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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年 3月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Mar.,


201

第43卷 第 2期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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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言文字学研究

汉字的书写理据及汉字理据的二层划分

何 山
(西南大学 汉语言文献研究所,重庆 4
007
15)

摘 要:汉字书写理论是汉字在书写层面体现出来的形变依据、视觉感知特征和形体演化规律等。书写理据
指向汉字的外部形态,重现和诠释符号化程度较高而造字理据不明的俗字、讹字、记号字等形体的成形依据,沟通
这些字与所对应正字的字际关系,从而回归其应有的形义对应和字词关系。汉字产生及发展过程中,既存在体现
字形构意、反映造字意图、彰显字形与字义(词义)之间内在联系的造字理据,又存在从书写层面体现出来的形体构
造、演化和视觉感知等方面的书写理据。造字理据和书写理据组成汉字理据的两翼,体现出汉字理据的复杂性、层
次性和连续性。正是在“一体两翼”的共同作用下,汉字大家族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确切的归属,始终保持严密的系
统性。
关键词:汉字理据;造字理据;书写理据;汉字史
中图分类号:H0
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672-4
283(2
014)0
2-0
118-0

收稿日期:2
013-0
9-2

基金项目:重庆市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
012YBWX0
880);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
1YJ
C87
000
7);西
南大学基本科研项目(S
WU0
900
6)
作者简介:何山,男,四川仪陇人,文学博士,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讲师。

  汉字理据具有明确的时空特征,体现于静态存 传递先人的造字意图,体现造字理据。
在和书写使用两个层面,因此每个汉字产生及发展 所谓造字理据,是指汉字构形表义的依据,即一
过程本质上都受到造字理据和书写理据的双重制 个字形“体现了何种造字意图,带来了哪些意义信
约。而通常所说的汉字理据,单纯指体现字形构意、 息,又采用 了 何 种 手 段 来 与 相 似 字 和 同 类 字 相 区
反映造字意图、彰显字形与字义(词义)之间内在联 别”。[1]27小篆及以前的古文字,很多都是由本身可
系的造字理据,忽视动态呈现的书写理据,常常造成 以独立的、象物性很强的成字构件组合而成的。如
疑难字考释、构形和理据分析等的偏误。 李圃先生就从已经考释出来的近两千个甲骨文字中
分析归 纳 出 3
48个 可 以 独 立 成 字 的 字 素 (即 构
一、汉字的造字理据 件)[2]24。象形的古文构件直接或间接参与构形,体
汉字大家族成员众多,历经几千载,各成员之间 现构意,使得古文字以形示意的特征比较明显,因此
既有传承,又有变异。传承体现汉字基本性质、构造 所体现的造字理据直接而具体。古人根据古文字的
特点和汉字文化甚至中华文明的连续性;变异则体 构形特点和构造规律总结出“六书”理论,以此作为
现汉字的发展、进化和创新。这些集中反映在汉字 分析已有汉字和创造新字的依据。文字学家许慎在
构成的核心要素构件上。不同类别的构件根据记录 《说文解字》中对其进行了阐释和全面贯彻,既分析
词义的需要有机组合成一个个字形符号,通过构件 每个字形、音、义的配合关系,又揭示其组构层次和
及其不同组合层次、构形模式和所承担的不同功能, 模式,对绝大多数汉字构造理据的分析是正确而又
118
清楚的。一些现代学者在实践和运用“六书”理论 无法对应的“构意半存字”和“无构意字”也是可解
过程中,不断总结和完善,提出了“新六书说”、“三 释的、有理据的,即存在形体衍生、变异的理据。正
书说”和“汉字构形理论”等新的汉字构造理论,从 是因为这些字形主要是在人为书写活动中巩固和发
而为更深层次和更广范围分析汉字构造理据提供了 展而成的,所 以 我 们 将 其 所 具 有 的 形 变 理 据 称 为
理论支持。 “书写理据”。
与古文字相比,隶变后的今文字虽然形体和结
构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实质只是改变了字形传递造
二、汉字的书写理据
字意图的模式,汉字因义构形、以形表义的基本特点 书写理据是指汉字在书写层面体现出来的形变
并未根本改变。汉字系统中保有造字理据的字形仍 依据、视觉感知特征和形体演化规律等。即从汉字
占优势,只是理据的表现形式有所不同,需要依靠构 外部形态的角度,重现和诠释符号化程度较高而造
件的构字功能和组合关系;理据的识别方式有所调 字理据不明的俗字、讹字、记号字等形体的成形依
整,由个体识别转向系统识别或历时认同。 据,以沟通俗字讹字、与所对应的正字(或主形、形
造字理据是对个体字符构意功能作静态分析的 源)的字际关系,从而回归其应有的形义对应和字
结果。将汉字理据完全定格在静态构造理据层面, 词关系。
实际上忽视了汉字体系历史演进中字形理据的调整 最早从书写角度分析字形构意的是东汉文字学
与变化,也掩盖了汉字发展过程中构形方式变化与 家许慎。《说文·丨部》:“丨,上下通也,引而上行
理据传承之间深层次的矛盾和问题。因此,汉字理 读若囟,引 而 下 行 读 若 。”段 注:“引 而 上 行 读 若
据如果只针对静态的造字理据,将是笼统的、不完全 囟,囟之言进也。引而下行读若 。可上可下,故曰
的。事实上,汉字产生后,作为书写符号,常常是静 下上通。竹部曰:篆,引书也。凡字之直,有引而上、
态存在和动态使用的有机统一。前者是形体构造结 引而下之不同,若‘至’字当引而下,‘不’字当引而
果,后者是形体变化过程。汉字动态使用有三个层 上,又若‘才、屮、木、生’字皆当引而上之类是也。”
面:个人 书 写、社 会 通 行 和 权 威 规 范。从 “个 人 书 许、段二氏所谓“引而上”、“引而下”是指书写时运
写”到“社会通行”是汉字自发阶段,从“社会通行” 笔的方向,方向不同,字义就不同。只是其描述仅就
[3]9

