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学语言学研究 2015年第51期 周刊

约 翰·奥 斯 丁 与 言 语 行 为 理 论

索菲亚·艾尼玩尔
（新疆大学 外国语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摘 要： Austin 与 Searle 的言语行为理论和 Grice 的合作原则与会话含义理论，拓展了语言学研究的领域 ，推 动 了 语 用 学 的 研

究。 本文主要对奥斯丁的言语行为理论进行述评，并分析其特点和存在的问题。
关键词： 言语行为 施为句 表述句

1. 言语行为理论的主要内容及创始人 语言交际都涉及言语行为，以言行事是语言交际的基本单位。
言语行为理论认为人们在以言行事。 此理论认为：人类交 将言语系统化，阐述了言语行为的原则和分类标准，提出了间
际的基本单位不是句子或其他任何表达手段， 而是完成一定 接言语行为（indirect speech act ）这一特殊的言语行为类型。
的行为。 比如：陈述、请求、命令、提问、道歉、祝贺等行为。 同时 2. 奥斯丁的言语行为理论
存在间接言语行为。 言语行为的特点是说话人通过说一句话 奥斯丁在美国哈佛大学作讲座时提出了如下看法：
或者若干句话执行一个或者若干个行为，而且，这些行为的实 有些一般的陈述句，并不都是为了求出意义的真与假；言
现还可能给听者带来某些后果。 奥斯丁认为， 说任何一句话 有所为有合适与不合适之分。 例：
时，人们同时要完成三种行为：言内行为、言外行为、言后行为 我命名这艘船为伊丽莎白号。
（顾芸英，1986 ），也有学者把它们称作话语行为（或说话行为） 2.1 施为句
即 以 言 指 事 （the locutionary act ）、语 现 行 动 （或 施 事 行 为 ）即 以 奥 斯 丁 把 表 达 有 所 述 之 言 的 句 子 称 为 “表 述 句 ”，而 把 表
言 行 事 （the illocutionary act ）、语 导 行 动 （或 取 效 行 为 ） 即 以 言 达有所作为的句子称作实施行为句，简称为“施为句”。 表述句
成事（the perlocutionary act ）。 在研究了格莱斯的观点以后，美 的 目 的 在 于 以 言 指 事 、以 言 叙 事 ；施 为 句 的 目 的 是 以 言 行 事 ，
国哲学家塞尔还提出了间接言语行为。 例： 以言施事。 例：
（1 ） 他用劲深呼吸了 好 多 下 ，指 着 马 千 里 说 ：“我 警 告 你 ， 我每天都去公园散步。
嘴放干净点儿！ ” 我建议大家别抽烟。
（2 ） “倩，不要问我 这 一 个 问 题 ，我 请 求 你 ，我 心 底 里 乱 极 2.1.1施为句的特征
了。 ”（选自巴金的《家》） （1 ）施 为 句 不 是 在 描 写 、汇 报 或 会 表 述 任 何 事 情 ，不 真 也
言语行为的研究始于20世纪30年代， 是人们对逻辑实证主 不假。
义语言意义的实证研究作出的一种回应。 言语行为理论（Speech （2 ） 说出某一句话就是在实施某一行为或该行为的一部
Act Theory） 理论是在 20 世纪 50 年代末由哲学家约翰·奥斯丁 分。 为了能保证施为句的成功，要满足以下条件：
（John L．Austin）首先提出的，在此后的20、30年间，在语言学界产 A 存在一定常规效果的，可接受的常规程序。 该程序包括
生了巨大影响。 语言学家们先后对其合理性、理论意义和实际应 在一定条件下，一定的说话人说出一定的话语。 比如，法庭宣
用价值作了大量考究， 在语言学界一度出现了一个言必称 “行 判就必须是在法庭上进行宣判，且是法官进行宣判。
为”的局面。 如今对这一理论曾经有过的争议已渐渐平息，言语 B 为 了 实 施 特 定 的 程 序 ，在 一 定 情 况 下 特 定 的 人 物 、条 件
