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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抽象情结在实用艺术领域内的应用

马丽敏(旻)1,2
(1.南京财经大学 艺术设计学院,南京210046; 2.东南大学 建筑学院,南京 210023)

摘 要 : 文章从多方面分析了“中国式”抽象情结是一种更偏重于情感诉求,拥有较为明确的指向性,同时被大众普遍接受,符合公众
认知和审美方式的抽象形式,提出了“客观抽象”的概念。并进一步阐述了这种艺术表现手段在平面设计、工业设计、服装设计
及环境设计等多个实用艺术领域内的应用及影响。
关 键 词 : 中国式;客观;抽象;实用艺术
检 索 : www.artdesign.org.cn
中图分类号: J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832(2015)07-0026-03

The Application of "Chinese Style" Abstraction in Practical Art


MA Li-min1,2
(1.College of Art & Designing Nanji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Nanjing 210046,China;
2. School of Architecture Southeast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China)

Abstract : In many ways, the paper analysed the Chinese-style abstraction is more focused on emotional appeals, with
clearer directivity, and generally accepted by the public, in the public perception and aesthetic way of abstract
form. It presented the concept about objective abstraction, and described the application and impact on this
artistic expression is applied in graphic design, industrial design, fashion design and environmental design and
other arts field .
Key words : Chinese Style; objective; abstraction; practical art
I n t e r n e t : www.artdesign.org.cn

“抽象”在当代艺术领域中已成为一种不 可或缺的表现手段,但 质上的差异性:西方 式的抽象常常更偏重形式上的表现,缺 少较为明


我们所普遍接受的“抽象主义”被认为是兴起于欧洲20世纪初的现代 确的指向性,因而在判断一件抽象作品时也就缺乏相对统一的价值标
主义运动浪潮之中,康定斯基、马列维奇、德劳内和塔特林是这一流派 准,使得人们在抽象艺术的审美上出现了很大的分歧,也对抽象艺术的
的开拓者和早期实践者,日本则是最早接受这一影响的亚洲国家。直到 价值产生了困惑,甚至使得“抽象”和“涂鸦”之间有时难分仲伯。这种
二三十年代从欧洲、日本留学回来的青年学子在中国掀起现代主义运 几乎只是出于作者本身主观上的偏好而形成的从思维到形态的艺术转
动之时,才将这一流派带到中国。 化过程,可看作是一个主观抽象的过程。从艺术再现的结果来看,这种
然而,中国的抽象情结在大量民族传统中早就有所体现,艺术中的 西方式抽象更适合于纯粹的艺术领域。而中国式抽象往往更偏重于情
抽象手法也在10个世纪以前中国水墨画诞 生的初期就已滋生,甚至可 感诉求,拥有较为明确的指向性,甚至某些艺术抽象形式具 有被大众
以说,它是中国书法和写意传统发展的一个必然结局,因此,抽象艺术 普遍接受并认可的寄托载体。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中国传统领域更为
的文脉事实上更接近中国的艺术传统。林风眠早在30年代就曾慨叹这 清晰地看到这种指向性:
个结局不是发生在“中国之元明清六百年之中”,却是“结晶在欧洲现 (一)诗词歌赋
代艺术中”。 中国诗 词歌赋的重要 特点之一就是擅用隐喻,而这种隐喻的手法
实际上就是将某种情感或者情绪通过抽象的手段指向某一实际物体,
一、
“中国式”抽象在传统领域中的表现 再利用这一实物的特征使感情得到具象体现的过程。比如,
“梅”自古
以其“凌寒独自开”的独特习性被我国古代文人当作“清高坚韧”的化
在两种不同社会 背景和历史潮流下 产生的抽象又存 在 着 某 些 特 身 来加以歌颂,并常常用以暗指其身,
“无意苦 争春,一任群芳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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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 中国印. 舞动的北京 > 图2 由果实抽象而成的灯

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就是南宋词人陆游在《卜算子 . 咏梅》中 限,但无一不寄天喻水,师法自然,以池塘水榭和怪石假山来象征自然


