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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 3 月

63 第2 期 专题研究

明代经筵制度新探

包诗卿
( 华东师范大学 历史学系,上海 200241)

摘 要: 明英宗初年,经筵仪注正式确定下来,由宋元时期单一经筵进讲演变为仪式性的月讲和实
用性的日讲两种。日讲在正统以后又面临着讲读时间有限、君臣悬隔太远、讲章不得言及时事等限制,
不可避免地沦为知识性的传授。万历中期以后,皇帝几从前朝消失,即便日讲也难以维持。经筵辍讲日
日撰讲章这一权宜之举,代替经筵面讲,被推广到日常讲读日,并由此固定下来。这虽在一定程度上打
破了经筵无法持续的僵局,但反映出翰林乃至内阁儒臣在面对日益扩张的皇权前的无奈。
关键词: 经筵; 日讲; 皇权; 讲章; 明代

经筵制度萌芽于西汉,形成于北宋,成为对传统君主进行文史教育的重要制度保障 。 朱元璋废
丞相后,将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皇帝素质的高低以及执政能力的培养 , 使经筵的地位显得尤
为重要, “庶人之学与不学, 系一家之兴废; 人主之学与不学, 系天下之安危 ”。① 这一培养君德、
成就帝业的重任,就落在了翰林以及有翰林经历的詹事 、春坊等儒学文臣身上。 这样, 通过经筵讲
读,翰林与皇帝便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夫翰林之臣,其竭忠效劳以报君父者,惟在劝讲”。②
学界已就明代经筵制度进行了较为细致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经筵含义的辨析、

经筵制度的变
④ ⑤ ⑥
化、 经筵与政局的关系、 经筵在具体时期的执行效果等方面。 由于缺乏对明代经筵制度在皇权运行中的
准确把握 再加上史料运用方面的不足 致使既有明代经筵制度的研究成果呈现出以下问题: 一是缺乏
, ,
对有明一代经筵发展变化的详细探讨,相关论述主要集中于正统和万历初期; 二是过于强调讲官自身能
力、进讲内容和技巧在经筵发展中所起的作用,忽略了对何以形成这种局面原因的追问。
正德 《明会典》 和万历 《明会典》 重在记述正统初和万历初年的经筵仪注,周应宾的 《旧京词林

收稿日期: 2016 - 02 - 25
作者简介: 包诗卿,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讲师,研究方向为明清政治史、社会文化史。
① 王鏊: 《王文恪公集》 卷一九 《奏疏·时事疏 ( 未及上) 》,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明万历二十七年 ( 1599) 震泽王氏三槐堂刻
本。
② 张永明: 《张庄僖文集》 卷二 《慎简儒臣疏》,文渊阁 《四库全书》 本,台北商务印书馆影印本,1986 年版,第 1277 册第
324 页。
③ 晁中辰: 《明 “经筵” 与 “日讲” 制度考异》,《东岳论丛》,2012 年第 7 期。
④ 宋秉仁: 《明代的经筵日讲》,《史耘》 ( 台北) ,1996 年第 2 期; 许静: 《明清经筵制度的特点研究》, 《聊城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2013 年第 2 期。
⑤ 尹贞粉: 《明代經筵制度 政局運營 : 洪武 ( 1368 ~ 1398) ———弘治年間 ( 1488 ~ 1505) 》, 《中國史硏
究》 ( 韩国) ,第 75 辑,2011 年 12 月。
⑥ 朱鸿林: 《申时行的经筵讲章》,台湾国家图书馆、“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国立台湾大学中国文学系编: 《屈万里先生百
岁诞辰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台北国家图书馆 2006 年版,第 509 - 533 页; 朱鸿林: 《嘉靖皇帝与其讲官之间的互动》,《致君与化俗: 明
代经筵乡约研究文化》,香港三联书店 2013 年版,第 5 - 68 页; 朱鸿林: 《明神宗经筵进讲书考》,《华学》,第 9、10 合辑,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 年版,第 1367 - 1378 页; 朱鸿林: 《高拱与明穆宗的经筵讲读初探》,《中国史研究》,2009 年第 1 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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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黄佐的 《翰林记》、廖道南的 《殿阁词林记》 等书的相关记载仅止于嘉靖初期。本文拟在对明代历


朝 《实录》 有关经筵制度的记载进行系统梳理的基础上,将这一制度放在皇权政治运行的大背景下,来
仔细寻绎其内部的发展变化。

一、经筵制度的确立
明初洪武、永乐、洪熙、宣德时期,皇帝大多能勤于问学、敏于政事。朱元璋攻克婺州后,即召吴
沉及同郡许元、叶瓒玉、胡翰、汪仲山、李公常、金信、徐孳、童冀、戴良、吴履、孙履、张起敬等十
三人会食中书分省,“日令二人进讲经史”。 ① 成祖朱棣除经常命翰林学士解缙等撰进讲章外,还时常与翰

