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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序 熟知日本近代史以解讀日治時期臺灣史
─
近二十餘年來，隨著民主化、本土化運動漸次落實，臺灣史的學習和研究不僅逐漸蔚為熱潮，並
且 已 成 為 正 式 的 學 科 和 熱 門 的 研 究 領 域 。 就 研 究 概 況 觀 之 ， 對 日 治 時期 的 歷 史 投 入 研 究 者 激 增 ， 其 比
重漸居臺灣歷史各階段研究之冠。研究課題不再像過去那樣局限於配合國家政策，只強調高壓掠奪的
殖民統治，或偏重前仆後繼的反抗運動，儼然將其他方面課題之探討視為禁區，或無視於其存在；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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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致 力 於 建 構 此 一 時期 完 整 的 歷 史 圖 像 ， 開 始 以 臺 灣 的 主 體 性 出 發 ， 全 面 性 地 從 各 個 角 度 和 側 面 選 取
課題進行專題研究。資料掌握力求周延完整，兼顧官方檔案及民間出土的新史料。論述則力求客觀嚴
謹，往往運用相關的社會科學理論和概念，試圖合理地闡釋史事的真義。研究成果的呈現也力求生動
活 潑 ， 常 利 用 統 計 圖 表 以 化 繁 為 簡 ， 且 圖 文 並 茂 。 面 對 此 一 盛 況 ， 作 為 長 年 身 為 日 治 時期 臺 灣 史 研 究
界 之 一 員 ， 不 禁 備 感 欣 喜 和 抱 持莫 大 的 期 望 。 另 一 方 面 ， 就 歷 史 教 育 觀 之 ， 臺 灣 史 教 科 書 中 有 關 日 治
時期 的 份 量 大 為 增 加 ， 而 占 應 有 的 篇 幅 ， 分 別 從 政 治 、 經 濟 、 社 會 、 文 化 等各 方 面 ， 詳 細 介 紹 此 一 時
期 的 概 況 ， 使 學 生 對 清 領 、 日 治 以 迄 戰 後 臺 灣 歷 史 演 變 的 脈 絡 和 特色 ， 能 獲 得 較 完 整 和 實 證 的 認 識 。
此一變化顯示臺灣的歷史教育正步上正常的道路，誠然是一可喜的現象。
向 來 關 於 臺 灣 史 的 分 期 ， 日 治 時期 不 只 被 視 為 是 臺 灣 政 治 史 一 個 斷 代 的 開 始 ， 更 被 當 作 是 臺 灣
近 代 史 的 起 點 ， 蓋 日 治 五 十 年 間 儘 管 臺 灣 總 督 府 對 臺 灣 實 施 殖 民 統 治 ， 但 當 時臺 灣 乃 是 日 本 帝 國 的 一
()　主編序

部分，總督府係本乎明治維新的經驗，並參考歐美先進殖民國家的作法，以具有近代化取向的同化政
策展開臺灣的各項施政。其結果，在臺灣建立近代的政治、經濟、教育文化體制，引進近代事物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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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

尚，使臺灣社會產生急遽的變遷，臺灣社會逐漸由傳統的庶民社會轉型為現代的公民社會。無庸置疑
的 ， 上 述 各 項 建 置 和 變 遷 均 與 同 一 時期 日 本 國 內 密 切 相 關 。 顯 然 的 ， 若 欲 適 切 了 解 日 治 時期 臺 灣 史 ，
唯 有 對 同 一 時期 日 本 相 關 的 歷 史 發 展 具 有 一 定 的 認 識 ， 方 可 避 免 片 面 解 讀 臺 灣 史 事 所 生 的 誤 解 ， 或 因
欠 缺 對 照 以 致 流 於 主 觀 的 論 斷 。 易 言 之 ， 熟 知 日 本 近 代 史 乃 是 適 切 了 解 日 治 時期 臺 灣 史 不 可 或 缺 的 途
徑。
基 於 上 述 認 識 ， 乃 特地 從 日 本 近 代 法 制 、 政 治 、 經 濟 、 教 育 、 思 想 、 建 築 等方 面 ， 選 取 代 表 性
的 著 作 ， 約 請 各 領 域 的 專 家 精 譯 為 中 文 ， 供 有 志 於 學 習 和 研 究 日 治 時期 臺 灣 史 的 同 好 參 考 。 經 推 薦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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篩選結果，法制方面，為大阪大學名譽教授山中永之佑主編的︽新日本近代法論︾︵東京：法律文化
社，二 二︶一書，該書係由十八位教授執筆的論集，各篇依不同法領域介紹明治維新以降各項法
○○
制的發展及其對日本社會的影響，為全面掌握日本近代法制法學史之論著，由國立臺灣大學法律學系
教授王泰升所領導的臺灣法律史研究團隊負責翻譯。政治方面，為東京大學名譽教授坂野潤治著︽近
代日本政治史︾︵東京：岩波書店，二 六︶一書，該書以各種﹁政治體制構想﹂的相互競爭為主
○○
軸，論述一八六八年明治維新以迄一九三七年中日戰爭爆發為止日本民主主義的發展和崩潰之過程，
內 容 特別 強 調 日 本 民 主 化 積 累 之 歷 史 ， 由 中 央 研 究 院 臺 灣 史 研 究 所 教 授 鍾 淑 敏 負 責 翻 譯 。 經 濟 方 面 ，
為前東京大學經濟學部長、現東京經濟大學經營學部教授石井寬治著︽日本經濟史︾︵東京：東京大
學出版會，一九九一︶一書，該書論述上古以迄現代日本經濟發展概況，尤其是關於近代日本資本主
義發展的歷史篇章深具參考價值，為學習日本資本主義發展史重要的入門書，由國立交通大學客家文
化學院教授黃紹恆負責翻譯。教育方面，為東京大學名譽教授天野郁夫著︽日本の教育システム 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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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と變動︾︵東京：東京大學出版會，一九九六︶一書，該書應用﹁比較與歷史﹂、﹁結構與變動﹂
的 觀 點 ， 論 析 近 代 日 本 教 育 體 系 之 發 展 及 教 育 制 度 之 特質 ， 可 說 是 了 解 近 代 日 本 教 育 必 讀 之 書 ， 由 國
立臺中教育大學校長楊思偉負責翻譯。思想方面，為早稻田大學名譽教授鹿野政直著︽日本の近代思
想︾︵東京：岩波書店，二 二︶一書，該書分別從日本論、少數族群、日常性及人類四大主題考
○○
察近代日本人物的思想和行動，是一本了解近代日本思想的短論文字彙編，由新竹教育大學教授許佩
賢負責翻譯。至於建築方面，則為東京大學生產技術研究所教授藤森照信著︽日本の近代建築︾︵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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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岩波書店，一九九三︶一書，該書以世界建築史的角度，闡述近代日本建築與世界建築的互動關
係，以及西方建築文明在日本本土化的歷史過程，由中原大學建築系教授黃俊銘負責翻譯。不可否認
的，值得翻譯之論著，不只以上諸書，本譯叢不過在於拋磚引玉，或作為未來繼續選譯以饗讀者之開
端。
本 譯 叢 不 僅 選 書 慎 重 ， 其 譯 者 亦 均 是 一 時之 選 ， 因 此 ， 十 分 正 確 地 將 原 文 翻 譯 成 中 文 ， 且 譯 筆
流暢，富可讀性，咸信讀者諸君展讀之餘，必有收穫良多之感。殷望本譯叢之出版，得以有助於讀者
適 切 掌 握 日 治 時期 臺 灣 史 ， 並 有 助 於 提 升 學 界 日 治 時期 臺 灣 史 研 究 之 水 準 ， 則 幸 甚 。 本 譯 叢 之 策 劃 能
順利實現，感謝王泰升、鍾淑敏、黃紹恆、楊思偉、許佩賢、黃俊銘教授之慨然允諾撥冗擔任翻譯工
作，而五南圖書出版公司願鳩資印刷，尤銘感於衷。值本譯叢付梓之際，爰略綴數語，是為序。
吳文星
()　主編序
二 七年十二月十二日
○○
於臺灣師大歷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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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序
一九 一年，是維新改訂年號為明治以後的第三十四年。這一年的二月三日，福澤諭吉以虛歲
○
六十八歲去世。前一年除夕夜，他還出席在慶應義塾由學生主辦的世紀送迎會；在二十世紀的元旦，
他好像有什麼新覺悟一般，寫下﹁獨立自尊迎新世紀﹂八個大字。
過了十個多月，中江兆民於十二月十三日以五十四歲的年齡過世。他留下遺言說要解剖遺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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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舉行葬禮，很像唯物論者的作風。這一年四月，他被診斷出癌症，僅餘一年半的生命，因此撰寫了
︽ 一 年 有 半 ︾ 一 書 ， 其 中 留 下 了 ﹁ 民 權 為 至 理 ， 自 由 平 等為 大 義 ﹂ 的 話 語 。
這兩位在不同意義上導引十九世紀後半思想界的巨人，都在二十世紀的第一年過世。高倡文明開
化 、 富 國 強 兵 的 福 澤 ， 親 眼 見 證 了 經 過 日 清 戰 爭 ︵譯 按 ： 指 中 日 甲 午 戰 爭 ︶ ， 成 為 遠 東 新 興 帝 國 的 日
本，可以說他的人生心願已然達成。另一方面，作為一個有操守的理想家，為了樹立民權而苦鬥一生
的兆民，在︽一年有半︾這本可視為﹁生前遺言﹂的書中，提出了二十世紀要面臨的課題。
此後一個世紀，日本在兩個意義上成為大國：在世紀的前半是走向軍事大國之路，後半則是走向經
濟 大 國 之 路 ； 而 現 在 是 不 得 不 面 對 這 些 過 去 的 時候 。 背 負 著 這 樣 的 歷 史 、 與 各 個 不 同 的 狀 況 奮 戰 ， 我 們
在 思 想 上 經 歷 了 什 麼 樣 的 經 驗 呢 ？在 世 紀 交 替 之 際 ， 我 想 試 著 用 過 去 來 對 照 現 在 ， 傾 聽 過 去 的 聲 音 。
哪 一 些 ﹁ 過 去 的 聲 音 ﹂ 會 對 現 在 的 日 本 社 會 激 起 很 大 的 迴 響 呢 ？我 想 了 很 久 ， 決 定 了 以 下 四 個 主
()　自　序

題： 日本； 少數族群； 日常性； 人類。也就是如何思考﹁日本﹂這個國家的思想、因﹁少數族

(1)

(2)

(3)

(4)
群﹂的存在，刺激我們思考的思想、植根於﹁日常生活﹂的思想，以及從整個﹁人類﹂來思考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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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