到“权威规范”则是人为规范阶段 。自发与规范 个体汉字出发所作的静态观察,还没有深入到汉字
实际反映了汉字由量变到质变、由自发到自觉的发 演变过程的书写理据。
展过程。人为规范有特定的时间和目的,可以量化; 隶变使汉字形体结构发生了历史性变化,古文
而书写流通的时间可控性不强,目的不是很明确,反 字线条逐渐演变为今文字的笔画,随之文字体态、构
映汉字发展进程中的个性差异和多种尝试,体现书 件、构形模式等也发生巨大变化,实现了汉字符号抽
写因素在汉字形体演变过程中的重要作用。 象化的深刻变革,因此隶变楷化、同一体式汉字形体
值得注意的是,汉字家族中静态的个体字形并 变异的动态演化过程成为研究汉字书写理据的最佳
不都是构意完整而清晰的,既有因“构意不明”而不 视觉。如果系统考察汉字形体的历时演变,追踪汉
能识别的疑难字,又有在汉字演变过程中因构件构 字的变化轨迹,汉字书写的理据特征便会显现出来。
意功能部分或全部丧失而产生的“构意半存字”和 王宁先生曾指出,汉字借助书法的笔势而符号化,脱
“无构意字”。前者不可识 读,但 并 不 代 表 没 有 理 离原初造字的笔意,这在形声系统形成后,早已是一
据,只是暂时没有破解该字的形义或字词对应关系, 个趋势,所以,“讠”、“马”、“食”、“车”、“纟”等构字
成为存疑待问字;后者由于演化或变异使字形的示 频度很高的构件简化,并且类推至一切所从之字,既
意功能遭到破坏,形义对应关系脱节,部分或完全丧 不会影响表义,又不会破坏形声系统,是既有依据又
失了造字理据,在静态层面变得不可解释,如魏晋南 可行的 [4]。正是在汉字书写使用过程中字形符号
北朝碑刻文字中的形讹字、记号字、类化字等。然而 书写理据的生成和改变,才导致构件、结构模式的逐
如果从动态层面考察,这些俗体、讹字事实上都能找 步简化和类推,从而推动建立更趋完善、便捷的字形
到与之对应的形源和通行正字,变异字形的来源可 系统。当然,书写理据与汉字的书法关照应该是不
以通过排比过渡字形加以追溯,形变轨迹可以从书 同的,前者重在理清汉字家族成员的形源关系,以便
写角度进行动态描述,形变原因也可以从人为书写 给静态的个体汉字符号定点定位;而后者侧重于汉
改造等方面作出解释。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形义 字的体势,讲究笔画的平实稳重和结体的均衡对称。
119
汉字书写理据是基于汉字微观研究,沟通字际 字形成中造字理据和书写理据的生成和变化情况。
关系、考察汉字形体演变、描述汉字系统性的现实需 另,有时为强调以手把玩之意,又在“ ”左边加构件
要而提出的,对于汉字史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理 “扌”,如北魏孝昌元年《元华光墓志》:“藻心垂之
由如下: 年,慕 洁 瓦 之 岁。”“ ”即 “ ”的 加 形 字,通 作
1.有利于汉字微观研究。汉字体系虽然成员 “弄”。同样,“ ”字中构件“ ”简化,则作 ,见北
众多,数量庞大,但其构成要素却相对简单。底层是 魏孝昌二年《杨乾墓志》。“ ”字得来之书写理据
数量十分有限的笔画,最基本的为横竖撇点折 5种。 仍很清楚。“ ”右边作“卡”,是“卡”为“弄”字异
笔画组成构件,其数量亦有限,可封闭统计,一般在 体的有力旁证。从文义上看,“翮”指鸟的翅膀,“卡
500个左右。构件通过不同的组构方式,数量呈指 翮”意 思 难 明,而 “弄 翮”与 “奋 翮”、“整 翮”、“施
数级增长。汉字的区别特征,主要体现在笔画、构件 翮”、“举翮”等词义相近,为舞弄、振动翅膀之意。
和构形模式几方面。字形变异很多是从笔画变化带 不论字形还是词义,都可证明“卡翮”应为“弄翮”。
动构件变异,笔画异写,使构件发生从异写到异构的 第二,北魏正始三年《冯聿墓志》:“龟 □ 既克,
