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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学术》2003 年第 3 期 专题研讨

“电视的孩子”
与身份建构
颜纯钧

摘 要 : 本文结合国内的有关电视现象 ,对三篇西方学者的电视论文作了评论与发挥 。
电视能够提供
幻觉 , 为“电视的孩子”建构一种文化身份 , 使他们以这种身份来建立与社会的关系 , 并用于指导自己的
实践 。这个过程让我们既看到电视在全球化时代所起的作用 ,也看到全球化时代人和社会之间关系的复
杂性 。这种“身份政治学”
揭示出身份认同的精神文化特征 ,以及它对社会政治生活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
关键词 : 电视的全球化 ; 电视的幻觉 ; 文化身份 ; 文化实践 ; 身份政治学
中图分类号 : G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 - 1569 ( 2003) 03 - 0046 - 05

中美双方关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协议中明白记录着有关电影的条款 , 由此学术界对文化全
球化的讨论 , 也更多集中在电影这个方面 。至于电视 , 因为存在着卫星落地的准入问题 , 因为节目
购买的权力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 全球化问题便似乎还缺少某种当下性 。基于技术手段与传播方式
的优势 ,电视的全球化进程其实要比电影来得更为便捷 ,也更加悄无声息 。当本 ・拉登的讲话透过
卡塔尔的半岛电视台传向全球 , 当中国的体育频道转播美国的 NBA 的赛事 , 当倒萨战争的即时画
面在电视上出现 , 世界已经在第一时间里被“压缩”到我们面前 。各种远离现实处境的全球事件透
过电视如此真切地呈现出来 ,它极大地改变了我们文化想象的空间 ,也同时影响着我们对世界的感
知 。不管是现场拍摄还是实况转播 ,世界在电视中的呈现越来越被我们看作是真实的世界本身 ,没
有谁对电视为我们选择观看的内容和观看的方式这一点感到特别在意 。原因很简单 , 电视在呈现
这个“真实世界”
的同时 ,也在制造着“把这一媒体变成真实标准的电视一代人”( 若斯特) 。
在中国 , 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当然不属于“电视的一代人”。在那个物质匮乏 、精神苍白的年
代 ,报纸 、
广播这些传播媒体本身的局限 ,再加上意识形态的各种禁忌 ,世界的呈现一直是间接而有
限的 ,也显得过于遥远 、
模糊和不确定 。七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成了真正的“电视的孩子”。他们
生长在电视逐步进入家庭的时代 。这是一个通过图像与口头语言传播信息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 ,
“电视的孩子”
并不需要通过识字和接受教育才能了解世界 。他们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就可以看到
电视所呈现的世界 ,而且在心理上认同于这个世界 ,潜移默化地建立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电视媒

作者简介 : 颜纯钧 ,福建师范大学传播学系教授 ,博士生导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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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快速 、直观 、逼近的传播方式 , 使它得以更深入地渗透到家庭的日常生活之中 。人们越来越离不