關 於 ﹁ 日 本 ﹂ 的 思 想 ， 過 去 在 不 知 不 覺 之 間 被 綁 死 在 固 定 框 架 中 ， 如 今 逐 漸 動 搖 ， 同 時， 也 到 了
應 該 重 新 思 考 其 他 三 個 主 題 的 時期 。 戰 爭 的 經 驗 、 擁 有 殖 民 地 的 經 驗 、 以 男 人 為 本 位 的 經 驗 、 變 豐 裕
的 經 驗 等， 都 迫 使 我 們 不 得 不 重 新 思 考 這 個 社 會 。 同 時， 重 新 思 考 上 述 問 題 的 迫 切 感 ， 因 這 十 年 來 的
狀況而加速，反過來又加強了對﹁日本﹂的執著。
以這些想法為念，我分別訂了九個小主題。這些主題之間並不一定完全相斥，甚至可以說底層根
本是相通的。彼此之間因相互摩擦而產生火花，經歷漲潮、退潮，這是整個二十世紀的軌跡。
在 迎 接 二 十 世 紀 結 束 時， 常 常 聽 到 ﹁ 希 望 在 本 世 紀 解 決 ﹂ 這 句 話 。 這 是 希 望 新 世 紀 開 始 ， 便 可 以 與
過去訣別、迎向未來的話。但是，過去可以這麼簡單就清算嗎 ？要克服過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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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為自己背負的遺產，正視過去。因此，本書的主題相當重視過去的經驗，希望探求其思想上的意義。
加拿大的外交官、也是歷史家的諾曼︵ ︶曾寫過一篇短文︿歷史
E. Herbert Norman, 1909-1957
的 效 用 與 樂 趣 ﹀ ︵ 一 九 五 三 年 ︶ ， 他 在 文 章 最 開 始 就 提 出 ﹁ 歷 史 有 什 麼 用 呢 ？﹂ 這 個 問 題 ； 他 的 回 答
是：﹁為了讓全世界可以親密結合，必須提供必要的教訓。﹂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唯有透過細心的解
明過去，並且意識到自己也可能陷入某種偏見才有可能。
一百年前，在慶應義塾的世紀送迎會上朗讀的世紀送迎辭，是以下面這句話開始的：﹁多事的
十九世紀終於過去，光明的二十世紀就要到來。﹂然而，現在這個社會洋溢著的氣氛，是與這種樂觀
希 望 相 去 甚 遠 的 閉 塞 感 。 如 何 才 能 架 起 走 向 未 來 的 橋 呢 ？我 們 藉 由 回 顧 過 去 ， 開 始 在 思 想 的 次 元 上 探
尋這個問題吧。
鹿野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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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序
本書為岩波書店的紅版新書。在日本的出版界，﹁新書﹂通常是比較有名的學者以一般人也能理
解的形式書寫，定價也很便宜，因此，大家都可以很容易的透過﹁新書﹂，來進入新的學問領域。作
者鹿野政直︵一九三一 ︶為日本近代史及思想史的專家，出身於大阪，早稻田大學畢業，現為早稻
─
田大學名譽教授。他的著作極多，最近岩波書店正在出版他過去在思想史領域的論文集︵全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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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本來是在報紙的﹁思想的百年
　 經驗與情景﹂專欄連載的七十二篇短文。作者分別從日本
論、少數族群、日常性及人類四個主題來考察日本的近代。連載完畢後，改編成本書，分為九章：日
本 論 、 民 主 主 義 、 戰 爭 與 和 平 、 沖 繩 與 在 日 、 女 性 的 疑 問 、 生 活 的 思 想 、 社 會 主 義 、 核 子 時代 、 生 命
的現在。每一章介紹一些人物的思想與行動，有些人物是很有名的人，有些是很普通的一般民眾。例
如 在 ﹁ 女 性 的 疑 問 ﹂ 一 章 ， 介 紹 與 謝 野 晶 子 、 平 塚 雷 鳥 等戰 前 重 要 的 女 性 主 義 開 拓 者 ， 但 是 也 介 紹 當
代在公民館上班、辦理女性成長班的女職員伊藤雅子。書中引用的資料也不是艱難的論文或羅列統計
數字，反而使用了很多短歌、詩、俳句或小說，非常有深度，卻很容易閱讀。
相 對 於 國 家 的 歷 史 ， 鹿 野 特別 重 視 一 般 民 眾 的 生 活 、 觀 感 ， 也 就 是 他 所 提 倡 的 ﹁ 民 間 學 ﹂ 。 因
此 ， 他 才 會 特別 執 著 於 一 個 、 一 個 的 個 人 以 及 他 們 的 日 常 生 活 ； 同 時也 是 因 為 反 省 到 國 家 的 權 力 ， 才
特別 關 注 在 社 會 邊 緣 的 少 數 族 群 或 是 女 性 的 問 題 。 誠 如 主 編 吳 文 星 教 授 在 主 編 序 中 所 言 ， 要 了 解 近 代
()　譯者序

臺灣的歷史，必須要有日本近代史的知識。本書不僅提供了豐富的日本近代思想史的知識，事實上也
提供了我們觀照臺灣歷史與當代社會問題的鏡子。例如﹁沖繩與在日﹂一章，談到戰前到戰後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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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10)

﹁ 同 化 ﹂ 而 嘗 盡 苦 澀 的 琉 球 及 在 日 朝 鮮 人 的 歷 史 ； 這 種 被 迫 ﹁ 同 化 ﹂ 的 苦 澀 ， 不 僅 是 殖 民 時代 臺 灣 人
的 經 驗 ， 同 時也 提 醒 我 們 應 該 要 反 省 ， 我 們 如 何 看 待現 在 我 們 社 會 存 在 的 異 族 群 、 異 文 化 。
翻譯本書的過程中，藉由日本的經驗，反思台灣的經驗及情景，心裡不斷的與作者共鳴，好似走
了一趟收穫豐富的心靈之旅，我非常高興有機會把這本書介紹給臺灣的讀者。書中許多日文的表現，
特別 是 和 歌 、 詩 、 俳 句 等的 解 讀 及 翻 譯 ， 承 蒙 日 本 大 阪 經 濟 法 科 大 學 磯 田 一 雄 教 授 諸 多 指 導 ， 透 過 磯
田教授介紹和歌研究團體的 先生及南台科技大學阮文雅教授，還有淡江大學的富田哲教授也提供我
S

許多意見，謹在此致謝。書中引用的日文文獻，若為單篇文章，為了閱讀順暢，原則上全部翻譯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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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為專書，則除了翻譯外，盡量附上原書名，以便讀者查找；然若全書名皆為漢字，原則上便不
翻譯，以免累贅。此外，人名中的日文假名，應出版社要求，盡量填入漢字，再附上原文。
許佩賢
二 八年三月十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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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主編序 熟 知 日 本 近 代 史 以 解 讀 日 治 時期 臺 灣 史
─ 　

(3)
自
　 序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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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序
　
(9)
第一章
　 日本論 ...........................................................................................

1
膨脹的日本
　

2
期 待與 危 懼
　

3
回歸日本
　

6
雜種文化論
　

8
日本尼西亞︵ヤポネシア︶論
　

10
創造﹁國語﹂的方法
　

12
﹁日本﹂再考
　

14
第二章
　 民主主義 ........................................................................................

17
人民國家的思想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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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憲主義與國體
　
20

民本主義
　
22

女性的權利
　
27 25

言論的受難
　
民主化與日本
　
31 29

一般人的運動
　
生存權
　
33

坑道的金絲雀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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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戰爭與和平 ....................................................................................

39
義戰論與非戰論
　
40
士兵們的戰場
　
42
死法的實學
　
44
女人們的參戰
　

46
少國民教育
　

52 50 48
活在抗日中
　
無知的責任
　
第四章
　 沖繩與在日 ....................................................................................

55
對美好世界的期 待
　

56
被歧視的痛苦
　

58
恩 的日本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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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復歸論
　
63

審判﹁日之丸﹂
　
65

從﹁皇國臣民﹂談起
　
67

內在的痛楚
　
69

漫步朝鮮文化
　
71

食指的自由
　
75 73

活在分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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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女性的疑問 ....................................................................................

79
﹁生產﹂性
　
玩偶之家
　 80
母性保護論爭
　 82

84
母親大會
　
90 88 86
主婦論爭
　
注視主婦
　
女性解放運動
　

93
女性學
　

95
第六章
　 生活的思想 ....................................................................................

99
民間瑣事
　

102 100
貧乏物語
　
農村婦女問題
　

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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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生活體驗的作文
　
106

生活學
　
109

生活的復權
　
111

滅公奉私
　
113

豐裕的問題
　
115

第七章
　 社會主義的經驗 .............................................................................

117
社會民主黨
　
118

對﹁非權力﹂的夢想
　 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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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部論爭
　
122
講座派
　
124
轉向．非轉向
　
126
社會主義是什麼呢 ？　

128
第八章
　 核 子 時代 的 思 想 .............................................................................

131
原爆文學
　

132
屍之街
　

134
第五福龍丸
　

136
廣島紀元
　

138
核子問題的構造
　

140
市民的科學家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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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命的現在 ....................................................................................

145
枯死的風景
　
148 146

作為一個人
　
社會醫學
　
152 150

保護嬰兒
　
學校是一把尺
　
154

心與身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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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機構到社區
　
158
老與看護
　
162 160
接受死亡
　
結
　 語 ..........................................................................................................

165
後
　 記 ..........................................................................................................

167
索
　 引 ..........................................................................................................