行为理论在语言研究中的地位已经确立，并被广泛运用。 必须是恰当的。 比如，法官宣判就必须具有法庭宣判的条件，
奥斯丁是英国牛津大学道德哲学教授。 早在 20 年代初，奥 否则无效。
斯丁已经在牛津大学讲授哲学与日常语言的关系的系列讲 C 该程序必须由交际双方正确、完善地执行。 比如，法庭宣
座，这些讲座一直延续到 50 年代。 1957 年，奥斯丁应邀到美国 判就必须遵守合法程序正确实施。
哈 佛 大 学 作 纪 念 美 国 著 名 哲 学 家 威 廉·詹 姆 斯 （William D该程序是具有一定思想或想法的人为了一定的意图，或
James ）的“威廉·詹姆斯讲座”。 奥斯丁（1962 ）把多年来对语言 为了对对方的行为产生一定影响而提出的， 参与者必须实际
的独到分析整理为 12 讲内容，并以《如何以言行事》（How to do 上存在那样的思想或想法，且必须具有实施该行为的打算，最
things with words ）的书名发表了讲座的全部内容。 书中 12 章内 后还必须付诸实施，比如，法庭宣判的目的就是惩治犯人或教
容，前后呼应，贯穿一个思想，那就是：人们说话的目的不仅仅 育其他公民，且法官必须进行最后宣判。
是为说话，当他说一句话的同时可以实施一个行为。 2.1.2以言行事为目的的施为句可分为如下三种：
奥斯丁是从说话者和听话者在交际中的行为关系来分析 2.1.2.1 显 性 施 为 句 ：直 接 表 明 言 有 所 为 ，采 用 陈 述 句 的 形
话语的职能的。 这是以社会活动的一般理论为基础的语义理 式，显性施为句带有施为动词，比如打赌、许诺、包装、警告、提
论 方 法 ，它 的 基 本 出 发 点 是 ，不 仅 言 语 本 身 是 一 种 行 为 ，而 且 醒、道歉、建议、提拔 / 任命、宣布等动词。 例：
交际的基本单位（句子或语段）也是一种行为。 这样，即便某些 我提醒你院子里有狗。
一般的陈述句也不是为了做出真或假的陈述，而是以言行事。 我宣布放假两周。
奥斯丁的言语行为理论源于表述句和施为句的区分。 前 特点：a 主语是第一人称单数；b 动词是施 为 动 词 ；c 时 态 为
者具有真假值，后者无真假之分。 他认为：日常交际中很多有 一般现在时；d 语句形式是主动态陈述句；e 说话过程意味着实
意义的话语既不真又不假， 比如， 施为句就既不存在真假之 施一个非语言的行为，如“警告，任命，请求”等。
分，又有意义，说话人可以以言行事。 例： 显性施为句的使用应注意如下四个问题：
我敢打赌，中国男子足球队进不了世界杯决赛！ A 应依据上述显性施为句的特点鉴别句子。 我 劝 你 多 给
明天会下雨，我赌你 6 美元。 小马一些资助。 （施为句）例：
老王那件事是我老公不对，我向你表示道歉。 我劝过你多给小马一些资助。
我宣判你 10 年苦役。 我会劝你多给小马一些资助。
打赌，保证，道歉，宣判，这些都是通过言语实施行事。 她劝我多给小马一些资助。
美 国 哲 学 家 塞 尔 （J.R.Searle ）发 展 了 言 语 行 为 理 论 ：任 何 B 有些句子虽然符合显性施为句 的 特 点 ， 但 不 一 定 是 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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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刊 2015年第51期 ○ 文学语言学研究

为句。 下列句子仅是阐述句，而非施为句。 例： 产生的效果，如使某人生气，成功地劝说某人做某事等。 下面

我现在炒鸡蛋。 我们通过一个具体例子说明这三种不同的言语行为是如何有
我每天早晨去公园锻炼。 机地联系在一起的：
C 为了把显性施为句与其他使用一 般 现 在 进 行 时 的 句 子 假设在一寒冷天气的晚上，约翰正准备外出，母亲对他说：