开电视 , 越来越被电视所控制 , 电视依赖症象流行病一般在每个家庭中传染和散播 。更何况 , 这些
中国的“电视的孩子”同时还是“独生子女”的一代 。父母亲对“独生子女”的过份呵护 , 缺少童年玩
伴的现实处境 , 都使他们疏离了与现实世界的关系 , 使他们在生活中更加依赖电视 , 也更加信赖电
视 。电视的全球传播把经过筛选的新闻事件和节目形态呈现给“电视的孩子”们 , 而完全依赖电视
的“电视的孩子”
们 ,合乎逻辑地把电视所呈现的“世界”
看作就是世界本身 ,相信电视报道所提供的
就是所谓“真实的标准”。
与电影被视为第七艺术不同 , 电视在一开始就被看作是一种现代的新闻传播媒体 。走进电影
院去看一部电影 ,那是一个艺术欣赏的过程 ,是去享受一场幻觉的迷醉 。电视因为有众多的新闻节
目、
谈话节目和现场直播节目而被认为是真实世界的一种呈现 。表面看来 ,人们看电视的目的只是
想了解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它和躲进电影院去欣赏艺术 ,去享受一场幻觉迷醉有着本质的不
同 。然而 ,三个西方学者几乎一致的观点却是 “
: 幻想是这些‘电视群体’
的关键场所 ,因为它是将媒
体与世界组合起来的轴心 。虚构建立在与它所寄生的我们这个世界的一些对比上 。”( 若斯特) 这个
充满兴味的观点揭示了电视媒体一种被忽视的本质 , 它是由电视和“电视群体”所建立的关系来决
定的 。表面上看 ,电视对现实的真实呈现建立在摄像机的工作原理上 ,每一个画面都对应着一个现
实的对象 ,这一点显得勿庸置疑 。当纽约世贸大厦轰然倒塌的电视画面出现在面前时 ,谁都知道这
是新闻记者在现场拍摄到的 ,是真实发生的恐怖袭击 ,而真实发生的事件怎么可能是一种幻觉呢 ?
在这里 ,世界本身和对世界的呈现被看作是完全相同的一回事 。没有谁会去细究 : 世界本身是自足
而完满的 , 而对世界的呈现却经过了电视的选择和重新组织 。真实的世界和被电视经过选择和重
新组织才得以呈现的世界当然不可能完全重合 。当“9. 11”恐怖袭击成了名符其实的全球事件时 ,
电视上不断的滚动播出使飞机撞击大楼 、
世贸中心倒塌 、
市民仓惶奔逃的画面占据了“电视群体”

眼睛 。在同一个时间里 ,不同民族身份的观众和这个发生在美国纽约的惨状同样逼近 。虽然倒塌的
只是一座大厦 , 但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却在电视对事件的选择和重新组织中放大了感知的经验 。
一时间里 , 世贸中心大楼的倒塌给观众制造了一个灾难临头的感觉 , 好象整个世界就是一场灾难 ,
好象这场灾难也同样降临在自己头上 。当然 ,真实的世界并不完全是这样 ,灾难也不可能降临在自
己头上 , 这只是电视的全球传播制造出来的效果 。刚刚开始的“倒萨战争”同样起到了这种幻觉的
作用 。各个电视媒体不断滚动播出战争的消息 ,包括交战双方因为“信息战”
的需要制造的假新闻 ,
以一种和“震摄”行动类似的强度对观众的视听狂轰乱炸 。一时间里 , 观众对世界的感知经验同样
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们的视听被巴格达夜幕下的火光 、
公路上开进的坦克车 、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
伊拉克儿童的哭泣声完全占据了 。
“世界”
在一夜之间完全改变了面貌 ,显得黯淡无光 ,充满了血腥
味 。尽管几乎与此同时 , 美国奥斯卡大奖正在举行 , 然而颁奖典礼所渲染的那种升平 、
奢华 、
热烈 、
快乐的气氛 ,却因为电视已经影响了观众的感知而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景象 。在这里 ,电视媒体承担
着选择 、
组织和呈现这个世界的任务 。而当这个被电视极大扭曲了的世界呈现在我们面前时 ,它所
提供的其实不过是一种幻觉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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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若斯特看来 , 一个孩子不是积极地介入现实的世界 , 而宁愿成为“电视的孩子”, 他试图去寻