林侍从之臣谈论治国之道。 ② 仁宗朱高炽、宣宗朱瞻基也十分好学,除命翰林儒臣讲论经史外,还常常就

一些问题反复问难。宣德二年 ( 1427) 三月,翰林儒臣讲完 《孟子·离娄》 章后,宣宗因问: “伯夷、太


公皆处海滨而归文王,及武王伐纣,太公佐之,伯夷扣马而谏,所见何以不同?”③ 宣德二年十月,宣宗
御文华殿,翰林儒臣进讲 《易·观大象》 毕,与翰林讨论巡狩之礼。④
“太祖、太宗,神圣天纵,固无待于问学而能。 仁、 宣两朝, 皆以长君御极, 豫教之成, 其来
久矣”。⑤ 明初朱元璋、 朱棣等虽常召集儒臣进讲问学, 但还没有固定的经筵仪注。 洪武十五年
( 1382) 九月,晋府长史致仕桂彦良上 《太平治要 》, 凡十二条。 其中之一, 就是要求开经筵, 称
“今当大兴文教之日,宜择老成名儒于朔望视朝之际,进讲经书一篇,敷陈大义”。桂彦良所称的经
筵,用意不仅在君主之讲学,更重要是在经筵的仪式,目的是使朝臣 “上下耸听, 人人警省, 兴起
善心”。⑥这一建议并没有被朱元璋采纳。
直到英宗初年,经筵仪注才正式确定下来,并且创造性地将宋元时期所行的单一经筵进讲分成
仪式性的月讲和实用性的日讲两种 。英宗九岁即位,杨士奇等以 “自古圣贤之君, 未有不由讲学而
能致治者也”,奏请开设经筵。除每月初二、 十二、 二十二日会讲外, 还有 “日讲 ”, 即 “每日止
用讲读官四员,学士轮流侍班,不用侍卫、侍仪、执事等官”。⑦月讲仪节繁复, 以示君主好学, 以
为天下模范。日讲仪式较简,君臣可从容问难。这一制度可谓兼顾仪式与实用, “经筵则摘经书要
语为题,先进讲章。至日,陈于御案,讲官以次对讲。日讲则循序排日, 上进起止, 撰成直解, 默
记暗诵。……虽仪节不同,所以敷析义理、培养君德则一而已”。⑧

二、经筵制度的形式化
正统初年所订立的经筵仪注存在很大的问题 , 一是进讲时间上, 没有对盛寒祁暑、 雨雪、 朝
会、节假冲突等问题提出解决方案; 二是在讲读方法上,没有对小皇帝长大后的讲读方式是否应有
改变做出预计; 三是在讲读内容上,是否能涉及政事,亦未明确规定。 在经筵确立和制度化的正统
时期,就已预示着未来一系列的争议。在种种冲突和调适中,明代的经筵中的日讲也日趋形式化 。
1. 讲读时间日益缩短
明代经筵会讲一般为每月三天,除景泰时期定为每月的初六、 十六、 二十六外,⑨ 其余都是按
照正统定例而行,即月之初二、十二和二十二日三天。至于日讲,一般在会讲日之外,每日举行。

① 《明太祖实录》 卷六,至正十八年十二月条,“中央” 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1984 年版,第 75 页。


② 《明太宗实录》 卷三三,永乐二年八月己丑条,第 588 页。
③ 《明宣宗实录》 卷二六,宣德二年三月己酉条,第 689 页。
④ 《明宣宗实录》 卷三二,宣德二年冬十月壬申条,第 824 - 825 页。
⑤ 李东阳: 《李东阳集·讲读录序》,岳麓书社 1984 年版,第 1401 页。
⑥ 《明太祖实录》 卷一四八,洪武十五年九月癸亥条,第 2334 页。
⑦ 《明英宗实录》 卷一四,正统元年二月丙辰条,第 262、263 - 265 页。
⑧ 李东阳: 《李东阳集·讲读录序》,第 1401 页; 《明宪宗实录》 卷六,天顺八年六月丁酉条,第 157 页。
⑨ 《明英宗实录·景泰附》 卷一九六,景泰元年九月甲子条,第 416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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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元年 ( 1488) 五月初,吏部尚书王恕随侍经筵。由于天气十分炎热,王恕汗流浃背,而正在听


讲的朱佑樘却一动不动。王恕于是月二十四日向孝宗提出能否在祁暑盛寒之时暂免讲读,以保护 “圣
① 王恕的理由有四: 一是在这种极端天气下,理宜慎节起居; 二是这一暂辍讲筵的做法有天顺、成
躬”。
化间旧例可循; 三是即使不举行讲筵,讲官也可日撰讲章以进,孝宗即便在燕闲之际,仍可 “从容玩
索”,并不会造成学习上的中断; 四是可防止 “徒劳精神、费酒肴” 的情况出现。 ②

