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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閱讀、賞析、寫作新視野
中文大學堂

審
編
　 定
　 撰
◎ 陳昌明、龔顯宗
◎ 大學中文教材編輯委員會
─
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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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理念 與 體 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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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來，我們的大學國文教育，一直秉持著﹁文以載道﹂的理念，始終堅守在：強化學生的國語
文能力，培養其從事文學賞析的知能，暨陶冶中華文化精神等至高的理想下，而不斷努力耕耘。然而，
面對現今快速變遷的社會環境，國語文教育似乎未能適時回應普遍學者的需求，大多固囿於教材教法的
僵滯，缺乏以﹁人文關懷﹂為核心的義理縱深，致使知識份子未能縱向傳承文化思想，橫向滋養專業學
習所面臨的科際對話；終至逐漸失去文化陶冶與人文精神提升之本懷立意，徒使得四至八個中文必修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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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的學習，往往淪為高三國文課程的延伸，殊為可惜。
值此社會價值觀念板蕩、高等教育轉型、人心存在感越趨空虛與疏離之際，我們不揣淺陋，擬透過
新的選文與詮釋元素，注入中華文學的大海，重新編撰一部不離本懷，又適合時宜的大學中文教材。透
過提升文學情境中的賞析濃度、寄寓﹁文化的深度與美感﹂於文學情意的感通之中，來與我們的學子進
行良性對話，形塑出屬於這個時代的新人文精神。
本教材的編撰，乃是集合十餘名年輕大學教師之力，以其數年來實際從事中文教學的經驗與心得，
秉持下列六點原則進行選文與撰作：
()　編輯理念與體例

一、以提升學子的國語文能力為編撰目標；
二、以傳統文化所關懷的多元面向為主題設定；
三、以富知情意象的文學典範為選文標準；
 四、以美感鑑賞與人文省思的文學精神為詮釋向度；
中文大學堂──閱讀、賞析、寫作新視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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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以符應不同教師的教授習慣、學生的多元需求為教材內容規劃；
六、以課堂互動與課後學習的引導為學習效益延伸。
本書共分九個主題：以﹁山重水複疑無路﹂，輯撮文人寄寓山水的情懷；以﹁人間難得幾回聞﹂，
收伏神話志怪中的鬼魅魍魎；以﹁歷史與文化通究﹂，對史實進行個案的研究，乃至富含文化幽思的詮
釋；以﹁人間巧藝奪天工﹂，體貼百工技藝內在的道心，提點專業知識分流前不可忘失的社會道義；以
﹁問世間情是何物﹂，渲染文人豐富的感情世界；以﹁文章合為時而著﹂，抒發知識份子對時局的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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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以﹁舊學商量加邃密﹂，體現文學中的義理側面；而﹁學問深時意氣平﹂，則展現文人對生命品質
的昇華意境；最後，再以﹁言堪持贈即文章﹂，演示現代社會常用的應用文體。
每一主題選文四篇，全書共有三十二篇文章、四種常用的應用文體。其中，現代詩文占約三分之一
強，既不偏古，亦不廢今；各主題文選乃依史序排列，使其具有小型文學史的規模。而為體貼教授與學
習之便，每篇選文分別以題解、作者、正文、注釋、賞析、問題討論次第編排；每一主題並規劃有﹁延
伸閱讀﹂，搜羅質量豐富的相關代表性文論與訊息，以供教學時靈活運用，堪稱為本書的一大特色；各
主題末更規劃有﹁寫作指導﹂，俾利教師指導作文技巧，使學生可按圖索驥，磨練文筆。
本書內容的規劃、版本、句讀、解說等，皆經過專家學者的精心審定，期使讀者能在正確的章句
前提下，陶冶文學意境，砥礪思想情志，培養美感經驗。唯教材草成之際，難免有﹁書不盡言，言不盡
意﹂之憾，倘有疏漏，尚祈學界先進，不吝斧正！
大學中文編輯委員會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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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編輯理念與體例 ···············································