转变,产生俗体别字,成为汉字大家族的新成员。因 葆铎已陈。”[7]所缺字拓本作 ,乃“筮”字无疑,原
此,研究汉字发展演变及汉字发展史,必须深入到笔 释文缺而待释,可补。“筮”意指占卜以测吉凶,碑
画、构件等微观层面。而对汉字形体的微观研究全 刻文字经见,且常变异作“ ”,如北魏孝昌二年《于
然离不开对字形笔画、构件等细部变化书写理据的 景墓志》:“龟 既戒,吉日唯良。”由于字形与“茎”
分析与考察。如写本文献中构件“方”可变作构件 等字相近,常常造成误读 [8]604。“ ”为“ ”简省上
“扌”,“於”作“* ”就是其例。整理各种过渡字形 部构件而得,乃 “筮”之新 见 异 体 字 形,十 分 可 贵。
就能归纳出变化的大致过程:方 → → / → 扌,该 由此可见,该字在书写使用中经历了“筮 → → ”
演变链条各环节清晰勾勒出异体构件“扌”产生的 的变化过程,其形体变化的书写理据清晰而明确。
书写理据。 3.有利于考察汉字系统性。汉字系统虽然成
2.有利于考释疑难字,沟通字际关系。汉字发 员众多,但始终处于科学、有序的状态。表现在:其
展过程中,产生了不少疑难字,而古代文献的释读与 一,汉字形声字占主体,表义的形符与表音的声符都
整理必须进行正确考释。实践证明,分析这些字形 自成体系,由此建立起来的形声系统功能强大,对汉
产生的书写理据从而沟通相应的字际关系,是汉字 字系统起着支撑作用。其二,隶变楷化后,虽然汉字
疑难字考释的有效方式。如北齐武平五年《□ 忝墓 的符号化趋势有所增强,但汉字表意体系的基本特
志》:“其子揩,字难。风流冠辈,+ 超伦。”“ ”为 征和以形示意的大格局没有根本改变,顽强地维持
何字,形源理据何在?已有的研究成果并没有彻底 着汉字的性质和系统。其三,汉字字库的俗体别字,
解决。其实只要从古文字开始,全面清理该字形书 看似一团乱麻,可是我们从汉字书写理据的角度观
写变异历程,即 ,并合理揭示 察,同一个字的不同形体一般都可以沟通贯穿,找到
环节转换中的 书 写 理 据,便 可 肯 定 “ ”就 是 “, ” 家族成员彼此之间的密切联系。通过对形体变异书
[5]
字 。下面再举两例: 写理据的梳理,可以使零星的、处于边沿的异体别字
第一,唐《史司马第三孙墓志》:“卡翮雏叹,含 同汉字家族的主体联系起来,这对汉字系统性考察
[6]
风孙韵。” 原拓“卡”字甚清晰,但并非“卡”,而是 及汉字史研究等都十分有利。
“弄”的俗字,原释文误。考证如下:弄,甲骨文作
(《合》181
89),金文《王作弄卣》作 ,小篆作 ,《说
三、汉字理据的二层划分
文·廾部》:“弄,玩 也。从 廾 持 玉。”其 说 解 正 确。 既然动态发展的汉字存在书写理据是不争的事
后两手隶变作构件“廾”,整字成为半记号字,不再 实,那么从汉字发展史的角度考察,每个汉字作为构
以义会意,于是人们新造“ ”字,会上下玩弄意,字 形表意和人为书写的符号,在其产生的起点上,便存
形示意功能重现。如北魏永安二年《尔朱绍墓志》: 在着造字理据和书写理据两个方面的理据特征。正
“公幼抱英奇,弱不好 。”“ ”即“弄”,字形简化, 如启功先生所指出的:“由不同的时代、地域、用途、
横画共用,则变为本通墓志中的“卡”,此乃“弄”字 工具、方法(尤其是手写)及刻、写者等诸多复杂因
形体变异链条上新的重要字形,其演变过程为 → 素干预的书写过程,是汉字字体风格变化的开端;书
→ →弄→ →卡。透过形变轨迹,便可描述“卡” 写风格的变化由细微而至显著,成为前后两大类型
120
字体紧接递嬗时的主要变化,汉字发展史上每一种 共同作用下,汉字大家族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确切的
字体都兼具字形构造和书写风格两方面的特 归属,始终保持应有的系统性。
[9]2

