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

０１７年 第 ６期　 疑　 论 怂　 Ｎｏ．６，２０１７

　

（总第 ２
６６期 ）
　 ＴＨＥ　Ｎ０ＲＴＨＥＲＮ　ＦＯＲＵＭ　 Ｔｏｔ
ａｌ　Ｎｏ．２６６　

俄 国政 治 文化 探源　

王　 超 　

（中国社会 科 学 院 研 究生 院 ，北京 １
０２４８８）
　

［
摘 要］政 治文化是一个 民族在特定 时期 流行 的政治态度、政 治信仰和 感情 ；它是 无形 的、潜在的 ，
　
但在政 治活动 中常常起着重要作 用。俄 国政 治文化传 统是一 个复 杂的混合体 ，其 内在特 质可 以用艾森斯 塔　
德概括 的 “帝国”特征加 以描 述。在俄 罗斯帝 国形成 的过程 中，东斯拉夫 民族 古老 的村 社组 织给俄 国下层　
人 民埋 下 了服从 专制统治种子 ；历代俄 国统 治者对 东正教的接受 、利 用和统辖 ，使 “君权神授 ” 的观 念深　
入 人心 ，并赋予俄 国人 以超越性 的世界精神 ；对蒙古人 的 臣服、 学习和斗争 ，以及对金帐 汗 国政 治遗 产的　
继承 ，使 莫斯科公 国崛起 的同时，也 强化 了俄 国上层通过武 力征服世界 的扩张意识 。
　
【关键词 ］俄 国政 治文化 ；村社 ；东正教 ；蒙古入侵　
［中图分 类号］Ｄ７
５１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
０００—３５
４１ （
２０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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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治文 化 是政 治学 研究 和政 治史 构建 中的深　 它 由 本 民 族 的 历 史 和 当 代 社 会 、经 济 和 政 治 活 动　
层 问题 ，这 种 深 层 性 表 现 为 ： 政 治 文 化 不 同 于 在 　 进程 所促 成 。政 治文 化 的 内容主要 包 括三 个 基本　
时 间 的 绵 延 上 占有 一 席 之 地 的 政 治 事 件 、政 治 人 　 成 分 ：政 治 认 知 、 政 治 情 感 和 政 治 评 价 。”…　
物 ，也不 同 于可 以通 过文献 确 定 的具体 政治 制度　 这 个 意 义 上 的 政 治 文 化 在 历 史 研 究 中 ，一 般 等 同　
与 产 生 可 见 历 史 影 响 的 政 治 体 制 。它 是 无 形 的 、
　 于 政 治 文 化 传 统 ， 它 是 由 多 种 复 杂 而 深 刻 的 生 产　
潜 在 的 ，看 不 见 、摸 不 着 ；但 很 多 时 候 ， 又 是 重　 力 要 素 、生 产 关 系要 素 、 自然 环 境 和 社 会 环 境 要 　
要 的 或 具 有 决 定 意 义 的 ， 因 为 它 往 往 决 定 着 做 出　 素 造 就 的 ，但 直 接 表 现 为 特 定 民 族 在 从 事 政 治 活　
选 择 的 “政 治 人 ” 为 什 么 这 样 做 和 如 何 做 。 政 　 动时 的心 理取 向和精神 风 貌 。
　
治 文 化 研 究 有 两 种 范 式 ：实 证 主 义 范 式 和 解 释 主 　 俄 国 政 治 文 化 传 统 是 一 个 复 杂 的 混 合 体 ，它　
义 范 式 ，本 文 采 用 的 是 实 证 主 义 范 式 。这 种 范 式 　 具 有 草 原 文 明 和 农 耕 文 明 的 双 重 特 征 ，东 方 国 家 　
的 代 表 人 物 阿 尔 蒙 德 和 西 德 尼 ・维 巴 在 《公 民　 和 西 方 国 家 的 两 种 政 治 因 子 ， 以及 封 建 体 制 和 官 　
文 化 》 一 书 中 认 为 ： “政 治 文 化 是 一 个 民 族 在 特 　 僚制 度 相结 合 的二元 形态 。如果 一定 要用 一个 概　
定 时 期流 行 的 一 套政 治态 度 、政 治信 仰 和感 情 ，
　 念 或 一 种 表 述 来 说 明 这 种 传 统 的 内在 特 质 ，那 么　

［收稿 日期 】２
０１７—０９—０１
　
［基金项 目］ 黑龙 江省社科规划青年项 目 （
１４Ｃ０
２１）
　
一

９０ 一 　
“帝 国 ” 一 词 是 比较 简 要 且 具 有 概 括 力 的 。 根 据 　 斯拉 夫 人 、 克 里 维 奇 人 和 维 西 人 对 罗 斯 人 说 ：
　
艾 森 斯 塔 德 的 定 义 ： “ ‘帝 国 ’ 这 个 词 通 常 用 来 　 “我 们 那 里 土 地 辽 阔 富 庶 ， 可 就 是 没 有 秩 序 ，你　
指 这 样 一 种 政 治 体 系 ，它 地 域 广 阔 ，权 力 相 对 高　 们 来 治理 和 统 管 我 们 吧 。
” 于 是 选 出 了 三 位 兄 弟　
度 集 中 ， 以 皇 帝 个 人 或 中央 政 治 机 构 为 代 表 的 中　 带领其 氏族 以及 所有 罗斯人 ，来到 斯拉 夫人 的地　
央 自成 一 个 政 治 实 体 。 而 且 ，帝 国 存 在 的基 础 虽　 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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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通 常 是 传 统 的 合 法 性 ，但 他 们 往 往 鼓 吹 一 种 更 　 关 于 瓦 兰 人 （又 译 瓦 良 格 人 ） 的 族 属 学 术 　
广 泛 的 、 潜 含 统 一 性 的 政 治 和 文 化 导 向 ，这 个 导　 界 有 很 多 争 议 ，而 且 我 们 今 天 已 经 无 法 确 定 瓦 兰　
向 一 般 在 帝 国 的 各 个 部 分 所 追 求 的 方 向 之　 人 进 入 东 斯 拉 夫 人 的 活 动 区域 并 进 行 统 治 ，是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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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 长期 而 稳 定 的帝 国 ，需 要一 个 广　 如 《往 年 纪 事 》 中 讲 的 那 样 和 平 、 那 样 其 乐 融　
泛 的 并 在 大 多 数 情 况 下 以 服 从 为 “美 德 ” 的 底 　 融 ，但 他 们 属 于 外 来 者 应 该 是 没 有 太 大 疑 问 的 。
　
层 社 会 ， 一 个 垄 断 权 利 、文 化 并 保 持 相 对 稳 定 的　 这 些 外 来 统 治 者 建 立 了古 罗 斯 国 家 ，并 通 过　
统 治 阶 层 ，一 套 健 全 的 最 高 权 力 传 承 机 制 ； 同 时　 “索 贡 巡 行 ” 榨 取 东 斯 拉 夫 的 财 富 。 这 种 索 贡 形 　
还要 有通 过各种 意识 形 态工 程有 意识 、有计 划构　 式 原 始 、 残 暴 、充 满 不 确 定 性 ，伊 戈 尔 大 公 就 是 　
建 起 来 的 国 家 认 同 。 对 于 俄 罗 斯 帝 国 而 言 ，俄 罗　 因 对 德 列 夫 利 安 人 的 过 度 掠 夺 而 被 杀　