(3)
︻山重水複疑無路︼ ···································
００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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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 唐 李
•　
白 ００５
至小丘西小石潭記／ 唐 柳 •宗　
元 ０１５
定風波／ 宋 蘇　
•軾 ０２１
花蓮港街 一•九三九／ 民國 陳•　黎 ０２６
︻人間難得幾回聞︼ ···············
０３７
︽山海經︾選／ 先　秦 ０４２
談生／ 魏 曹
•　丕 ０５０
三王墓／ 東晉 干•　
寶 ０５６
杜子春／ 唐 李•復　
言 ０６３
︻歷史與文化通究︼ ···································
０７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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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夷列傳／ 西漢 •司馬　
遷 ０７９
隆中對／ 西晉 陳
•　
壽 ０８８
舊城聽水綠／ 民國 陳•芳　明 ０９５
我們的島／ 民國 柯•品　
文 １１３
︻人間巧藝奪天工︼ ···································
１２１
定法／ 東周 韓
•　
非 １２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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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殖列傳序／ 西漢 •司馬　
遷 １３４
︽太平廣記︾節選／ 宋 李 　 　
•昉 等 １４３
天工開物序／ 明 宋•應　
星 １５２
︻問世間情是何物︼ ···································
１６３
︽詩經︾選／ 先　 秦 １６７
驚 情／ 民 國 鍾
•怡　雯 １７７
一方陽光／ 民國 王 •鼎　
鈞 １８８
碧 潭 ／ 民國 余
•光　中 ２０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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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合為時而著︼ ···································
２０７
叔向賀貧／ 周 •
左丘　
明 ２１１
諷諭詩選／ 唐 白
•居　
易 ２１８
原才／ 清 曾
•國　
藩 ２２６
廁所的故事／ 民國 •
阿　盛 ２３３
︻舊學商量加邃密︼ ··································· ２４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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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秋水︾節選／ 莊　 子 ２４７
聲無哀樂論︵節選︶／ 魏晉 嵇 •　
康 ２５８
︽壇經︾選／ 唐 慧
•　
能 ２７１
呷鬼的來了／ 民國 黃•春　
明 ２８４
︻學問深時意氣平︼ ···································
３１１
︽孟子︾選：︿論四端之心﹀／ 東周 孟
•　軻 ３１６
范滂傳／ 東漢 班•　
固 ３２２
序志／ 魏晉 劉
•　
勰 ３３１
人骨念珠／ 民國 林•清　
玄 ３３８
︻言堪持贈即文章︼ ···································
３４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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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履歷表與自傳　 ３５３
貳、活動企劃書
　 ３６７
參、柬帖
　 ３８８
肆、公文
　 ４１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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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重水複疑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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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 遊讓人覺得趣味盎然！尤其是當你沈浸在自然山水中，體會到﹁自然與我為
中文大學堂──閱讀、賞析、寫作新視野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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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旅遊除了是遊山玩水外，亦可以怡情養性，更能深入民間生活，體察
每一個地方不同的風土與人情，增長見聞，﹁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誠有其道
理在。若能將美景行諸筆墨，景中見情，不僅可賦予山水自然新的生命力，更能蘊藉
雋永的將自己遭遇或人生理想作一抒發。由旅行而產生的文學作品由來已久，歷代來
包括了求法僧的遊歷見聞、文人刻畫山水的詩文、遊記專著等，種類繁多。近代交通
發達，遊記作品不僅更豐富而且更多樣，甚至有不同於以往的文體、或書寫手法出
現。這其中描寫的風土與山水的內容，或沈浸於其中的思索，有時大出古人的眼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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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令人嘖嘖稱奇。本單元選取了李白︿蜀道難﹀、柳宗元︿至小丘西小石潭記﹀、
蘇軾︿定風波﹀，以及陳黎的︿花蓮港街 一九三九﹀，由此多樣豐富的遊記作品，
•
聊可供大家一窺旅遊樂趣。
︿蜀道難﹀是李白出色的詩歌代表作，他以誇張的筆調、無人出其右的想像力，
不但著力書寫蜀中地勢的險要，並結合時局，抒發其對國家社會的關懷與感慨。從此
詩中，我們除可拜讀詩仙與眾不同的想像力外，更可隱約體悟其愛國愛君之心。
柳宗元雖然宦途不順，但卻因此而寫作出名傳千古的︿永州八記﹀，︿至小丘西
小石潭記﹀正是其中之一。本篇文章雖短，卻將一無名的小石潭，寫得意趣橫生，層
次分明，展露柳宗元優秀出色的古文寫作技巧。
︿定風波﹀是蘇軾詞作名篇，不過是書寫途中遇雨的小事，蘇軾卻以此寄寓他當
時獨特的人生智慧與處世態度。正是旅遊文學中常用的：實寫眼前之景，暗述心中之
懷。難怪此小詞受到廣大讀者的愛戴。
陳黎的︿花蓮港街 一九三九﹀則是現當代臺灣文學的作品，主要針對特定時間
•
 點上的花蓮市的轉變，試圖探索從日本殖民到國民政府執政下花蓮的改變，特別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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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以意識流時序書寫花蓮市自然山水的過往與現在的歷史，相當具有啟示性，提供
讀者一思索空間。
關於旅遊的文學作品實在不勝枚舉，本單元只是遴選短短幾篇，希望大家藉由這
幾篇作品的閱讀，增加對自然山水的愛好，更進一步的，也能創作出屬於自己的優秀
旅遊文學作品。
謝敏 玲
　 編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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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山重水複疑無路
 山重水複疑無路
花蓮港街 一
定風波／ 宋 蘇
至小丘西小石潭記／ 唐 柳
蜀道難／ 唐 李
•九三九／ 民國 陳
•軾