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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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來電(02)2705-5066
 第一章
　
日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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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膨脹的日本
迎向二十世紀的時候，以歐洲與南北美為中心，全世界的國家數不超過四十個；到二十世紀末，
已經有一百九十一個國家。二十世紀可以說是以國家為單位重新組構的時代。
國家數大增主要是因為舊殖民地紛紛脫離﹁帝國﹂獨立。結果，以國家為單位的想法深入人心，
大家也開始用民族、宗教、難民、地球、人類、地區或環境等觀念來檢討﹁國家﹂這個單位；如何超
越﹁國家﹂這個單位，成為日後所要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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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是一個國家﹂的想法，其出現的契機是一八五三年培里︵ M. Perry
︶率領艦隊來到日本。
因為外來壓迫產生危機感，以往以為﹁日本﹂就是﹁天下﹂這種有點曖昧的空間概念，便急速轉換成
﹁日本是世界中的一國﹂的概念，因而開始維新變革，成為建設大日本帝國的推進力。
整個十九世紀後半，每個人心中都深深感受到落後於歐美的處境，而歐美幾乎就等同於文明。如
何克服這種落後感，便成為日本人的共同課題。
如同﹁文明開化﹂一詞所表現的，日本開始貪婪的吸收西洋文明，同時也有為了對抗西化而主張
以國粹為中心的近代化思潮。是要全面否定傳統，或是回歸乃至再生傳統，對所有受到歐美衝擊、被
迫變革的非歐美國家及民族而言，都是不能避免的爭論，日本也不例外。
但是，十九世紀末日清戰爭勝利，日本的地位從被壓迫國變成壓迫國，大家開始認為日本是一個
新興帝國。最能代表日清戰爭後的媒體，是在戰事正酣的一八九五年一月，由當時代表性的出版社博
文館創刊的綜合性雜誌︽太陽︾。這個發出﹁重量四百目﹂︵一 五
•公斤︶豪語的雜誌，從雜誌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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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也都和躍進的日本形象重疊。
︽太陽︾發刊詞中，發行人大橋新太郎如此歡呼勝利：﹁愉絕快絕。今後四千餘萬同胞不再是眠
於深窗的日本人，而是闊步五大洲的大日本人。﹂這個發刊詞宣告日本在十九世紀後半處於被動的 時
期已經結束。
在這個意義上，二十世紀的日本論，是以﹁膨脹的日本﹂形象開始的。這些論調以戰勝及因此獲
得的領土與賠償金為背景，宣示日本已經進入與列強競爭的時代，並且主張國民應有新時代的覺悟。
在︽太陽︾之後，︽東洋經濟新報︾、︽世界の日本︾等經世雜誌發刊，︽反省雜誌︾則換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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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公論︾。這些雜誌的共通點為否定﹁蟄居的日本﹂，主張﹁世界的日本﹂、﹁膨脹的日本﹂。
因日清戰爭勝利而來的﹁膨脹的日本﹂論，改變了日本的亞洲觀。據說當時︽讀賣新聞︾主筆中
井 錦 城 ， 在 報 社 讀 著 讀 者 寫 給 自 己 的 信 時， 突 然 大 叫 ： ﹁ 真 是 太 令 人 興 奮 了 ！這 個 啦 ， 你 們 猜 怎 麼
了 ？長 崎 縣 釜 山 町 的 郵 件 寄 到 朝 鮮 的 釜 山 去 了 。 他 是 寫 信 來 告 訴 我 這 件 事 的 。 ﹂ 結 果 ， 周 圍 的 人 同
聲應說：﹁真是太令人興奮了 ！﹂︵上司小劍︽ 新聞年代記︾︶日本吞併韓國還是在十幾年之後的

U
事，不過在這個時候已經有這種亞洲觀了。
期 待與 危 懼
　第一章　日本論

膨脹的日本作為非歐洲地區近代化成功之國，不斷引起海外的關心。日本給這些來自海外的訪問
者們什麼樣的印象呢 ？以下我們來看看四位來自不同地方的知識份子眼中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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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以發明貝爾茲水︵譯按：鹼性化妝水 ︶聞名的德國醫師貝爾茲︵ Erwin von Baeltz

，一八四九｜
一九一三︶，於二十世紀初期在日本待了二十九年之久。因為看診關係，讓他有機會接觸政治內幕，
大概沒有其他人像他那樣熟知當時支配階層的內部狀況。
日俄戰爭前不久，貝爾茲聽到有力政治家伊東巳代治說：因為﹁我們是黃種人﹂，因此一定要隱
忍自重。貝爾茲因這種非白人的鬱憤告白而深受衝擊，但是在喘一口氣後，他在日記中反問：﹁另一
方面，日本人絕不能忘記，日本人自己一直想成為他們黃種人的指導者。﹂︹︽貝爾茲日記︾︵︽ベ
ルツの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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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創期的東京大學教日本語學，滯日近四十年的英國人張伯倫︵ ，
Basil Hall Chamberlain
一八五 ○
｜ 一 九 三 五 ︶ ， 因 翻 譯 ︽ 古 事 記 ︾ 而 享 盛 名 。 他 將 日 本 時代 的 感 想 寫 成 一 本 小 冊 子 ， 題 為
︽新宗教的發明︾︵︽新宗教の 明︾，一九一二年︶。其中指出，日本發明了﹁君主崇拜﹂這種新
宗教，其價值意義可以與基督教在歐洲相比擬。他說，以王政復古開始的國家建設，是以樹立天皇制
為目標，但是這種建設不只在制度上，還要滲透到國民思想中。
印度 詩人、也是哲學家泰戈爾︵ Robíndronath Thakur
，一八六一｜一九四一︶曾三度造訪日本。
其中一九一六年初次訪日達三個多月，給日本人很大的影響，他自己也對日本印象深刻。
泰戈爾身受印度被殖民統治的切身之痛，對於亞洲能夠達成近代化的日本有很深入的思考。他
說：﹁日本打破舊藩籬，直接面對世界，是東洋首例。日本人為亞洲的心注入新希望。﹂因此，他不
能不表明他的擔心：﹁如果日本只是單純模仿西洋，那麼將使眾人的深切期待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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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危懼更勝於期待。﹁對日本來說，最大的危險是︵中略︶以西洋國家主義的原動力作為自
己的原動力。已經有徵候顯示，日本的社會理想已經屈服於政治。﹂︹︽日本的國家主義︾︵︽日本
における家主義︾︶，一九一六年，宮本正清譯︺
泰戈爾提出的問題，即社會應該從﹁國家﹂本位轉為﹁人道﹂本位。這不只是日本的問題，也是
全世界的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到現在也還沒有得到回答。
不理會這種提醒，二十世紀前半的日本，以戰爭或威脅為手段，擴大統治權，直至一九四五年投
降為止。二十世紀初年，少年時期被父親由中國帶到日本，在日本的大學畢業之醫學者、文學者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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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看到這樣的日本，痛心的說：﹁看到日本變強，印度的人受到鼓勵。中國雖然輸給日本，但是也
想向日本學習文明︵我也是這個時期的留學生︶。但是，日本的政策錯誤，不但沒有協助中國的維新
︵指中國的革命︶，反而藉這個機會與袁世凱、張作霖發動很多事件，終於開始侵略。﹂
他更進一步說：﹁此次的戰爭中，中國大陸有很多人民，家人被殺、離散或受到戰災。傷患、
未 亡 人 、 混 血 兒 等現 在 日 本 面 臨 的 問 題 ， 也 存 在 於 中 國 。 ﹂ ︹ ︽ 給 日 本 的 遺 書 ︾ ︵ ︽ 日 本 へ の 遺
書︾︶，一九五二年︺
陶晶孫的話中也包含著對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雖然事實上被外國支配，但卻仍想﹁再度優
越﹂的危懼。對於這種思想的課題，我們的社會究竟如何正面對應呢 ？
　第一章　日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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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回歸日本
唯物論哲學者戶 潤，在一九三四年提出﹁ Nippon Ideology
﹂︵日本意識型態︶ （註 ）一詞。
他說：﹁日本主義、東洋主義乃至亞洲主義，或是用其他不同稱呼的一種感情類的東西，現在正支配
著日本的生活。﹂此 時正是﹁滿洲事變﹂︵譯按：九八事件 ︶、五一五事件 （註 ）、納粹政權成
立及日本脫離國際聯盟一連串事件中，高倡﹁ ﹂的時期。
Nippon
戶 還補充說：﹁讀成 Nihon
好像是危險思想。﹂因為用促音讀起來，語感更有力，才是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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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躍﹄的日本﹂的讀法︹︽日本意識型態論︾︵︽日本イデオロギ 論︾︶︺。附帶一提，第二

ー
次大戰後，一九七 年
○，閣議同意國號的讀法統一成﹁ ﹂。
Nippon
構 成 Nippon Ideology 中心的是﹁國體﹂的觀念。﹁國體﹂所依據的制度與精神根幹，則是以
十 九 世 紀 末 的 大 日 本 帝 國 憲 法 與 教 育 敕 語 為 指 標 。 其 一 旦 成 立 ， 滲 透 速 度 非 常 快 。 表 現 日 本 獨 特國
家特色的﹁國體﹂二字，是測驗忠誠度的石蕊試紙，規範國民精神的方向，具有束縛力。這種力量在
十五年戰爭期達到極點，戶 上述的文章，正警告著這種機運的 頭。
註  原文為以片假名表現的ニッポン イ
•デオロギ 。﹁日本﹂的日文讀音，一般讀成 nihon
，也有人讀成有促音的
。此處特別強調讀成有促音的 nippon
，有強調日本國家意識型態的意思。

ー
nippon
註 一 九三二年五月十五日發生以海軍急進派青年將校為中心的叛亂事件。武裝的海軍青年將校攻進首相官邸，刺
殺犬養毅總理。一般認為這個事件之後，政黨政治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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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潮社版的︽日本精神講座︾全十二卷︵一九三三 一
—九三五︶即是將這種日本精神論集大成的
企畫。這套叢書的封面畫著朝陽中盛開的櫻花，宣稱為了﹁了解日本，回歸祖國﹂而發行。第一卷的
卷頭論文是平泉澄的︿武士道的神髓﹀，他把武士道當成﹁日本精神之粹﹂，而以﹁忠義精神與尚
武氣象﹂為其神髓。日本精神論事實上與滿洲事變後的國防思想普及運動互相連動︵參照江口圭一
︽十五年戰爭研究史論︾︶。
日本精神論引起了回歸日本現象。連提出﹁島國日本 ？世界日本 ？﹂的詩人萩原朔太郎都說﹁我
們已經在外面遊蕩太久了﹂，而發行名為︽回歸日本︾︵︽日本への回 ︾︶的評論集；書的封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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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印了法語的﹁ Retour au Japan
﹂。
國體觀念滲透的主力是學校教育，在修身教科書中謳歌：﹁日本是好國家、強盛的國家、世界第
一的神國。﹂歷史課以背誦歷代天皇名字為優先課題。﹁兒童時期，深叩我心的是，萬世一系論，一
次又一次，背誦一家系譜。﹂︹茨木典子︿系譜﹀︵茨木のり子︿系 ﹀︶︺
文字工作者也好，教育家也好，大家開始探索什麼是日本式的東西，忙著賦予它價值。
最受到歡迎的是與歐美對比、指出日本或東洋的價值觀，提出其優越性。與個人主義相對的家族
主義，與商業主義相對的農本主義，與物質文明相對的精神文化，與執著生命相對的不惜生命的思想
等，被當作日本特性抽繹出來。從這裡又產生﹁近代的超克﹂一詞，意即如何超越西洋式的近代。
　第一章　日本論