斯 民族 的斯拉 夫 村社 传 统 为 其 提 供 了底 层 基 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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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４
）。 他 的 妻 子 奥 尔 加 则 把 更 “沉 重 的 贡　

由 波 雅 尔 和 军 功 贵 族 转 化 而 来 的领 地 贵 族 和 官 僚 　 物负 担 ” 强 加 到 已被 击 败 并 被 残 忍 报 复 的德 列　

阶 层 是 其 施 行 统 治 的 中坚 力 量 ，历 代 沙 皇 相 对 有 　 夫 利 安 人 身 上 。但 另 一 方 面 ，接 受 统 治 就 意 味 着 　
必 须 缴 纳 贡 物 ；索 贡 作 为 一 种 普 遍 性 的 确 立 统 治 　
序 的传 承 保 证 了 国 家 的 基 本 稳 定 ； 而 通 过 改 革 、
　
权 的 方 式 ，在 广 大 的 东 斯 拉 夫 人 聚 居 地 却 又 是 非　
扩 张 和 文 化 建 设 塑 造 的俄 罗 斯 民族 精 神 则 是 广 袤 　
常 普 遍 和 被 广 泛 认 可 的 。 德 列 夫 利 安 人 之 所 以杀 　
国土各 组 成部 分 的联结纽 带 。但沙 皇俄 国和它所　
死 伊 戈 尔 ，不 是 因 为 他 们 不 认 可 伊 戈 尔 的 索 贡 ，
　
推 崇 的 罗 马 帝 国 一 样 ，作 为 主 体 俄 罗 斯 民族 与 其 　
而 是 因为 伊 戈 尔 在 获 得 财 物 后 ， 又 来 到 他 们 的城 　
征 服 的 民族 并 未 实 现 真 正 的 融 合 。 “几 个 世 纪 以　
市 进 行 再 次 搜 刮 。在 瓦 兰 人 之 前 ，可 萨 人 也 采 用 　
前 ，俄 罗 斯 人 开 始 征 服 他 们 的 邻 居 ，一 直 远 征 到　
同 样 的 统 治 或 者 搜 刮 方 式 ，基 辅 的 大 公 们 只 不 过 　
太 平 洋 ， 然 后 把 他 们 组 合 成 一 个 帝 国 ，就 像 很 多 　
把 这 种 方 式 制 度 化 而 已 。 “索 贡 巡 行 ” 制 度 的 施 　
不 同颜 色 的 玻 璃 拼 在 一 起 ，组 成 一 个 马 赛 克 一 　
行 和 延 续 ，很 能 够 说 明东 斯 拉 夫 人 有 一 种 向 强 者 　
样 。 正 如 马 赛 克 里 的 每 一 块 玻 璃 片 都 保 留 了 自己　
低头 的传 统 ，而其 内部 的纷争 恰恰 是其 无法 形成　
的 颜 色 一 样 ， 沙 皇 一 苏 联 马 赛 克 里 的 各 民族 也 都 　
一

致 对 外 力 量 的 根 源 。在 欧 洲 和 阿 拉 伯 世 界 的古 　
保 留 了 他 们 的独 特 性 。１
９９１年 ， 马 赛 克 破 碎 ，
　
代 典 籍 中 ，东 斯 拉 夫 人 具 有 体 魄 强 大 、 骁 勇 善 　
它 们 成 为 独 立 的 国 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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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３一
卿　。 “第 三 罗 马 ”
　
战 、 善 于 忍 耐 的 特 点 ，但 由 于 生 产 力 水 平 的 限　
的荣光 的 确 曾经 在 欧 洲 和 世 界 的历 史 上 光 彩 夺　
制 ， 他 们 更 多 是 作 为 强 大 民族 的雇 佣 军 而 被 记 载 　
目 ，很 多 人 也 曾 经 和 正 在 为 它 的 衰 落 而 扼 腕 叹　
的 ，直 到 瓦 兰 人 的入 主 或 征 服 ， 罗 斯 才 作 为 足 以　
息 。但 如 果 从 政 治 文 化 的 视 角 分 析 ，这 种 衰 落 自　
改变 欧洲历 史格 局 的力量 登上 历史 舞 台 。臣服 于　
有其历 史 的伏 笔 。
　
外 族 ，对 于 俄 罗 斯 人 来 说 似 乎 不 是 难 以 接 受 的 事　
一

、 乡土精神 与服 从传 统　 情 。 实 际 上 ，从 叶 卡 捷 琳 娜 女 皇 之 后 ，俄 国 沙 皇　
从 血 统 上 与 东 斯 拉 夫 人 已 经 没 有 多 少 关 系 了 ，但 　
一

个 帝 国 式 的 政 治 文 化 是 建 立 在 以 服 从 为　 这 似 乎 没 有 引 起 帝 国 上 下 任 何 不 适 。那 么 ，东 斯 　
“美 德 ” 的底 层 社 会 基 础 上 的 ，恰 好 俄 罗 斯 人 的　 拉 夫 人 或 俄 国底 层 社 会 的 这 种 服 从 传 统 又 是 从 何 　
先 民东 斯 拉 夫 人 就 具 备 这 种 品 质 。 历 史 上 的 东 斯 　 而来 的 呢？
　
拉 夫 人 向 往 秩 序 ，但 却 没 有 能 力 自行 建 立 某 种 秩 　 俄 国政 治 文 化 的 源 头 蕴 含 在 古 老 的 东 斯 拉 夫 　
序 ；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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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向 往 美 好 的 生 活 ，却 又 把 这 种 向往 寄 托 　 人 社 会 组 织 形 态 中 ，这 种 组 织 形 态 就 是 村 社 ，在 　
于 好 的 统 治 者 ；他 们 的 正 统 观 念 不 强 ， 因此 ，不 　 俄 罗斯南 部地 区早 期 主要是 维 尔夫 。维尔 夫是一　
是 十 分 在 意 统 治 者 的 血 统 是 否 与 自己 相 近 。 《往 　 种 由血缘关 系转化 为地 缘关 系后 形成 的 ，广泛存　
年 纪 事 》 中 系 于 ８６２ 年 之 下 的 一 段 著 名 记 载 就 　 在 于 东 斯 拉 夫 人 底 层 的农 民社 会 组 织 形 态 。 维 尔 　
充分说 明了这一 点 ：
　 夫 保 留 了 氏 族 社 会 的 许 多 特 征 ， 比如 ，土 地 归 村 　
瓦 兰 人 被 逐 出海 外 ，不 再 向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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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纳 贡 ，开 始　 社 公 有 ，森 林 、池 泽 等 收 益 归 集 体 所 有 ，但 农 民　
管 理 自 己的 政 务 。 然 而 当 时 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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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没 有 一 部 法 典 ，
　 以 家 庭 为 单 位 有 自 己 的 私 人 财 产 。这 种 社 会 形 态　
这 个 氏族 开 始 反 对 那 个 氏族 ，他 们 内讧 不 已 ， 相　 的一 个 重 要 特 点 就 是 人 与 土 地 ，人 与 同 一 片 土 地　
互 攻 伐 。 于 是 他 们 彼 此 商 议 ： “咱 们 还 是 给 自 己　 上 的 其 他 人 有 着 更 为 紧 密 的情 感 纽 带 、亲 缘 关 系　
物 色一 位 能 秉 公 办 事 、 管 理 我 们 的 王 公 吧 。” 他　 和 共 同利 益 。 基 辅 罗 斯 建 立 起 来 后 ，公 国 的 统 治　
们 就 去 找 海 外 的 瓦 兰 人 ，找 罗 斯 人 … … 楚 德 人 、
　 者通 过一 系列 法 律 的 制 定 进 一 步 加 强 了这 种 关 　
一