•白
•宗元
•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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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  唐 李白
‧
題
　 解
︿蜀道難﹀，樂府︽相和歌辭 瑟調曲︾舊題。︽樂府詩集︾引︽樂府古題要解︾云：﹁︿蜀
•
道難﹀備言玉壘、銅梁︵都是蜀中山名︶之阻。﹂可見，此題多寫蜀地山路之險峻難行。梁、陳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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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人擬作。此詩為李白傑出代表作之一，確切寫作時間不可詳考。李白在此詩中，利用誇張的筆
調，描寫蜀中地勢的險要，並結合時局，抒發其對國家社會的關懷與感慨。
作
　 者
李白 ︵ 西 元 七 ○ 一 七 六 二年 ︶ ， 字太 白 ，祖 籍隴 西 成紀 ︵ 今 甘肅 省 秦 安縣東 ︶ 。隋 末 ，
005　山重水複疑無路／蜀道難

先 祖 因戰 亂 流徙 至 西 域 碎葉 ︵ 今中 亞 吉 爾 吉 斯 共和 國 托 克馬 克 附 近 ︶ ， 李白 即 出 生 於 此 。中 宗

～
時 ， 隨父 遷 居 四川 綿州 隆昌 ︵ 今 四川 省 江 油縣 ︶ 青 蓮 鄉 ，後 因此 自 號青 蓮 居士 。 又 李白 乃是 詩
壇奇葩，世稱﹁詩仙﹂，與﹁詩聖﹂杜甫並稱﹁李杜﹂。
李白 少即 觀 奇書 、詠 詩 賦 、 遊 神 仙 、 好 劍術 ， 興趣 極 為 廣泛 ，且 多才 多 藝 。 其 人性 格 放 達
不羈 ，瀟 灑 浪漫 ；思 想 則 兼有 儒 、道 、 遊俠 、縱 橫 家 成 分 ， 而 以儒 、道 為主 ，懷有 濟蒼 生 、 安
社 稷 之 志 。玄 宗 天 寶年 間 ，經 友 人吳 筠 舉薦 ， 被 召 入 京 ， 為翰 林供 奉 ， 因稱 ﹁ 李翰 林 ﹂ 。賀 知
章 曾 譽 之 為 ﹁ 天上 謫 仙 人 ﹂ ， 名動 朝 野 ， 故 又稱 ﹁ 李 謫 仙 ﹂ 。 唯 因待 詔翰 林 ， 乃 只作 文侍 從 之
 臣 ，並 無 法 實現 其 胸中 大 志 ； 加 以性 格傲岸 ， 也難 忍 受 ﹁ 摧 眉折 腰 事權 貴 ﹂ 的生 活 。 三年 後 ，
中文大學堂──閱讀、賞析、寫作新視野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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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 因 遭 ︵宦 官 高 力士 與寵 妃楊 玉 環 ︶ 讒 毀 ， 而自 請 還山 ， 離開 長 安 。 安史 之亂 中 ， 李白 因 曾
應 邀 入 永 王 李璘幕 府 ， 而 被以 ﹁ 附 逆﹂ 之罪， 流 放夜 郎 ︵ 今貴州 省 桐梓縣 ︶ ， 幸於 巫山 途中 遇
赦，放還。晚年病死於當塗︵今安徽省馬鞍山市︶其族叔李陽冰家。
李白 詩 歌 筆 落驚 風 雨 ， 善 於 以 大 膽 的 想 像 與 誇 張 創 造出 神 奇莫 測 的 藝術 境 界 ， 既有 激 情澎
湃 、 氣 勢 浩瀚 、變 幻 無 窮 的 壯 觀 奇景 ； 又 能 標 舉風 神 情韻 且 自然 天 成 的明 麗 意 境 。 ﹁ 清 水出 芙
蓉 ， 天然 去 雕 飾 ﹂ ︵ ︿經 亂 離後 天 恩 流夜 郎 憶舊 遊 抒 懷 贈 江 夏韋 太 守 良宰 ﹀ ︶ 二句 ， 正 可 為 其
詩 歌 的特質 寫 照 。現 存 詩作 近 千首 ，整 體 而 言 ， 其 詩 歌 眾體 兼 備 ，各 種 體 裁中 都有 不 朽 名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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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各 色 兼善 ，主 題內 涵 極 為豐 富 ； 雖非 以 工 力 技 巧 見 長 ， 而 以才 情稱 勝 ， 氣 勢稱 雄 ，具有飄 逸
