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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华语的方言词语成分与特色

(马来西亚)潘碧丝(FAN, PIK SHY)


(马来亚大学 中国研究所)

【摘要】:马来西亚华人主要来自中国福建、广东、海南一带,方言种类甚多。
虽然学校用语统一使用华语,但一般华人仍然习惯使用家乡方言。在各种方言盛
行的环境下,马来西亚华语不免吸收了许多方言词语,形成在地化的特色。方言
籍贯群体分布的地理环境不同,对各地华语的渗透也有所分别。福建话(闽南方
言)和广东话(粤方言)的使用群最大,影响力也最深,这些都反映在日常生活
用语上,闽南和粤方言的迹象也最明显。方言的渗透,显示了马来西亚华语的独
特性和创造性。
【关键词】:马来西亚华人;华语;闽南方言;粤方言

Component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Dialect Vocabulary


in the Malaysian Chinese Language
(Malaysia) Fan, Pik Shy
(University of Malaya Institute of China Studies)

[Abstract] The Malaysian Chinese are descendants of immigrants mainly


from China’s provinces of Fujian, Guangdong and Hainan, with a great variety
of dialects. While Mandarin (the standard Chinese vernacular) has been adopted
uniformly by the schools, Chinese in general are still accustomed to using dialects
at home. In an environment with a prevalence of various dialects, the Malaysian
Mandarin language could not help but has absorbed a large number of dialect words,
giving rise to features of localization. The difference in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 of
the distribution of dialect groups is reflected in the different patterns of penetration for
the Mandarin language of different areas. The Minnan(Southern Fujian) dialect and
Cantonese dialect have the largest number of users, hence their influence is the
deepest. These are reflected in the language use in daily life, where traces of the
Minnan and Cantonese dialects are the most apparent. Dialect penetration thus
illustrates the uniqueness and creativity of the Malaysian Mandarin language
[Key Words] Malaysian Chinese; Chinese Language; Minnan dialect; Cantonese
dialect

一、前言
马来西亚是一个多元民族的国家,约有 30 多个民族,但主要是由马来族、华族和印度
族三大民族组成。截至 2010 年的统计,马来西亚全国总人口为 2830 万人,马来族共有 1419
万人,约占全国人口的 54.6%,华族有 639 万,占总人口的 24.6%,印度族有 190 万人,占
[15]
总人口的 7.3%。(Department of Statistics Malaysia, 2010) 马来西亚主要的语言是:


收稿日期:2011-11-17
作者简介:潘碧丝(1967—) ,女,马来西亚人,博士,马来西亚高级讲师,研究方向为中国少数民族语言、
马来西亚华语、文学及对外汉语教学。
马来语、英语、华语和泰米尔语。马来西亚华人主要由福建(闽南)、广东、客家、潮州等

籍贯或者方言群所组成。
在这么一个多元种族、多元文化的社会里,各种语言和文化的接触是无可避免的。华语
除了深受英语和马来语的影响外,更与方言有密切的关系,使得马来西亚的华语具有独特的
地方色彩。本文着重讨论福建话(闽南方言)词汇和广东话(粤方言)词汇对华语的影响,
使人们更清楚地认识马来西亚华语的特点。

二、移民与方言群体的形成
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是一个移民社会,华人主要是从福建省和广东省移民而来的。华人最
早移民到马来西亚的历史可以追溯到 15 世纪的马六甲王朝时期。不过,大量华人移民到马
来西亚定居则是在 19 世纪末、20 世纪初。华人移民至马来西亚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当
时的局势不稳定,天灾人祸种种问题迫使很多生活在贫困环境中的华人向东南亚国家逃难和
迁徙。另一个原因是当时的英国殖民地政府积极开发南洋地方,采矿业和种植业等经济活动
的发展需要大量的劳工,吸引了大批华人从福建省和广东省前来充当廉价劳工。此外,英国
殖民地政府在当时也放宽了移民制度,为华人移民到西马来西亚提供了方便,使得移民大量
涌入西马来西亚。
迁徙到马来西亚的移民可以分为三大类,即自由移民、契约移民和强制劳工移民(俗称
“卖猪仔”移民) 。1786 至 1947 年的马来西亚移民属于前两类,其中自由移民占了全部华
[11] [p.211]
人移民的大部分(钟临杰,1998 )
。契约劳工和强制劳工都不能自由选择落脚地和工
作。他们在代理机构的安排下,被分派到各处去。其中,福建人是最早移民到马来西亚的,
据载,在 1824 年英国人统治马六甲之前已有福建人在马六甲落脚。随着槟城和新加坡的开
发,他们也捷足先登,使得这 3 个地方均以福建人为多。至于客家人和广东人,在中国时他
们多是住在山区和内地,他们吃苦耐劳、坚忍不拔,因此倾向于住在乡区,从事农业及采锡
[11] [p.213]
活动。战前的西马来西亚矿工,大部分都是客家人和广府人(钟临杰,1998 )。因此,
盛产锡矿的几个地方成了客家人和广东人聚居的地方,比如森美兰州的芦骨和双溪芙蓉,霹
雳的拉律和吉隆坡。潮州人、福州人、海南人等大多分布在马来西亚半岛各处城乡,没有特

