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真实 才是真实的历史
—我对 1973 年至 1976 年文化大革命后期诞生的
——
中共武汉新市委历史的回忆
往
事
历史的真实，才是真实的历史。
漫 真实的历史是后人可以借鉴的镜子，即所
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孔子修《春秋》而乱
忆 臣贼子惧，董狐秉笔直书“崔子弑齐君”而不畏
死为历世所称道，司马光把他修订的历史直接
命名为《资治通鉴》，均可见对真实历史的重大
作用的重视。
中共武汉党 史 是 中 国 共 产 党 党 史的重要
组成部分。 文化大革命是一场给党、国家和各
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其时间之长几乎
等于八年抗日战争加上三年解放战争。毛主席
发动这场运动的出发点是为了防 止 资本主义
复辟，维护党的纯洁性和寻求中国自己的建设
社会主义的道路。但他对党和国家政治状况作
出了非常严重的错误估计，其结果导致付出的
代价和遭受的损失是无可估量的，党中央已从
政治上予以全面否定。文化大革命中在武汉所
发生的一些大事，自然也应是武汉党史的重要
组成部分。 我作为 1973 年到 1976 年期间的中
共武汉市委秘书长，有责任把这段历史认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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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 栖
忆如实提供出来， 使历史的真实不致颠倒、玷
污和湮没， 以还其本来面目而成为真实 的 历
史。如果认为事情已成过去，采取“过去的事让
它过去吧” 的不负责任的态度对待党的历史，
我认为这是对党的事业不忠实的表现。我今年
已年逾九十，行将就木，实不愿负疚终生 而永
留遗憾。
中共武汉新市委的诞生
1973 年初， 中共湖北省委在省委书记张
体学同志主持下，对按照“九大”错误的思 想 、
政治、组织方针指导下召开的中共武汉市第五
次代表大会所选举产生的五届市委进行 了 重
新调整，这个重新调整的班子的突出特点是在
“批林整风” 纠正极左错误的政治背景下产生
的，其作用远远超过一般的正常换届 ，在 武 汉
市党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这是一个省委认为
能够正确掌权贯彻执行中央路线方针政 策 的
班子，是一个符合当时历史条件和形势发展需
 2009 年第 1 期

要的班子，也是一个经过革命洗礼而有历史继 人，任省委第一书记，幸为多数人反对，未能如
承性的班子。 其主要成员有：第一书记王克文 愿。他还将一个在文化大革命前在某铁路局长
系原市委常务书记，山西人，南下干部；书记伍 任上犯严重错误被撤职，调汉口车辆厂当副厂
能光系原市委书记， 市革 委 会 结 合 的 地 方干 长的同志安排作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这种唯
部 ，四 川 人 ，老 红 军 ；书 记 文 祥 系 原 市 经 委 主 派是亲、唯派是用又算什么呢？ 就是这样一个
任、市革委会生产组副组长，黄冈人，抗日战争 领导者却反说武汉市委是张体学的宗派班子，
时期任中共黄冈中心县委书记；副书记王杰系 借大揭大批“四人帮”运动之机进行改组，全市
原湖北省公安厅劳改局局长，南下青年优秀干 人民都为之不平。
部，山西人；副书记王哲南系原汽轮 发 电 机厂
党 委 书 记 ，胶 东 人 ，年 轻 干 部 ；组 织 部 长 惠 锡 艰难斗争与困难的工作
礼，陕北小红军出身，南下干部；还有一名军工
厂女劳模也担任了市委常委；另有一名书记董 1973 年初中共武汉市委调整后， 全市干
明会（属安排性质） 系原武钢一造反派次要头 部大都获得了“解放”，群众都感到高兴 ，有一
头，湖南人。 秘书长由我担任。 个街坊老太太拉着一个“新解放”干部的手激
