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起一道愛的橋樑

（代序）

二〇一六 一 十八

人間有愛，愛在何方？甚麼是愛？怎樣體現愛？其實，愛是一種精神，一種行

動，一種力量，更是一種存在，看得見，摸得着。一個人如果沒有了愛，是不

幸的。大愛無垠，用善良的愛充滿全世界吧！

天地有情，情有多種：朋友之間謂之友情；親人之間謂之親情；親愛者之間謂

之愛情；還有人與人之間謂之人情；老師與學生之間謂之師生情；軍民之間謂

之魚水情；對國家、民族、社會之熱愛謂之熱情，等等。如果人世間都沒有了

這些情，是最最不幸的。

沒有情就沒有所謂愛，反之，也一樣，沒有愛也就沒有所謂情了。人們在不同

的時空和不同的對象，演繹着五彩繽紛的情與愛；同時也演繹着沒有情也沒有

愛的諸般不幸。但願人間都有情，都有愛，都和諧，都幸福。

（一）

對前面那段話，或許會有不同的聲音：亂作空論啦，空發議論啦，等等，不一

而足。

愛是一個永恆的主題，這樣大的題目，如水缸作膽，也不敢去做定義。開頭的
那番話，僅是抒發個人的感受，並沒有別的意思。

面對質疑，該如何應對呢？我讀得書少，識得不多，何況孤陋寡聞，講大愛，

沒資格，大道理，說不。只覺得腦海茫茫，一片空白，不知愛在何方。霎時，

心潮洶湧，似孤舟逢巨浪，寢食難安。於是，我深深陷入沉思，苦苦追尋過

去。

忽然間，想起孩童時代的一些關於愛的模糊概念：“愛者，寵也！”把寵簡單

作為愛的標準，就是寵即是愛，不寵就是不愛的意思。

小時候，因為調皮，惹惱了母親，她會說：“我不愛你了。”表示她不再疼惜

我了。好在她只說“不愛”，沒說“不要”，“不要”是表示這個家再容不了

你，是比“不愛”讓人傷心得多。

隨着年紀漸漸長大了，生活積累也豐富了些，閱歷和視野也比過去拓寬了許

多，對愛的內涵的理解也就深刻了不少，範圍也擴大了，認識也就廣義得多，

這大概是大愛，是博愛精神了吧！

在自己的心中，親人之間的愛，也變得那樣溫暖，那樣牽掛，那樣眷戀，那樣

肯擔當。這是世上任何東西都代替不了的。

對國家、民族、社會以及黨的感情和認同，比過去任何時期都更正面、更熱

忱。

愛的反面是恨，恨甚麼呢？

還是小青年的時候，參加工作不久，恨得很特別，那時恨什麽呢？“恨自己
笨，沒本事；恨工資低，錢不夠用，辦不了大事。—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

变它，提到收入问题就—得商量。因为那时大家兜里的钱，都是‘地下——

纸’每分不出高低。人人同属超级‘月光族’，未过月底，早已囊空如洗、兜底

见天了。那好似大家都想过同一办法，伸手向单位的储金会，借钱救急。否则

无米落镬，有断炊之虞了。上月借了钱，下月出粮还，还了再借，借了再还，

形成了恶性循环。不是大家不想别的解决办法，而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那时

刚解放，百废待兴，在这个一穷二白，百孔千疮的废墟上建设社会主义大厦谈

何容易啊！那时，政府只能实行‘低工资，多就业’政策，为社会主义建设积

累资金，以建立国家工业基础。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然出现在一个相当长的历

史阶段，工资不可—快速——，往往一二十年—去了不多少—里的钱无论你怎

么恨也恨不出来。好在过去没有分配不—，也就没有贫穷悬殊的问题，大家心

里非常平衡，即使日子过得艰难也不觉得苦。

坦白说，所谓恨工资低，且是一种口头禅罢了，连嫌字也够不上，与恨根本不

沾边。

学习历史，可以了解过去，帮助自己认识从前许多不知道的东西。学习后，我

明白了近代中国为什么总受世界列强欺负。因为经历过抗日战争时期的痛苦，

我特别恨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法年的滔天罪行。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通过学习历史，思想上有了

明显的进步。爱憎更分明了。
为了回应不同声音，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正在山穷水尽疑无路之际，回