别明显的聚居地。 早期移民的方式、落脚地和聚居地是方言群形成的原因。
戴昭铭说: “大规模的移民通常是地域方言形成的重要原因,因而移民的历史往往成为
[1][235.]
方言形成的最为恰切的解释。” (戴昭铭,2003 )大多数到马来西亚的移民都是贫困的
低下层人物,他们没有受过多少教育,再加上他们不是来自同一个村子就是来自邻近地区,
使得他们更容易在方言上趋同和接近。于是这种聚居分布特点,快速了方言群的形成,进而
变成一种标准模式。他们依照所使用方言聚居在一起,使用同一方言,形成某一特定地区的
[12][p.71]
移民,而方言认同也成为一种居住标准(周大鸣、柯群英,2003 )。这样的一种居住模
式促成了单一方言的社会群体,他们生活在他们熟悉的方言天地中,只与会说同样方言的人
交往,不会说其它的方言或语言。他们事实上是把家乡迁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形成了一个个
[12][p.76]
“小中国/故乡”(周大鸣、柯群英,2003 )。此外,大部分移民到马来西亚也只是为
了发财,希望若干年赚到钱后衣锦还乡,他们没有真正融入当地社会生活或愿意与其它方言
区的人作更进一步的接触,所以他们自己的方言自然是他们的主要沟通语,而他们的居住的

马来西亚的方言群主要是以所说的方言来区分。福建人指的是包括厦门、泉州、永春等地操闽南话(福建
话)的人;广东人就指操粤方言的人;客家人指的是广东省和福建省地区操客家话人;至于潮州人则指来
自潮州市、汕头市等地区操潮州话的人。