９１ — 　
系 。 “维 尔 夫 作 为 一 个 集 体 ，其 最 重 要 的 特 征 是 　 在 。 英 国贵 族 政 治 同 乡 土 精 神 结 合 而 产 生 了 力　
连 环 保 ， 即 集 体 为 个 人 承 担 责 任 （相 应 地 ， 也 　 量 ， 法 国贵 族 政 治 由 于 脱 离 这 种 精 神 而 变 得 软 弱　
要 限 制 个 人 的 权 利 ）， 集 体 向 统 治 者 承 担 义 务 　 无 力 。［
　

（相 应 地 ，个 人 必 须 向 集 体 承 担 义 务 ）， 包 括 治 　 显 然 ， 乡 土 精 神 是 一 个 模 糊 的 概 念 ，它 既 可　
安 责 任 、纳 税 或 交 纳 罚 款 的 责 任 等 ”， “维 尔 夫 　 以单 纯 指 土 地 或 农 业 生 产 ，也 可 以 指 包 含 古 老 习　
有 固 定 的 地 域 。维 尔 夫 集 体 不 仅 要 为 其 成 员 个 人 　 俗 、基 层 组 织 在 内 的 农 村 社 会 生 活 形 态 ，但 这 段 　
承 担 责 任 ，也 要 为 这 片 地 域 上 发 生 的 事 件 承 担 责 　 论 述 却 是 非 常 重 要 的 。 它 向 我 们 暗 示 了 沙 皇 俄 国　
任 ”［
５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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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８）
。可 见 ，作 为 一 种 社 会 基 层 组 织 ，
　 在 国 家 政 权 同 基 层 社 会 的 结 合 方 式 上 ，与 近 代 化 　
维 尔 夫 虽 然 不 同 于 中 国 传 统 社 会 主 要 以血 缘 为 纽 　 进 程 中 的 英 、法 两 国 的 巨 大 区别 。 俄 国 不 是 介 于　
带 的 宗 族 组 织 ，但 在 所 谓 “苦 乐 同 担 ” “守 望 相　 二 者 之 间 ，而 是 “另 辟 蹊 径 ”：不 是 贵 族 精 神 与　
助”７
ｙ面 却 有 相 似 之 处 ； 在 这 样 的 组 织 里 ，约 　 乡 土 精 神 相 结 合 ，而 是 国 家 政 权 与 乡 土 精 神 相 结　
束 个 人 行 为 的 不 仅 有 国 家 的 法 律 、政 府 的 政 令 ，
　 合 。 沙 皇 通 过 与 贵 族 阶 层 的权 利 分 享 ， 实 现 上 下　
个 人 对 集 体 的 依 附 以 及 相 应 的 责 任 ，集 体 对 个 人 　 一