区别开来，可在施为句中加入特地 / 特此或愿意。 例： “John ，it ’s very cold outside． ”母 亲 说 出 这 句 话 的 本 身 （即 按 英
我特地宣布下周放假。 语 的 要 求 ，把 声 音 组 成 词 ，把 词 组 成 句 ，并 用 正 确 的 语 调 说 出
我特地宣布你为委员会主席。 来）是言内行为；母亲说出这句话的意图是要约翰穿了大衣再
此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外出，这是言外行为；约翰听了母亲的话，穿了大衣再外出，这
此事是我不对，我愿意向你道歉。 是言后行为。
D 表 述 句 所 陈 述 的 事 情 有 真 、假 之 分 ，而 施 为 句 只 有 是 否 言语行为 ：x 言 之 发 —以 言 指 事 y 示 言 外 之 力 —以 言 行 事 z
恰当，是否真诚，是否明智之分。 收言后之果—以言成事
我 们 会 怀 疑 “我 每 天 都 去 公 园 看 老 虎 ”是 否 真 实 ；但 我 们 我明天去办公室。
只会怀疑“我保证爱你到永远”的“保证”是否真诚，怀疑“我奉 上课了。
劝你这样做”的“奉劝”是否明智，无须怀疑这些事情本身是否 我劝你把烟戒了。
真实。 医生对病人说：抽烟有害健康。
2.1.2.2 隐性 施 为 句 ：无 须 使 用 动 词 就 可 以 表 达 “有 所 为 之 以言行事这类言语行为表示说话人的用意，它们可以是：
言”。 例： 报告、陈述、断言、告诉、命令、允诺、威胁、警告、邀请、请求、建
你可以离开这儿。 议、提议、劝告、询问、提供等。
我允许你离开。 以言成事涉及说话者在听话者身上所达到的效果，如：使
走开！ 之 高 兴 、振 奋 、发 怒 、恐 惧 、信 服 ，促 使 对 方 做 某 事 或 放 弃 原 来
我命令你走开。 的打算等。
由于隐形施为句缺乏明确的施为动词， 因此其所实施的 3. 言语行为理论存在的问题
言语行为可能存在多种不同的理解。 例： 起初，Austin 认为行为句须具备三种句法特征， 即主语必
院子里有条狗。 须是第一个称单数，动词必须是行为动词，必须是现在时和主
可理解为： 动语态。 概括起来可用 I （hereby ）VP+you （that ）S 这一公式来表
我告诉你院子里有条狗。 示行为句的句法结构。 但随着 Austin 对行为句的深入研究，发
我提醒你院子里有条狗。 现该理论存在一些问题和矛盾。 例如，“You may come ”也可表
我警告你院子里有条狗。 示“I permit you to come ”，“Open the pencil-box ”也可表达“I ask
要理解隐形施为句必须依据语境。 表述句是一种描写性 you to open the pencil-box ”。 由此看来，判断一个句子是否是行
陈 述 句 ，连 同 疑 问 句 、祈 使 句 和 感 叹 句 ，他 们 实 际 上 同 时 是 表 为句，行为动词既不是必要的又不是充足的条件。 于是，Austin
达陈述、询问、命令或赞叹等言语行为的隐形施为句，但是，隐 进 一 步 将 行 为 句 分 为 显 性 （explicitness ）和 隐 性 （ implicitness ）
性施为句还可以根据语境表达其他的言语行为。 这就是说，表 两种，提出了言语行为这一普遍理论来代替行为句。
述句在具体语境中同时是表达言语行为的施为句。 作为表述 言语行为理论，特别是间接言语行为理论，解释了人们在
句，是以言指事；而作为施为句，是以言行事。 交际中为什么和如何大量使用间接言语行为，使得我们不仅了
2.1.2.3 内 嵌 施 为 句 ： 虽 然 施 为 动 词 不 充 当 句 子 的 主 要 动 解话语的字面意义和交际的内容，而且了解说话人的目的。 这
词，但他们实施行为的功能没有丧失，这就是内嵌施为句。 对外语教学及跨文化交际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指导与启示。 然
