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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通过作者与捕蛇者的对话,记述了蒋氏一家三代冒死捕蛇,以抵租赋的悲惨遭

遇,以及乡邻们在繁重的赋税的盘剥下的痛苦生活,勾画出安史之乱以后六十年来,
中唐农村凋敝破败的悲惨图景,以及广大农民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惨状,说明封建统治
阶级的剥削和压迫比猛虎、毒蛇还要可怕。深刻揭露了封建统治者横征暴敛,残酷掠
夺劳动人民的罪行,表达了作者对苦难深重的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

文章第一段是作者的鋪述,敘述”永州毒蛇”之毒和蛇的藥用價值,並交待了永州人
爭為捕蛇之役的緣由。文章开始,先由异蛇之毒写起:“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
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触草草死,咬人人亡,可见蛇毒之剧。然
而,由于它能除虫去病,皇帝征收这种蛇,可以用它抵交租税,于是永州人争相去捕
捉这种毒蛇。以上是泛谈蛇之毒。

作者接着以蒋氏为例,让他以自己一家的捕蛇经历来说明蛇毒之甚。蒋氏一家三代,
以捕蛇为生,其祖、其父均死于捕蛇,蒋氏本人也曾几度险些被蛇咬死。蒋氏在谈到
自己一家三代的悲惨命运时,“貌若甚戚者”。一个“戚”字,已透出为“毒”所
致。

作者提出“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时,蒋氏“大戚”,且“汪然出涕”,
“毒”字更是溢于笔端。以上两处,“毒”字皆由作者目中所见,流露于蒋氏之表
情。由此往下,笔法为之一变,作者又借蒋氏之口,吐出“毒”字。捕蛇之事,九死
一生,但是他宁可冒生命危险去捕蛇,也不堪忍受赋税之迫害。与毒蛇为伍,尚能幸
存,苟延残喘,若受赋敛之害,则早已十室九空,“非死而徙”了。更有悍吏来
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搅得四时不安,鸡犬不宁。因此,蒋氏宁可冒捕
蛇之险,也不受悍吏之害。况且,捕蛇之险,一年只需冒两次,尚有“熙熙而乐”之
时,不似赋敛之苦,“旦旦有是”,无一宁日。因此,虽然一家三代,“吾祖死于
是,吾父死于是”,吾亦“几死者数矣”,然而,“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
毒耶?”虽然一家几代都死于毒蛇,却迫于赋敛,不敢以蛇为毒,相反还要为之庆幸。
劳动人民的悲惨境地,实在是惨不可言。

文章最后,作者又采用他所惯用的“卒章明志”的笔法,征引孔子“苛政猛于虎”之
言作证,并点明“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的主题。全篇紧紧围绕一个“毒”字
叙事,所以篇中“毒”字处处可见,贯穿始终。

贞元年间,以王叔文为首,柳宗元、刘禹锡等为中坚力量的进步人士,发起了一场旨
在打击宦官的政治革新运动,使得贞元年间的弊政为之一清。元和年间继续推行改
革,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宦官的权势,尽力的去解决藩镇问题。经世致用的需要促成
了文体文风的改革。

韩愈和柳宗元明确提出“文以明道”的主张,出于同样的政治目的,韩柳二人不约而
同的走向了以文明道,反对不切实际的文风途径。他们将文体文风的改革作为政治实
践的组成部分,赋予了文以强烈的政治目的 ,去其浮靡空洞而返璞归真,创作了大量
饱含政治激情,具有强烈针对性和号召力的古文杰作。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韩愈、
柳宗元提出了更为明确、更具有现实针对性的古文理论。概括来讲,韩、柳的古文理
论有如下内容:其一,是“文以明道”。其二,在倡导“文以明道”的同时,也充分
意识到“文”的作用,为写好文章而博采前人遗产柳走向了以文明道、反对不切实际
的文体文风的路途。他们将文体文风的改革作为其政治实践的组成部分,赋予文以强
烈的政治色彩和鲜明的现实品格,去其浮靡空洞而返归质实真切,创作了大量饱含政
治激情、具有强烈针对性的感召力的古文杰作. 这种重道亦重文的态度,已与他们之前
的古文家有了明显的区别。由此出发,他们进一步主张广泛学习经书以外的各种文化
典籍,对《庄》、《骚》、《史记》、子云、相如之赋等“百氏之书,未有闻而不
求,得而不观者” (韩愈《答侯继书》)。并借此“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柳宗
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即使对他们一再指斥的“骈四俪六,锦心绣口”(柳宗
元《乞巧文》)的骈文,也未全予否定,而注意吸取其有益成分。这种文学观较之此
前古文家将屈、宋以后文学一并排斥的极端态度来,无疑有了长足的进展。其三,为
文宜“自树立,不因循”,贵在创新。