瀟灑，雄放豪邁，想像神奇，語言流轉自然等特色，教人美不勝收，著有︽李太白集︾。
課
　 文
噫吁 ！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1
蠶叢及魚鳧 ，開國何茫然 。
2

3
爾來四萬八千歲 ，不與秦塞 通人煙。

5
西當太白有鳥道 ，可以橫絕峨嵋巔 。

7
地崩山摧壯士死 ，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

9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 ，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 。

10

11
 黃鶴 之飛尚不得過， 猱 欲度愁攀援 。
12

13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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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泥何盤盤 ，百步九折縈 岩巒。
15

16

捫參歷井仰脅息 ，以手撫膺坐長歎 。
17

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岩 不可攀。 18
19

但見悲鳥號 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
20

又聞子規 啼夜月，愁空山。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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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 。

22
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
飛湍瀑流爭喧豗 ，砯崖轉石 萬壑雷。23

24
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
劍閣崢嶸而崔嵬 ，一夫當關 ，萬夫莫開。
007　山重水複疑無路／蜀道難

25

26
所守或匪親 ，化狼與豺 。

27

28
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錦城 雖云樂，不如早還家。

29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 。

30
 注
　 釋
中文大學堂──閱讀、賞析、寫作新視野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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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吁 ： 音 ㄧ ㄒ ㄩ ㄒ ㄧ。 蜀 地 方 言 ， 三 個 歎 詞 連 途中，路過梓潼︵今四川梓潼縣︶一帶，見一條大
1

用，加強驚歎的程度。 蛇鑽進山洞中，一個壯力拉著蛇尾，想把牠往外拖
ˊ

蠶叢及魚鳧：鳧，音 ㄈ ㄨ。傳說都是古代蜀國國王 出，卻拉不動，於是其他四人也來幫忙，一齊使

2

的祖先。 勁，結果山崩石塌，壓死了五個壯士與五個美女，
茫然：模糊不清的樣子。此言蜀國祖先如何開國， 而山也分為五嶺。
3

已經不清楚了。 天梯石棧相鉤連：天梯，指上山的道路又高又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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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來四萬八千歲：爾來，等於說從此以後。四萬 就像登天的梯子。棧，棧道，在懸崖絕壁之間，用
4