其中，櫻花占有不可或缺的位置。大家都很熟悉的櫻花，是象徵﹁日本式氣質﹂的花︵和辻哲郎
︽風土︾，一九三五年︶，強調櫻花的重點不在開花，而在花落，發揮了鼓舞人們勇敢犧牲生命的效
果。例如把人身炸彈稱為櫻花隊，年輕人被鼓勵將自己比作櫻花而奔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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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透過這種利用象徵操作的文化統合，促使每個人向日本同化，遮斷往外面世界
Nippon Ideology
的視野。
雜種文化論
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是把日本人從 Nippon Ideology
的拘束中解放出來的劃 時代大事。打開遮
蔽的蓋子，內含著對過去的反省，各式各樣的日本論紛出。東大東洋文化研究所的地理學者飯塚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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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企劃東洋文化講座，試圖重新檢討日本。從其講座目標，可以略窺當時氛圍。﹁我們過去習慣性
的接受、肯定，而且是每日生活依據的﹃日本﹄的、或﹃東洋﹄的文化內容，現在在眾人環視中被追
問其真正價值。﹂
﹁戰後日本﹂因講和條約簽訂恢復獨立，成為世界之中的一國重新出發時，評論家加藤周一提出
的雜種文化論引起很大的迴響。其議論收錄在︽雜種文化 ──
日本的小小希望︾︵︽ 種文化 ──
日
本の小さな希望︾，一九六五年︶一書中。雜種文化論的主張可以要約為﹁日本的文化問題是以﹃日
本文化是雜種文化﹄此一事實開始，而以找出此事實的積極意義告終﹂。
加藤的這種思考始於第二次大戰後不久的留學時期，即他所稱的﹁西洋見物﹂時期。他到歐洲看
到西洋的街道，覺得﹁和東京的西洋式街道似同非同﹂。他從這裡看到日本近代化的四不像，但是在
搭船歸國途中，一路看著亞洲各都市，他的想法起了變化。﹁新加坡的西洋文物是為了西洋人，與馬
賽相同的尺寸，而在神戶則是依日本人的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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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初 看 到 的 只 是 一 種 扭 曲 的 樣 態 ， 實 際 上 它 可 以 被 視 為 一 個 特色 ， 加 藤 有 了 新 的 認 識 。 ﹁ 大 眾
︵中略︶都是原樣地接受雜種，而後加工變成有趣的生活方法。﹂這個日本﹁發現﹂使他開始批判維
新以來的文化運動。
加藤接著這麼說：﹁以往的文化運動，是由知識份子對文化雜種性強行純粹化的運動。其中分成
兩種型態，一種是﹃把日本種的枝葉剪去，想把日本西洋化﹄；另一種正好相反，﹃想把西洋種的枝
葉除去，換成純粹日本式的東西﹄。當然兩種都不可能成功，應該要正視﹃日本文化根本就是雜種的
事實﹄，而將之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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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日本論，藉由主張日本文化的多元性，發揮了對純粹信仰的解毒劑功能，培養了把日本相對
化的視點。同時，也將以往因以西洋為典型而被看成扭曲的各種現象，從雜種性的表現來理解，因而
得以把西洋相對化。他主張﹁西洋的近代市民社會，並不是應該到達的目標，而是在與日本社會比較
對照時，我們可以怎麼做的參考。﹂主張對﹁日本﹂與﹁西洋﹂都以平常心來看待的日本論，對戰後
日本在參與世界事務或與異文化接觸時，給予了相當的啟示。
即使如此，日本論仍然和近代化論深深結合。因此，究竟過去實現了什麼樣的近代化，或是未來
應該如何，正是形塑了日本論的內容。約略同時，梅棹忠夫指出：﹁有時覺得，日本的近代化只是做
了應該做的事，如果和印度或其他地方比起來，實在是太輕鬆了。﹂︵︿文明的生態史觀序說﹀︶如
　第一章　日本論

何面對近代化的問題，是在所有文化創造或日常生活裡，每個人睡夢中也不曾或忘的事，這也是眾多
日本論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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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10

日本尼西亞︵ヤポネシア︶論
一九六一年，住在奄美大島的作家島尾敏雄第一次發明用﹁日本尼西亞﹂︵ヤポネシア︶一詞來
稱 呼 日 本 。 他 在 題 為 ﹁ 日 本 尼 西 亞 的 根 ﹂ 的 短 文 中 說 到 ： ﹁ 住 在 本 州 或 九 州 時， 我 常 常 覺 得 那 是 大
陸。﹂﹁在偶然的機會下，我被留在奄美，我還是用以前把本州或九州當成大陸的心情來看奄美。﹂
﹁但是，越是這麼想，越覺得自己好像身處在無所歸著的實驗場所，總是處於被動的狀態。﹂
因此，島尾重新看地圖，確認了日本列島是從大陸剝離出來的部分，而且很明白的是包含在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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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太平洋諸島群中。把這樣的日本稱為日本尼西亞，是意識到琉球弧的存在，從密克羅尼西亞、美拉
尼西亞、印度尼西亞、玻里尼西亞等聯想而來。﹁將日本與南太平洋諸島視為同一集團來思考，好像
僵硬的肩膀慢慢鬆開的感覺。﹂
仔細想想，日本是位於亞洲東端的國家，一直追求﹁先進﹂文明。前近代時以中華文明為目標，
近代以後以西洋文明為目標，目標雖有不同，但是一直在追求﹁先進﹂，並將之吸收消化。從這一點
來看是一以貫之，並且認為這是一種進步而深信不疑。相反的，太平洋諸島便被認為是未開化的。日
本尼西亞論給這種既定觀念沉重一擊。
如果拿掉像邪魔附身般的既定觀念，日本就不是在大陸一隅的日本，而是可以在太平洋中充分伸
展手腳的﹁另一個日本﹂。島尾潛身奄美不斷出擊。在各種日本地圖中，這個離中央最遠的島群經常
被省略不畫。﹁這似乎並不只是因為地圖的紙面不夠，而是在我們的意識深處覺得那裡沒有也沒關係
的感覺。﹂他更進一步把地理上的這種意識置換在歷史上。﹁因為奄美在日本的歷史中，或是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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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人之中，都只是在邊緣而已，因此認為拿掉也沒關係，這種想法一定要改正過來。﹂這裡表明
了與﹁割捨﹂相對的思想︵︽島尾敏雄全集︾第十六、十七卷︶。
日本尼西亞論提醒我們，在高度經濟成長下，我們如何在不知不覺中被效率本位、強者本位的
思想滲透。雖然不是很廣，但卻給人們很深刻的衝擊。哲學家山田宗睦是﹁強烈批判逐漸變成基於
機械文明的管理社會﹂的人。他於一九七 年 代 中 葉 到 東 南 亞 旅 行 時， 因 為 接 觸 到 其 他 ﹁ 自 然 人 ﹂
○
︵ human nature
︶，深刻感到﹁自己的某些東西壞掉了﹂；﹁懂事以後一直以為歐洲近代的東西才是
普遍的﹂這種信念瓦解。他開始在﹁印度日本尼西亞﹂的構想下思考文化︹︽走向日本尼西亞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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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ヤポネシアへの道︾︶︺。
沖繩在七 年
○前後，確立了復歸日本的路線。有些知識份子對於沖繩戰後史﹁回收到國家邏輯﹂
一事抱持著強烈的抗拒心，希望能找出不歸結於國家的邏輯。在摸索途中，他們與﹁日本尼西亞﹂論
相遇，之後以之作為確認自我的詞彙，開始提出﹁琉球尼西亞﹂︵り ゅうき ゅうねしあ︶、﹁沖尼西
亞﹂︵オキネシア︶等主張︹岡本惠德︽﹁日本尼西亞論﹂的輪廓︾︵岡本 ︽﹁ヤポネシア論﹂
の輪郭︾︶︺。
這個詞彙並沒有收進最新版的︽廣辭苑︾中，很難說已經充分得到市民權。但是，光是想起這個
詞，也具有改變日本面貌的力量。
11　第一章　日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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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12

創造﹁國語﹂的方法
對於包含我在內的很多日本人而言，﹁國語﹂是生活中極﹁自然﹂的前提。只要非常熟練，便可
以成為互相溝通意思的工具，這種功能無庸置疑。但是為什麼要把語言和國家結合，變成﹁國語﹂
呢 ？﹁國語﹂是如何被創造出來的呢 ？
語言的專家們從這個角度來問問題，大概是在二十世紀的最後二十五年才開始。他們鮮明的共同
主張是，統一的﹁國語﹂出現，是形成近代國家或國民國家不可或缺的條件。他們也都注意到法國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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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提出語言統一政策，以壓抑少數派的語言。
我們可以確認，﹁國語﹂這個科目不只在教材中有很多與道德相關的題材，也是形成國民一體感
不可或缺的裝置；﹁國語﹂作為同為國民的標識，其本身具有相當的意識型態性。東京帝大第一代博
言︵後來的言語︶學科教授上田萬年的主張：﹁國語是帝室的屏藩﹂、﹁國語是國民的慈母﹂，是最
可以表現國語意識型態的話語。
一九四一年﹁國民學校令施行規則﹂中，國語被放到新設的﹁國民科﹂之中，被視為﹁國民精
神﹂的泉源。﹁國民科國語使學生習得日常國語，培養理解力及發表力，透過國民的思考、感動，涵
養國民精神。﹂從這裡就可以看到，國語，或是說被﹁純化﹂的標準語，是作為識別日本人與非日本
人的標準。據說壺井繁治的 詩﹁十五圓五十錢﹂ （註三），即是在關東大震災 時，被用來作為辨別朝
鮮人的方法。還有，第二次大戰時，﹁沖繩方言﹂也在撲滅方言的口號中被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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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井上廈︵井上ひさし︶對語言的關心，可能是因為他出身於常用東北方言的地區，他尖銳的
指出了﹁國語﹂的﹁人為性﹂。在︽國語元年︾︵一九八五年︶一書中，他描繪文部省學務局四等官
南鄉清之輔提案﹁全國統一的語言，文明開化規則九條﹂，書中極盡能事的消遣其一本正經的滑稽
性。南鄉很認真的規定在肯定句末尾要用ス︵ ︶
su，命令句用セ︵ ︶
se，疑問句加カ︵ ︶
ka等，訂了
種種規則；但當他被反問：﹁可以用文明開化語吵架嗎 ？﹂便說不出話來。 （註 ）
因為國語和國家黏在一起，井上的國語觀便以戲弄國家的作品展開。建設東北烏托邦的︽吉里吉
里人︾︵一九八一年︶，是以語言問題為中心的作品。由於官員語及江戶語混合而成的東京語成為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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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語稱霸，使﹁ zuzu
︵ズ ズ ︶腔受難﹂ （註 ）。為此，吉里吉里國從日本分離獨立，使吉里吉
ー

ー
里語復權為日常用語。
對標準語的強烈反感及對未來的決心，井上如此表現：﹁標準語是人造物，是中央某些人的﹃意
向﹄，只不過是發布徵兵令、戰死通知、增產命令或減產命令的工具而已。﹂﹁我再也不要聽用東京
來的語言所下的命令，我要用我們的語言思考、工作、生活。﹂
13　第一章　日本論