找的不是现实本身 ,而是一种现实的幻觉 。若斯特认为 “
: 幻想是虚构的典范 ,理论家可以无困难地
表明它的逻辑处于真假之外 , 它是根据可能性来定义的 。”对“电视的孩子”来说 , 现实远远没有对
它的幻觉那般令人心醉神迷 。当“电视的孩子”
如若斯特所说的那样表白 —
——“我宁要我的虚构 ,不
要你们的现实”
时 “虚构”
, 竟然获得比之“现实”
更大的价值 ,在这个出乎意料的选择背后 ,正是文化
身份的认同需要表现出了更强大的支配力量 。现实固然真切可感 ,生动活泼 ,现实给孩子提供的认
同体验却相对有限 。在现实中 ,这些“电视的孩子”
只不过是学校的学生而已 。而电视却把一个幻觉
中的“世界”
压缩到他们面前 ,给他们提供了种种获取文化身份的可能性 。当美国的 NBA 赛事通过
电视转播呈现在中国的“电视的孩子”面前时 , 很快超越了那些本身是篮球爱好者的群体而变成一
种大众时尚 。
在这些“电视的孩子”
中间 ,观看 NBA 、
了解 NBA 、
评论 NBA 、
使用 NBA ( 包括运动服
装、
鞋帽 、
语言等) 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喜欢篮球 ,而是为了显示自己通过电视获取的一种参与美国
文化的身份 。那些对 NBA 拥有丰富知识的孩子体验着文化的优越感 ,那些不懂 NBA 的孩子却因
为不拥有这样的文化身份而产生自卑感 。
“电视的孩子”
热衷于引用 NBA 的知识与信息 ,炫耀着占
有的文化资本 ,夸大着自己参与美国文化的可能性 —
——正如若斯特所说的 “
: 告诉我你引用谁 ,我将
告诉你你是谁 ……”
从诞生之日起 ,人类就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 。它以获得性遗传的方式积淀为人的文化心理 ,于
是身份认同成为生存需要 ,反过来精神孤独成为现代症状 。相对而言 ,那些生活在传媒不发达时代
的人 ,他们的经验来源更多的不是接受由传媒呈现的“世界”,而是以亲身参与的社会实践 ,比如“三
反五反”、
“大跃进”、
“文化大革命”、
“上山下乡”来建立和现实世界的关系 , 并从这种实践中获取自
己比较确定和稳定的社会身份 。七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孩子 ,在成为“电视的孩子”
同时 ,由于从现
实中把自己抽离出来 ,也随之失去身份的归属感 。他们不是把自己溶入某个社会群体 ,从中认同自
己的身份 ,而是迷醉于电视的幻觉 ,并在幻觉中去寻求身份的认同 。当人们为“电视的孩子”
对电视
的迷醉感到疑惑不解时 ,三位西方的研究者却作出了有力的解释 : 电视对于“电视的孩子”
所具有的
意义 , 并不仅仅局限于提供幻觉这一点 , 这种幻觉之所以令“电视的孩子”们迷醉 , 就在于它同时提
供着一种身份认同的可能性 , 电视为“电视的孩子”建构着自己的文化身份 。当“电视的孩子”们和
美国本土上 NBA 赛事的现场观众一道狂喜或者沮丧时 ,这种文化身份的全球性便昭然若揭了 。对
这个问题 ,乌拉圭的费尔南多 ・阿达齐选择了该国国有电视台第 5 频道一个称为“埃斯塔迪奥 ・乌
诺俱乐部”的足球辩论混合节目 ( ESU ) 来进行分析 。1993 年 12 月 ,当乌拉圭国家队没能够在世界
杯足球赛中出线时 , ESU 节目的辩论者们却在提及 1950 年乌拉圭获得足球世界杯的辉煌时刻 。