王克文同我谈话时 曾 讲 ：“省 委 原 来 考 虑 动地说：“我说哩，毛主席总是要说话的，好人
领导班子时，曾想过你同文祥同志两人都作为 总是好人嘛！”可见群众对毛主席的信任，对党
书记安排，后又考虑你和文祥同志都是老五师 的干部的信任，对新市委的信任，对有一个稳
干部，一起当书记不太合适，所以决定 你 作 秘 定的抓革命促生产秩序的渴望。 往
书长为好。 ”可见当时张体学同志是不搞山头 1974 年， 正当全党开始集中力量投入抓
的。应该说从解放武汉李先念同志任湖北省委 革命促生产工作中时，“四人帮”打着“批林批 事
书记 起 ，上 推 到 1944 年 王 （震 ）、王 （首 道 ）、王 孔”的幌子，制造事端，大反所谓“复辟回潮 ”，
（树 声 ）、戴 （季 英 ）部 队 南 下 中 原 三 大 主 力 会 漫
师，一贯都是注意约束五师干部，同等 条 件 总
是先让其他部队干部，如中原会师后南下干部 忆
在鄂豫边区分配工作一律都是任正职，原五师
干部一律改任副职就是证明。解放后湖北省八
个地委也只有一个五师干部任第一书记。这个
传统一直保留在张体学同志身上，所以湖北干
部从来不谈山头，不讲山头。 湖北干部从来无
派系之说， 也从来不问某某是那个地区的，这
应该说是湖北党组织的一大优良传统。
可是在 1977 年， 省委一位领导在湖北省
委党校座谈会上却公开讲：“宗派主义，什么南
下干部、五师干部，哪里来的？ 要讲马列原则，
讲五湖四海，南下的还分几个地方，还 有 什 么
地 区 ，黄 冈 的 ，哪 里 的 …… ”实 际 是 意 有 所 指
的，为自己拉宗派作掩护，如他一到湖 北 不 久
就把他从外省带来的一名厅局级干 部 安 排 到
省政协当了副主席，某某安排为秘书 长 ，后又
提拔为书记， 当他离任时又 推 荐 此 人为 接 班 1973 年，中共武汉市委第一书记王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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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 1970 年，栗栖在五七干校留影
矛头指向周总理。 我们在下 面 只 是 感到不对
事 劲，感到又是一个反复，根据市里发生的情况
针锋相对地作了有力的斗争。
漫 首先是市委 研 究 明 确 路 线 问 题 是中央掌
握的，根据过去的经验，政治上决不能承认路
忆 线错误。具体说就是坚持批资产阶级派性是正
确的，要坚持按照中央的口径，“如果说有错误
的话就是不该叫滚”（指把一些造反派头头下
放）。从组织上坚决维护斗、批、改的成果，对造
反派提出的恢复车间革委会和各 级 领 导小组
的无理要求，进行了坚决抵制。 为此，1974 年
市委曾专门发了文件 （有档案可查），1976 年
还曾建议省委书记韩宁夫同志转 发 了市委的
这一文件，不仅为武汉市干部撑了腰，而且也
为全省的干部撑了腰，稳住了局势，这是全省
干部都知道的。
其次是省市一起举行“批林批孔”大会，市
委坚持主张“百万雄师”与造反派同台发言，贯
彻中央“一碗水端平”的方针。此事首先由副书
记王哲南到省委去提出要求，被省委秘书长碰
了回来，并说：“为什么要‘百万雄师’也上台批
呀？难道他们能批出一朵花来？”回来后几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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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又一起研究，认为不能同意那位秘书长的意
见，还要再提出要求，王克文同志当即同 意 我
再去一趟。 当时已是夜晚 9 点多钟，省委在洪
山宾馆二楼开会， 我到二楼见到孔庆德 同 志
（军代表、武汉军区副司令员、省委书记，主 持
省委工作），提出应该两派同台发言，以显示中
央“一碗水端平”的方针，也有利于团结。 孔庆
德当时又找到了赵辛初 （准备任省委第 一 书
记），两人共同点头同意，我回来后立即派人去