註  關 東 大 震 災 ︵ 一 九 二 三 年 ︶ 時 ， 在 日 朝 鮮 人 成 為 攻 擊 對 象 。 日 本 民 間 自 組 的 警 察 隊 在 路 上 看 到 人 ， 就 人 家 唸
﹁十五圓五十錢﹂，由於朝鮮人不會發濁音，很容易可以藉此辨認出誰是朝鮮人，如果唸不出日文標準的濁音
發音的人，就會被拖走。壺井繁治︵一八九七｜一九七五︶為普羅派詩人，在當時寫了這首﹁十五圓五十錢﹂
的詩，表達對朝鮮人的同情與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抗議。
註 ズ ズ 腔的母音 和 的發音區分不清，是日本東北方言的口音。

I
ー

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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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14

這裡提出的問題也連帶產生很多迴響，例如發掘過去被強制使用﹁國語﹂的人及他們的日本語經
驗︹川村湊︽渡海的日本語
　 殖民地的﹁國語﹂時間︾︵︽海を渡った日本語
　 植民地の﹁国語﹂の
時間︾︶︺、近年由﹁國語﹂變成﹁日本語﹂的動向、少數派語言的復權運動，或是以﹁母語﹂取代
﹁母國語﹂的說法等。沖繩復歸的過程中，因主張﹁返還︵日本︶就是吞併﹂，而在國會中引燃鞭炮
而被逮捕的真久田正，在法庭上使用﹁方言﹂陳述；或是撰寫自傳︽愛努之碑︾︵︽アイヌの碑︾︶
的萱野茂，在成為參議院議員之後，使用 語質問演說 等事，都是抱著不以﹁國語﹂為唯一語言
Ainu
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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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再考
十五年戰爭之後，再度高倡﹁日本﹂、﹁日本﹂，是在日本成為經濟大國之後；這個傾向在
一九八 年
○代達到最高潮。
這個日本論的盛行，把每個人的心情不自覺的吸收到大國的成就感中。﹁二十一世紀是日本的世
紀﹂這種議論也出現。只要成為﹁成功神話﹂的俘虜，心中的﹁日本﹂便會膨脹，成為思考的前提或
標準。
這種趨勢也引發﹁這樣好嗎 ？﹂的疑問，而出現不同的日本認識。在這一點上，網野善彥是最具
觸發力的日本史研究者，成為重新思考﹁日本﹂的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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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野年輕時，曾在教室中被學生問到：﹁既然如此，為什麼天皇沒有被消滅呢 ？﹂為了得到能真
正說服自己的答案，他開始再考﹁日本﹂的旅程。這個初衷使得本來是專攻中世紀的網野，開始重新
思考日本。
﹁日本﹂、﹁日本人﹂這種觀念，太不辯自明，大家都不曾懷疑。網野便從這裡出發。例如他追
究﹁日本﹂這個國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答案是：和﹁天皇﹂這個稱號相結合，大約在七世紀後半
或是八世紀初。提出國號的起源問題，對於我們原先認為國號是先驗存在的錯覺，即是很大的衝擊。
同 時， 這 裡 也 開 拓 了 可 能 選 擇 新 國 號 的 新 觀 點 。 他 說 ： ﹁ 我 們 應 該 立 刻 拋 棄 ﹃ 一 開 始 就 有 日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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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種觀念。﹂
就這樣，網野試圖崩解很多固有日本史常識。其中他要打擊的主要目標： 把日本當成孤立﹁島

(1)
國﹂的﹁日本島國論﹂； ﹁瑞穗國日本﹂這種﹁水田稻作一元論﹂； 單一民族、單一國家論。
(2)

(3)
關於 ，網野如是說：﹁把觀點放在海上，重新看看列島社會的話︵中略︶，列島社會史的風景
(1)

就有大改變。﹂他從海是自由交易、交流媒介的角度重新理解歷史，如此一來，便可以看到認為海是
障礙的意識，是由國家滲透到社會。他從這一點推論出﹁島國論﹂是受到近代國家的﹁國境﹂意識所
規範的﹁虛構﹂︵我想更進一步指出，﹁島﹂上的人所受到孤島之苦的痛切感︶。
關於 ，他指出，旱田作物和海產物其實在生活或貢納中占有極大比例，而提倡重新思考山民及
15　第一章　日本論

(2)
海民的角色。一般觀念中，認為日本是﹁以水稻栽培為中心的農業國﹂，因此日本或日本人在文化上
具有同質性。網野正是要打破這一點，同時也對以生產力及所有權為主軸的歷史觀提出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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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16

關於 ，網野提出這樣的疑問：﹁日本人是由同樣語言、同樣人種組成的單一民族，這種觀念會
(3)

不會太不辯自明了 ？﹂他具體比較日本列島上東半與西半的生活方式，說明了北海道、沖繩、東北等
地不過是﹁征伐﹂的對象，同時，也在地域的多樣性上，解明了東日本與西日本﹁根本的差異﹂。
﹁島國論﹂、﹁稻作一元論﹂或﹁單一國家論﹂，都是為了讓身體習慣以﹁日本﹂為單位來思考
而作出的強大意識型態，結果使我們習慣於以﹁日本﹂為前提的﹁均質性﹂和﹁閉鎖性﹂。網野的工
作洗淨我們將他者同化或排除的精神深處，也讓我們自覺到日本人過去如何受到這種觀念影響。網
野將既定﹁日本﹂像解體的工作，收錄在︽日本論的視角︾、︽重讀日本的歷史︾、︽日本社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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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日本是什麼︾︵︽日本論の視座︾、︽日本の 史をよみなおす︾、︽日本社 の 史︾、
︽日本とは何か︾︶等書。﹁日本﹂、﹁國家﹂、﹁國民﹂之聲高倡的今日，網野的觀點可以給我們
很多啟示，同時，也提醒我們重新審視究竟什麼是﹁進步﹂。
 第二章
　
民主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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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18

人民國家的思想
中 江 兆 民 在 ︽ 一 年 有 半 ︾ 中 提 到 ， ﹁ 民 權 ﹂ 和 ﹁ 自 由 平 等﹂ 是 十 九 世 紀 留 給 二 十 世 紀 的 課 題 。
十九世紀末的日本，頒布帝國憲法，成為立憲國家，但同時也是天皇制國家。
在此再次借用兆民的話。他說，如何從﹁恩賜的民權﹂走到﹁恢復的民權﹂，是二十世紀前半大
日本帝國走向民主主義必做的功課。這使我聯想起，世紀後半的日本國，也是由占領軍給予﹁恩賜的
民權﹂，如何讓﹁恢復的民權﹂有實質內容，應該也是日本國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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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我 這 樣 無 限 聯 想 時， 我 的 腦 海 浮 現 出 堅 定 的 民 主 主 義 者 ─田中正造的影子。田中在幕末 時
期，即以年輕名主之姿抵抗領主；中年以後，作為民權家、議會政治家活躍於政壇；老了以後便專心
解決足尾礦毒問題 （註 ）。在他不屈不撓奮鬥之路的背後，可以說是﹁人民國家﹂的思想。
田中在與受礦毒所害的民眾接觸後，他開始談﹁死於非命的死者﹂，這是人民生存權的根本問
題。在帝國議會的質詢、在礦毒地奔走、直訴天皇、臭罵官吏等，都和這一點相連結。在此僅舉一、
兩個例子：﹁侵害所有權，侵害生命，侵害名譽權利，而不思解決方法﹂，﹁只要是有人性的官吏和
國民，都會為這些可憐的同胞，受到非命之災而死於此地感到同情吧﹂。而且，受害者雖然是受害的
人，不，正因為他們是受害的人，卻被迫必須隱瞞他們的受害。
註 栃
木縣日光市的足尾地區，自江戶時代以來即盛產銅礦，明治以後古河礦業公司導入西歐開礦技術，使產量大
增，年產數千噸，為當時東亞最大的銅產地，然而精煉過程中產生的有毒氣體及廢棄物，使附近環境受到嚴重
汙染，成為日本近代公害問題的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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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民生存權的立場，自然會導出人民才是主體的主張；而政府卻以富國強兵為理由，沒有回應
田中及其同志的停業訴求。
因此田中非常憤慨，甚至說出﹁殺民者即殺國家﹂，同時也把這種想法作成如下結論：﹁不要只
是一味追求富國強兵，而忽視了國家根本。﹂
儘管如此，國家還是以執行法律或訓令為由，壓抑反對運動，強迫谷中村廢村，變成貯水池。田
中以民權家式的思考，認為法律本應該保護人民權利，如今竟變成政府遂行目的的手段。他在日記中
如此寫著：﹁今日的法律如子彈，不擋住必射殺人，民聲鼎沸﹂，﹁現今政治置訓示於憲法、法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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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九 九
○年八月一日︶。顯然，田中是要發動抵抗權。
同時，廢村一事也重新引發田中對自治的關心。對他來說，﹁自治﹂才是町村的生命。﹁國家至
上，町村為下級機關﹂的想法，大家都認為理所當然，而田中卻認為﹁互相合作、相親相愛﹂才是原
點。
如此的田中正造，將他的國家觀作如下的發酵。
國正如人。人肥未必高貴，以知德為尊。
19　第二章　民主主義

國正如人。有腕力並不高貴，雖瘦但有知識為尊。
國正如人。手足長並不高貴，身體雖小思慮高為尊。
國正如人。容貌美並不高貴，以奉行宗教為尊。以正直、律義、自由、溫良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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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20

對於富國主義、強兵主義、大國主義，甚至是物質本位或外形裝飾本位的批判，再也沒有比這個
更簡明切要的了︵︽田中正造全集︾各卷︶。
立憲主義與國體
於十九世紀末確立的天皇主權之下，如何以帝國憲法的形式，實現立憲制度內容，是二十世紀日
本民主主義的課題。這在憲法學說上，有兩種相反的解釋：一是認為天皇為統治的主體，為超越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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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存在；二是認為天皇為國家法人的最高機關，因此應受憲法規範。後者就是被習稱為﹁天皇機關
說﹂的國家法人說。
帝國議會的開設，雖然仍有許多限制，但還是打開了民意通往國政之路。政黨的發言權變強，大
家對取代藩閥的政黨政治也有很高的期待。在這種背景下，經過兩方論爭，與﹁天皇神權說﹂相對的
﹁天皇機關說﹂於一九一 年
○代成為學界主流。美濃部達吉是天皇機關說最堅定的提倡者。
美濃部並沒有特別否定天皇是主權者。就帝國憲法的條文來說，美濃部和神權論者一樣，都是以
第一條﹁大日本帝國是由萬世一系的天皇所統治﹂為前提。但是，神權論者會以第三條﹁天皇神聖
不可侵犯﹂為金科玉律；而美濃部則重視第四條﹁天皇為國家元首，總攬統治權，依此憲法條規行
使﹂。他據此主張，統治權的行使必須根據憲法，大部分應委任各級行政機關。
天皇機關說與吉野作造的民本主義一樣，成為民主的政治思想或法學思想的軸心。﹁以國體為說
辭，一味鼓吹專制思想，壓抑國民權利，要求國民絕對服從，實際上是想在立憲政治的假象下行專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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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的主張。﹂︵︽憲法講話︾，一九二一年︶由此可見美濃部的戰鬥性格。
美濃部認識到帝國憲法中有很強的君主主權主義，對於本來就很明顯的君主主義因憲法學說更被
加強，美濃部感到很不滿。他批評說，在日本，基於國民意向的政治有太多限制，有第二院貴族院，
還有第三院樞密院。但是，美濃部的立憲主義只限於本國，他對殖民地的憲法適用問題非常冷淡。其
主要著作是︽憲法撮要︾︵一九二三年︶、︽逐條憲法精義︾︵一九二七年︶，主要是針對時事問題
的發言。
由於這樣的解釋，天皇機關說成為超國家主義者的攻擊目標。以天皇的絕對性為根幹的﹁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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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字，在治安維持法上登場，束縛民眾的精神，更成為動員的關鍵字。一九三五年在帝國議會中，有
人主張天皇機關說與國體不相容，而提出彈劾，開始打擊天皇機關說的各種活動，最後政府發出﹁國
體明徵﹂聲明，美濃部被迫辭退公職，甚至還被狙擊受傷。此時有一封沒有寄出的信件，充分表達了
他的身影。
﹁回想起來，這幾年破壞憲政的風潮越來越盛︵中略︶，甚至公然高呼撲滅自由主
義而不為怪，實在明顯表現憲政破壞的風潮，小生也以微力對抗此風潮，雖然逆襲之力
21　第二章　民主主義

