始用于有支架的或支架状的东西。 用于碑碣。
《说郛》卷六十九引宋・周密《乾淳岁时记・元 元・刘致《端正好・上高监司》 套曲:“盖一座祠
夕》 :“宫漏既深, 始宜放焰火百余架。” 堂人供养, 立一统碑碣字数行。”
[ 缕 ]“缕”在宋元时期的显著变化, 是由计量具 [ 团 ] 宋元开始出现计量和气的新用法。
体的细而长的事物, 发展为计量抽象的情感。 另外, 宋《河南程氏遗书・外书十》 :“明道先生如泥塑
还出现计量“鱼” 的新用法。 人, 接人则浑是一团和气。”现代汉语继承了这种用
宋・李清照《点绛唇・寂寞深闺》 :“寂寞深闺, 法。
柔肠一寸愁千缕。”计量愁绪。 这种愁绪, 也有纤细 [ 头 ] 宋元始见计量果树的用法。
绵长的意思。 宋・辛弃疾《水调歌头・舟次扬州和杨齐翁、周
[ 轮 ] 取其“平圆状” , 元代出现计量明镜子和伞 显先韵》 :“倦游欲去江上, 手种橘千头。”
盖的新用法。 [ 汪 ] 计量泪水, 是宋元时期的新见用法。 这种
元《灰栏记》 第四折:“这包待制是一轮明镜悬在 用法, 是由唐五代时期计量“水” 发展而来, 所计量的
上面。” 名词更加具体。
[ 辆 ] 计量鞋, 是宋代新用法。 宋・陈逢辰《乌夜啼》词:“月痕未到朱扉, 送郎
宋・周密《浩然斋雅谈・对偶》 :“平生能着几辆 时, 暗里一汪儿泪, 没人知。”
屐, 长日惟消一局棋。” [ 眼 ] 宋元出现计量井和库房的新用法。
[ 盘 ] 元代有量词用法的例子。 宋・《三朝北盟会编》卷 235:“新筑井一眼, 供
元・《武王伐纣》 卷中:“放公次 ( 次: 用在动词词 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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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吴自牧《梦粱录・监当诸局》 :“草料场, 在 系。 这种文化心理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求新的心
天水院桥西, 有敖 ( 贮存粮食的库房) 十眼。” 理。如以“柄” 计量荷叶, 以“辈” 计量人等。二是求雅
[ 样 ] 计量事物的品类。 见于宋元时期。 的心理。如以“搭” 计量村落, 表现出村落的层叠错落
宋・辛弃疾《贺新郎》 词:“事无两样人心别。” 之美。
宋《朱子语类》 卷三:“《周礼》 所谓天神、地示、人 四、量词的修辞范围不断扩大。如“椽” , 由“房屋
鬼三样, 其实只一般。” 部件之一” 计量“一间屋” , 是以部分代全体的借代用
[ 座 ] 用为量词, 始见于唐代。 宋元出现计量殿 法; 以“搭”计量“奇”, 隐喻山村奇事多而奇特。
宇、祠堂的新用法。 综合上面四个方面的规律, 可以说, 对汉语量词
元《三国志平话》 第一回:“行至琉璃殿一座。” 的研究, 既有语法方面的考察、有修辞方面的分析,
[ 阵 ] 元代出现前代不经见的抽象用法, 一般表 又有对人们文化心理方面的探索。比之唐五代, 宋元
示人的感受。 个体量词呈现出鲜明特色, 更接近现代汉语了。
元・张昱《春日》 :“一阵春风一阵愁, 巴蕉长过 参考文献:
栏干。”计量愁绪。 [1 ] 陆宗达, 俞敏. 现代汉语语法 ( 上册 ) [M ]. 北京: 群众书
现代汉语继承了这种用法。 店, 1954. 86.
[ 2 ] 刘世儒. 魏晋南北朝量词研究 [M ]. 北京: 中华书局,
[ 张 ] 元代始见于计量启示。
1965.
元・王实甫《西厢记》 第五本第二折:“这上面若
[ 3 ] 赵中方. 唐五代个体量词的发展 [J ]. 中国人民大学复印
签个押字, 使个令史, 差个勾使, 只是一张忙不及印
资料・语言文学学. 1992 ( 3).
赴期的启示。” [ 4 ] 郭绍虞. 数位词的分析与其词例 [M ]. 北京: 商务印书
以上, 通过对宋元 30 个个体量词的考察和描 馆, 1951.
述, 不难看出宋元时期个体量词的鲜明的特色, 其发 [ 5 ] 罗竹 风. 汉 语 大 词 典 [ Z ]. 上 海: 汉 语 大 词 典 出 版 社,
展规律是: 1994.
一、新量词不断出现。 宋元时期, 新出个体量词 [ 6 ] 汉语大字典编辑委员会. 汉语大字典缩印本 [ Z ]. 武汉:
有 5 个: 本、搭、盘、曲、统。 这是由于社会不断发展、 湖北辞书出版社, 1996.
新事物不断涌现, 人们为了交际的需要, 新事物用新 [ 7 ] 广东、广西、湖南、河南辞源修订组, 商务印书馆编辑部.
辞源 [Z ].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9.
量词来修饰, 数词后头几乎也非有个量词不可的缘
[ 8 ] 江蓝生, 曹广顺. 唐五代语言词典 [ Z ]. 上海: 上海教育出
故。
版社, 1998.
二、计量的事物趋于抽象。宋元个体量词的计量 [ 9 ] 袁宾, 等. 宋语言词典 [ Z ].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1999.
范围, 从具体到抽象的有 5 个: 般、截、派、条、阵。 因 [10 ] 李崇兴, 等. 元语言词典 [ Z ].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为各类名词都需要量词作为中介和数词结合, 这是 1999.
语法的发展。 [11 ] 郭先珍. 现代汉语量词手册 [ Z ]. 北京: 中国和平出版
三、宋元个体量词出现许多新用法。 40 个中计 社, 1987.
有 21 个, 数量最大。 这和人们的文化心理有密切关 [ 12 ] 胡附. 数词和量词 [ Z ].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1984.

On m skeup ing leakages of S ong la ng ua g e d ictiona ry and yua n la ng ua g e d ictiona ry


BA I B ing
(W uyi U n iversity, J iangm en 529020, Ch ina )
Abstract: T he u se of quan tfier is one of cha racto rs of Ch inese , it lies in the w o rd system a s one p a rt of su lstan ive .
D u ring song dyna sty and yuan dyna sty , new quan tifiers a rise p erp etua lly , on yuan dyna sty , new quan tifiers a ro sl
p erp etua lly , on the sam e tim e , m any o ld quan tifiers gave b irth to m any new u ses. How ever , there a re ra ther few quan tifiers
in song lang uag e d ictiona ry and y uan lang uag e d ictiona ry. T h is p ap er saw abou t th irty ind ividua l quan tifiers of song dyna sty
and yuan dyna sty. O ne k ind is new quan tifier, the o ther k ind is o ld ones w h ich w ere ex tended in m ean ing s . T he p u rpo se of
th is p ap er is m skeup ing leakage in quan tifiers and ana lyzing , evo lu tive system of quan tifiers of Ch inese.
Key words: song dyna sty and yuan dyna sty; ind ivdua l qnan tifier; m akeup

[ 责任编辑 陈 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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