表现自己虽有才华却屡遭排挤,宁其孤傲不入俗流的千古绝唱;又如, 界中的山川河流,其高超的写意手法,最 终成就了中国古典园林天人
南唐后主李昱在“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悲叹中 合 一的境界。而建筑在“中国式”抽象手法上的体现,则更为突出,以
利用江水来寄托对国破家亡的哀愁;南朝宋文学家谢庄在“美人 迈兮 北京天坛的祈年殿为例,这座全木结构建筑,28根大柱支撑着整个殿
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的祈福中通 过明月蕴涵着情感的无奈。这 顶的重量,其中4根支柱称“通天柱”,又名龙井柱,象征一年四季,中
样的例证极多,隐喻几乎可以说是中国诗歌的灵魂所在,而这种“中国 间金柱12根,象征一年的12个月,外层的12根檐柱,象征一天的12个时
式”抽象的形式也在其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辰,中外层相加共28根,象征周天28个星宿,28根大柱加上顶部8根童
(二)戏曲表演 子柱,为36根,象征36天罡。这种拥有较为明确指向性的抽象形式不仅
中国有着丰富的地方戏曲形式,但总体特征都是在有限的舞台范 在中国的园林和建筑中被大量运用,而且还被大众普遍接受并认可。
围内表现了几乎囊括各种现实场景在内的无限人生,要达到这一境界, 同样,中国的写意绘画作为一种“中国式”抽象的升华形态也表现
当然也离不开这种“中国式”抽象的表现手法,这一点在舞台布景和表 出这种特定的指向性,因为它的写意并不脱离实际事 物的基本形态,
演形式上都有着深刻的体现。中国戏曲的舞台布景常常极为简单,一桌 而在于其高度的概括和提炼,不像某些西方 式抽象的绘画方 式,几乎
一凳即能代表整间厅堂,一木一石即可象征田间野外,加上其独特的行 完全摒弃了事物的本质面貌而表现一些在形态上根本不可见的东西,
为语言,比如,凭空叩门的姿势就表示是在两个不同的空间;挥鞭提步 比如康定斯基的绘画作品《在光之中,第559号》及塔特林的雕塑作品
就表示是在户外策马急奔,这些都是将现实生活中复杂的环境和行为 《第三国际纪念碑模型》。因而,我们可以将这种符合大众普遍审美趋
通过“中国式”抽象的艺术提炼而形成的结果。更为深刻的是,中国戏 向及价值观念,在作者的情感基础上将艺术形态指向具体事物的抽象
曲在情感上的抽象 表 达方 式,当压抑的情感在瞬间喷薄 而发时,我们 认为是客观抽象。
可以看到演员单膝跪地战栗而行来表达忏悔;将自己头顶散乱的发髻
甩成环状来表达愤慨;将长长的水袖摆成许多圆圈来表达悲愤,而这 二、客观抽象在实用艺术领域内的应用
些将某种情感抽象成具体行为的艺术形式也确实立即引起了观众的共
鸣,感同身受。 在实用艺术迅速发展的今天,这种客观抽象的艺术表现形式恰好
(三)民间风俗 满足了实用艺术对公众认知度、审美价值及艺术表现等多方面的要求,
“意指性”是中国民间风俗的主要特点之一。比如,中秋是中国的 由此显露出在该领域内发展的蓬勃生机。从目前较为大众化的几个实
传统佳节,由于此时月圆,常就借此来追求“人圆”,并借助共同分享月 用艺术领域我们都能目睹其广泛的应用性:
饼之“圆”来求“团圆”之意,久而久之,月饼这种非常具象的物品就和 (一)平面设计
一个抽象的节日联系在了一起,并具有了一定的意指性,就像水饺被意 标志设计是平面设计中的主要类别之一,其特点是:小而精,往往
指向春节,粽子被意指向端午节一样。另外,中国的民间风俗还擅用各 只用单色的线面结 构即能再现出简练概括的艺术效果。为了使非形象
种具体的事 物来 表 达各种寓意,比如,在为新婚燕尔准备的礼物中放 性意念转化为具有可视特征的图形,设计者需把待表达对象的特征部
上枣子、花生、桂圆、鸡蛋(仔)来象征“早生贵子”;过春节时贴春联 分提取出来,借助于抽象的点、线、面、体来构成象征性的形象,过于具
和门神来祈祷吉祥如意,都是在利用一些具体的实物传达一种祈福的 象会缺乏艺术吸引力,过分 怪诞又会使 观者难于理解,而其所 追求的
心态。从这些民间风俗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这种“中国式”抽象的形式 似与不似的境界和有着明确指向性的艺术需求正好与这种客观抽象的
所在。 原则相吻合。以2008奥运的标志“中国印. 舞动的北京”为例(图1),在
(四)古典园林建筑 这一小小的图案上就隐喻了数种意义:首先,将中国传统的印章和书法
中国的园林及建筑在世界建筑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其最大的 等艺术形式与运动特征结合 起来,经过艺术手法 夸张变形、巧妙地幻
特点之一就是象征手法的运用,尤其是私家园林,占地面积都十分有 化成一个向前奔跑、舞动着迎接胜利的运动人形,既表现了中国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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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 日式时装 > 图4 人民大会堂某会议厅