無比之大，但是我以憲法研究為一生志業，若屈服於此風潮，退而貪求一身安穩，絕對
違反我的本分。﹂︹美濃部亮吉︽苦悶的民主︾︵︽苦悶するデモクラシ ︾︶︺

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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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22

美濃部達吉的名字，和天皇機關說及對天皇機關說的彈壓結合在一起，充分表現了天皇制的壓制
形象。︽新歷史教科書︾︵︽新しい 史教科書︾ 註 ︶中沒有提到天皇機關說；寫到美濃部，只提
到他是第二次大戰後憲法改定的消極論者，連索引中也省略了他的名字。這個事件正好暴露了教科書
執筆者們的國體派本性。
民本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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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本主義﹂一詞是象徵一九一 年
○代民主機運的詞彙，在教科書中常常出現。政治學者吉野作
造即使不是這個詞的創始者，但絕對是倡導者、普及者。
為什麼是民本主義呢 ？這裡也有國體論的陰影。
Democracy
吉野關於民本主義的代表性論說，為一九一六年一月於︽中央公論︾發表的︿談憲政本義，論其
成有終之美之途﹀一文。文中他說 democracy
的翻譯有民主主義和民本主義兩種：說﹁法理上，國家
主權在人民﹂時適用前者；說﹁國家主權活動的基本目標，政治上應在人民﹂時適用後者。他提倡不
註 一
九九七年，﹁新教科書製作會﹂成立，他們主張現行日本中學教科書內容太過忽視日本可貴的文化傳統，尤
其是歷史教科書的近現代史部分，只會讓日本人子孫世代都覺得自己是罪人，而將之稱為﹁自虐史觀﹂，主張
編纂新教科書。二 ○○○年編纂﹁新歷史教科書﹂及﹁新公民教科書﹂︵高中用︶，並通過文部省檢定。但是
其內容被很多人認為是美化戰前日本的侵略行為，且有許多錯誤的史實，不僅鄰近的韓國、中國抗議，日本國
內也有很多團體連署抗議，並推行不採用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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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主權所在，只要在運用時，﹁重視一般民眾的利益及意向為方針即可﹂。
這 裡 提 出 ﹁ 一 般 民 眾 ﹂ 來 對 應 出 ﹁ 少 數 特權 階 級 ﹂ 的 存 在 。 吉 野 還 分 析 這 個 ﹁ 少 數 特權 階 級 ﹂
中，有﹁歷史的 特權階級﹂︹即華族︵譯按：明治以後的貴族階級 ︶︺及新興的﹁經濟 特權階級﹂
︵即資本家︶，並警告說：﹁他們倨傲的享用民本主義，國家不幸莫過於此。﹂這樣的主張，當然發
展為要求選舉權擴張及責任內閣制。
普通選舉運動︵雖說是普選，但幾乎沒有把女性考慮在內︶自十九世紀末以來逐漸普及，至
一九一 ○
年代大規模展開，一直是民主運動制度改革的目標︹關於普選運動，可參照松尾尊 ︽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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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選舉制度成立史的研究︾︵︽普通選 制度成立史の研究︾︶︺。在這篇文章中，吉野提到女性參
政權是未來的問題，同時也力駁選舉權限制論，他主張﹁必須盡量擴張選舉權﹂，成為普選論有力的
倡導者。他還感歎：﹁不知何時可以看到普通選舉的實現，前途遙遠。﹂
基於民本主義的普選論，與責任內閣制的主張有關。責任內閣制與當時的超然內閣相對。吉野不
斷的主張﹁為了憲政圓滿發達，必須徹底實現責任內閣制﹂。這個主張的根本就是要求政黨內閣制。
儘管小心翼翼避開與國體論扯上關係，但是吉野的主張還是引來國家主義團體的反彈。一九一八
年與浪人會在東京神田南明俱樂部的辯論演講會，是民本主義的精采表演。吉野論鋒尖銳壓倒浪人會
23　第二章　民主主義

的辯士們，滿足了滿場市民的期待。吉野在當天的日記這麼寫著：﹁盡情論議，讓對手體無完膚，十
時許凱旋。﹂﹁屋外同情者數千數百，幾不能移動，賴警吏之助才勉強坐上電車︵作者按：指市區
電車 ︶回家，外套和帽子都不見了。﹂
吉野對國內政治提倡民本主義，也改變了他對國際政治的態度。吉野本來不能免於對內主張立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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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24

主義、對外則採帝國主義的立場，但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一九一四 —一九一八年︶後，開始演講
﹁由帝國主義走向國際的民主主義﹂，成為日本少數支持民族自決主張的人之一。
一九一九年朝鮮發生三一獨立運動 （註 ），吉野發表﹁關於朝鮮統治改革最低限度的要求﹂，
要 求 撤 廢 差 別 待遇 與 放 棄 同 化 政 策 。 接 著 ， 中 國 五 四 運 動 時， 他 發 表 ﹁ 不 要 謾 罵 北 京 學 生 團 體 的 行
動﹂，吉野主張說他們的行動和﹁想將日本自官僚軍閥手中解放﹂的我們，﹁志向目標都相同﹂。吉
野的主張提示了帝國日本脫帝國主義之路。此外，我們也不會忘記，這些討論也同時批判了當時的文
教政策：﹁我們文部省的目的，是用固定的模子模塑青年子弟的思想感情。﹂︵︿精神界的大正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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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九一六年︶
後來以吉野為中心，發掘明治時期文獻，完成了︽明治文化全集︾。吉野透過這個工作究明政治
思想的變遷，想對﹁現在的民主﹂賦予歷史根據︵︿立志研究明治文化的動機﹀︶︵以上︽吉野作造
選集︾各卷︶。
註 一
九一九年三月一日在日本殖民統治下的朝鮮所發生的獨立運動，也稱萬歲事件或獨立萬歲運動。朝鮮知識份
子受到第一次大戰後美國總統威爾遜提出的民族自決思潮的影響，於一九一九年三月一日發表﹁獨立宣言﹂，
主張朝鮮是獨立國家，其後運動廣及整個朝鮮半島，至五月為止，總計有一千五百次左右的遊行，參加總人數
達兩百萬人，後受到日本軍警鎮壓而結束。但是，此後日本殖民政府不得不改變殖民地統治政策，由武斷專制
統治轉為文化統治，鄰國中國也受到影響，乃有五四運動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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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權利
女性的二十世紀是在十九世紀制定的兩個法律框架下開始的，這兩個法律是一八九八年的民法及
一九 ○○
年的治安警察法。
眾所周知，民法是以﹁家﹂為規範建立制度。如同﹁妻因婚姻而進入夫家﹂的規定，每個人都一
定要進入某個家；﹁夫管理妻的財產﹂，表示民法規定妻是無行使能力者；離婚條件中﹁姦通﹂只規
定﹁妻﹂。這些條文被修改，﹁家﹂制度在法律上消失，要等到一九四八年的現行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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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警察法第十七條為有關勞工運動的規定，第五條則特別規範了女性。在軍人、警官、教師、
未成年者之後，還加上﹁女子﹂，禁止加入政治結社；﹁女子﹂和未成年者一樣，不准參加或發起政
治集會。女性獲得參政權，是日本在第二次大戰敗北後的一九四五年。
日本的男性固然在世紀的前半與後半處在完全不同的法律環境中，但在這些意義上，女性比男性
有更明白的差異。壓抑越厲害，反彈的力量就累積得越深厚。這些被累積起來的能量，由幾位個性鮮
明的女性爆發出來。
一九一一年成立青鞜社，發行︽青鞜︾雜誌，成為﹁新女性﹂中心而活躍的平塚雷鳥︵平塚らい
25　第二章　民主主義

てう︶，是與家制度格鬥的代表選手。雷鳥在創刊號的論說︿元始女性是太陽﹀一文中，提倡發現
﹁潛藏天分﹂，可以說是女性的回復自我宣言。創刊號最前面是與謝野晶子的詩︿漫語﹀，第一句就
是﹁山動的日子要來了﹂。這位先進詩人的贈詞刊在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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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26