体 的 政 治 格 局 ， 而 这 里 的权 利 主 要 指 对 以 村 社 　
的－
６－形 和 无 形 的 压 力 ，都 是 维 持 村 社 稳 定 ，进 而　 为 组织 形式 的农 奴 的 占有 权 。在 这 样 的格 局 中 ，
　
维 护 一 种 稳 定 的 统 治 秩 序 的保 障 。 因 而 这 种 村 社 　 古 老 的 、 自 由 的 、 具 有 协 商 精 神 的村 社 在 农 奴 制　
组 织 看 似 简 单 ，但 在 制 度 建 构 和 意 识 形 态 支 持 两 　 形 成 阶 段 ，发 挥 了 自身 原 本 就 包 含 的 对 农 民 个 人 　
个 层 面 ，都 对 俄 国政 治 文 化 的 生 成 起 到 了 至 关 重　 的 束 缚 和 限 制 作 用 ； 而 当农 奴 制 巩 固之 后 ，原 本　
要 的作 用 。
　 的 自 由 与 协 商 就 作 为 异 质 因 素 排 除 掉 。 正 如 另 一　
米尔 是与 维 尔夫 同时存 在 的另一 种村 社组 织　 位 民 粹 主 义 者 叶 利 谢 也 夫 指 出 的 那 样 ： “个 人 处 　
形 式 ；在 维 尔 夫 消 亡 之 后 ，它 成 为 俄 罗 斯 村 社 的　 于 完 全 无 权 的 地 位 ， 国 家 的 因 素 完 全 吞 没 了个 人 　
代名 词 。米 尔在 一 些 １
９世 纪 民 粹 派 思 想 家 那 里　 的 因 素 。后 来 ， 国 家 财 政 紊 乱 引 起 的 农 奴 村 社 的　
曾 经 被 热 情 地 讴 歌 ，夏 波 夫 把 农 民 米 尔 视 作 俄 国　 压 迫 又与这 种 国家 的压 迫结 合起 来 ；随着 国家需　
“自我 发 展 的 本 原 和 初 型 ”， 并 断 言 ： “我 们 什 么　 要 的 增 加 ，农 奴 村 社 中 的 个 体 越 来 越 巩 固 ， 最　
也 不 需 要 ， 只 需 要 米 尔 的 联 合 、 接 近 与 和 解 精　 后 ，完 全 变 成 私 有 制 。
” 但 这 里 所 谓 的 “私 有　
神 ， 只 需 要 米 尔 的会 议 和 协 商 精 神 ，只 需 要 米 尔　 制 ” 与 资本 主 义 社 会 的私 有 制 完 全 不 同 ，它 依　
的 主 动 精 神 和 米 尔 的 连 环 保 精 神 。”
　６“　 ’然 而 ，
　 附 于 作 为 “国 家 政 权 本 身 的 一 种 体 制 ” 的 农 奴 　
他 似 乎 无 意 间 将 米 尔 视 作 古 来 如 此 、没 有 多 少 变 　 制 。 “土 地 所 有 者 从 未 拥 有 过 主 权 ，农 奴 制 是 赏 　
化 的 组 织 形 式 ，这 显 然 带 有 浓 重 的 乌 托 邦 色 彩 。
　 赐 给 他 们 的 权 利 ，但 只 保 持 在 最 高 当 局 许 可 的 范 　
实 际 上 ， 自由 民 组 成 的 米 尔 在 伊 凡 三 世 之 后 就 逐 　 围 内 ，只 要 最 高 当 局 还 需 要 它 ，就 一 直 保 持 下 　
渐 消 失 ，代 之 而 起 的 是 为 国 家 或 贵 族 所 有 的 公 　 去 ”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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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 见 ，俄 国 农 奴 制 的 独 特 之 处 ，
　
社 。到 了 １
７世 纪 ，那 些 从 属 于 领 主 的 米 尔 农 民　 就 在 于 通 过 保 留 了 原 有 村 社 制 度 的 一 些 表 层 因　
被 彻 底 束 缚 在 土 地 上 ，既 要 向 国 家 交 纳 赋 税 ，也 　 素 ，进 而 保 留 了 农 奴 的 某 种 “独 立 性 ”。但 这 种　
要 向 主 人 纳 税 服 役 。 正 如 金 雁 和 秦 晖 总 结 的 那　 独 立 性 不 是 农 奴 自身 的 自我 决 定 性 ，而 是 相 对 于 　
样 ：“农 民 从 属 于 公 社 ，公 社 属 于 国 家 ， 而 国 家 　 拥 有 农 奴 的 贵 族 的 独 立 性 ，换 言 之 ，就 是 对 国 家 　
将 其 赐 予 贵 族 ，并 从 而 实 现 专 制 国 家 对 包 括 贵 族 　 政 权 的依 附 性 。 这 也 是 许 多 俄 国 学 者 认 为 俄 国 没 　
与 农 民在 内 的 全 部 臣 民 的 严 格 控 制 — — 这 样 一 种 　 有 经历 过封 建社 会 的原 因 。
　
近 古 沙 皇 专 制 — — 农 奴 制 俄 国 的传 统 体 制 ，至 此　 俄 国中央政 府对 贵 族 的控制 是 一个 渐进 的历　
遂 告 确 立 。”【
纠【ｐ
’
　 这 的 确 是 一 种 俄 国 独 特 的 政 治　 史 过 程 ，１７２２年 ， 彼 得 一 世 颁 布 “官 阶 表 ” 可　
文 化 传 统 ，它 是 国 家 主 导 下 对 农 民 的 双 重 盘 剥 ，
　 以看作 这个 过 程 的初 步完成 ，与之 相伴 而 生 的就　
但 又 偏 偏 和 看 似 温 情 脉 脉 的 古 老 村 社 传 统 结 合 在　 是 沙 俄 特 有 的 官 僚 体 制 。 “官 阶 表 ” 将 俄 国 的 官 　
一

起 。 这 种 体 制 从 结 构 上 保 证 了 沙 皇 专 制 政 权 的　 职 分 为 军 事 、行 政 和 宫 廷 等 三 类 ，每 类 分 为 十 四　
稳定。
　 级 。一名 官 员 达 到八 级 以上 ，就 可 以 获 得 封 地 、
　
夏波 夫 把 俄 国 农 村 的 米 尔 精 神 看 作 一 种　 农 奴 及 其 他 贵 族 特 权 。这 意 味 着 ， 为 沙 皇 服 务 的　
“乡 土 精 神 ”，而 这 种 乡 土 精 神 应 该 和 贵 族 精 神 　 官 员 可 以获 得 同 波 雅 尔 和 军 功 贵 族 相 似 的 地 位 。
　
相 结 合 。 他 关 于 乡 土 精 神 的 观 点 是 取 自莱 翁 斯 ・
　 这 种官 僚体 制 也 可 以看 作 俄 国政 治 文 化 的特 色 ，
　
德 ・拉 韦 尔 恩 ：
　 正 如 马 克 斯 ・韦 伯 所 说 ： “在 俄 国 ， 由 于 ‘品 位　
乡土 精 神 是 政 治 实 体 的 真 正 重 心 ，是 渗 透 到　 制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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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ｉｓ
ｃｈｅｓ
ｔｗｏ） 的 实 施 所 导 致 的 、 旧　
整 个 社 会 和 预 防 社 会 遭 受 任 何 动 乱 的 基 础 ； 毫 无　 领主 贵族 地位 之崩 溃 ，以及其 所 导致 的 、旧 贵族　
疑 问 ，这 种 精 神 对 贵 族 政 治 是 有 利 的 ，但 它 并 不　 与 官 职 贵 族 的 融 合 ，乃 是 官 僚 制 发 展 过 程 中 特 有　
成 为 贵 族 政 治 本 身 ； 贵 族 政 治 的 统 治 可 以没 有 这 　 的 过 渡 现 象 。”ｌ
　
７ｊ【
ｐ
　 而这 种 官僚 体 制 之 所 以能 够　
种 精神 ，而 乡土精 神 也 可 以 没 有 贵 族 政 治 而存　 形 成 ， 如 果 追 根 溯 源 的 话 ，同 俄 罗 斯 古 老 的 村 社 　
一

９２ ～ 　
 组 织 制 度 有 着 密 不 可 分 的关 系 。
　 种 情 况 在 “圣 像 破 坏 运 动 ” 等 历 史 事 件 中 表 现　
得 十 分 明 显 。 东 正 教 和 拜 占庭 皇 权 之 间 的 这 种 关 　
二 、“第 三 罗马” 与沙 皇的 东正教　
系 被 俄 罗 斯 的 统 治 者 延 续 并 进 一 步 强 化 。 最 重 要　
拜 占庭 帝 国 的 政 治 文 化 对 俄 国 政 治 文 化 传 统 　 的是 ，在 俄 罗 斯 土 壤 上 ，拜 占庭 主 义 与 当 地 原 有 　