达齐指出 :“电视观众连续不断地 、不露声色地穿梭于昔日的辉煌和当今的悲哀之间 。这便是这个
国家主要梦想的部分表演 ,一种凭借陈腐平庸的伪装来掩盖离奇怪异的能力 ,而这正由国有电视台
第 5 频道的摄像机和麦克风广播 。”
阿达齐指出了电视所提供的历史记忆如何混入对现实的感受 ,
以幻觉的形式参与对现实的解释 , 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思考 —
——诚如若斯特所说的 :“通过创造一个
过去来建构大众的同一性”。实际上 , 这种由电视提供幻觉来建构大众身份的现象在中国的“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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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们身上也同样存在着 。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在大陆传播的过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当
年《
, 大话西游》首先是在大陆的电影院里放映的 , 然而并没有引起大学生们太多的关注 , 当影片在
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再一次播放时 ,情况却发生了急遽的变化 。在大学生们中间《大话西游》
, 被热
烈讨论 ,许多台词成了大学的流行语 ,周星驰的北大之行更产生了极大的轰动效应 。一部影片在电
影院放映和在电视上播放所产生的不同效果显得耐人寻味 。问题就在于 : 电影提供的幻觉和电视
所提供的幻觉有着本质的不同 。电影的幻觉所带来的是替代性的精神迷醉 , 电视的幻觉所带来的
却是身份认同 。
“电视的孩子”
们把《大话西游》
对《西游记》
的改写与这部文学经典相联系 。很明显 ,
这部文学经典属于文字的时代而不是图像的时代 。它被“电视的孩子”看作不属于自己的经典 , 而
是父辈的经典 。当《大话西游》在中央六套播出时 , 它却成了电视的呈现 , 被看作是专门提供给“电
视的孩子”
的 ,变成是属于“电视的孩子”
的 。在这里 ,历史记忆同样混入了对现实的感受 ,产生了一
种幻觉的作用 。于是 ,它对《西游记》
的改写不再仅仅是以博一笑的肤浅之作 ,而体现着一种文化姿
态 。它放大了父辈和他们之间的区别 , 一个被父母们斥责的作品在电视上播放 , 更有理由被“电视
的孩子”
视为自己的东西 ,也让他们从反叛的孙悟空身上去获取一种身份的认同 。这就是若斯特所
指出的 “
: 它们遭到 80 年代父母的斥责 ,今天被看着它们长大的那些人认作为集合起一个年龄段的
全体人的一种反文化 。”
“电视的孩子”
从电视上的《大话西游》
中获得一种文化的归属感 。这部影片
在一个身份缺失的时代扮演着制造身份的角色 , 当然这种身份并不是“电视的孩子”的真实身份而
是或多或少地带有幻觉性 。
今天 , 有关身份认同的危机正在世界范围内引起文化学者的严重关注 。个体在一个组织化程
度相当高的社会里 , 其社会身份的不稳定与不确定 , 产生了让 ・波德里亚所说的对现实的 “眩
晕”。 ①文化学者一再从不同的角度讨论人类在现代社会遭遇的这个精神问题 。尤其是在电视的时
代“
, 电视的孩子”对现实的“眩晕”表现得更为突出和强烈 。马克 ・波斯特从媒体文化的角度讨论
了这个问题 。他认为 “
: 无论在读者还是作者的情形中 ,印刷文化都将个体构建为一个主体 ,一个对
客体透明的主体 , 一个有稳定和固定身份的主体 , 简言之 , 将个体构建成一个有所依据的本质实
体 。”
而“电子文化促成了个体的不稳定身份 ,促成了个体多重身份形成的连续过程 ,并且提出一种
超越现代的社会形式这个问题 ,提出了后现代社会的可能性这个问题 。”②所以 ,露西 ・马兹唐在分
析法国电视的讨论型节目中家庭表现的转变时就指出 , 这一转变与当代法国社会的 “身份认同危
机”
有关 。她说 “
: 就像教会和政府机构已经失去了它们的权威性那样 ,国家和国家中个体公民的认
同的长久确定性已经成为问题 。梅尔把以上节目中所表演的‘电视告白’
描绘为认同构建和确认的
早期模式的替代品 、
当代认同上不稳定性的后果和原因 。”
更重要的是 ,借助电视这种现代媒体 ,全
球性的文化传播正在极大改变着个人和社会的关系 。有关身份危机的问题开始超越民族和家庭的
狭小范围 ,在文化全球化的过程中遭遇新的情况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 ,若斯特把“电视的孩子”
称为
“全球化的孩子”。
“电视的孩子”
在观看全球性节目的同时获取了一种全球性的身份 。在建构这种