马来西亚分在行政上有 13 州和 2 个联邦直辖区组成;在地理上分成东马和西马,总面积是 330.433 平方
公里。西马占总面积的 38.6%,东马占 61.45。根据 2009 年的官方统计,大马华族有 6,437,700 人,占总
人口的 22.7%。由于华人人口主要集中在西马,所以本文所指的族群分布式以西马为主。东马的族群分布
与西马不同,砂拉越移民主要是客家人、福州人、福建人、广东人和潮州人。沙巴则是客家人、广东人和
[5]
福建人。
模式也因此固定下来。
三、方言群体与方言教育
移民单一方言的生活模式也促使早期华文教育以方言为媒介语。华人重视教育,在谋求
生活、发展经济的同时,他们没有忽略教育。他们把开采锡矿、种植橡胶、胡椒等经济活动
所获得的钱,用来兴办学校,目的是为了培养孩子和传承中华文化。早期的学校主要是富裕
华人为其子弟开设的教馆和个别教师在家里开设的私塾。这些私塾或都是方言教育,老师根
据自己的方言教导子弟,因此大量的粤语私塾、客家语私塾、闽南语私塾等出现在各个方言
群聚居的地方。早期的私塾没有办学目标,老师也没有教学精神,以致无法达到预期的教学
[10] [p.5]
成果(郑良树,2005 )。其后,有一些有识之士便将教育带到宗亲会或会馆来,办起义
学或义塾,公开给族群内的子弟,并给予免费教育。根据伦敦布道会传教士米勒(William
Milne),在 1815 年期间,马六甲就有 3 所华文学校。此外,根据 1818 年至 1820 年马六甲
出版的教会季刊(Indo-Chinese Gleaner),1815 年,马六甲有 9 所华人私塾,其中 8 所是
[10][13.]
福建人设,另一所是广东人所设(郑良树,2005 )。这些学校除了环境极差外,师资不
也足,水平也有限,一般由稍微识字多一点的人士充当,教导的科目包括《三字经》、 《千字
文》 、《孝经》 、《四书》、 《百家姓》 、书法和珠算等。设于槟城的五福书院(1819 年)和南华
义学(1888 年)是见于历史文献中最早创立的私塾。当时南华义校开办两馆,一馆是粤语,
[10][18.]
一馆闽语,学生四十余名(郑良树,2005 )。不论是富人的私塾,个别老师自开的私塾,
还是宗亲会或会馆开办的华文学校,都是以方言为媒介语,实行的是方言教育。从这可见,
华人移民的过程、早期的居住和语言模式不但塑造了早期华人社会的组织和结构,同时也制
约了当时华人的语言运用。
20 世纪初,中国的教育进行大改革,各种新式的学校随之设立。这些改革措施也推广
到了马来亚(马来西亚) 。马来西亚的移民在这种潮流的影响下也展开兴学运动,创办新式
的学校。康有为在戊戌政变失败后曾经在 1903 年期间到南洋来活动,他鼓励华人建立新学
校,马来西亚的华文学校很多都是在他的推动下创立的。这些新式学校所教导的课程包括了
英文、地理、算术、物理、修身、华文等。1904 建立的槟城中华义学是马来西亚的第一所
新式华文学校。该校由当时的华人领袖张振勋(弼士)及胡国廉等筹资建立。接着先后在吉
隆坡、霹雳建立了尊孔学校(1906)和坤成学校,以及育才学校(1908)等。
新式学校的建立也标志了教学媒介语的转变,因为方言不再是主要教学媒介语。比如
1918 年 1 月 19 日的《叻报》有一篇这样的报导: “吉隆坡半山巴辟智学校„„学生多为客
籍,而校长训词及毕业生答词,皆操普通语,绝不用方言,亦一特色也。”这里所谓的“普
[6][p.43]
通语”就是“国语” ,也就是“华语”的前身(卢绍昌,1984 )。这种现象尤其是 1919 年
五四运动后更是明显。大部分的华文学校把媒介语完全改为华语,华文课本里的文言文也改
为了白话文。至此以后,方言在学校的教学中不再有重要作用,而只成为个别方言群的母语
和方言群之间的沟通语。
方言从作为个别方言群的母语,到成为教学媒介语,再回到只成为某个方言群的沟通语
以及方言群之间的沟通语,这 100 多年来的历史与华人的语言生活关系密切,根深蒂固地影
响着华人的语言运用。华人在使用华语时,无论是在口语或是书面表达方面,在语音、语法
和词汇的层面上,处处可见方言的影子。

四、马来西亚的方言群体
自上个世纪以来,马来半岛华人大致上可以分为 9 个方言群,而其中以福建或闽南、广
东或广府、客家、潮州为四大主要方言群。
表1 1911-1990 年马来西亚半岛华族的籍贯/方言群组合(%)
方言群 1911 年 1921 年 1931 年 1947 年 1957 年 1970 年 1980 年 1990 年
闽南 25.80 28.40 27.90 28.60 31.80 36.70 34.20 34.66
客家 25.20 23.80 23.20 25.70 21.80 21.80 22.10 23.47
广东 23.60 29.60 25.10 21.10 21.70 19.20 19.80 18.27
潮州 10.00 9.00 9.80 11.00 12.10 12.30 12.40 11.31
海南 7.60 6.30 6.00 5.60 5.50 3.90 4.70 3.65
广西 - 0.10 3.50 3.80 3.00 2.30 2.50 1.50
福州 - 1.00 2.00 2.00 2.00 1.90 1.80 4.93
兴化 - - - 0.50 0.50 0.30 0.50 0.57
福清 - - 0.50 0.30 0.40 0.20 0.30 0.20
其他 5.20 1.90 1.90 1.40 1.50 1.60 1.70 1.44
总共 100.00 100.00 100.00 100.00 100.00 100.00 100.00 100.00