A 意 愿 动 词 （希 望 / 愿 望 、高 兴 / 愉 快 、遗 憾 / 歉 疚 等 ）作 为 主 而，正像其他新兴学科一样，言语行为理论也有不足之处。
句动词，从属分句的是为动词仍具有实施行为的功能。 例： 其一，这一理论局限于人际交往的只言片语方面，这些零
我正在考虑建议你考北大。 星的言语在不同程度上孤立于社会文化环境或社会活动之
他相信我保证按时上班。 外。 如果把这些言语变成话语，那么我们必须考虑制约言语行
我要宣布我许诺明天会在那里。 为的社会文化等方面。
很高兴，我能宣布你为委员会主席。 其 二 ，尽 管 “问 候 ”、“告 别 ”、“邀 请 ”、“恭 维 ”、“赞 赏 ”、“拒
我感到很遗憾，我必须告诉你离开这里。 绝”等言语行为几乎为各种文化所共有，但由于它们各自毕竟
B 某些结构后的不定式如果是施为动词，则其实施行为的 受到本文化的制约， 则势必因社会文化等因素的不同而表现
功能仍然存在。 例： 出不同程度的差异。 总之，由于话语发生在一定数量与交往双
很高兴通知你得到了提拔。 方相关的个人、 社 会 及 文 化 等 因 素 在 内 的 一 定 情 景 中 （A.Ci鄄
让我首先向你表示祝贺。 courel ，1980 ），因 此 ，单 一 化 的 理 论 、一 元 化 的 研 究 是 不 够 的 ，
受党委的委托，宣布你为优秀党员。 我们必须涉及社会语言学、 民族交际学及跨文化交际学等研
被动施为句：实际上是被动形式的显性施为句。 多出现于 究领域，才能更全面地理解话语含义。
书面通知或告示中。 例：
穿越铁路线时，旅客请走行人天桥。 参考文献 :
禁止践踏草坪。 ［1 ］Austin J L.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 ［M ］.Beijing:For鄄
乘客请系上安全带。 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2.
2.2 奥斯丁的言语三分说 ［2 ］Searle J.Speech Acts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鄄
奥斯丁对施为句和表述句的区分， 克服了逻辑—予以真 sity Press ，1969.
实条件分析的一些不足。 但是，随后他发现施为句理论存在一 ［3 ］顾 曰 国 .John Searle 的 言 语 行 为 理 论 ：评 判 与 借 鉴 ［J ］.
些不够严密的地方。 比如表述句也可以看做是隐性施为句。 于 当代语言学，1994.
是有了言语三分说。 ［4 ］Searle J.Expression and Meaning ［M ］.Cambridge Univer鄄
人们在说出话语的同时实施了三种不同的行为， 即言内 sity Press ，1981.
行 为 （locutionary act ）、言 外 行 为 （illocutionary act ）和 言 后 行 为 ［5 ］顾曰国 . 奥斯汀的言语行为理论：诠 释 与 批 判 ［J ］. 外 语
（perlocutionary act ）。 教学与研究，1989.
言内行为即说话活动，是一种发声行为，其内容可以是句 ［6 ］顾 曰 国 . 塞 尔 的 言 语 行 为 理 论 与 心 智 哲 学 ［J ］. 当 代 语
子、短语、单词等，以表达某种概念或意义。 言外行为是通过说 言学，1994.
话 实 施 的 一 种 行 为 ，它 涉 及 说 话 者 的 意 图 ，如 断 定 、 疑 问 、命 ［7 ］何 自 然 ，陈 新 仁 . 当 代 语 用 学 ［M ］. 外 语 教 学 与 研 究 出
令、描写、解释、道歉、感谢等。 言后行为指话语在听话者身上 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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