从王恕的提议来看,显然经过了精心的准备。从景泰年间始, 每逢新君初开经筵, 就不断有朝


臣提出希望经筵不应寒暑停讲的建议 。景泰元年 ( 1450) 九月十六日, 朱祁钰初御经筵。③ 是月二
十三日,江西道监察御史许仕达即提出经筵月讲不当寒暑暂免。 许氏指出, 月讲本来就只有三天,
如果再遇寒暑,援例停止,也就成为孟子所说的 “一日暴之, 十日寒之 ”。 如此一来, 学问 “安能
有成哉”? ④
天顺八年 ( 1464) 五月,翰林院编修张元祯又向宪宗朱见深提出日讲不应以隆冬盛暑而辍罢。在张
元祯看来,除常御月讲之外,皇帝还应 “日御文华殿,轮召讲官数人,从容进讲,不废以风雨寒暑”。 ⑤

礼部尚书周洪谟等称,宪宗皇帝 “日御经筵, 讲论经史 ”。⑥ 但在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讲


王臣看来,朱见深的经筵进学,“一遇寒暑,即令停止,动经数月”,致使讲读之臣无由得见, 尽失
辅导之意。王臣之所以这样指责宪宗,是建立在对正统、景泰遇隆寒盛暑未尝轻辍这一判断之上 。
仔细追究起来,王臣在用词上有失于严谨之处。如果宪宗皇帝在长达数月之久都不能见到讲臣
的话,显然只能是经筵月讲、 小讲一并中辍才有可能发生。 但王臣又指出, 正统、 景泰间, “经筵
起止日期,并所撰讲章,具在内阁,历历可考”。这里所指的经筵只能是指月讲而言 ,因为 《实录》
中对于月讲确实有具体的日期与撰进讲章的规定 ,至于日讲, 则只含糊其词为每日举行, 且对讲章
没有具体要求。王臣终于在奏疏的结尾明确指出 “经筵大讲, 每月三次。 务照正统、 景泰年间旧
规,虽遇寒暑不辍”。⑦
在王臣和王恕看来,正统、景泰间经筵进讲大体上能坚持寒暑不辍 , 只是到了天顺和成化间年
间,才出现暂时传免的现象。孝宗即位伊始,王臣首先提出希望孝宗能将月讲坚持下去 , 而身为吏
部尚书的王恕却提出将经筵大小讲一并暂免 。
值此圣政维新之际,王恕暂止经筵之议一出,自然引起轩然大波。 就在王恕上疏的第五天, 大
理寺办事进士董杰疏斥王恕蒙受今上知遇之恩 , 不仅不图报效, 反为 “欺罔 ” 之言。 在董杰看来,
王恕保护 “圣躬” 的提议,实为 “妇人女子之情”。“每日一小讲,每旬一大讲 ”, 作为祖宗之良法
美意,理应得到严格遵守。至于王恕认为讲筵徒费酒肴的说法 , 更是不值一驳。 经筵设立的目的本
来就是要 “人主面与贤士大夫相接”。君臣之间不仅因此会有 “聚会精神之美, 有意谕色授之益 ”,
而且君主 “气质不期变而自变,德性不期成而自成”。⑧
六月初三、初四日,监察御史汤鼐、 礼科都给事中韩重等先后上疏, 认为王恕请停经筵的提
议 实失中外之望,希望孝宗能够复御经筵。 王恕被迫待罪私第, 并请求辞掌印信。 孝宗未予允

准,并言待天气稍良,再行经筵。⑨
虽然弘治元年形成了寒暑暂免讲读的规制 ,但具体从何时开讲, 何时中辍, 并无一定的规律可

① 《明孝宗实录》 卷一五,弘治元年六月乙未条,第 360 - 361 页。


② 《明孝宗实录》 卷一四,弘治元年五月丁亥条,第 350 - 351 页。
③ 《明英宗实录·景泰附》 卷一九六,景泰元年九月癸丑条,第 4156 - 4157 页。
④ 《明英宗实录·景泰附》 卷一九六,景泰元年九月甲子条,第 4166 - 4167 页。
⑤ 《明宪宗实录》 卷五,天顺八年五月乙丑条,第 123 页。
⑥ 《明孝宗实录》 卷三,成化二十三年九月辛亥条,第 40 页。
⑦ 《明孝宗实录》 卷一三,弘治元年四月壬戌条,第 321 - 323 页。
⑧ 《明孝宗实录》 卷一四,弘治元年五月壬辰条,第 355 - 358 页。
⑨ 《明孝宗实录》 卷一五,弘治元年六月乙未条,第 360 - 36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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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这种局面直到正德初年才有所改变 。武宗即位后,先于弘治十八年 ( 1505) 十一月初三日初开