八千歲，只是極言時間之長，並不是確數。 木頭架成的道路。石棧，指石崖上的棧道。鉤連，
秦塞：秦地，今陝西一帶。古時稱秦為﹁四塞之 連接。
5

國﹂，因此簡稱秦塞。 六龍回日之高標：相傳在古代神話中，太陽是由羲

10
西當太白有鳥道：當，擋也，阻隔之意。太白，太 和駕著六條龍拉的車，自東而西，往返不已，於空
6

白山也，在今陝西周至縣南，是關中最高的山。鳥 中行駛。回，回轉。高標，指蜀山中最高而成為一
道，指連山高峻，只有鳥才能在低缺處飛過去的道 方標誌的山峰。此句意謂蜀道艱難，山峰高險，就
路，意謂人難通行。 連太陽坐的六龍車到此也過不去，必須調頭回轉。
橫絕峨嵋巔：橫絕，橫渡。峨嵋巔，峨嵋山的峰 逆折之回川：逆折，水流迴旋。回川，有漩渦的水

11
7

頂。峨嵋山，在今四川峨嵋縣。 流。
地崩山摧壯士死：此為古代的神話傳說。相傳秦惠 黃鶴：即黃鵠，又叫天鵝，能飛得很高。

12
8

ˊ
王想滅蜀，在得知蜀王喜歡女色後，便同意送五個 猱： ， 同 猿 。 猱 ， 音 ㄋ ㄠ， 猿 類 ， 善 於 攀 援 ，

13
美女到蜀，蜀王因此派出五個壯士前往迎接。回來 一說是獼猴。
 援：一本作緣。天、然、煙、巔、連、川、援，皆 代蜀王杜宇死後魂魄所化；另說杜宇禪位出奔，蜀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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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先韻。 人思念，故覺其鳴聲悲切。
青泥何盤盤：青泥，山嶺名，在今陝西略陽縣西 凋朱顏：紅顏凋逝，意指聞者聽之而驚恐失色，變
15

22
北，嶺上有入蜀的要道，俗稱泥公山。盤盤，盤旋 得衰老。還、攀、間、山、顏，皆押刪韻。
又盤旋的樣子，極言山路的曲折難行。 喧 豗 ： 豗 ， 音 ㄏ ㄨ ㄟ。 喧 豗 ， 雙 聲 聯 綿 字 ， 喧 囂 之
23
縈：環繞。 意，此指水流撞擊的聲響。
16

捫參歷井仰脅息： 捫參，音 ㄇ　
ㄣ ㄕㄣ，手摸到參 砯 崖 轉 石 ： 砯 ， 音 ㄆ ㄧ ㄥ， 水 撞 擊 岩 石 發 出 的 聲
17

24
星。歷井，經過井星。參、井，皆星宿名，參為益 音，此作動詞。砯崖，水流沖擊岩石。轉石，激流
州︵蜀地，今四川︶的分星︵分野︶，屬於獵戶星 使大石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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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井為雍州︵秦地，今陝西、甘肅大部分︶的分 劍閣崢嶸而崔嵬：劍閣，又稱劍門關，是一條介於

25
星︵分野︶，屬於雙子星座。脅息，屏住氣。此 大、小劍山之間的棧道，在今四川劍閣縣北，全長
句意謂入蜀的道路處在極高的山上，人要仰著頭用 約三十里，連山絕險，為歷代軍事上的防守要地。