找喻文斌（“百万雄师”一号头头 ），未找 到 ，又
找到二号头头杨道安， 连夜帮他起草了发 言
稿。 第二天在武汉剧院大会上作了发言，两派
发言人还握了手，到会两派群众热烈鼓掌。 这
对遏制极左思潮，缓和两派群众矛盾起了很好
的促进作用。
其三是保护群众。“九一三”事件后，“百万
雄师”的一些头头从牢里放了出来，当时 市里
有人主张把放出来的人先下放到农村，市委讨
论认为不妥，这样做实际是仍然把这些同志当
作犯错误的同志看待，是不公平的，应该 让他
们回原单位，这是符合中央要求的。 对这件事
的正确处理促成了两派团结， 对稳定形势，抑
制极左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其四，正因为市委的这些作法 ，使造 反 派
极为不满，因而总是把矛头重点指向市委。 省
委个别领导在省委召开的襄樊会议上，为讨好
造反派，也批评武汉市委是小凉河（电影《欢腾
的小凉河》）中的“不倒翁”（指走资派），可见当
时武汉市委所承受的压力是相当大的。 为此，
王克文同志在省委常委会上对这位领导 同 志
还提出过抗议。
更为重要的 是 1975 年 11 月 起 ，在 “四 人
帮” 操纵下又掀起了批邓反击右倾翻案 风 运
动。 这也是文化大革命最后一次激烈的斗争。
1976 年 4 月清明节前后出现天安门悼念周总
理献花圈事件（即天安门事件），实际是 对“四
人帮”的全国性大示威、大抗议。 10 月，党中央
一举粉碎“四人帮”，全国终于从文化大革命的
噩梦中解放出来。
在这场最后较量和斗争中，武汉市委的立

场十分坚定，其具体事例有以下八个方面。
第一是抵制了“四 人 帮 ”以 中 央 名 义 所 下
发的拆除悼念周总理灵棚的通知，并照常进行
了悼念活动。
第二是极力保护邓垦同志。群众都知道邓
垦是邓小平同志的弟弟，在批邓中，他 成 为造
反派第一个盯住不放的“活靶子”，其处境异常
艰难， 市委正为此事而感到十分苦恼与不安。
田文同志提议把他送到应城汤池 （温 泉 ）疗养
院隐藏保护起来。 汤池是湖北 省 军 区下 属 单
位，大家都觉得这办法好，当即由我布 置 市 委
办公室副主任王兆庭物色可靠司机 连 夜 把 邓
垦送到汤池，一直到“四人帮”被粉碎前夕。 此
事当时除办公室主任张大钧同志知道外，对其
他任何人都是保密的， 对邓垦同志的保护，实
际显示着当时市委对邓小平同志的感情。
第三是保护 在 长 江 大 桥 桥 头 为 总 理 献 花
圈的群众。北京天安门大规模献花圈悼念周总
理活动的消息也迅速传到武汉，武汉长江大桥
武昌桥头一夜间也摆满了各种各 样 的 悼念 花
圈，造反派抓住不放说是反革命事件。 我和王
哲南同志趁深夜赶到桥头察看并无什么诗词，
于是市委严正地答复造反派，大桥头花圈完全
属正常悼念，绝不能说是反革命事件 ，再 次保
护了群众。“像这样的坚决斗争，当时在全国也
是少有的。 ”李先念同志就曾对王克文同志这
样称赞过。
第四是对造反派抢“两清”（清查“五一六”
分子；清查北、决、扬，即北斗星学会、决心把无
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无 产 阶 级革 命
派联络站、《扬子江评论》）材料的斗争。市委坚
决按照省委指示精神，规定双方可以派代表来
共同查看“两清”材料。本来曾布置由市委办公
室调研处刘克勤同志作为代表，并要刘克勤作
好准备第二天进行。可是当天晚上造反派即动
手到机要处抢走了材料，市委立即将此事报告
了中央还得到了周总理的批示，要求立即追回
材料。 市委对此事件的立场是坚定明确的。 刘
克勤后曾任市委副秘书长可以证明。
第五是处理 造 反 派 制 造 的 汉 口 中 山 大 道
2009 年第 1 期
六渡桥断绝交通事件。造反派为了向市委施加
压力，曾用人、物堵塞了六渡桥的车辆通行，市
委立即向中央作了报告，认为这是破坏交通的
行为，是完全非法的。 为此王克文同志还奉命
专门到中央汇报， 并送上市委所拟通告稿，指
出其破坏交通是违法行为， 应立即恢复交通。
中央负责同志看后还口头表扬，并严厉指出破
坏交通为非法行为是非常恰当的，当即在市委
通告稿的基础上加以修改 ， 由王克文同志带