日讲,① 一直到是年十二月十四日才以天寒暂免。② 武宗初御月讲, 则是在元年 ( 1506) 二月初二
日,次日开始日讲。③ 至五月因天气炎热, 经筵月讲、 日讲俱行停止。④ 下半年的讲筵进讲, 本应
于八月开始,但由于皇帝大婚,一直推迟到九月初二才举行经筵月讲, 初三日举行日讲。⑤ 日讲至
十月即已告停。⑥ 此后虽常遇临讲报罢,但春秋两次讲读的时间大体确定下来, 即经筵通常会在每
年的二、三、四和八、九、十月旬之二日举行,日讲则行于经筵之次日。⑦
从正统、景泰时的日御讲读,到正德初年的寒暑辍讲,经筵日讲时间不断缩短。 虽讲读暂有定
例,但正德皇帝总是无故报罢。⑧ 嘉靖皇帝更是自十六年 ( 1537) 以后, 稀御经筵,⑨ 寒暑暂免讲
读变成了长期辍讲,而且寒暑暂免讲读日撰进讲章的方式也没有被保留下来 。
2. 君臣之隔日益悬绝
正统年间,考功郎中李茂弘言时事可忧者时尝称, “君臣之情不通, 经筵进讲, 文具而已, 不
过粉饰太平气象,未必无意外之祸。” 瑏

正统十四年 ( 1449) 十二月,吏部听选知县黎近称, “近年上皇虽有经筵之设, 不过稽颡, 一


讲辄退,讲者不能尽其余辞,听者不能悉其蕴奥。以故先王政教有所未举, 祖宗成宪有所未修, 天
下利害有所未闻。及北伐罔功,天步少艰,论者始咎太监王振专权误国,则已无及矣。”瑏 

成化六年 ( 1470) 三月,翰林院编修陈音也说: “今陛下虽日御经筵,然势分尊严,上下相隔。


上虽有所疑而未尝问,下欲有所陈而不得尽。” 瑢虽壮观视听的效果达到 ,但教育成效却大打折扣 。

弘治元年 ( 1488) 闰正月,吏部右侍郎杨守陈也对经筵形式化的弊病进行抨击, “陛下俨然端


拱,朗诵经书,未尝降一睿问。儒臣亦肃然进退,略陈训诂, 未尝进一详说。 则理欲危微之辨, 何
由而明? 知行精一之功,何由而尽? 臣恐得于内者,未如尧舜之深也”。瑏 瑣

这种因势分之严而导致的经筵日益形式化问题 ,看来一直存在。嘉靖元年 ( 1522) 十一月, 王


鏊在上世宗 《谢存问疏 》 中称, 每年经筵进讲是寒暑皆停, 春秋月分日不过三五日, 中间风雨则
免,如遇政事则免。待讲读完毕, “纶音赐宴, 俨然而退, 上下之情未见其亲且密也。”至于日讲,
体分仍过于严,“上有疑焉,未尝问。下有见焉,未尝献也”。瑏 瑤

3. 经筵不得言及时事
经筵讲章先由阁臣改定,方可进讲。正德八年 ( 1513) 四月二十二日,武宗御经筵。 时修撰何
瑭讲 《虞书·曾稷 》 篇, 于进讲中暗寓讥讽, 讲章撰呈内阁后, “阁臣见而未安, 令改之。 不
瑥 讲罢,“上大怒 ,遣中官传谕内阁 ,欲挞之于廷 。 大学士杨廷和等委曲申救 , 乃传旨数其举
可”。

① 《明武宗实录》 卷七,弘治十八年十一月甲申条,第 213 页。


② 《明武宗实录》 卷一○,正德元年二月辛亥条,第 301 页。
③ 《明武宗实录》 卷一○,正德元年二月壬子条,第 301 - 302 页。
④ 《明武宗实录》 卷一六,正德元年八月癸亥条,第 489 页。
⑤ 《明武宗实录》 卷一六,正德元年八月甲寅条,第 485 页; 《明武宗实录》 卷一七,正德元年九月戊寅条,第 505 页。
⑥ 《明武宗实录》 卷一八,正德元年十月戊辰条,第 549 - 550 页。
⑦ 廖道南: 《殿阁词林记》 卷一五,文渊阁 《四库全书》 本,台北商务印书馆影印本,1986 年版,第 452 册第 325 - 327 页。
⑧ 《明武宗实录》 卷八七,正德七年五月辛酉条,第 1870 页;
⑨ 黄景昉: 《国史唯疑》 卷七 《嘉靖》,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年版,第 187 页。


瑠 李贤: 《天顺日录》,续修 《四库全书·史部·杂史类》,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3 年版,第 433 册第 219 页。
 《明英宗实录·景泰附》 卷一八六,正统十四年十二月己未条,第 3733 - 3734 页。