总人口 693,694 855,863 1,284,888 1,884,500 2,333,800 3,122,350 3,630,542 4,609,049

[11]
注:资料来源钟临杰,1998 。
根据 1990 年的人口普查(最后一次显示方言群),闽南、客家、广东和潮州依旧是马来
西亚半岛的四大方言群。华人的人口是 4,609,049 人,在这 460 万人口当中,福建人占大多
数,约有 160 万,占华人总人口的 34.66%;客家人约有 108 万,占 23.47%;广东人约有 84
万人,占 18.27%;潮州人是 52 万人,占 11.31%;海南人约有 17 万人,占 3.65% (Department
[15]
of Statistics Malaysia, 1995 )。虽然以后的人口普查不再显示方言群,但是从上面的
数据来看,方言群的分布将不会在近期内有所改变,福建、客家、广东和潮州将继续成为马
来西亚半岛的主要方言群体。
福建人是最早移民到马来西亚的。他们移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 15 和 16 世纪。在 16 世
纪时,马六甲已经有一个漳州人居住的中国村落。后来,槟城和新加坡先后开发,提供了很
多工作机会,而福建人也趁这个机会到来发展,尤其是从事商业活动。从上面的列表中,可
以得知福建人一直是马来西亚最大的方言群。从上个世纪的第一个人口普查开始至 1990 年
的人口普查显示,四分之一的马来西亚华人是福建人。福建方言或闽南语作为大部分马来西
亚华人的母语,会对华语会产生影响是必然的。
马来西亚华人的第二大方言群是客家人。他们约占华人总人口的 23.47%。19 世纪时,
客家人大量涌入马来西亚,他们主要从事矿业的开采,因此主要聚居在矿业发达的州属,比
[9] [p.22]
如霹雳、森美兰、吉隆坡等。1862 年时,霹雳的拉律就有华人 2.5 万人(颜清湟,1998 ))。
除此之外,客家人多是住在郊区,从事养猪种菜等与体力劳动有关的工作。住在城中的则以
经营中药店、当铺、打铁店和小布店等为主。
广东人是第三大方言群。从 1990 年的人口普查来看,广东人占华人人口的 18.27%。他
们多集中在霹雳、吉隆坡、森美兰、彭亨等州属。早期,他们与客家人一样主要也是以开采
锡矿业为主。住在城镇的则以经营酒楼饮食业闻名。潮州人普遍分布在城乡,多以做生意为
主,其中以从事杂货业、陶瓷生意、买卖水果和海产闻名。
福建话和广东话是马来西亚的强势方言。福建人人多势众,自然成为强势方言。客家人
虽然是第二方言群,但客家话对华语的影响力不大,客家方言词语在华语中并不多。这可能
与他们居住地方以及接触面有关。客家人多住在乡区,从事着与农业有关的行业,甚少与城
镇居民接触来往,语言的接触与碰撞的机会不多,词汇借用的现象也自然减少。广东人的人
口稍逊于客家人和福建人,但广东话的力量却所向披靡,,上世纪 60 年代开始,借助香港电
影、电视、音乐的力量,排山倒海般横扫马来西亚的各个角落,而成为强势方言,影响着大
部分华人的语言运用。