点。” 也就是说一个汉字的原初构形受到两方面 我们在充分调查魏晋南北朝碑刻文字形体变异
的制约:一是尽可能保持字形与所记录词的词义对 的各种情况后发现,字形变异围绕汉字与音义联系
应关系,即造字理据;二是作为一个必须刻写出来诉 的造字理据和与形体联系的书写理据而进行,与两
之于视觉的符号,在刻写与视觉感知方面又会存在 种理据的隐显关系密切。大量字形变异都是从异写
一定的制约和特点①,从这一维度上所体现出来的 到异构,有的必须从书写的维度才能解释其成因。
制约和特点就是汉字的书写理据。 下面以“为”字的各种俗变形体及演变情况为例进
汉字主要源于图画,从一幅图画演变为一个兼 行具体分析。
具音义的汉字构形,经历了漫长时间。这一过程中, 魏晋南北朝碑刻中“为”字形体主要表现为三
形与音义的联系、刻写与视觉感知当是同时起作用 方面的变化 [10]:
的两大制约因素,在汉字发展历程中扮演着不同角 (1)构件“爪”的变异
色,只不过人们更重视字形与所记录词的音义联系 “为”上从爪,如字形“ (元 墓志)、 (笱景
即造字理据罢了。而刻写状况与视觉感知属于非直 墓志)”,然后逐渐简化,最终变为一点。其过程为:
接呈现物,难以成为关注焦点,不容易引起研究者的 为→ (笱景墓志)→ (穆彦墓志)→ (元孟
重视,因此对书写理据特征只有一些零星介绍,比如 辉墓志)→ (元绪墓志)
分析汉字各体字形特点时,偶尔会谈到刻写者的主 构件“-”本为四笔写成,逐渐简化作一笔写成
观需求、刻写工具的影响、刻写方式的特殊性等。书 的简易笔画长横、短横直到点画。
法家着眼的则主要是视觉感知。但这些认识与研究 (2)构件“ ”的变异
是彼此分割的。事实上,每个汉字的形成和演进,都 主要是其折笔的减省,具体情况为:
同时打下了构形表义和书写特征的烙印,体现出造
为→ (惠藏静光造像记)→ (卢贵兰墓志)
字理据和书写理据的共同制约;并且这两大制约因
→ (范思彦墓记)
素之间也会相互影响。由于汉民族特殊的具象思维
“为”字中的折画明显经历由三折到两折再到
特点,汉字构形中形与音义的联系始终处于主导地
一折的简化过程。
位,稳定地维持着汉字的表意特性。但刻写和视觉
(3)构件“灬”的变化
感知又一直相伴而行,从未停止,这应该是汉字形体
“灬”也以趋简为变异方向:
变异的根本动因之一。当然文字表达需要一定的载
为→ (元爽墓志)→ (元广墓志)→ (王
体和刻写活动,如帛书、简牍、石碑、纸本上的手写文
氏女张恭敬造像记)→ (惠藏静光造像记) (李
字等,故刻写过程和状况与刻写载体、工具、刻写者
次明造像记)→ (范思彦墓记)→ (梁舒墓表)
等也密切相关,而视觉感知既包含刻写者的视觉感
演变 链 条 提 供 了 “灬 ”到 连 写 成 “ ”,再 到
知,又包括使用、欣赏汉字的人的视觉感知。在固有
“ ”,最后省作“丶”的符号化过程。
的直观、具体思维方式引导下,人们看到一个字一方
各构件的变化一方面各自发展,另一方面又共
面希望见形知意,另外一方面又希望这个字的外形
同组装。其总的过程可图示为:
简单易写,而且还要符合人们中庸、对称、平稳、和谐
的审美特点。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使得汉字两个
层面的理据实现互补。这样,造字理据和书写理据
组成汉字理据的两翼,体现出汉字理据的复杂性、层
次性和连续性。以“六书”为代表的造字理据,重在 图 1 “为”形状图
揭示文字内部形与音义的联系,解释音义如何通过 《说文 · 爪 部》:“为,母 猴 也。 其 为 禽 好 爪。
字形来表现,实质是诠释汉字和汉语的关系,揭示静 爪,母猴象也。下腹为母猴形。”罗振玉《增订殷墟
态字形对所记录词的词义的引导作用;而书写理据
注重字形结构的本体,动态分析各个历史层面汉字 这不仅仅限于启功先生所谓单纯书写风格方面的特