瑢 《明宪宗实录》 卷七七,成化六年三月辛巳条,第 1482 页。


瑣 《明孝宗实录》 卷一○,弘治元年闰正月庚午条,第 211 - 212 页。




 王鏊: 《王文恪公集》 卷二○ 《奏疏·谢存问疏》。


 马理: 《大明资善大夫南京察院右都御史柏斋何先生神道碑铭》,何瑭: 《何瑭集·附录二》,中州古籍出版社 1999 年版,
第 44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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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不恭,调之外任”。①
何瑭以讲官出为开州同知后, 才明白讲官进讲之道, 即 “讲之仪也恭, 其辞也融。 顾吾貌之
癯,吾鬓之芃,吾面之垢,吾目之若朦,吾冠之若岸,吾衣之若敝, 吾声之若咭; 又吾于词也, 质
而弗遂,直而有缘,故习以深文隐义中含讽切,志于示后而未必宜于今, 皆非讲之道也。 吾今而后
知也”。至于 “词以纳忠”,他认为就如朋友之间交往一样,如果直接向对方指出错误,还有可能被
接受; 如果任意讥讽,两人之间就可能产生误解, “则此心已不相孚, 自非上知, 不以为讪, 则以
为辱,见之日且疏矣。欲相益以成,得乎?” 朋友之间尚且如此,君臣之间也有可能产生隔阂,“在
友不可,而况于君乎? ……若吾则必云陛下用舍如何,此吾所以非也”。②
经筵官进讲时,一般不得言及时事,否则将会冒很大的政治风险。 “近世 ” 面奏唯两人: 一为
吕柟,一为陆深。③ 嘉靖元年 ( 1522) 四月二十二日,恰逢朱元璋母亲忌辰, 翰林院修撰吕柟讲完
《尚书》 “夙夜惟寅 ” 章后, 因感 《书 》 义相关, 遂口奏 “存襂服之礼, 罢酒饭之赐 ”, 希望能
“以光圣孝,以纳进讲”。世宗未待吕柟奏毕,便曰 “已知”。吕柟因俯伏而未及承旨, 事后上疏请
罪。嘉靖三年 ( 1524) 夏,因议礼被谪解州判官。④
嘉靖八年 ( 1529) 三月初三,祭酒陆深进讲 《孟子 》 后, 奏称讲章为内阁所改。 当时因鸿胪
寺方赞行礼,嘉靖帝并未注意。随后陆深上疏谢罪时,嘉靖帝始知之,并称此系旧规,“汝有所见,
当别具闻”。在桂萼向嘉靖帝讲明原委后,嘉靖帝认可了这一惯例, “讲章由内阁看进, 始得明鬯。
若任己意为之,必有杂说以阻乱理学者, 复当如旧 ”。 初七日, 陆深上疏称, 如果使讲章尽出内阁
之意,讲官只是口宣一过,就未必合乎交孚相感之道,希望讲官能 “自训诂衍绎之外, 于凡天下大
政事大利弊,皆得依经比义,条列类陈, 庶几九卿百司有行之而不能尽, 给事中有知之而不敢言,
司府州县有负之而不能达者,皆得以次上闻”。嘉靖帝览后大怒,以 “夸诈险恶、敢于欺罔” 为名,
将深外谪福建延平府同知。⑤
正是由于经筵不得于政事有所敷陈 ,讲章又由阁臣审定, 翰林讲官在经筵上很难有所作为。 正
如王樵于万历初年所言,“今经筵衍训一章, 日讲摘说一段, 止在文义口吻之间, 略无感动开发之
实,恐不足以辅成圣学”。⑥

三、经筵制度的变通
自正统时期经筵初开后,其协议政事的功能逐渐消失。 经筵进讲很大程度上沦为知识的传授,
而非政事的培养。经筵日讲,对尚在冲幼的皇帝来说效果较为明显, 对已经颇有所学的皇帝来说,
很难满足皇帝多方面的需要。如何改进经筵日讲的形式,扭转进讲效果不佳的局面, 便成为翰林儒
臣乃至皇帝的重要任务。
万历帝朱翊钧即位伊始,张居正等人就试图恢复经筵之议政功能。 在最初所上的日讲仪注中,

① 《明武宗实录》 卷九九,正德八年夏四月辛酉条,第 2067 页。


② 夏良胜: 《东洲初稿》 卷一 《杂著·讲官论》,文渊阁 《四库全书》 本,台北商务印书馆影印本,1986 年版,第 1269 册
第 716 - 717 页。
③ 焦竑: 《玉堂丛语》 卷三 《讲读》,中华书局 1981 年版,第 75 页。
④ 《明世宗实录》 卷一三,嘉靖元年四月戊戌条,第 465 页; 《明世宗实录》 卷三九,嘉靖三年五月乙丑、甲戌条,第 986 -
987、990 页; 马理: 《南京礼部右侍郎泾野吕先生墓志铭》,吕柟: 《泾野子内篇》 附录三,中华书局 1992 年版,第 322 页。按:
焦竑称,嘉靖三年五月,因仁宗忌辰将近,吕柟提出五月十二日讲筵 “君臣不宜华服” 的建议。结合 《实录》 及墓志铭来看,这
条记载是不准确的。
⑤ 《明世宗实录》 卷九九,嘉靖八年三月戊戌、癸卯条,第 2333、2336 页; 陆深: 《俨山集》 卷二七 《陈愚见以裨圣学事》,
文渊阁 《四库全书》 本,台北商务印书馆影印本,1986 年版,第 1268 册第 167 - 168 页。
⑥ 王樵: 《方麓集》 卷七 《记·符台记》,文渊阁 《四库全书》 本,台北商务印书馆影印本,1986 年版,第 1285 册第 24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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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增加了午讲,每日讲读两次。这一举措并非张居正的首创, 早在正统初年、 弘治初年和武宗初