回，指定用省委名义发布。此后市委副书记、公
安局长王杰同志亲自带人连夜将肇事人收审，
拆除障碍，使断绝交通事件得以迅速处置。 不
久襄樊地区发生了类似的枣阳县阳垱事件，也
是按武汉的办法进行处理而得到平息的。可见
对此事件的处理，对全省也起到了示范作用。
第六是为了掌握造反派的动态，市委办公
室在秘书长亲自掌握下设有一个专门班子收
集造反派活动的材料， 每天都有动态反映送 往
省 、市委主要领导，省委有个别的领导看后说
不该搞造反派材料。 粉碎“四人帮”后，省委个 事
别领导反把这些材料据为己有， 大量印发，上
报中央表功。想想看，如果“四人帮”得逞，我们 漫
这些搞“四人帮”材料的人，还不被杀头吗？
第七是对群众组织 “百万雄师 ”第一号头 忆
头喻文斌进行了应有的保护。 一个夜晚，市委
几 位 书 记 在 “16 号 ”市 委 招 待 所 开 会 ，喻 文 斌
仓皇走来找到办公室副主任王兆庭说造反派
正在抓他，要求保护。王兆庭问怎么办？大家当
即回答应该保护， 同时问王克文同志 ：“你说
呢？”王克文回答说当然应该保护，当晚王兆庭
给他安排了安全的住处。
第八是粉碎“四人帮 ”后广大群众无不兴
高采烈，许多造反派头头失魂落魄，离开原单
位，逃避群众的扭送，一时秩序相当混乱。当时
市委一面抓紧收审造反派的主要头头（如董明
会等），一面发出通知，原文如下：“电话通知 ，
近查在大揭大批‘四人帮’斗争中，有少数人擅
自离开工作岗位逃避运动，甚至拒绝参加学习
班、揭发交代问题，抗拒运动是绝对不能允许
的，特通知如下：凡擅自离开岗位者令其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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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回原单位参加运动，否则除按旷工处理外并
应采取必要的组织措施。中共武汉市委十二月
二十八日。 ”
仅此八点加上“批林批孔”中的四点，即可
看出当时在“四人帮”篡夺了中央部 分领导权
力的情况下，在双方关于两个命运白热化的斗
争中， 武汉市委是如何进 行 着 艰 难 的有力斗
争，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斗争。
在以上艰难而又坚决的斗争中，同时抓革
命促生产也在艰难地进行着。在这三年中江汉
二桥建成了，青山石化也基本建成，特别是全
国除长春汽车制造厂外，武汉每年也能生产几
百上千辆 2.5 吨的卡车， 这在全国除南京外，
没有第二家。 没有煤用汽车换，没有钢材用汽
车换，没有汽油用汽车换，对武汉工业建设起
着极大的作用。 再就是武汉还建成了年产 20
万吨的钢铁厂，当时哈尔滨市委书记在接待到
往 大庆参观的武汉市委工业书记文祥 时 就羡慕
地说：“你们还有个 20 万吨的钢厂， 我们是手
事 无寸铁啊！”当然现在看小钢厂技术设备落后、
耗能量高，是不宜长期存在的，但在 当时它却
漫 是非常需要的。再就是武汉在这三年已能大批
忆 事宜 ， 而 不 和 书 记 、
1980 年，栗栖（左一）与河北省委书记刘子厚（左二）、湖北省政协副主席胡恒三（右二）在
陆水水库（湖北赤壁市境内）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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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生产手扶拖拉机，在农村受到极大欢迎。 武
汉工人在武汉市委的领导下，在同“四人帮”斗
争的同时对生产也同样作出了极大贡献。
就是这样一个同“四人帮 ”作了三年 艰 苦
卓绝斗争的武汉市委，竟在全市人民欢欣鼓舞
开始大揭大批“四人帮”运动时，被当时省委的
一位领导反称之为与“四人帮”有牵连的 全 省
“龙头”单位，派驻工作组并置于被审查地位。
对中共武汉市委没有总结的“总结”
事实证明，那位省委领导从揭批“四人帮”
运动开始，就主观认定武汉市委是“张体学 班