形体之间的联系,展示汉字形体演变过程中理据的 点,
我们认为还包括汉字在历时书写使用中所发生的诸如形
传承、转移和分化等情况。正是在这“一体两翼”的 体结构、笔画等方面调整与变化的规律和特点。
121
书契考释》:“为从爪,从象,决不见母猴之状,卜辞 征,造字理据和书写理据也会有不同的表现。因此
作手牵象形,意古者役象以助劳。”许、罗所分析的 字形理据的分析既要力求把握原初造字理据,又要
造字理据明显不同,其根本原因在于罗氏所析之甲 兼顾不同形体来源及其演变的书写理据,从不同层
骨文与许氏所见之小篆讹变字形明显不同,理据当 次和角度作出解释,才可能得出科学的结论。
然有别。从 字 形 体 现 所 记 录 词 的 本 义 (即 造 字 意 [参 考 文 献]
图)出发,罗氏的解释应更可靠。不论甲骨文还是 [1] 王 宁.汉 字 构 形 学 讲 座 [M].上 海:上 海 教 育 出 版
小篆,构件“爪”始终保持以形示意的作用,“为”字 2
社,00
2.

造字理据的改变,在于从“象”形到“猴”形的变化, [2]李圃.甲骨文文字学[M].上海:学林出版社,
199
5.
[3]齐元涛.隋唐碑志楷书构形系统研究[M].上海:上海教
是人们书写过程中有意或无意造成的,其变异过程
育出版社,
200
7.
可通过排比各种字形进行描写。这说明早在古文字
[4]王宁.论汉字简化的必然趋势及其优化的原则———纪念
阶段汉字形体的演变就和造字理据、书写理据的改
《汉字简化方案》公布 3
5周年[J
].语文建设,
199
1(2).
变密切相关。 [5]毛 远 明,何 山.“,”的 俗 变 考 察 [J
].中 国 语 文,2
010
上图中“为”字的原初造字理据已丧失殆尽,但 (6).
各构件在人为书写过程中发生变异的路径是有理有 [6]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郑州新天地唐墓(M6)发掘简
序的,各部分与整字的配合也达到协调一致,其形体 报[J
].中原文物,
201
1(1).
产生的书写理据得到清晰呈现。可以说简体“为” [7]宫万瑜.邙洛近年出土冯聿、源模、张懋三方北魏墓志略
字就是在繁体“为”字趋简性演变中因书写理据的 考[J
].中原文物,
201
2(5).
[8]毛远明.汉魏六朝碑刻异体字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
逐渐改变而递相形成的。因此,今文字所谓“草书

馆,01
2.
楷化、简化、记号化”等结论都过于简单,其背后实
[9]启功.古代字体论稿[M].北京:文物出版社,
199
9.
际上隐藏着字形书写理据方面的深层动因,值得深
[1
0]何山.魏晋南北朝碑刻文字构件研究[D].西南大学博
入探析。
士学位论文,
201
0.
“为”字形体变异表明,同一个汉字在不同发展
[责任编辑 杜 敏]
阶段和不同演变层次上,构意和构形均有不同的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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