年均有先例。① 二是增加讲官人数,由原来的四员增至六员。 三是增加字体法帖的练习, 正统初开
经筵时亦有此制,主要是考虑皇帝年幼,遂在日讲中增入。四是政事的历练。② 朱翊钧 16 岁时, 张
居正适时地调整了先前的学习方法 。由于小皇帝书法已经纯熟, 写字便被停罢; 所讲经书均已熟读
数过,先读亦不必进行; 将重点放在皇帝政事处理能力的培养方面。③ 此后张居正等人又将明代历
朝宝训、实录分类纂辑,按照先前进讲 《帝鉴图说》 的办法,从容讲解。④
万历十四年 ( 1586) 九月以后,朱翊钧参加经筵日讲的次数逐渐减少 。固然有其体弱多病的因
素在内,但更为重要的是,万历皇帝已经成人,具备了独立的政事处理能力, 对经筵进讲内容已经
具备初步的判断能力。
万历十六年 ( 1588) 二月十二日初开经筵后,朱翊钧即以唐太宗、魏征五伦有失为由, 要求罢
讲 《贞观政要》。当日万历帝于经筵完毕后, 命司礼监太监张诚持 《贞观政要 》 出语阁臣曰: “上
问先生,魏征何如人?” 阁臣对曰: “魏征事唐太宗,能犯颜谏诤,补过拾遗,亦贤臣也。”⑤
万历帝认为,魏征先后侍从李密、李建成、唐太宗,本是忘君事雠之人, 焉能称之为贤者。 阁
臣回应称,如以大义指责魏征,确如皇帝所说,但还要看其人是否可用, 而魏征在强谏一事上为人
称道,“如十恶十渐,至今称为谠论”,万不能因人而废言。⑥
在对魏征人品提出质疑后,万历帝又开始将矛头对准唐太宗李世民, 认为唐太宗 “胁父弑兄,
家法不正”,根本算不上 “令主”。阁臣首先承认唐太宗不仅于伦理 “果有亏欠 ”,而且闺门 “亦多
惭德”,但随即指出,其善于纳谏一事,确为 “帝王盛美”,也因之被后世称为贤君。当然,如果从
效法前代帝王的角度来看,“唯尧舜禹汤文武为可师,唐太宗何足言哉! ”⑦
因万历皇帝一再坚持罢 《贞观政要 》 而讲 《礼记 》, 阁臣在辩论中渐不能执持如初, 遂附和
道: “ 《记》 中多格言正论,开讲极为有益。” 即便如此,朱翊钧仍愤愤不平: “魏征忘君事雠, 大
节已亏,纵有善言,亦是虚饰,何足采择! ”⑧
二月十三日,朱翊钧进一步对废 《贞观政要》 而讲 《礼记》 之由进行申述,谓大学士申时行等曰:
“朕昨览卿等奏朕论太宗魏征之失,有中彼过。朕又思人之得失善恶,无如五伦之重。五伦失一,复可得
为人乎? 又何取小节而掩大义? 饰恶而图善,正所谓失大取小,终不可掩人耳目。又思 《九经》 皆圣贤
所作,岂可不知? 若 《大学衍义》 一书,明修齐治平之道。至于 《通鉴》,书善恶得失之事,有如悬镜
而照妍媸。又 《书经》 乃为君之至要,何可一日不温习哉! 朕于三书,朝夕常看,今且以 《礼记》 代
《政要》,《通鉴》 候 《尚书》 完日续讲。
”⑨ 这场争执最终以万历的执意坚持而胜出。
如何保证对知识结构已相对完整的皇帝进行教育, 是摆在继任内阁首辅申时行等人面前的难
题。如果仍然按照先前那种口诵讲读的方式 ,显然无法起到良好的效果。 由翰林儒臣日进讲章, 将
弘治时期暂免讲读日撰进讲章的形式加以制度化 ,便成为经筵日讲的发展方向。
为避免万历帝因免讲而带来的教育缺失 ,万历十六年 ( 1588) 闰六月初二,大学士申时行等奏
请以撰进讲章的办法代替御讲。朱翊解释说,他身体确实出了问题, “朕自入春以来, 心肝二经之
火屡动,头眩目烦,支持不及, 非朕安逸, 废于讲习 ”。 同意暂以讲章代替面讲, “既卿等奏进讲