忆起自己成长历程，发现爱就在自己身边。因而突发奇想，不妨试试谈自己，

讲身边发生的小故事，一来贴近主题，二来素材丰富，三来内容真实，四来感

情真挚。看来，也许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未可料。主意一定，好，就这么

办。

（二）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末。

—年后的一天，大雨淅沥，下个不停。我倚在大门边，出神地望着从屋—飞流

直下的雨水，像一根根丝线，把雨水连成一串水珠，———家的台阶上，发出

卜卜声，然后溅开成一朵朵花儿，流向街上去了。

忽听得，“阿明，来，讲古仔你听。”是祖母的召唤。我自小爱听故事，平时

总缠祖母给我讲，今次祖母主动发话，求之不得呀！我转身跑过去，捱着祖母
身边坐下，静静等她给我讲好听的故事。

祖母年过古稀，瘦削的身躯变矮，我都快要赶上了。她那干—布错皱纹的嘴

唇，掀开时露出独一无二的那颗长长的门牙，故事慢慢从里面吐出来。

那年夏天，贴着膏药的贼机第一次空袭石岐时，明目张胆侵犯我领空，肆无忌
惮屠杀我无辜老百姓，在长堤投下数枚炸弹，炸死炸伤好多人。长洲码头一

带，尸横遍地、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日—丧心病狂的侵略行径，对石岐人—

欠下一笔难以补偿的血债。

祖母忿忿地说：“‘萝卜头’作孽哪！”（‘萝卜头’是形容日本人身材矮小的—

称）

祖母讲述的，并非虚构的故事。

七七事变，是日本帝国主义蓄谋已久，而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开始。8 月 13
日，日本侵略军又大举进攻上海，而且早于 8 月上旬就已从驻军台湾的日本海

军派出一支先进舰队驶到珠江口，进行战略封锁，为进攻广东大陆做好准备。
日军控制了珠江口外的大小岛屿，对沿海一带进行境内侦查，空袭和骚扰。据
中山县有关资料记载：自令面抗战军兴，本县之遭敌侵害者，以空袭为最，从

我国二十六年（1937 年）八月—旬起，县境之空袭警报，无日无之。我众之惨

死于敌机炸弹下者，不知几几，而财物之损失，尤难以数计。（县中山市档案局

《1.2.495 号案卷》第 18 页）

上述案卷第 18 – 24 页资料显示：为纪念‘五四’声讨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

5 月 4 日县中小学生 7000 多人，在石岐举行化装大巡行。

下午 5 时 25 分，敌机向人群机枪扫射，在长湾码头一带共投下炸弹 5 枚（其

中 1 枚落在长洲马山下来爆），炸死群众 20 人，炸伤 33 人，长堤一带店铺，

多被炸毁，血溅墙壁，肉挂楼头，惨无人道，不堪忍睹。翻后石岐连接遭受空
袭……
由此可见，故事是以上述历史事件为背景的。

祖母接着说，一天下午 5 是左右，凄厉的防空警报一阵急似一阵。她带着孙儿

匆匆向附近的防空洞走去。眼前的防空洞，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防空设施，结构
也不怎样坚固，防控作用其实有限，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我们走进了防
空洞，一股浓浓的潮湿霉味扑鼻而来，里面光线昏暗，已经挤满了人，空气变
得更加污浊，令人感到有点窒息。大家神色紧张，大气不敢出，心跳加速，卜
卜狂跳，快要跳到嗓子上。死亡威胁笼罩着整个防空洞，人们的情绪极度不
安，时间特别难熬，简直度秒如年了。
日机呼啸而来，飞机发动机发出丧魂夺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等炸弹爆
炸，人们已吓个半死。
空气凝固了的防空洞里，忽然见到亮光一闪，紧接着几声轰轰轰巨响，炸弹爆
炸时产生的气浪让大地抖动起来，防空洞顶上啥色的泥土簌簌落下来，神经极
度紧张的人们惊慌得不约而同地发出低声惊呼，以为是死无疑了。
孙儿年纪太小，怎经得起这般惊吓呢！登时情绪失控，呼天抢地嚎啕大哭，身
体剧烈扭动，大人都无法按得主，哭叫也无法哄止。哭声震动整个防空洞，给
原本已经恐惧非常的人们更添上一层死亡的阴影。啊！大祸就要降临到孙子的

头上了。洞里出现了骚动，愤怒了，有人竟动手要—死孙子。情况非常着急，
不容大人多想，为了保护孙子不受伤害，她抱起孙子，急急冲出防空洞。
洞外空旷，没处可以隐蔽，婆孙二人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此刻唯有听天由
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架飞机迎面俯冲而来，带着一股风贴着头皮飞过，而且尾
巴朝头顶扔下炸弹。自念这会注定死在敌人手上了。
飞机飞到时刮起的强大气流，裹挟着颗炸弹飞越—来河面，—在对岸长洲马山
脚下，没有发生爆炸，让婆孙两逃出鬼门关。

“阿明，这回算你命大，躲过一劫啊！”祖母心有余—地说。

祖母的话，我听不明白，便问：“什么叫命大？我的命有没有天那么大？”祖

母听了，笑了笑说：“有人要—但没—死你，炸弹也没有炸死你，这不是命大

是什么？”

我还想起祖母为什么要走出防空洞去呢？“人家要—死我，又不是要—死你，

你走出防空洞，不怕炸弹会炸死你吗？”祖母神色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