又传 达了运 动特征;其次,人的造型同时形 似现代“京”字的神韵,暗 环 境 设 计的基 本目的是 为了满足人们的精神生活 和物质生活要


示了运动会的主要举办场地;再次,主体图案基准颜色选择红色,代表 求,而对人的生产环境、生活环境、工作学习环境等场所进行的物质和
了中国文化喜庆、热烈的气氛,具备中华民族的传统气息;最后,该标 精神上的改造,以达到使用功能上的必需条件和视觉感受上的美好享
志还 生动地表 达出北京张开双臂,欢 迎八方宾客的热情与真诚,传 递 受。从行业的发展 来看,环 境 设计已经基本摆脱了以往以表面装饰为
着奥林匹克的理念与精神。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从中我们可以清楚地 主的设计手法,转而追求一种整体性的环境内在感受力,而且这种感受
看到这种客观抽象手法在平面设计中广泛的运用潜力。 还必须具备集体认同感,绝非个人感觉可以完全代表的。这一点,与客
(二)工业设计 观抽象具 有被大众普遍接受的认知度是一致的,而且,环境设计也确
工 业 设 计的范畴可小到精美 别致的 打火机,大 到翱翔太 空的宇 实需要这种将具体实物或形态指向抽象情感的艺术手法作支撑,来完
宙飞船。1980年,巴黎国际 学术年会对工 业设计的权 威论 述是:凭借 成其对于某些空间类型的风格定位。例如,我们常说的新古典主义,就
训练、技 术知识、经济及视觉感受而赋予材料、结 构、构造、形状、色 是采用民族传统的装饰手法,在现代结构、装饰材料、施工工艺、高新
彩、表面 加 工以 装 饰 全 新 的品质 和风 格。工 业 设 计 的产品首先 是以 技术的建筑内部空间进行处理和装饰,同时采用陈设艺术手法来进行
可用为标准的,从 这一点而言,这种设计领域 就不 可能出现 过度夸张 空间分割和装饰的设计,这使当代的室内样式具 有明显的传统特征,
的,脱离实 物本身的形 态,但另一方面,由于 追求 相对的艺术效 果及 同时又不乏现代气息。人民大会堂的室内设计就充分体现了以典雅的
个性化风格,利用一定的抽象手段 来表现物体形态又是必不可少的, 中国传统文化风格为基调的空间形象(图4),是典型的运用新形式和
因此,这 种有明 确指向性的客 观 抽象手段在 其中的应用就 显得 恰如 古典风格相结合的新古典主义作品。
其分了。如图2所示的园林灯,其灵感来自于一种野外生长的普通植物 当然,实用艺术领域并非只是以上罗列的几个方面,但其基本特征
的果 实,果 实表面柔 美的曲线 和独特的结 构 形 态十分 吻合 这种园林 都是实用原则与美观原则相结合。
“实用”就决定了它的表现形式不可
灯所要求的发光形式和拆 卸组 装需要,于是,自然界中一颗默 默 无闻 能过于夸张,象纯粹的表现艺术那样可以脱离事物的本来面目;而“美
的果实 就 在设 计 者的手中被 抽象成了一种简练的造 型而应用在了产 观”又使得其具备一定的艺术表现余地,因而,客观抽象手法在实用艺
品设计上。 术领域的广泛应用也就不足为奇了。
(三)服装设计
服 装设计一般先有一个构思和设想,然后收集资料,确定设计方 结语
案。其方案内容主要包括:服 装 整体风格、主 题、造 型、色彩、面料、
服饰品的配套 设计等。其 构思通常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酝酿而逐渐 这种具 有“中国式”抽象情结的客观抽象 表面上看似乎只是抽象
形成,也可能由某一方面的触发激起灵感而突然产生。自然界的花草虫 的一种初期表现,而事 实上却在根 本上体 现了抽象的本质内涵,有利
鱼、高山流水、历史古迹,文艺领域的绘画雕塑、舞蹈音乐以及民族风 于进一步推进抽象的公众价值体系。实用艺术的发展有赖于广泛的公
情等社会生活中的一切都可给设计者以无穷的灵感来源。例如这套具 众认知度,客观抽象的艺术提炼模式恰好吻合 这样的发展需求,因而
有浓郁日式风格的现代时装(图3),并非简单地将和服的款型照搬而 在实用艺术领域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艺术需要抽象的形式,抽象需要
来,而是融入了许多现代服饰设计的原理,利用具体的面料、花纹及相 艺术的表现,客观抽象与实用艺术之间的默契既扩大了抽象的范畴,又
搭配的衣饰将日本传统服饰中的精神韵味具 有针对性地抽象出来,使 进一步推动了实用艺术的发展。 ■
其不仅具有深厚的民族特点,而且不乏简练的时尚气息,这同样是利用
了客观抽象而达到的艺术结果。 基金项目:本文为2012年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项目编号:
(四)环境设计 2012SJD760010)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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