子”，问题严重，决定派工作组到武汉市 ，目 的
就在于踢掉摊子，换掉班子。
首先从工作组组成看，阵容非比寻常。 组
长是一位省委书记，副组长由一位省委常委和
一位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担任，主要成员由武汉
大学、省委组织部有关负责人担任，还有组 织
等部门处科级干部共二三十人，阵容可谓十分
强大，明眼人一看就是一副夺权的架势。
工作组进驻汉口饭店办公后，首先找到秘
书长安排食宿生活
常委联系接触 ，显 然
这不是一般的正常
检查工作。 他们撇开
市委直接由工作组
分头与各部门接 触 ，
发动群众揭发 问 题 ，
张贴大字报。 一时汉
口饭店大厅就陆续
贴出了各种形形色
色看风使舵 、见 色 行
事的大字报 ，制 造 了
一个让不明真相的
群众感到紧张的气
氛，这大概就是 先 给
个下马威吧！
然后就是要市
 2009 年第 1 期

委几个主要负责人下到各分管单
位听取揭发批判， 叫做 “走出去”。
下到 分 管 单 位 听取 揭 发 批 判 ，意 图
是这 样 必 定 被 下 面 包围 起 来 ，回 不
来 ， 这 样 市 委 不 就 自 然 解 体了 吗 ？
结果 一 个 个 都 回 来 了 ，文 祥 同 志 下
去后不仅没有被揭发批判得回不
来， 相反还受到了群众的表扬。 一
看这 个 办 法不 行 ，接 着 又 采 取 一 招
叫做“请 进 来 ”办 法，把 下 边 各 战 线
大单 位 负 责 人 请 进 来 ，由工 作 组 分
头负 责 坐 镇 主 持 动员 揭 发 批判 ，结
果还是一无所获。
在“走出去”“请进来”办法均未
奏效后， 工作组又拿出了第三招
“重点进攻”的办法。 首先是把市委
办公 室 同 志 集 中 起 来 ，重 点 针 对 市
委秘书长。 由工作组一位成员亲自 往
主持 专 门 对 秘 书 长进 行 揭 发 批 判 ，
都说 了些 鸡 毛 蒜 皮 的 事 ，我 早 忘 得 事
一干 二 净 ，只记 得 一 个 同 志 绘 声 绘
色地揭发秘书长把一份材料弄丢 漫
了，到处 找 不 到 ，文 件 包、抽 屉 里 都 2001 年，栗栖（右）与谢滋群（左）、关广富（中）在东湖合影
翻个遍， 最后从垃圾篓里找出来 忆
了，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这时主持人竟声色俱 “好吧，那就要他抛吧！ 你还有什么说的？ 没说
厉地说：“揭批‘四人帮’的有关问题是外部 矛 的我走了。 ”就这样 30 多年了，吴炎金也已早
盾不能心慈手软， 是内部矛 盾 也 不能 心 慈 手 死了，至今还未抛出材料来。
软。 ”令人听了不禁感到吃惊。 两个多月后，工作组要秘书长用市委名义
最后一次是重点“突破”，由副组长亲自上 向省委写报告结束清查转向整风。我说按中央
阵，另一位副组长陪同，在汉口饭店 一 个 房间 规定，清查完毕才能转整风，你们还未清查完
里直接追问秘书长为什么把“两清”材料 送 给 毕怎能转入整风呢？ 工作组说可以转整风，就
造反派。 我当时耐心地回答他，“两清”材料确 用市委名义向省委写报告吧。我当时迫于无奈
实是造反派抢走的， 此事还向中央作过报告， 只得答应写报告，心中盘算这明明是工作组想
周总理还有批示，要求立即追回材料，这 都 是 转入整风好收场， 又怕担擅自转整风的责任。
有案可查的。原来按省委指示双方派代表共同 于是， 我开始写：“根据工作组的指示……”可
查看，市委办公室指定的代表刘克勤同志还可 一想，这样写太显眼，工作组是不会同意的，就
证明嘛。工作组进一步逼问说：“你说材料是抢 含糊其词地改为根据工作组指示，按照运动的
的，不是送给造反派的，吴炎金（铁军造反派头 发展，需要转向整风……工作组就这样稀里糊
头）说了，他要抛材料的（意 即 他 要 揭 发 的 ）”。 涂地宣布了转为整风，不久即开会口头宣布对
此时，我也确实难以控制自己了，立刻回答说： 市委班子的处理，对市委的揭批清查既无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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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论也无正式决定。市委几位领导有的调离岗