新的文化身份的过程中 , 电视起到了巨大而关键的作用 。全球性身份的认同问题是伴随着电视的
全球传播而来的 , 它反过来塑造了今天“电视的孩子”们 。英国的马丁 ・阿尔布劳曾经这样分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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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给社会生活的每一个领域都带来了重大后果 ,尤其是给国家带来的后果更大 —
——国家不
得不认可它的公民们所持的那些互相竞争的 、
交叉性的忠诚 ,这些忠诚的相互竞争性和交叉性达到
了甚至包括对别的国家的忠诚在内的程度 。但是 , 它也同样给个人和有关个人与社会间的关系的
理论概括带来了直接后果 。”③马丁 ・阿尔布劳认为个人和社会的问题已经转换成了身份问题 , 而
这种“身份政治学”
使古老的阶级政治学黯然失色 。今天 ,在个人和社会的关系中 ,一个人出身于什
么阶级已经没有他认同于什么身份更加举足轻重了 。在电视时代 , 电视成了“电视的孩子”获取身
份的关键场所 。他们通过幻觉从电视中认同某种身份 ,然后再以这样的身份进入社会生活 。伴随着
电视的全球化 “电视的孩子”
, 在获得全球性身份认同之后 ,必然要反映在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和实践
中 。当三人篮球赛 、
哈韩族 、
圣诞节 、
极限运动 、
生存训练等在中国流行时 ,它所体现的正是“电视的
孩子”
从身份认同转化成文化实践的过程 。
一向以来 ,认识和实践的关系就是哲学认识论感兴趣的命题之一 。实践第一性的观点 ,成了解
释认识来源的基本前提 。在全球化时代 ,认识却和电视所提供的幻觉有了直接的关系 。
“电视的孩
子”通过幻觉首先从电视中去认同一种全球身份 , 再以这种身份来建立和社会的关系 , 并用于指导
自己的实践 。这个过程让我们既看到电视在全球化时代所起的作用 , 也看到全球化时代人和社会
之间关系的复杂性 。时至今日 ,通过电视的幻觉显示出来的身份认同问题 ,尚没有引起我们足够的
重视和研究 。电视的真实报道模糊了它的幻觉特性 , 遮蔽了它对“电视的孩子”获取身份认同所产
生的巨大而深刻的影响 。所谓的“身份政治学”,其实正揭示了身份认同的精神文化特征 ,以及它对
社会政治生活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对于“电视的孩子”
来说 ,通过电视去认同某种身份 ,已经成为他
们自身精神文化建构的重要途径 。在中国 ,电视一直被视为主流意识形态的重要阵地 ,然而官方更
重视的是它的宣传功能 , 而几乎完全忽视了它在提供身份认同方面的作用 。其结果就是 ,“电视的
孩子”
一方面拒绝着官方宣传所指认的现实 ,另一方面又通过幻觉悄悄实现着自己的身份认同 。尤
其是在全球化时代 ,当全球性的身份认同逐渐在“电视的孩子”
那里得到实现时 ,它和他们原本具有
的民族身份 、
家庭身份之间会建立什么关系 ,产生什么影响 ,至今没有引起社会 、
执政党和媒体研究
专家们的充分注意 。文化本来就是一个持续建构的过程 ,它具有一种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特性 。在
全球化时代 ,全球身份更多是借助电视的全球传播来赋予“电视的孩子”
的 。从身份的认同开始 ,一
个全新的文化层面正在当代社会中被加以建构 。有意思的是 ,西方学者这三篇有关电视的论文 ,分
别讨论了全球身份 、
民族身份和家庭身份这三个基本的层面和社会文化之间的关系 ,它恰恰体现出
一种展开方式 , 让我们看到文化的积淀与演进所具有的规律性 。这就像若斯特形象地指出的 :“全
球化是一个累进的现象 , 好像上涨的潮水 , 它只是逐渐地覆盖它以前存在的东西 , 并且还有一些岩
礁以自身的高大和坚固没有被潮水完全吞没 。”
注释 :
①让 ・波德里亚 《消费社会》
: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1 年版 ,第 48 页 。

②马克 ・波斯特 《第二媒介时代》


: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1 年版 ,第 84 - 85 页 。

③马丁 ・阿尔布劳 《全球时代》


: ,商务印书馆 2001 年版 ,第 237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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