的 形 成 起 到 至 关 重 要 的 作 用 。 拜 占庭 使 罗 斯 人 看 　 的政 治 思 想 相 结 合 ，演 变 成 具 有 “俄 国 特 征 的　

到 ， 在 他 们 身 边 有 一 个 富 庶 、强 大 、 有 着 恢 宏 宫　 拜 占庭 主 义 ”
　 。
　

室 和 雄 伟 教 堂 的 帝 国 ，这 一 切 都 令 人 羡 慕 、期 　 在 俄 国历 史 上 ，伊 戈 尔 的 妻 子 奥 尔 加 是 第 一 　

许 ； 同 时 ，罗 斯 人 通 过 一 次 次 的 远 征 ，看 到 这 个 　 个 接 受 洗 礼 的 罗 斯 最 高 统 治 者 ， 这 个 过 程 在　
《往 年 纪 事 》 中 有 详 细 记 载 ： “应 当 指 出 ， 她 接 　
帝 国 的 虚 弱 ，看 到 他 们 可 以用 武 力 迫 使 这 个 貌 似 　
受 基 督 教 时 已 近 晚 年 ，并 且 在 此 之 前 ，她 和 拜 占　
强 大 的 政 权 屈 服 ；从 拜 占庭 那 里 ，基 辅 大 公 获 得 　
庭 皇 帝 进 行 过 复 杂 的 外 交 争 逐 。 不 管 教 会 历 史 家　
基 督 教 信 仰 ， 这 既 为 俄 国 人 建 立 了 自己 的 精 神 家 　
和所 有 旧历史 家怎样 竭 力把 奥尔 加大公 涂饰 成基　
园 ， 也 为 俄 国 真 正 融 人 欧 洲 文 明 奠 定 了 基 础 ；拜 　
督 教 的 坚 定 信 徒 和 始 终 不 渝 的 捍 卫 者 ，但 她 的 皈　
占庭 的 灭 亡 ，使 俄 罗 斯 在 没 有 竞 争 对 手 的 情 况 　
依 基 督 教 毕 竟 是 为 了 功 利 而 进 行 的 一 宗 肮 脏 的交 　
下 ，公 然 以 罗 马 帝 国 的 继 承 者 自居 ，大 公 变 成 了　
易 。””
　Ｊ（
ｐ．
３１
７）这也 给 俄 国政 治 与 宗 教 的关 系 定 下　
“凯 撒 ”。摩 根 索 在 《国 家 间 政 治 》 中 ， 曾 引 述 　
基 调 ：宗 教 信 仰 服 务 于 现 实 政 治 。 可 以 说 ，被 克 　
一

位 １９世 纪 中 叶 驻 俄 国 的 美 国 外 交 官 的 感 言 ：
　
柳 切 夫 斯 基 称 为 “俄 国 国 家 秩 序 最 古 老 和 最 根 　
俄 国人 普 遍 地 具 有 一 种 奇 怪 的 迷 信 ， 以 为 他 　
本 问 题 ” 的 “最 高 权 力 的 法 律 来 源 问 题 ” 便 在 　
们 注 定 要 征 服 世 界 。 基 于 这 种 命 定 的 思 想 和 给 士　
此 找 到 了答 案　 【
ｐ”　。 公 元 ９８８年 ，基 辅 大 公 弗　
兵 的 鼓动很 少不奏 效。 正是这 种 感情使 俄 国士兵　
拉 基 米 尔 命 令 罗 斯 人 接 受 洗 礼 。但 直 到 雅 罗 斯 拉 　
在极 端 困 苦 的 条 ４
＇
－ｔ
－下 具 有 惊 人 的 坚 韧 和 耐 　
性 。［
８］（
　 。
）　
夫 时 期 （１
Ｏ１５一 ｌ
０５４年 ），基 督 教 才 在 罗 斯 真 正 　
盛 行 起 来 。 正 是 在 这 一 时期 ，罗 斯 从 拜 占庭 那 里 　
那 位 外 交 官 没 有 论 及 这 种 “奇 怪 迷 信 ” 来 　
得 到 第 一 位 都 主 教 。 “雅 罗 斯 拉 夫 非 常 尊 敬 教 堂 　
自何 处 ，而 摩 根 索 也 只 是 把 这 种 “奇 怪 的 迷 信 ”
　
的 规 章 ，也 很 赏 识 教 士 ， 特 别 是 修 道 士 ，并 热 衷 　
作 为 “俄 国人 的 ‘基 本 力 量 和 坚 韧 性 ”’ 的 原 因　
于 经 书 ，经 常 不 分 白天 黑 夜 地 攻 读 ”， 罗 斯 两 个 　
所 在 。如果 回 顾 俄 罗 斯 与拜 占庭 漫 长 的交 往 过　
最 早 的修道 院—— 圣乔 治修 道 院和圣 伊丽 娜修 道　
程 ，我 们 就 会 发 现 ，这 种 “迷 信 ” 源 于 对 拜 占　
院 ，就 建 在 雅 罗 斯 拉 夫 大 公 的 宫 廷 附 近 ，实 际 上　
庭 历 史 地 位 和 宗 教 精 神 的 占有 和 传 承 。 君 士 坦 丁　
是 御 用 的 宗 教 机 构 。 “他 又 在 其 他 地 方 和 城 市 修 　
堡 陷 落 之 后 ，俄 国 教 徒 菲 洛 西 尼 斯 宣 称 ： “东 方　
建 了 另 一 些 教 堂 ，设 立 教 士 ，从 自 己 的 国 库 里 给 　
和 西 方 的 两 个 罗 马 均 已 消 失 ，天 意 决 定 莫 斯 科 以　
他 们 发 薪 俸 ，让 他 们 教 化 人 们 ， 因为 这 也 是 上 帝 　
第 三 罗 马 出 现 ， 而 且 ，今 后 决 不 会 出 现 第 四 罗　 对 他 们 的 重 托 ， 让 人 们 勤 到 教 堂 来 ”ｌ
４　
Ｊ（
ｍ”　 ”）。　
马 。”【
９］（
　 这 种 自我 期 许 和 使 命 担 当 ，给 整 个 俄 　
教 士 们 的 责 任 与 其 说 是 “上 帝 的 重 托 ”， 不 如 说 　
罗 斯 民 族 的 政 治 文 化 注 入 一 种 用 血 与 火 铸 就 的世 　
是 “大 公 的 重 托 ”， 因 为 “薪 俸 ” 是 从 大 公 的　
界精 神 。
　 “国库 ” 里 来 的 ，所 以 ，教 士 们 对 大 公 感 恩 戴 德 　
然 而 ，对 于 后 世 的俄 罗 斯 帝 国 和 俄 罗 斯 沙 皇 　 是 很 自然 的 事 情 。他 们 教 导 把 奥 尔 加 、弗 拉 基 米 　
而 言 ，拜 占庭 最 直 接 、也 许 是 最 重 要 的 政 治 文 化 　 尔 奉 为 圣 徒 ；他 们 给 基 辅 的 政 权 加 上 神 圣 的 光 　
遗 产就 是宗 教 服 从 、服 务 于 皇权 。１
９世 纪 俄 国　 环 ；他 们 告 诉 大 公 的 臣 民 ： “你 们 要 敬 畏 上 帝 ，
　
著 名 思 想 家 列 昂 季 耶 夫 在 其 作 品 《拜 占庭 主 义 　 要 聆 听 大 公 的 教 诲 ，更 要 对 他 诚 惶 诚 恐 。 目无 国　
与 斯 拉 夫 人 》 中 ， 将 拜 占 庭 主 义 称 为 “俄 罗 斯 　 鼎 ，就 是 目无 上 帝 ”， “你 们 要 敬 畏 上 帝 ，也 要 　
国 家 的 支 柱 和 力 量 ，它 将 国 家 组 织 起 来 ，与 俄 国　 敬 畏 大 公 ，因 为 大 公 是 上 帝 的 仆 人 ”； “对 大 公 　
的 牧 首 制 及 古 老 的 斯 拉 夫 原 料 结 合 起 来 ，创 造 了　 如 同对 上 帝 本 身 一 样 ，不 得 说 谎 话 ，不 得 掩 盖 真 　
俄 罗 斯 的 辉 煌 ”［
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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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瑚’
。受 罗 马 帝 国 文 化 传 统 、
　 理 。”￣
１２
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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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
３６－
３３７
）这 种 因 地 制 宜 的 教 诲 在 《圣 经 》　
行 省 制 度 因 素 的影 响 ，基 督 教 自公 元 ３世 纪 开 始　 和 《上 帝 之 城 》 中 ， 肯 定 找 不 到 来 源 ，但 在 拜 　
就 分为 东 、西 两 派 ，而 罗 马帝 国正 式 分 裂 为 东 、
　 占 庭 的 国 家 体 制 中却 又 是 理 所 当 然 的 。
　
西 两 部 分 之 后 ，两 方 的 皇 帝 不 断 给 予 各 自的 教 会 　 作 为 “衣 食 父 母 ” 的 大 公 和 教 士 们 的 利 益　
以 特 权 。 西 罗 马 帝 国灭 亡 之 后 ，罗 马 教 廷 逐 渐 获 　 从 本 质 上 是 基 本 一 致 的 ，到 了 莫 斯 科 公 国 主 导 俄 　
得 与 世 俗 君 主 分 庭 抗 礼 ，甚 至 凌 驾 其 上 的 地 位 ；
　 罗 斯 的 时 代 ，莫 斯 科 都 主 教 一 般 都 以 作 为 大 公 宗　
而东 方教 会则 始终 受 到东 罗马 皇帝 的统辖 。中世　 教 事 务 方 面 的 大 臣 为 己 任 。 当 然 ，也 有 在 世 俗 统 　
纪 时 ，在 世 俗 权 力 面 前 ，君 士 坦 丁 堡 的 牧 首 更 多　 治 者 面 前 高 扬 神 权 至 上 观 念 的 教 士 ， 如 １５世 纪　
起 到 精 神 领 袖 的 作 用 ；希 腊 正 教 最 重 要 的 谕 令 要　 的伊 西 多 尔 和 １７世 纪 的 尼 康 。 前 者 在 君 士 坦 丁　
么 出 自皇 帝 之 手 ，要 么 直 接 体 现 皇 帝 的 意 志 。 这　 堡 教 会 与 罗 马 教 会 试 图 合 并 的 大 背 景 下 ，被 瓦 西　
一