五、语言接触与词汇借用
语言接触是人类语言发展过程中的普遍现象。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可能是绝对孤立的,各
民族之间必定会进行沟通和交流,而民族中的族群也会进行交流。不论是民族间或是族群间
的交往,都会产生语言的接触和碰撞。语言间的接触会使语言在结构上或是使用功能上产生
[14][p.376]
变化。Filipovic 认为语言接触可以分直接接触或者间接接触(邹嘉彦,游汝杰,2004 )。
直接接触是指交际中的口头交流,间接接触主要是书面文字上的翻译。接触方式的不同,对
语言产生的影响就不一样,但无论哪一种方式都会给语音、词汇和语法三个层面带来一定影
响。
没有一种能够完全不从别的语言中借用词语的语言,因为从来没有一个民族是完全孤立
[16][p.208]
的。(Jespersen,Otto ,1922 ) 在民族或是族群之间的交往中,语言接触最先对词汇
系统产生影响,其最初最基本的影响反映在借词的使用上。一个新的概念、事物的出现,如
果一种语言没有适当的词汇,它一定会借用其他语言的词汇来表达。正如 Weinreich 所说的,
借词的出现,主要是一个语言所依附的文化氛围中存在缺位,而与之发生接触的文化中存在
这个因素,于是前一种语言就借用了所接触到的语言中的表达,来填补自己文化中缺少对应
[13]
语言词汇要素的部分(方欣欣,2004 )。所以,词汇的借用其实是一种文化现象,因为借词
是文化交流在语言上的体现。
布龙菲尔德(1933)在其《语言论》中谈到语言接触时,把语言接触的过程分为:文化
上的借用和方言间的借用。文化借词是从不同的语言借过来的词语而方言借词是同一种语言
之间的借用。就马来西亚的情况而言,华人从大陆移居马来西亚的同时也带来了华语和各种
方言。华语与当地语言马来语、英语、淡米尔语(泰米尔语)等语言接触,产生了文化借词,
而华语与方言、各方言之间通过接触,则产生方言借词。
六、华语与方言借词
华语是马来西亚华人的共同语,而方言是大部分华人的母语或家庭沟通语。在长期的接
触中为了交际的需要,华语从民间方言中借用了不少词汇。方言词汇被华语吸纳,大多是因
为华语里没有意义对等的词汇,或者有,但方言词汇表意新颖、形式活泼、富于表现力,更
能凸显其意义,所以人们更喜欢使用这些方言词汇。方言的渗透力强,很多原来只是在口头
使用的方言词语也因为被社会普遍接受而进入到书面语中,使得华语里存在着大量的方言词
汇,进而形成独特的语言现象。
打从19世纪末开始,福建人一直就是马来西亚华人最大的方言群,福建话的影响力和
渗透力虽然不如广东话,但对华语词汇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华语中福建话词汇的吸收主
要出现在早期,而且普遍是从大陆带过来的闽南方言。目前,仍有大量的福建方言借词在华

语书面上或是口语中运用,例如 :
表2 华语中的福建方言借词
华语 普通话 华语 普通话
大葱 洋葱 山脚 山下
金瓜 南瓜 角头 角落
菜脯 萝卜干 马房 马厩
三层肉 五花肉 标头 商标
蕹菜 空心菜 包用 包赔


词语所属方言以《现代汉语方言词典》为依据。本文只举日常生活常用的词语为例,所以不能概括所有
的方言借词。
冬粉 粉丝 车手 车把
伙计 店员 针车 缝纫机
头手 比喻技术能手或能干的人 同门 连襟
马尾 妇女束在脑后的头发 红毛楼 洋楼
七早八早 很早 空头 事儿
手尾 剩下来的事情或者工作 山头 山岗
广东方言对华语产生的影响最大。这里的广东方言除香港的广东话外,也包括本地的广
东话。香港广东话是20世纪末和本世纪的强势方言,具有很强的向心力和外张力(林伦伦、
[4][p.11]
潘家懿,2000 )。从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香港的影视音乐无孔不入,风靡马来西亚,
以致许多人在说话时喜欢使用港腔港式的语言或者在句子中加插香港广东话的词汇。这些词
语表现力和生命力较强,很容易被接受而进入了华语书面语当中。表3是一些进入华语口语
或书面语的广东方言词语:
表 3 华语中的广东方言借词
华语 普通话 华语 普通话
毛瓜 节瓜 生手 不熟练
沙葛 豆薯 老豆 父亲
指天椒 朝天椒 夜 晚、迟
入伙纸 入住许可证 老千 骗子
入息 收入 烂仔 流氓
捞 混、干 妾侍 小老婆
公司 分摊 云吞 馄饨
大佬 大哥、老兄 牛油 黄油
谊兄 义兄 档口 摊子
大日子 重要的纪念日或节日 鬼佬 洋人
大耳窿 放非法放高利贷的人 花王 花匠
马仔 打手 麻油 香油
蜜糖 蜂蜜 小气 气量小
坐月 坐月子 药材店 中药店
律师楼 律师事务所 开档 开始营业
童子鸡 笋鸡 山鸡 野鸡
乳猪 小猪 威水 神气
电单车 摩托车 半桶水 半瓶醋
龙门 足球球门 醒目 聪明伶俐
扫把 扫帚 搏命 拼命
三夹板 三合板 无端端 无缘无故
瓦煲 砂锅 标青 优异
手信 礼物 长气 啰嗦
古灵精怪 古古怪怪 登对 相称
电头发 烫头发 衰 倒霉
七七八八 差不多/七八成 意头 兆头
生蛇 带状疱疹 吊水 打点滴
入围 中选、通过 开片 打群架
一脚踢 一手包办所有工作 开胃 胃口好
入伙 入住所购买的房屋 听闻 听说
客家方言是马来西亚的第三大方言群。与其他两种方言比较,华语中的客家方言不多,
例如(表 4)