ˊ
手摸著天上的星宿走過，其時害怕得連氣都不敢呼 嵬，音 ㄨㄟ。崢嶸、崔嵬，皆高峻貌。
吸。 當關：守關。關，指劍門關。

26
撫膺坐長歎：撫膺，撫摸著胸膛。盤、巒、歎，同 或匪親：或，假如。匪，同非。親，親信。
009　山重水複疑無路／蜀道難

18

27
押寒韻。 狼與豺：形容凶惡，指可能會據險叛亂，成為國家

28
巉岩：高峻的山峰。 的禍害。豗、雷、哉、嵬、開、豺，灰佳韻通押。
19

ˊ
號：音 ㄏㄠ，大聲啼叫。 錦城：即錦官城，指四川成都。
20

29
子規：即杜鵑鳥。杜鵑鳥鳴聲悲切。據說此鳥為古 咨嗟：歎息。蛇、麻、家、嗟，皆押麻韻。
21

30
 賞
　 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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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是偉大詩人李白襲取樂府舊題，運用極富浪漫的想像力，描寫蜀道奇險壯麗的地理
形勢，所創作的一首自然山水詩。李白在寫作自然山水詩文時，每多巧構比興，善託諷喻，或言志
抒懷，或感時議論，尤其是善用雜言句式來營造抑揚頓挫、風譎雲詭的效果，以反映其得自江山感
受的澎湃心情。此詩，為李白此類體裁創作中的傑出代表，其確切的寫作時間不可詳考，一般認為
或在開元天寶間，李白初入長安時，為送友人入蜀而作。
全詩以悲壯的詠歎開頭，圍繞﹁蜀道難﹂此一抒情核心，除以地理空間的高危與歷史時間的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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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來強調蜀道的艱險外；並援引神話傳說，來對蜀道神奇的色彩予以誇張、渲染。李白既能從各
種不同的角度對蜀道之高、險、奇、絕加以描繪與誇飾，其大膽的誇張與奇特的想像，令人驚歎；
又能將之與時局結合起來，展現深沈的思慮與觀照，抒發自己對國家社會的關懷與感慨，其此番憂
心情意，更教人動容。我們可從下列幾方面，來進行︿蜀道難﹀的欣賞。
首先，從主題立意上來看。此詩主題，或謂為諫玄宗幸蜀；或謂罪嚴武治蜀；或謂喻唐朝政治
危機；或謂喻世道之艱；或謂喻仕途坎坷；或謂純是送友人入蜀之作；或謂但寫蜀地山川險要，非
為一人一事之作，歷來眾說紛紜，不一而足，然皆缺乏明確證據，致迄今仍無定論。一般認為，其
主要是寫由秦入蜀道路上山川的奇險難行，並藉以抒發詩人對當時社會的關懷與感慨。
其次，從結構內容上來看。全詩共計四十九句，可分為六段落，並採﹁起、承、轉、合﹂四層
次遞進。詩人大體按照由古及今，自秦入蜀的時空脈絡，抓住該處山水形勢的特點來描寫，以展示
蜀道之難。
第一段，從﹁噫吁 ﹂到﹁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描寫蜀道的艱難與來歷，為全詩之
﹁起﹂。開頭四句即以驚歎語氣，猛然破題，先聲奪人，製造蜀道高危難行的印象。緊接著再援引
 蠶叢、魚鳧與五丁的神話傳說故事，回溯蜀道開闢的悠遠歷史，為之添飾神祕奇幻的面紗。在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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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危的氣格中摻揉悲壯逶迤的情愫，使空間之高與時間之遠，縱橫交錯，聚焦鮮明，起得既突兀又
奇幻，著實引人入勝，擬想一窺究竟。
第二段，從﹁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到﹁以手撫膺坐長歎﹂，即﹁承﹂接上段，描寫蜀道形
勢的高危險峻。先以神話人物羲和御車載日到此，猶且回頭的比喻，藉以誇張其山形之高；並輔以
水勢之激湍迴流，襯托其險。如此高峻的形勢，就連善飛的黃鶴與能攀的猿猱尚且費勁使力，亦絕
難橫越，則其迂迴曲折，懸崖萬仞，山多雲雨的前行道路，對於入蜀的旅人而言，便更顯得難上加
難了。李白一方面虛擬遠想神與動物橫渡蜀山的客觀遭遇；另一方面，又具體摹寫自己行旅蜀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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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身經驗，讓人彷彿置身其中，自然舉步維艱，提心吊膽，而感覺危殆、驚顫不已。且入蜀之路，
似別無他途，旅人行走其間，必將重蹈覆轍，隨著高峻的地理形勢，由下而上，迂迴盤桓，捫星脅
息，撫膺長歎，致使困危之狀，彷彿在目，而驚悚之情，亦難能平復。
第三段，從﹁問君西遊何時還﹂到﹁使人聽此凋朱顏﹂。再﹁承﹂接上段因受空間險阻之困，
從而引發蜀客對於時間縱逝的旅愁。李白以曲徑幽玄的筆調，將讀者帶入古木蒼涼、悲鳥聲淒的境
界中；特別是藉由古蜀國望帝精魂所化成的杜鵑悲啼，而喚起﹁不如歸去﹂的羈旅思愁，使人親臨
011　山重水複疑無路／蜀道難