９３ — 　
里二 世 派到佛 罗 伦萨 ，寻求教 皇 的支持 以摆 脱牧　 决 心 。历史 的悖论 在 于 ：由于 沙 皇 的绝 对 权 威 ，
　
首 的 束 缚 。 当 他 以 “圣 彼 得 教 会 的 使 节 身 份 ”
　 俄 罗斯 可 以通过 一 场改革 追 上西 方 的步伐 。
　
回 到 莫 斯 科 ，带 着 “聘 请 大 公 做 伊 西 多 尔 ‘竭 诚　 如 果 从 欧 洲 历 史 发 展 的宏 观 视 野 考 察 俄 罗 斯 　
助 手 ’ 的手 谕 ” 回 到 莫 斯 科 ，迎 接 他 的 是 被 宣　 的 近 代 化 历 程 ，我 们 可 以 很 容 易 发 现 ，俄 国 的 道 　
布 为 异 端 和 被 革 除 教 职 的命 运 　 Ｊ
（
　 ”；后 者 以 改　 路 和法 国 的道路 有 着深层 的相似 之处 。我们 的历　
革 者 而 闻名 ，但 他 的 改 革 目的 却 是 让 全 罗 斯 的 牧　 史 教 科 书 通 常 以 “封 建 专 制 主 义 ” 概 括 法 国　
首 与 全 罗 斯 沙 皇 平 起 平 坐 ，使 俄 国 教 会 “摆 脱 　 １
７— １８世 纪 的 政 治 形 态 ， 而 西 方 一 些 学 者 则 用 　
对 国 家 的 从 属 地 位 （国 家 力 求 自 己 腰 上 同 时 佩　 “绝 对 主 义 国家 ” 为 其 命 名 ，并 将 这 种 国 家 体 制　
戴 两 把 剑 ， 即精 神 的 剑 和 物 质 的 剑 ，以 便 根 据 需　 看 作介 于 封建 主义 和资 本 主义之 间 的一 种过 渡形　
要 交 替使 用 ） 和建 立 与 国家 平 行 并 且 领 导 国家　 态 。恰 恰 在 同 一 时 期 ，俄 国 改 变 了 “封 建 割 据 ”
　
的 教 会 组 织 ”。 最 后 的 结 果 是 ： “沙 皇 在 主 教 团　 的 面 貌 ， 确 立 了 沙 皇 的 绝 对 权 威 。历 史 学 家 通 常　
的 完 全 赞 同下 ， 以 擅 离 职 守 、侮 辱 沙 皇 陛 下 以 及 　 将 罗 曼 诺 夫 王 朝 的 建 立 之 初 的 半 个 多 世 纪 的 时　
管 理 教 会 时 违 背 教 会 法 规 的 擅 自行 动 与 自私 行 为　 间 ，视 为 俄 国 由等 级 君 主 制 向 绝 对 君 主 制 过 渡 的　
等 罪 名 ，将 尼 康 交 宗 教 会 议 审 判 。”＿
ｌ
　】（
ｍ１４
２－１
４３
）伊　 时 间 。而 这 个 过 程 大 体 完 成 的 时 间 上 距 俄 罗 斯 人 　
西 多尔 和尼康 的 失败简 直不 能称 为 失败 ，因为他　 彻 底 摆 脱 金 帐 汗 国 的 统 治 （１
４８０ 年 ） 已 经 过 去　
们 的愿 望没有 任何 实 现 的可能性 。俄 国的东 正教　 近 二 百 年 。 没 有 哪 个 历 史 学 家 会 把 法 国 王 权 专 制　

会 在 绝 大 多 数 情 况 下 ，都 是 作 为 沙 皇 的精 神 之 剑 　 的确 立 归 因 于 某 个 草 原 文 明 的 征 服 ， 但 受 西 方 民　

而 存 在 的 。 国 之 重 器 ，怎 可 轻 易 与 人 ？
　 主 思 潮 影 响 的俄 国史 学 家 则 更 愿 意 把 俄 罗 斯 的 专 　
制 看 作 蒙 古 征 服 的 负 面 结 果 ，其 思 想 背 景 和 心 理 　
掌 握神 权 ，并 借 助 神 权 来 证 明 统 治 的神 圣　
性 ，是 历 代 沙 皇 从 拜 占庭 那 里 继 承 来 并 发 扬 光 大　 动 因是 颇 值 得 玩 味 的 。 事 实 上 ，蒙 古 人 给 俄 罗 斯 　