表 4 华语中的客家方言借词
华语 普通话 华语 普通话
家婆 婆婆 车工 加工费
脚板 脚掌 车衣 缝衣
滚水 热水
实际上,方言之间的渗透、相互影响和借用早已存在,形成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的现
象。若要得知词语源自哪个方言,很多也只能通过词典去探究。很多华语词语在闽南、广东
和客家方言里同时存在的,比如(表 5)

表 5 华语中福建、广东、客家方言都用的词语
华语 普通话 华语 普通话
出粮 发工资 冲凉 洗澡
锁匙 钥匙 几久 多久
家私 家具 番薯 红薯、白薯
铁线 铁丝 山猪 野猪
月头 月初 布碎 碎布
月尾 月底 猪脚 猪蹄
扣针 别针 裤带 裤腰带
裤头 裤腰 窗花 窗格子
底裤 内裤 勤力 勤奋
底裙 衬裙 死火 糟糕
乌龙 糊涂 落力 卖力
包尾 倒数第一 车大炮 说谎
好命 命好 够力 厉害
还有一些词语只在两种方言里使用,比如在客家方言和广东方言中使用的豆角(豇豆)、
冷饭(剩饭)、漏夜(连夜)等;而在客家方言和闽南方言中使用的词语:头家(老板)、火
炭(木炭)、树头(树根)、店面(面铺)等。
综上所述,华语词语中存在大量方言借词,是马来西亚华语的一大特色,也是促成马
来西亚华语与大陆普通话有很大区别的主要原因之一。
七、方言借词与语言规范
在马来西亚,关于方言词汇在华语中的地位问题向来有两方面的看法,一方是认为华语
中不应该有方言词汇,因为这会“污染”华语;另一方则认为方言可以与华语共存,方言词
汇的存在使华语具有本土色彩,是马来西亚华语的特色。华语和方言的共存其实是没有冲突
的,因为两者在不同的空间生存,是根据不同的交际需求而存在的。华语是华人的共同语,
是一个民族团结、民族认同的象征和标志,是马来西亚华人必须坚持学习、使用和发扬的。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方言则又是一个籍贯或者方言群的沟通语,是他们对该群体认同的
一种表现,因此华人也是必须学习、使用和保存的。
华语和方言的关系就好像普通话和方言的关系。普通话是建立在北方方言的基础上的,
而且也不断大量吸收其他方言的有用成分,加强其表现力和生命力。语言学家李荣曾经说过:
普通话在方言之中,又在方言之上。普通话和方言并没有互相排挤,反而是互相包容、互相
促进。普通话从方言里吸收养分,而方言又从普通话中撷取新的资源。华语源自普通话,同
样的,华语保留了很多方言中的古字词,也从各种方言中借用词语,而方言则从华语中吸收
许多新的成分,表面上华语和各种方言各自在不同的空间发挥交际的功能,但实际上又在互
补中发展。华语中会有很多方言借词也是必然的现象。
不过,对于方言借词的存在和运用也不能太过于放任,必须遵循词语规范的原则,恰当
地进行选择和取舍。交际的最基本原则是遵循经济原则,人们对语言的要求是经济和省力。
所以,华语中已经有的词语,那就没有必要保存那些方言词语,以避免混淆和分歧。另一方
面,华语也不应该排斥那些生动活泼的,表达能力比华语词汇强,或具有区域性色彩的特殊
方言词汇,因为语言毕竟是当地的产物,也是为当地人服务的。至于那些华语中没有合适或
恰当说法的方言词语,华语都可以吸收进来,以丰富华语的词汇库。
八、结语
华语是马来西亚华人的共同语,而方言依旧是大部分华人的母语或家庭沟通语。华语词
库中存在大量方言词语,显示了华语的独特性,也反映了语言交际中的包容性、互补性和渗
透性。不过,为了让华语能够更健康的发展,对于方言借词进行选择、取舍,并加以规范是
必要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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