韩柳古文理论之所以重“道”亦重“文”,甚至“文”超过“道”,是受到唐代以来
杂文观念的影响。所谓杂文是相对于纯文学而言的,纯文学指非功利性、重抒情的美
文;混美文与非美文为一体的,我们称之为“杂文学”。魏晋之后,将美文与非美文
以文和笔的形式相区别,萧绎在其著作中把是否有浓烈的感情和声建,词采是否够美
作为区分文笔的标准,这种观念更加注重文学的特质,将文学存粹的从杂的境界剥离
开来。韩愈、柳宗元倡导的古文运动除了政治原因还和这些杂文学观念密切相关。他
们大量运用“古文”“文章”这样的词语,将经、史、子乃至碑、铭、杂说等文统包
含在内,赋予他们文学的特质,他们也大量写此类的文体,以表现它们的文学地位。

韩柳两人在散文创作上的开拓主要有两个方面。其一,在勇于创新的基础上建立了新
的散文美学规范,他们在文学观念上否定了六朝的“文笔”之说,将散文引入杂文的
发展道路,但在创作中却重视辞采、语言和技巧,将应用文写成了艺术性很强的文学
散文。其二,韩柳将浓郁的感情注入散文之中,极大强化了作品的抒情功能,把古文
提高到了真正的文学境地。韩文如长江大河,澎湃流转,在文章中抒发志向,以怨愤
之辞抒发不平之声;柳文如崇山峻岭,简古峭拔,立意精警,他的书信充满个人遭遇
之悲,他的游记,渗透了人与自然呢亲和之情,他的议论深刻而明白。总之唐代散文
到了韩柳之手,于浑厚中寓有精神气脉,展现了异常鲜明的个性特征。

文章仅四百余字,却将六十年重赋害民,酷吏催租,蒋氏命运尽收笔底,而且写得抑
扬起伏、婉转曲折,前呼后应,浑然一体。作者熔简练的叙述、生动的描写、精确的
议论和深沉、热烈的抒情于一炉,字里行间处处渗透着忧国忧民之情,内含无限悲伤
凄婉,令人心寒胆栗,不忍卒读。全文偶句、散句交错运用,间以错综、排比等手
法,形成一种整齐、错综之美。行文高度紧凑,语言精练,笔力遒劲,沉郁浑厚,言
真意切,实为柳宗元散文中的一篇不可多得的珍品。

柳文素以构思奇特取胜。本文的主题极平凡,在前人,尤其是唐人文章中,指责苛赋
重役害民的文章比比皆是。柳宗元却由这平凡的主题中写出新意。他选择了一个从事
特殊劳动的人——捕蛇者,让这位捕蛇者叙述自己的经历。这个特殊的行业本身,就
足以给人以新鲜感。更不消说他那令人心撕肺裂的遭遇了。作者要揭露苛政害民,却
由异蛇之毒写起,先写毒蛇如何害人,用蒋氏三代的不幸遭遇来说明毒蛇的可怕,然
后再借蒋氏之口,道出赋敛对人民的迫害,用其宁愿冒死捕蛇,也不愿忍受酷吏逼税
的所作所为,反衬出赋税之毒。文中广泛使用对比手法,如以乡邻背井离乡,冒死迁
徙同蒋氏“以捕蛇独存”对比; 以悍吏逼租,民无宁口同蒋氏“弛然而卧”,“熙熙
而乐”对比; 以“一岁之犯死者二”同“乡邻之旦旦有是”对比,目的皆在以毒蛇之
毒反衬赋敛之毒。这些手法的运用,使这篇主题并不出奇的文章“蓄势甚奇”,产生
出惊心动魄的艺术效果。

柳宗元的散文注重形象刻画。本文在叙事,论理的过程中,注意对蒋氏的形象塑造。
文章篇幅不长,情节也较简单,作者却善于用简洁的笔墨,勾勒出人物的形象,并且
将人物的心理活动刻画得十分细致、生动。例如蒋氏在口述自己一家的经历时,由最
初的提到祖父、父亲死于捕蛇时的“貌若甚戚”,到听到作者表示要替他“更若役,
复若赋”时的“大戚”、“汪然出涕”的表情,使他思想感情上的变化,对蛇既恨又
爱的矛盾心理,写得十分曲折深微,真实生动,十分感人。这里描写的蒋氏,并非仅
仅是一个孤立的捕蛇人,而是代表了那个时代所有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劳动大众。作者
借蒋氏之口,控诉了封建统治者对劳动人民的残酷压榨与迫害。作者通过蒋氏三代的
遭遇与乡邻的比较,表现了当时整个社会的现状。文章中有总体情况的叙述,有具体
情景的刻画,有数字,有比例,具有很高的典型性、概括性。这就使文中所叙述的内
容具有了更广泛,更深刻的社会意义。

在《捕蛇者说》 中,作者不仅仅是在客观地描述一位在毒蛇与赋敛的双重迫害下痛苦
地挣扎着的捕蛇者的悲惨遭遇,而是将他自己的全部感情都注入了文章的字里行间。
文章中仅有三次直接表现作者的主观感情,即“问之”、“余悲之”和“余闻而愈
悲”三次。然而这三句话却把作者对捕蛇者的命运的同情和对地主阶级对劳动人民的
残酷迫害的愤恨由浅入深,层层渐进地表达了出来。作者借这三句画龙点睛之语,把
自己的主观感受与捕蛇者的血泪控诉融合在一起,更增加了文章的感情色彩和感染
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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