的 政 治 利 器 。别 尔 嘉 耶 夫 在 论 述 罗 扎 诺 夫 的 文 学　 带 来 的 根 本 不 是 魏 特 夫 笔 下 那 种 精 巧 的 东 方 专 制　

创 作 时 ， 曾 深 刻 研 究 了 俄 罗 斯 灵 魂 中 “村 妇　 主 义 ，而 是 通 过 武 力 征 服 世 界 的 传 统 。 俄 罗 斯 人 　
的征 服从抢 夺 金 帐 汗 国 在 欧洲 的疆 域 遗 产 开 始 ，
　
性 ”： “俄 罗 斯 人 民 具 有 在 集 体 面 前 服 从 、 恭 顺　
并 将 这 种 传 统 发 挥 到 “青 出 于 蓝 ， 而 远 胜 于 蓝 ”
　
国 家 组 织 的 天 性 。 俄 罗 斯 人 民 并 不 感 到 自 己是 一　
的程 度 。
　
个 男 人 ， 它 依 然 像 一 个 新 娘 ，在 国 家 结 构 面 前 感 　
从 历 史 发 展 的 具 体 过 程 考 察 ，尽 管 蒙 古 人 的　
到 自己 是 一 个 女 人 ，它 屈 从 于 ‘力 量 ’，它 感 到　
入 侵 以及 随 后 的经 济 掠 夺 和 政 治 控 制 给 罗 斯 各 地 　
自己就像 罗 扎 诺 夫 在 骑 兵 经 过 时那 一 刻 ‘我 在 　
带 来 普 遍 性 的 衰 落 和 贫 困 ，但 对 莫 斯 科 公 国 的 崛 　
人 行 道 上 ’。”＿
】５
］　 ”造 就 这 种 “村 妇 性 ” 的 力 量 　
起 却起 到 积 极 的 作 用 ，这 种 作 用 表 现 在 许 多 方　
既 有 物 质 性 的 ， 如 一 眼 望 不 到 边 的 、 巨 人 般 的 哥　
面 。 例 如 ，蒙 古 人 牢 牢 控 制 的 伏 尔 加 河 为 莫 斯 科 　
萨 克 骑 兵 队伍 ， 也 有 精 神 性 的 ，主 要 是 宗 教 的 神 　
与 外 界 的 商 业 往 来 提 供 了 稳 定 的 通 道 ，从 而 形 成 　
性 。 当 沙 皇 代 表 的 国 家 政 权 具 有 掌 控 一 切 的 力 量　
以 莫 斯 科 为 中 心 的共 同 市 场 ； 又 如 ，公 国 与 金 帐　
时 ，东 正 教 赋 予 的 神 性 使 其 成 为 崇 拜 的 偶 像 ， 人　
汗 国 达 成 的 购 买 囚 犯 的 交 易 ， 为 农 业 生 产 提 供 了　
民 只 有 匍 匐 在 他 面 前 ，接 受 物 质 和 精 神 的 双 重 统 　
大量 的劳 动力 ；再 如 ，１
４世 纪 初 几 位 莫 斯 科 大 　
治 。
　
公 通 过 纵 横 捭 阖 ，最 终 使 这 座 城 市 成 为 整 个 罗 斯 　
三 、文 明的征 服 ，还是 征服 的 “文 明”
　 的 政 治 中 心 和 宗 教 中 心 ，在 这 一 过 程 中 ，与 金 帐 　
汗 国 的 交 往 起 到 了 十 分 重 要 的 作 用 。 换 言 之 ，蒙 　
论 述 俄 国 政 治 文 化 传 统 的 构 成 因 素 ，不 能 不 　 古 人 的入 侵 和 残 暴 统 治 的 确 使 辉 煌 一 时 的 基 辅 罗　
提 蒙 古 帝 国及 其 分 支 金 帐 汗 国 的 影 响 。 这 种 影 响　 斯 衰 落 并 逐 渐 退 出历 史 舞 台 ，但 却 成 就 了 原 本 为　
是 巨 大 而 全 面 的 ，其 中最 核 心 的 一 点 是 ：蒙 古 人 　 蕞 尔小 邦 的莫斯 科公 国。
　
的 征 服 给 俄 罗 斯 带 来 的不 是 文 明 的 征 服 而 是 征 服　 相 较 于 从 建 立 之 初 就 埋 下 分 崩 离 析 伏 笔 的 蒙　
的 “文 明 ”。 帝 俄 和 苏 联 时 期 ，学 者 们 总 是 把 中　 古 帝 国 ，沙 俄 征 服 并 占 有 了 可 与 之 媲 美 的 广 袤 的　
世 纪 俄 国 发 展 的 停 滞 和 落 后 归 罪 于 蒙 古 人 的 ｘ，
ｌ
－罗　 土 地 ， 并 建 立 了 广 大 而 坚 固 的 “各 民 族 的 监　
斯 的 征 服 ，并 认 为 蒙 古 人 给 俄 罗 斯 带 来 东 方 专 制　 狱 ”；但 俄 国在 征 服 地 区 建 立 的 、 远 比 蒙 古 帝 国　
主 义 。 俄 国 学 界 的 这 种 评 价 倾 向 到 苏 联 解 体 之 后　 先 进 的 、 近 代 化 的 管 理 体 制 并 未 改 变 “监 狱 ”
　
才 有 所 改 变 。抛 开 蒙 古 文 化 和 蒙 古 法 律 对 罗 斯 人 　 的 性 质 ，离 心 力 始 终 在 远 离 莫 斯 科 的 土 地 上 潜 伏　
的 正 面 影 响 不 谈 ，那 种 认 为 蒙 古 人 带 来 东 方 专 制　 滋 长 ，这 与 蒙 古 人 的 帝 国 在 深 层 次 上 又 有 极 大 的　
主 义 的 观 念 ，也 是 一 种 因 惯 性 思 维 而 产 生 的 误 　 相 似 之 处 。在 胜 者 为 王 的 历 史 叙 事 中 ，击 败 已 经 　
解 。 俄 国 的 沙 皇 专 制 ，如 果 说 从 蒙 古 人 那 里 找 到 　 衰 落 到 极 致 的 金 帐 汗 国并 继 承 其 土 地 ，成 为 俄 罗　
什 么 “伟 大 ” 的 助 力 ，那 么 最 重 要 的 、甚 至 是 　 斯 反 抗 暴 政 民 族 精 神 的 源 头 ；而 其 后 俄 国 人 对 欧 　
唯 一 的 助 力 就 是 强 化 了使 用 武 力 推 行 权 威 意 志 的　 亚 各 个 独 立 民族 的 征 服 和 奴 役 则 摇 身 一 变 ，成 为　
．．．— —