位，有的调整分工，王克文几天后被 派 到恩施
大山区进行 “调查研究”， 后调任山西省委书
记； 伍能光书记调任省委农 村 政 治部副主任
（后改任省农业委员会副主任）；文祥书记调任
省国防科学技术工业办公室副主任、党组副书
记；王杰副书记不再兼任市公安局局长 ，由分
管政法工作改为分管城建工作；王哲南副书记
调任黄石市市委第一书记；我调任省科学技术
委员会副主任、党组副书记。 省委书记顾大椿
代理武汉市委第一书记，襄樊地委书记李俊任
武汉市委书记。我们这些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而被给予了撤职降级的处分还名曰正常调动？
一个好端端的武汉市委，一个在文化大革命后
期 3 年多的时间里 冒 着 天 大 的 风 险 同 “四人
帮”作了艰难的斗争，并在革命和生产中作出
巨大贡献的武汉市委就这样被没有 “总结”的
往 “总结”了。
1978 年 12 月 中 央 召 开 了 十 一 届 三 中 全
事 会后，全国开展了大规模的拨乱反正 ，平反冤
假错案，各地凡在揭批“四人帮”斗争中受到错
漫 误的“扩大化”处理的同志都得到了平反昭雪，
可在湖北却是“春风不渡武胜关”，还说武汉市
忆 的问题当时并未作过结论，因此不存在平反问
题。被错误撤职调离降级使用的同志要求回武
汉市复职的也遭到拒绝，说是“不是不该回，是
工作需要不能回”。但又觉得实在不好交待，只
好羞羞答答用拉开档次的办法，先把伍能光同
志调回任武汉市顾问委员会副主任，其实按正
常原则这位在武汉德高望重的老红军、老市委
书记应该安排为顾问委员会主任，而不能只是
副主任；以后又把文样同志调回，仍 任工业书
记，这还是后来的市委第一书记王群同志努力
的结果。 而我回武汉市更是几费周折，我是原
省委主要负责人调中央离开湖北，关广富任省
委书记、 赵富林任副书记时才得到解决的，我
至今还感激他们。 但回武汉明确为离休干部，
政治待遇为顾问委员会副主任，其实身上还是
留着大揭大批“四人帮”运动中有错误的阴影。
在此前更有甚者，一位领导同志和我谈话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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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武汉可以，但第一没有工作，第二不能 随便
讲话，第三不能到处乱跑，结果不仅没有回成，
还变成了一个受管制“三不准”的人。现在不知
道这位同志还是否记得自己说过的这些话？也
许是违心的。 以上这些，说明当时省委领导对
被错误处理的同志的平反昭雪根本没有诚意，
对被错误处理的同志政治上所受的玷污也 根
本没有考虑去认真洗刷。
以上 所 写 的 1973~1976 年 武 汉 的 一 段 历
史，旨在把被颠倒的历史颠倒过来 ，为此 主 要
把正面史实提供出来， 负面的错话错事 也 不
少 ，但却无关大局，因为当时“四人帮”还占 据
着中央相当重要的地位， 掌握着部分权力，几
次反复都是以中央名义下达的 ， 下面不 说 错
话、不做错事也是不可能的。 其实不少都是违
心的，例如在“四人帮”被粉碎的前夕，武 汉市
委按照省委意图，增补了两个造反派头头为市
革委会副主任， 一为武钢造反派头头李湘玉，
一为武汉市工业战线造反派头头吴炎金，虽然
椅子还未坐热就被收审，但总是一个影响不好
的错事。总的讲，错话错事都是无关宏旨，都是
支流，同“四人帮”的艰难斗争才是主流。 左传
曰：“不以一眚掩大德”，错话错事是“一 眚 ”即
小过失，艰难的同“四人帮”作斗争是“大德、大
功”， 这才是历史的真实， 因而才是真实的历
史。我们坚信历史是公正的，人民是公正的，谨
此回忆记述以尽余年之责。最后让我再次重申
开头的话：只有历史的真实，才是真实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