① 《明武宗实录》 卷一七,正德元年九月戊寅条,第 505 页。


② 《明神宗实录》 卷四,隆庆六年八月丙寅条,第 151 - 152 页。
③ 《明神宗实录》 卷八二,万历六年十二月甲午条,第 1737 - 1738 页。
④ 《明神宗实录》 卷一○九,万历九年二月乙卯条,第 2100 页。
⑤ 《明神宗实录》 卷一九五,万历十六年二月乙丑条,第 3663 页。
⑥ 《明神宗实录》 卷一九五,万历十六年二月乙丑条,第 3663 - 3664 页。
⑦ 《明神宗实录》 卷一九五,万历十六年二月乙丑条,第 3664 页。
⑧ 《明神宗实录》 卷一九五,万历十六年二月乙丑条,第 3664 页。
⑨ 《明神宗实录》 卷一九五,万历十六年二月乙丑条,第 3666 - 3667 页。
2017 年 3 月
69 第2 期 专题研究

章,可不拘日期,每日写进, 以备温览。 待秋凉朕疾稍愈, 仍赴讲筵 ”。①朱翊钧后来身体时好时


坏,这种撰进讲章的办法便被保留下来 。
朱国祯称万历帝后来 “虽日讲进稿不废, 皆成故事废纸矣 ”。② 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为万历
后来日益偷学,讲筵遂皆永罢,③ 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万历二十二年 ( 1594) 二月十六日, 朱翊钧
遣文书官李浚口传圣谕,责问 “初十日所进日讲讲章, 如何与十五日进者前后互异 ”。 王锡爵等回
称: “先年阁臣偶见圣驾希出,无便纳忠,乃题奉钦依,一面将应讲之书每日撰进, 以便宫中披阅;
一面将未讲之书留待驾出接讲,此互异之故也。今后或仍照原题, 将新旧讲章各别进呈, 或即将每
日所撰讲章随进随讲,亦无不便。”④ 万历二十四年 ( 1596) 八月初七, 朱翊钧又钦定讲期, 并传
谕礼部: “如今天气炙热, 经筵暂免, 日讲照常行。 以后经筵, 春以二月十五日起, 至五月初二日
免。秋以八月十二日起,至十月初二日免。岁以为常。”⑤
万历三十三年 ( 1605) 十二月初三,朱翊钧 “传谕内阁日进讲章只一本, 还着照旧再添一本。
应进何书讲章, 先生每开具来览 ”。 辅臣因请万历钦定所讲书目及增补讲官, 万历遂传谕 “着撰
《春秋》 讲章,日每进览。 原任礼部尚书于慎行着以原官起掌詹事府印信 , 催取前来, 照旧讲官。
还着推补翰林见任官二员, 即补日讲供事。 吏部知道 ”。⑥ 万历三十八年 ( 1610) 二月初二, 例开
经筵,“辅臣请于本月初六日恭撰讲章进览 ,日如之。从二月上旬开讲例也”。⑦
在翰林儒臣和万历帝的共同努力下 ,虽然将经筵日讲改变为撰进讲章这种更为实用的方式 , 但
由于继任讲官对经筵面讲旧制的坚持 , 万历帝殁后这种日撰讲章的办法也随之废止。 崇祯元年
( 1628) 九月初二日,日讲官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协理詹事府事徐光启再次提出应对经筵
面讲旧例进行变通,这与万历时期所行之法亦有相似之处 。
徐光启首先指出僵化的日讲规则并不适用于现状, “臣窃见日讲规则,稍似东宫旧仪,用之今
日,未为宜称”。对于学问已有根基的崇祯帝来说有点浪费时间, “盖我皇上睿资天纵, 圣学夙成,
吐词为轻,立仪成范,所讲经书及 《鉴》、 《宝训 》 数条, 一览可尽。 而自辰及申, 殆将半日, 恐
裨益少而光阴多矣。时事艰虞, 每廑宵旰, 披览商求, 寸晷可惜 ”。 讲官进讲之时应有重点, 不仅
节省时间,而且君臣之间还可以从容问难, “职窃谓 《四书》、 《书经 》, 宜分派节段, 令职等撰述
简明讲章。其中果有关切, 不妨开陈。 如或不然, 无须求备。 《宝训 》 事词明白, 或可不烦讲解。
并 《通鉴》 亦派定节段,至日于御前宣讲一过。遇有疑义,愿垂清问; 若理涉渊微, 职等浅陋, 未
能尽解,听携本书传注等,查明奏对。既经问辨,阐发必多; 其无疑者, 片时可竟, 似于圣学工夫
省而有益”。崇祯对此回复是: “《宝训》 日进三条,不必注解,遇有疑义,特加剖析。”⑧ 可以说是
部分地接受了徐光启的建议。