９４ ．
．
．
．——　
文 明 的 传 播 。 即 使 在 具 有 反 思 精 神 的 白银 时 代 的　 袁倩译 ．北京 ：
社会科 学文献 出版社 ，
２０１
３．　

俄 国 宗 教 思 想 家 那 里 ，这 种 征 服 也 或 被 归 结 于 俄　 ［
２］［美 ］伊 曼纽 尔 ・沃 勒斯坦．现代世 界体 系：第 １卷 ［Ｍ］．郭　

罗 斯 人 对 空 间 的 焦 虑 与 渴 望 ，或 被 赋 予 基 督 救 赎 　 方，
刘新成 ，
张文刚译 ，
北京 ：
社会科学 文献出版社 ，
２０１３．
　
［３］［美］斯塔夫里 阿诺斯．全球通史 ：
下册 ［Ｍ］．吴象婴 ，
梁 赤 民，
　
的 神 圣 使 命 感 。 于 是 ，在 俄 国 历 史 学 家 眼 中 ， 蒙　
董书慧 ，
王昶译 ．北京 ：
北京大学 出版社 ，
２０１
２．　
古 铁 蹄 的 征 服 和 哥 萨 克 骑 兵 的 征 服 ， 二 者 在 性 质　
［
４］［俄 ］拉夫连季 ．
往 年纪事 ［Ｍ］．朱 寰 ，
胡敦 伟译 ．北京 ：
商 务　
上 有 着 根 本 的 区 别 ；而 一 旦 俄 国 人 觉 得 自己 落 后　
印书 馆 ，
２０１１．
　
于 西 方 ，就 把 所 谓 的 由 蒙 古 人 征 服 带 来 的东 方 专　
［５］金雁 ，
秦晖．农村 公社 、
改 革与革 命 ［Ｍ］．北京 ：
东方 出版 社 ，
　
制 主义看 成罪 魁祸 首 。
　 ２０１３．
　
以上 所 述 三 点 ， 主 要 阐 释 了 作 为 “帝 国 ”
　 ［
６］中央编译局国际共运史研究室 ．
俄 国民粹 派文选 ［Ｍ］．北京 ：
　
的俄 罗斯 是如 何 构 建 起 自己 的政 治 文 化 根基 的 。
　 人 民 出版 社 ，
１９８３．
　 ’
　
然 而 ，政 治 文 化 一 旦 形 成 传 统 ，就 必 然 会 孕 育 出　 ［７］［德 ］马 克斯 ・韦伯．支配社会 学 ［Ｍ］．康乐 ，
简 惠美 译 ．桂　
与 自身 异 质 的 ，甚 至 对 立 的 成 分 。 这 些 成 分 有 些 　 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２００４．
　
来 自更 古 老 传 统 的 改 头 换 面 、重 获 新 生 ，有 些 来 　 ［
８］［美 ］
汉斯 ・Ｊ
．摩根索．国家间政治——寻求权力与 和平的斗　
自外 部 世 界 的 风 云 变 幻 ，更 多 的则 是 政 治 实 践 在 　 争 ［Ｍ］．肯尼思 ・Ｗ．汤普森修订 ．徐 昕，
郝 望，
李保平译 ．北　
发 展 过 程 中 自然 产 生 的变 化 。 俄 国政 治 文 化 中 的　 京：
中国人民公 安大学 出版社 ，
１９９０．
　
［９］［美 ］爱德华 ・Ｊ
．贾吉．世界十大宗教［Ｍ］．刘鹏辉译 ．长 春 ：
　
下层人 民 的 服 从 传 统 ，不 能 完 全 泯 灭 古 罗 斯　
吉林文史出版社 ，
１９９１．
　
“黑 乡 ” 上 的 “黑 人 ” 对 自 由 的 渴 望 ；在 东 正 教 　
［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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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ｅｏＨＴ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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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ＢＨ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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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 力 歌 颂 沙 皇 统 治 的 同 时 ， 各 种 “异 端 ” 也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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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 沙 皇 看 作 反 基 督 者 加 以 鞭 挞 ；在 强 大 的 专 制 政 　
Ｈａｙｘａ，１９９１．
　
府 通 过 武 力 征 服 建 立 起 一 个 庞 大 帝 国 之 时 ，也 创　
［１１］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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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 了 巴 枯 宁 、 克 鲁 泡 特 金 式 的 无 政 府 主 义 生 长 的　 Ⅱｏｍ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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ｌＣＴＯｐｍ，
Ｉ／／　 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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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 壤 。 作 为 俄 国 人 的 别 尔 嘉 耶 夫 惊 讶 于 “俄 罗　 ＦＩ
ＯＹｍＴｎ￣ｅｃＫＨｅ
　ＨＣｃ
ＪＩｅ￣ＯＢａＨＨＲ．２００９ ，Ｎｏ　２．
　

斯 人 的 无 政 府 状 态 和 对 自 由 的 爱 与 俄 罗 斯 人 对 国　 ［１
２］［苏 ］约 ・阿 ・克雷维列 夫．宗 教史 ：
上 ［Ｍ］．王先 睿 ，
等译 ．
　
家 的顺 从 和 人 民 服 务 于 庞 大 帝 国构 成 体 的 和 谐 状 　 北京 ：
中国社会科学 出版社 ，
１９８
４．　
态 ”，并 断 言 “俄 罗 斯 的 分 裂 是 俄 罗 斯 历 史 的 基 　 ［１３］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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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现 象 ”＿
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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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 尽 管 他 所 说 的 是 政 治 观 念 上 的　 ａｐｅｘ　
ＫＨＨｒａｘ．Ｍ ．，１９９３． ＫＨ．３．
　

分 裂 ，但 是 ， 当 这 种 分 裂 是 以地 域 和 民族 的形 式　 ［１
４］［苏 ］尼 ・米 ・尼科 利斯基 ．
俄 国教会史 ［Ｍ］．丁士超 ，
等译 ．
　

呈 现 时 ， “马 赛 克 ” 帝 国 的 解 体 就 变 成 无 可 挽 回　 北京 ：
商务 印书馆 ，
２０００．
　
［１
５儿 俄 ］尼 ・别尔 嘉 耶夫 ．俄 罗斯 的命 运 ［Ｍ］．汪剑 钊译 ．南　
的历史 悲剧 。
　
京：
译林 出版社 ，
２０１１．
　
［１
６］［俄 ］尼 ・别尔嘉 耶夫．
俄罗斯 思想 ：
修订译本 ［Ｍ］．雷永生 ，
　
［参 考 文 献］
　
邱 守娟译 ．北京 ：
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 书店 ，
２００
４．　
［１］
卢 春龙．
政治 文化研 究 的多元历 史传统 ：
一个方 法论 的分析　
［Ｍ］／
／迈克尔 ・布林特．政治文化 的谱 系：代译序 ．卢春龙 ，
　

（
作者 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
黑龙 江省社会科学院俄 罗斯所助理研究员）
　
［责 任 编 辑 吴井 泉 ］
　

９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