其境，於眼耳視聽的主觀感受中，觸景生情，除慨歎旅客容華凋逝之傷，又更加突顯了蜀道艱險難
行的困境。
第四段，從﹁連峰去天不盈尺﹂到﹁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則總﹁承﹂前文景況，鋪寫
蜀道高危險峻的形勢。李白利用動靜二態、高低兩階與視聽雙覺相互映顯的筆法，具體刻畫出蜀地
高峻絕峭的遠近圖景，並將旅人帶至奇峰險壑與飛流驚湍間，清楚指明此境最險之路，就在目前。
從而向已出發到半路，或者預計即將動身前往蜀道的旅人，提出是否放棄前往的探問。看似問人，
實亦自問，更留予讀者反覆思想，有企盼共鳴之願。
 如此，從各種不同的角度對蜀道之高、險、奇、絕，加以描繪與誇飾；藉由初承、續承、總
中文大學堂──閱讀、賞析、寫作新視野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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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承起鋪墊，層層堆疊遞進，便使得千迴百折的蜀地形勢，異常聳峻峭拔，而其道路也就愈行愈
難了。詩文至此，已將蜀道之難寫得登峰造極，激昂頓挫，蕩氣迴腸，教人驚心動魄，卻神魂馳
迷，而敬畏景仰。
第五段，從﹁劍閣崢嶸而崔嵬﹂到﹁殺人如麻﹂，則話鋒一﹁轉﹂，陳述議論。李白化用西
晉張載︿劍閣銘﹀中﹁一夫荷戟，乃夫趑趄。形勝之地，匪親勿居﹂的句子，將上段對置身自然奇
險境地的流盼，轉為對瀕臨政治艱困局勢的沈思；由劍閣易守難攻的險要地勢︵空間︶，引發出政
治時局聯想的隱憂疑慮，畢竟歷史上據此天險為王者，不乏其人，殷鑑未遠︵時間︶，倘若所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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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則將造成大唐社會與百姓的嚴重傷害。從開元、天寶年間，各地藩鎮已有割據的情形；乃至天
寶十四年︵西元七五五年︶，安史之亂旋即正式爆發看來，李白對國家社會的憂慮，確係有感而
發，不無先見之明。
詩文此段轉折，雖然簡短迅捷，但卻極其凝重沈實，開拓並深化了傳統︿蜀道難﹀詩的主題意
義，致後人讀此不免有：唐朝政治危機、世道艱難、仕途坎坷等，諸多李白喻示觀點的提出。
第六段，從﹁錦城雖云樂﹂到﹁側身西望長咨嗟﹂，為全詩之﹁合﹂。李白藉由入蜀凶險莫
測的危況，奉勸已行的旅人切勿只是貪圖錦城之樂，結果是享樂未成，卻遭禍害，還是盡早歸去得
好。此﹁合﹂，以深沈的詠歎作結，表面送人，實際勸人，最終實欲留人，讀來感人甚深，雖簡短
精悍，卻恰到好處。
元喬夢符有作文﹁鳳頭、豬肚、豹尾﹂之說；明陶宗儀解釋說：﹁起要美麗，中要浩蕩，結要
響亮。﹂就此結構原則來看待李白的︿蜀道難﹀，亦誠不失為典範佳作。
再者，從藝術技巧上來看，李白以變化多端的筆法，奇幻莫測的想像力，酣暢淋漓地描繪了
蜀道之難，充分展現出其高、險、奇、絕的特質形貌，使一幅繽紛瑰麗的自然山水圖景，配搭上淒
 清曲折的天籟音韻曲調，彷彿歷歷在目，縈繞耳際，極具浪漫色彩，教人身臨其境，反覆觀聽、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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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而蕩氣迴腸，感動莫名。凡此種種，乃與其寫作的表現技巧大有關係，如：通篇善用誇張法，
極盡能事地鋪陳蜀道高險奇絕的困阻難行，並佐以神話傳說渲染其玄妙幽幻的魅力，使蜀道情景形
勢的描寫，臻至鬼斧神工之境。又如：全詩雖以七言為主，但其卻能兼用大量散文化的長短句式，
從三言、四言、五言，乃至九言、十一言，使句法參差錯落，跌宕多變，形成了奔放酣暢的語言風
格。另如：詩文頭、腹、尾三處，各以﹁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浩歎，破題、扣題、照應，就
彷彿是樂曲之主旋律，貫穿全詩的聲情基調，能製造一唱三歎之效。再如：全詩轉韻四次，除平聲
外，尚有仄聲︵入聲︶。且多次換韻，揮灑自如，突破了梁陳舊作一韻到底的慣例，尤其是在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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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奇險之境時，一連三換韻腳，更使韻律產生了抑揚頓挫之美，而能與詞情相得益彰，蕩漾生
姿。
最後，從文學評價上來看。李白此詩一出，賀知章﹁讀未竟，稱歎者數四，號為﹃謫仙﹄﹂
︵唐孟棨︿本事詩﹀︶，而震動了大唐詩壇；唐殷璠︽河嶽英靈集︾更謂其為：﹁奇之又奇，然自
騷人以還，鮮有此調也﹂；清沈德潛︽唐詩別裁︾則稱其：﹁筆陣縱橫，如虯飛蠖動，起雷霆於指
顧之間， 李白所以為仙才也。﹂可見，︿蜀道難﹀在當時與後世的評價均極高，真不愧為一篇
……
013　山重水複疑無路／蜀道難