结 语
明代仁宣以后,皇权运行机制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即由先前那种 “钦承宸断” 的上朝机制, 变
成了以章奏为中心的 “廷议———票拟———批红———封驳———执行 ” 这一形式。⑨ 世宗最后三十年不

① 《明神宗实录》 卷二○○,万历十六年闰六月癸未条,第 3746 - 3747 页。


② 朱国祯: 《涌幢小品》 卷二 《讲读》,中华书局 1959 年版,第 23 页。
③ 马楚坚: 《明政由治入乱之关键》,《明史研究专刊》 ( 台北) ,1982 年第 5 期。
④ 《明神宗实录》 卷二七○,万历二十二年二月乙丑条,第 5016 页。
⑤ 《明神宗实录》 卷三○○,万历二十四年八月壬寅条,第 5617 - 5618 页。
⑥ 《明神宗实录》 卷四一六,万历三十三年十二月癸卯条,第 7816 页。
⑦ 《明神宗实录》 卷四六七,万历三十八年二月戊申条,第 8797 页。
⑧ 徐光启: 《徐光启全集·诗文集》 卷六 《敬陈讲筵事宜以裨圣学政事疏》,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1 年版,第 9 册第 254 - 255
页。
⑨ 王天有: 《有关明史地位的四个问题》,朱诚如、王天有主编: 《明清论丛》 第 7 辑,紫禁城出版社 2006 年版,第 4 页。
Collected Papers
Of History Studies 70

朝不讲,并不妨碍其乾纲独断。经筵制度的形式化,正是在这一过程中发生的。
相较于宋代而言,君臣之间在经筵上交流形式灵活、话题广泛的特征在明代已很难见到。 明代
中后期的皇帝们在信息获取、政事处理方面已经有了较为规范的途径 , 经筵在很大程度上成为知识
获取的重要渠道。正统初所进之经筵仪注,既结合了经筵的仪式性, 又兼及实用性。 经筵中的月讲
本来就是仪式性的,对皇帝的教育和培养全在于日讲。日讲在演变过程中, 进讲和学习时间不断缩
短,讲官和皇帝缺乏交流,势分之隔日益严重,再加上经筵上不得言及时事, 使得经筵的政治色彩
日益淡化,变成了专门的知识传授。对于日益成熟和忙于国家事务的皇帝来说 , 如果还采用蒙师诵
说式的讲读方法,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在皇帝日益退向后朝的情况下, 讲官进讲技巧渐无用武之
地,讲读形式上的变通便成为不得已的选择 。由翰林儒臣日撰讲章呈览的办法, 不仅可以实现对皇
帝的知识传授,还能使皇帝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浩繁章奏的处理中去 。
非讲读日由经筵官撰进讲章以供御览的做法在两宋就已经出现 , 当时进讲的主要内容是汉、 唐
和本朝 “故事” 关涉治体者。① 弘治初期,王恕建议经筵官在皇帝寒暑辍讲日日撰讲章的办法 , 与
两宋进呈 “故事” 的做法颇为相似。万历中期以后,日撰讲章代替经筵日讲,将旧有的经筵免讲日
施行的权宜之举,推广到讲读日并固定下来,反映出翰林乃至内阁儒臣在面对日益扩张的皇权时的
无奈。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包括翰林儒臣在内的朝臣们通过培养宦官以影响皇帝的努力也在宣告
失效。② 伴随着这种内外联动以对皇权进行约束的大失败 , 正是皇帝个性在政事运作中的愈发凸显
与放大,这注定将是一场很多人为此付出巨大代价的时代悲剧 。

责任编辑: 孙久龙

A Research on the Evolution of Jingyan ( 经筵) System in Ming Dynasty

BAO Shing - qing

( Department of History,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200241,China)

Abstract: Jingyan ( 经筵) system had been established formally in early period of emperor Yingzong ( 明
英宗) of Ming Dynasty and evolved into ritual month lecture and practical everyday lecture from the single
lecture of Song and Yuan Dynasties. After years of Zhengtong ( 正统) ,everyday lecture became intellectu-
al instruction of ancient classics because of the limited time of lecturing,the great gap between emperors and
their ministers,and the restriction of talking about current affairs. Since the middle period of Wanli ( 万历)
even everyday lecture is hard to be maintained. During late Wanli reign,the lecturers had to send the
teaching materials regularly to the emperor at the time of lecture days. Obviously,it's Hanlin ( 翰林,mem-
ber of the imperial academy) and even the ministers’reluctant action when facing the rising power from the
emperors.
Key words: Jingyan ( 经筵,Lectures for emperors) ; everyday lecture; imperial power; teaching materials
for Jingyan; Ming Dynasty

① 王应麟: 《玉海》 卷二六 《帝学·经筵进故事》,江苏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 1987 年版,第 518 页。


② 包诗卿: 《明代宦官教育新析》,《史学月刊》,2013 年第 10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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