我只要用第一人稱來寫東西
我是女人
我只要用第一人稱來寫東西
我啊。我啊。
兩個﹁我啊﹂連在一起的表現，也可以說是女性的回復自我宣言。
從這個宣言出發的雷鳥，進一步否定結婚制度。她對於一般認為﹁結婚是女人唯一的路﹂或﹁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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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妻、為人母是婦女的天職﹂等觀念，提出﹁根本的疑問﹂：﹁為了種族保存，而應該犧牲女性的整
個人生嗎 ？﹂結果，雷鳥發現﹁服從、溫和、貞淑、忍耐、獻身等所謂美德﹂的背後玄機。
雷鳥明言：被說成淳風美俗的結婚制度，﹁就是一輩子都要服從權力﹂，結婚的實際如下：﹁沒
有愛而結婚，只是為了得到自己的生活保障，終生為了一個男子，白天當他的婢女，幫他做雜事；晚
上變成賣淫婦，服侍他。像這樣的妻子，今日不知有多少。﹂︵︿給世間的婦女們﹀，一九一三年︶
在批評與嘲笑之中，她並沒有退縮，只是她不﹁結婚﹂，而是進入﹁共同生活﹂，成為未婚媽媽。
︹︽平塚雷鳥著作集一︾︵︽平塚らいてう著作集一︾︶︺
爭取女性政治權利的先鋒是市川房枝。她出身在愛知縣的農家，從小看著父親對母親施暴，而母
親卻一味隱忍，於是心中產生很大的疑問，開始進入女性問題。她和雷鳥一起高舉新婦人協會的旗
幟，成功的將治安警察法第五條禁止發起、參加政治集會條文中的﹁女子﹂刪除。在這個運動中，市
川和雷鳥因為和服行動不便而改穿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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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市川獻身女性參政權運動，成為﹁婦選﹂代名詞。市川認為一九二五年實現的只有男
性 的 ﹁ 普 選 ﹂ ︵譯 按 ： 日 文 唸 成 ︶ ， 不 是 真 正 的 普 選 ， 而 發 明 了 ﹁ 婦 選 ﹂ ︵譯 按 ： 也 唸
husen
成 husen
︶一詞。婦選運動受到很大的抵抗，因為很多人認為如果女性也有參政權的話，一個家就變
成有兩個主人；進入十五年戰爭︵譯按：統稱自九年九八事變，經過中日戰爭及太平洋
戰爭，至九四五年日本投降的十五年之間的戰爭 ︶後，運動受到阻撓。在這個過程中，市川甚
至還希望透過戰爭協力，加強女性的發言權︵︽市川房枝自傳
　 戰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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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論的受難
思想、言論的自由是測試民主主義實現度的試金石。維新政府雖然高倡言路洞開、萬機決於公
論，但是真正言論界出現百花齊放的狀況後，卻突然開始言論管制。自此以後，想要改革的人們就常
常提出言論自由的要求，他們要求可以提出自己的主張，並且必須確保這些主張能夠傳播的條件。關
於這個問題，改革者與政府攻防的焦點之一，便是帝國憲法中明明規定﹁在法律的範圍內，有言論、
著作印行、集會及結社的自由﹂，但是現實上卻受到二重、三重的限制。
27　第二章　民主主義

言論法規在進入二十世紀前後，有以圖書為對象的﹁出版法﹂及以報紙、雜誌為對象的﹁新聞紙
法﹂；其中規定圖書後面必須有完整的出版資料，記載發行者、印刷者的姓名、住所、印刷年月日
等，並且在發行三日前將成書兩本送到內務省。當然，這樣政府就可以事先檢閱，也可以禁止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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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28

但是，比這個更厲害的管制思想、言論活動的是：一九二五年制定的治安維持法、一九三八年的
國家總動員法、一九四 年
○新設的內閣情報局，及一九四一年對英美宣戰後不久發布的﹁言論出版集
會結社等臨時取締法﹂。藉由這些法律及組織，不只可以徹底取締﹁危險思想﹂，媒體也大概都變成
官製思想及情報的傳達者或戰爭鼓舞者。
因此，在大日本帝國時代，言論家或文字工作者隨時都必須考慮刑事責任而慎選用詞。從小田切
秀雄、福岡井吉編︽昭和書籍雜誌新聞發禁年表︾全四冊，可以追索其受難之跡。
親身經歷過這個時代的醫師評論家松田道雄如此說明：﹁把刊載﹃危險思想﹄的印刷品放在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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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或是擺在你家，然後就逮捕這個人，在拘留所中拷問，大概所有的人都會﹃自白﹄說自己有危險
思想。﹂︵︿憤怒的時代﹀︶
在眾多的受難事件中，以一九四二 四
—五年的橫濱事件特別淒慘。這個事件的起因是研究殖民地
問題及勞工問題的研究者細川嘉六，在綜合雜誌︽改造︾一九四二年八 九
—月號中刊載︿世界史的動
向與日本﹀一文，其中提到﹁大東亞戰爭﹂下，﹁亞洲，特別是與我國臨接的諸國、諸民族，皆因應
各民族發展的各種條件，為了遂行新民主主義革命而全力奮鬥中﹂，提醒日本的政策不要﹁獨善獨
斷﹂。這篇文章雖然通過檢閱，但因陸軍有異議而遭到檢舉。
雖然被檢舉，細川並沒有屈服。他對訊問的回答是：﹁我國國內主張國家主義或日本主義的人，
他們高倡的肇國精神、八紘為宇論，是﹃抽象的獨善理論﹄，﹃不能直接適用其他民族﹄﹂︵森川金
壽編著︽細川嘉六獄中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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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神奈川縣特別高等警察課以細川在故鄉富山縣泊町宴請熟識編集者宴會中的一張照片，作
為其陰謀重建共產黨的證據，以違反治安維持法嫌疑，一舉逮捕以媒體人為中心的五十人，捏造事件
嚴刑拷問。結果有四人在獄中死去，保釋後而死的有兩人，其餘大半負傷，而︽改造︾、︽中央公
論︾也被迫廢刊。
對言論的彈壓，在占領 時期由美軍隱微的檢閱作戰重新開始。以民間檢閱支隊︵ CCD
︶為名的
組織也從事檢閱，檢閱範圍包括連地方報紙雜誌在內的所有出版品，他們精細的檢查出版物中是否有
關於國家主義、軍國主義或違反聯合國的主張或詞句。其後檢閱在憲法上被禁止，但是以恐怖主義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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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的各種威脅，在憲法下卻不曾消失。
民主化與日本
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思想的外在風景為之一變。以往軍國主義式的言論銷聲匿跡，取而代
之的是民主主義的口號。
我在這個轉換期時還是十幾歲的少年。當時我並不知道占領軍的檢閱是半誘導的現象，反而比較
29　第二章　民主主義

知道人們久被壓抑的願望一夕噴出。但是，民主化越是風靡，就越令人感到這種急速變化隱藏著許多
問題。
各種制度改革急速進行，以一九四七年施行的日本國憲法為軸，軍國日本搖身一變為民主國家，
面目一新。日本真的改變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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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30

丸山真男是以人的精神態度為主題的政治學者、思想家，他對於這個問題有很銳利的批判。
一九四六年丸山發表︿超國家主義的邏輯與心理﹀，使他一躍成為意見領袖。在這篇論文中，他指出
超國家主義不只作為一種﹁邏輯﹂矗立，還作為一種﹁心理﹂侵蝕人心。對他而言，當下最痛切的課
題不是當時幾乎成為口號的﹁民主化﹂，而是應當已經敗北的﹁超國家主義﹂。
﹁問題是，以往我國國民頭上張著十重二十重看不見的網，現在國民還沒有完全從那些咒縛中解
放。﹂他的論文從這個課題設定開始，之後開始解析國體論的意識構造。他說國體論是由﹁國家主
權獨占精神的權威與政治的權力﹂。最後，他做出如下結論：﹁日本軍國主義被打上休止符的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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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這天，同時也是因超國家主義的國家喪失其絕對性，開始成為自由主體的日本國民重生的第一
天。﹂
這個結論與其說是下結論，不如說是丸山對每個人的呼籲，或說是丸山自己的希望，他希望每個
人都變成﹁主體﹂，也或許是他與國體論的﹁神話﹂對決，而從這裡得到自我解放的過程。
結果，丸山在民主化氾濫的風潮中看到民主化的危險。﹁因為是現實的時勢所以順應它的這種心
理，限制了日本現在的民主︵中略︶。這種民主是危險的民主。﹂﹁不斷的對權力問﹃ Why
﹄，民主
才會穩固紮根。﹂︵︿日本人的政治意識﹀，一九四八年，以上表記根據︽丸山真男集︾第三卷︶
丸山對主體形成的渴望如此強烈。他在福澤諭吉身上看到這種人格，因此，對福澤生涯投注相當
多的關心。從丸山十分執著於如何將日本人從﹁民草﹂轉化為政治主體一事上，也可以看到他對福澤
的敬慕。
與丸山正好相反、對東洋極其執著的中國文學研究者竹內好，也是把欠缺主體視為日本近代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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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的人之一。他在︿中國的近代與日本的近代 ─
以魯迅為線索﹀︵一九四八年︶一文中提出他的
主張。他認為，在東洋，﹁抵抗的歷史就是近代化的歷史，沒有經過抵抗就沒有近代化之路。﹂當
然，這個也是敗北的歷史。但是，在日本，並沒有經過這樣執拗的抵抗。﹁在日本，因為觀念與現實
不一致，因此捨棄以前的原理，重新尋找不同原理，重新來過。︵中略︶例如進步之類的觀念。﹂眼
見滔滔的民主化風潮，竹內再次感到可能又要換個不同的原理，而提倡應該對這種﹁優等生文化﹂自
體質做根本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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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的運動
作為思想的民主主義，在第二次大戰後的二十世紀後半具有什麼樣的新體質呢 ？小田實應該是其
體現者。
﹁在思考日本時，或是思考世界的過去、現在、未來時，或是在思考自己的事情時，作為我思考
根據的，應該是﹃我是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以後開始存在的﹁新日本﹂的人﹄這個事實，或說這個
認識。﹂︹︽﹁民﹂的邏輯、﹁軍﹂的邏輯︾︵︽﹁民﹂の論理、﹁軍﹂の論理︾︶，一九七八年︺
31　第二章　民主主義

小田在少年時代經歷過大阪空襲，死裡逃生，而十分在意以敗戰為起點一事，因而如此宣言。對他來
說，所謂的﹁新日本﹂，是指﹁人民的邏輯﹂讓一個一個細胞都能呼吸的社會。
小田因為接觸到世界各地不同的人的一般生活，而得到這種觀點︹︽什麼都看看︾︵︽何でも見
てやろう︾︶︺。﹁無數的一個一個的個人﹂的﹁活生生的思想﹂，才是不斷的出發點︹︽改革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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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32