震古鑠今的偉大傑作，值得讀者再三品味。
問題與思考
如果你是詩中李白贈詩送行的那個朋友，在看過︿蜀道難﹀之後，你會興起怎樣的情感與想
1.
法？是按照原訂計畫繼續前行，還是因此便打退堂鼓？
當計畫從事一趟極具冒險性的自助旅行時，為了要滿足個人的興趣喜好，又能兼顧生命安全，

2.
 行前的準備工作便顯得非常重要。請舉例說明有哪些事項必須提早備妥為宜？
中文大學堂──閱讀、賞析、寫作新視野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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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似太平盛世的時局，你會不會主動去發掘社會上所潛伏的黑暗問題，並將之視為自我成長
3.

的一種挑戰，嘗試去解決它們？
柯佩君
　 編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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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文大學堂──閱讀、賞析、寫作新視野／陳
昌明、龔顯宗審定；高雄大學中文教材編輯
委員會編撰. －－初版.－－臺北市：五南,
2009.09
　面；　公分
ISBN 978-957-11-5634-7 (平裝)
1.國文科　2.讀本
836 98007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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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賞析、寫作新視野
審　　定 ─ 陳昌明　龔顯宗

主　　編 ─ 陳德興(261.6)

作　　者 ─ 高雄大學中文教材編輯委員會編撰

發 行 人 ─ 楊榮川

總 編 輯 ─ 龐君豪

企劃主編 ─ 黃惠娟

責任編輯 ─ 胡天如　李美貞

封面設計 ─ 童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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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顧問　元貞聯合法律事務所　張澤平律師

出版日期　2 0 0 9 年 9 月 初 版 一 刷

定　　價　新 臺 幣 4 8 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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