的倫理與邏輯︾︵︽世直しの倫理と論理︾︶，一九七二年︺。他把手中握有權力的人，包括左翼在
內的所有﹁權威﹂，都稱作﹁偉大先生﹂；相對於﹁偉大先生﹂，也有屬於﹁一般人﹂的運動，這種
對立構圖是小林民主主義的原點。
﹁一般人﹂是什麼呢 ？小田說，就是沒有力量、不管願不願意都會﹁被捲入﹂的那種人。這種主
張包含著對﹁捲入﹂那方的強烈抗議；同時，他也主張應該充分認識自己的軟弱，既然有時候是自己
被捲入，有時是被有權者捲入，我們應該要好好的思考，當我們碰到這種情形的時候，自己會怎麼做
呢 ？從 日 常 生 活 之 中 提 出 ﹁ 一 般 人 ﹂ 一 詞 ， 也 讓 我 們 聯 想 起 ﹁ 思 想 的 科 學 研 究 會 ﹂ 剛 創 立 時提 出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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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的哲學﹂。
同時，他主張﹁好好把自己當作一個人，從這裡來理解事情﹂，把自己捲入進退兩難的歷史事件
中。他說：﹁並不是日本侵略別人，是日本人做了 侵略這件事。﹂﹁被捲入侵略歷史的我們，雖然被
捲入，但是我們︵因為有這個立場，才能︶了解我們什麼時候、在哪裡、如何把亞洲的人們捲入侵略
到什麼程度。﹂︵黑體字為原文︶
一九六五年，小田主導成立了通稱為﹁越平連﹂的組織︵全名為﹁﹃把和平帶給越南 ！﹄市民聯
盟﹂；原來稱為﹁﹃ベトナムに平和を ！﹄市民 文
•化 体連合﹂，後改稱﹁ベトナムに平和を ！市
民連合﹂，通稱﹁べ平連﹂︶，可說是﹁一般人的運動﹂的典型。﹁越平連﹂作為反戰運動，同時也
具備了民主主義運動的內涵。小田的著作︽從狀況出發︾︵︽ 況から︾︶一書，記載了許多這種運
動經驗的總括。我們至少可以在以下兩點看到運動或運動哲學的新紀元。
第一，它的型態不是組織動員，而是以﹁對於過分的事，自己發聲﹂為出發點。沒有高揭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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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透過﹁徹底執著於具體的、個別的問題，因此反而可以加強聯繫具有相同問題的人﹂。沒有綱
領，也沒有規約，顛覆了以往的組織概念。
由於這種不定形性，反而不斷的給運動注入新的力量。加入日文假名或驚歎號︵ ！︶的名稱，也
打破了以漢字作為組織名稱的常識。
第二，以﹁一般人﹂為單位，培養超越國籍的視野。這樣可以增加以越南為中心的世界史認識，
也因此可以看到日本在世界中的位置，同時，也讓人們意識到﹁國家和自己之間不容分說的關係﹂。
由於這樣的基調，︽從狀況出發︾︵一九七四年︶一書，對於民主主義、住民運動、國際關係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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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給我們很多啟示。我不禁感慨，這本書可能是現在思考民主主義最好的教科書。
生存權
日本國憲法第二十五條規定：﹁所有國民都有健康、且具最低限度文化生活的權利。﹂同時也明
定國家有提升社會福利、社會保障及公共衛生的義務。為了不讓這個條文中﹁生存權及國家的社會使
命﹂成為充飢畫餅，朝日茂留下了偉大的足跡。
33　第二章　民主主義

一九一三年出生的朝日茂，是個普通的上班族，一九三七年肺結核發作，開始接受治療。
一九四二年進入國立岡山療養所︵當時是日本醫療團早島光風園︶，一開始是受治療病患，後來變成
生活保護病患。他對於所方在戰時私自轉賣物資或壓抑人權等事件一直隱忍，戰敗後便開始舉發。
一九五六年他接到通知說，因為他的哥哥開始每個月匯一千五百元給他，所方便停止原先每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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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34

發給他的入院病患生活補助費︵日用品費︶六百元，並且以每個月生活費只有六百元為由，把哥哥每
月匯款剩餘的九百元當作住院部分負擔，全部收繳國庫。此外，還被追加每個月四百元的加餐費。他
向厚生大臣提出抗議申請書被退回；翌年，他便以憲法二十五條為根據，對厚生大臣提起告訴。
這場官司以﹁朝日訴訟﹂、﹁人類審判﹂馳名，原告一審勝訴、二審敗訴後，上告中的一九六四
年，朝日去世。之後官司持續審理，至一九六七年最高法院駁回結案。這場官司引發廣泛的支援，對
於將社會保障視為人民權利的觀念有劃時代的意義。朝日茂控告國家的詩訴說著：﹁最低限度的要求
也難達到，在扭曲的政治之中。﹂︵朝日訴訟運動史編纂委員會編︽人間裁判︾、︽朝日訴訟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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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
沖繩伊江島的阿波根昌鴻的土地於一九五 年
○代被美軍接收，他認為這是剝奪生存權，以﹁只是
維繫生命﹂為理念，徹底抵抗。他曾受到美軍刀槍威脅，甚至被逮捕，但是仍堅持﹁在人性方面，我
們 農 民 身 為 生 產 者 ， 比 軍 人 有 更 高 的 自 覺 ﹂ ， 因 此 在 與 美 軍 交 涉 的 時候 ， 也 不 是 以 占 領 者 對 被 占 領
者，而是以人對人的態度自居。
﹁人有基本權利﹂這種想法，是阿波根奮鬥的基礎。他反覆的說：﹁人生而自由平等﹂、﹁我們
是個人，應該在這種自覺上和美軍交涉。﹂同時也根據這個原則，主張﹁在沖繩的強制命令，違反美
國自豪的民主主義﹂。他想以﹁不畏怯，挺起胸膛︵中略︶，眼睛看著對方，在良心上壓倒對方﹂的
態度對應美軍。
在運動遇到瓶頸時，這種光榮態度成為﹁乞討遊行﹂的原動力。土地被奪走、大家沒有食物吃，
到了餓死邊緣，還不得不繼續向琉球政府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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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強制移住的帳篷裡，老太太們痛切的以琉歌︵譯按：琉球傳統抒情短詩型的歌謠 ︶唱出被逼
得走投無路的狀況。以下是其中的兩首：
被奪去黃金般的土地，現在的這種悲慘狀況，請幫助我，各位各位。
下雨的話就漏水，太陽照的話就太熱，水是泥水，喝泥水的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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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乞丐很羞恥。但是，搶走我們的土地，讓我們變成乞丐的美軍更羞恥。﹂這個信念，加上
﹁ 堂 堂 正 正 的 行 乞 ﹂ 經 驗 ， 都 是 他 創 設 反 戰 和 平 資 料 館 等活 動 的 動 力 ， 迄 今 也 仍 是 他 活 動 的 泉 源
︹︽美軍與農民︾、︽生命才是寶︾︵︽米軍と農民︾、︽命こそ ︾︶︺。
坑道的金絲雀
第二次大戰後大量綜合雜誌復刊或創刊，其中︽日本評論︾特別強調報導文學。我雖然知道文學
35　第二章　民主主義

的表現手法上本來就有這種方式，但是報導文學特別強調傳送來自現場活生生的聲音，取代過去德國
式的、依賴領悟的觀念論，我覺得這種手法很適合民主主義。
鎌田慧是以這種報導文學為本業的人，是不折不扣的報導文學者。初期作品︽汽車絕望工廠
　 一
個季節性工人的日記︾︵︽自動車 望工場
　 ある季節工の日記︾，一九七三年︶最可以表現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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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思想　36

的 特質 。 鎌 田 在 日 本 代 表 性 的 企 業 豐 田 當 季 節 性 工 人 ， 藉 機 究 明 企 業 ﹁ 底 層 ﹂ 的 勞 動 實 態 。 ﹁ 我 還
記得在看卓別林的︽摩登時代︾時，為了不要比別人慢，每次都提早笑。就是這個。﹂﹁要讓你工作
時，不用鞭子，也不用罵你，只要拉一下皮帶就好了。﹂
自開始從事這個工作之後三十多年，他走遍日本列島各處，發掘日本社會各處現場的問題，和問
題直接對決，記錄奮鬥者的行動和精神。他所累積的成果，都是在質問日本民主國家的本質，或是告
發日本民主國家的原貌。
在從事這些工作時，鎌田鎖定的對象是﹁不屈服強權，主張 而且付諸行動的人們﹂。這種行為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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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在哪一個社會都不容易，更何況是在有﹁全村斷絕往來﹂制裁傳統、同質性很強的這個社會，更
加困難。越是強調﹁和諧﹂，就越會對異端露出獠牙。﹁強權﹂本來就是以公權力為最大支柱，而且
還不止於此，所屬的組織或是習於﹁通念﹂之人們的視線，都會排斥不肯同調的人。正因如此，這個
問題才可以成為民主主義的石蕊試紙。
︽這個國家的深處
　 打擊法律的人們︾︵︽この国の奧深く
　 法を つ人びと︾︶便是以這個問
題為焦點的作品，而其主角正是﹁獨自一人對抗當前權力的人們﹂。該書在卷頭寫著﹁脫﹃英靈﹄藩
　 自衛官拒絕合祀訴訟﹂，描寫中谷康子的奮鬥。康子的先生是自衛官，在執勤中死亡，政府卻不顧
配偶的意思，硬將自衛官及其關係者合祀於護國神社。同時，本書也赤裸裸的表現了自衛隊﹁連個人
的內在層面都被軍靴踏入﹂的實情。鎌田說：﹁同樣都是公務員的殉職者，只有自衛隊員被國家奉為
神明，表示﹃戰爭遂行是比任何其他公務都更優先﹄這種戰時體制的思想仍然殘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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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年
○，這本書出版文庫版時，鎌田把書名改成︽非國民 打擊法律的人們︾︵︽非国民

！？

！？
法を つ人びと︾︶。這裡表現出鎌田的危機感更加深了。在文庫版中，鎌田補上拒絕合祀訴訟的後
續發展：一審二審不同，其後的最高法院判決中，法官認為合祀並沒有侵犯信教自由，而判決中谷敗
訴。
使鎌田的危機感加深的原因，與九 年
○代以後的波灣戰爭及﹁國家利益﹂一詞頻頻出現有關。這
個時期，鎌田將過去成果的精華部分整理出版了︽鎌田慧的記錄︾︵︽鎌田慧の記 ︾︶全六冊，這
是他深恐﹁國家利益﹂的名義會打垮人民而豁出生命的警告。例如其中一冊是﹁少數派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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鎌田在新寫的序文中說：﹁要團結合作，不要害怕孤立﹂、﹁接下來，﹃國家利益﹄會越來越大聲，
﹃非國民﹄一詞也會出現吧。﹂然後在這篇文章的最後，他說，如果自己的文字，﹁可以變成坑道盡
頭的金絲雀，那麼就算達成了報導文學的宿願。﹂
37　第二章　民主主義
 日本近代思想／鹿野政直著;許佩賢譯.
－－初版.－－臺北市：五南, 2008.05
　面；　公分.(近代日本研究譯叢；
1WD7)
ISBN 978-957-11-5150-2 (平裝)
1.近代思想 2.近代史 3.日本
113.1 97003686

1WD7 日本近代研究譯叢

日本近代思想
主　　編 ─ 吳文星
作　　者 ─ 鹿野政直
譯　　者 ─ 許佩賢
發 行 人 ─ 楊榮川
總 編 輯 ─ 龐君豪
企畫主編 ─ 黃惠娟
責任編輯 ─ 陳姿穎　吳如惠
封面設計 ─ 童安安
出 版 者 ─ 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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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顧問　元貞聯合法律事務所　張澤平律師
出版日期　2 0 0 8 年 5 月 初 版 一 刷
定　　價　新 臺 幣 3 0 0 元

NIHON NO KINDAI SHISO

by Masanao Kano
© 2002 by Masanao Kano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Japanese by Iwanami Shoten,
Publishers, Tokyo, 2002
This Chinese (complex character) language edition
published in 2008 by Wu-Nan Book Inc, Taipei
by arrangement with the author c/o Iwanami Shoten,
Publishers, To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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