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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研究・
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
——以唐宋时代为中心的讨论
李 根 蟠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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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 史 研 究 2002 年第 5 期
上篇 : 唐代长江流域稻麦复种制是否已经形成和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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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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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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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 如何估价宋代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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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一 宋代稻麦复种的发展简况
江南稻麦复种最早的明确记载见于《吴郡图经续记》和《吴郡志》引述的赵霖奏 。它们反
映的都是北宋神宗时吴郡的情况 。这些记载表明 , 宋代苏南稻麦复种确实出现了 , 已不是零星
的现象 , 但它的实行仍受人力 、土宜条件的制约 , 不能说已经普及了 。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淮
南东路的泰州 ( 详见表 1 ) 。事实上 , 北宋时代江南种麦并不普遍 , 苏东坡甚至有 “浙中无麦”
之说 ①。类似的议论延续到南宋初年 ②。江南冬麦和稻麦复种较大的发展是在南宋时期 。由于两
宋之际习惯面食的北方人大批流寓江南 , 麦价陡涨 , 加上当时租佃农民若实行稻麦复种 , 可以
只纳秋课 , 不交麦租 , 在这样刺激之下 , 人们 “竞种春稼 , 极目不减淮北”③。这些 “春稼”, 显
然包括与水稻复种的冬麦 。南宋有关稻麦复种的记载明显多了起来 。王曾瑜曾搜集有关记载论
证稻麦复种制在南宋时的长江流域已 “处于稳定的成熟的发展阶段”④。兹根据王文的例证并补
充其他资料列表如下 :
表 1 宋代稻麦复种资料
时 间 地 点 内 容 出 处
建炎之后 ,江 、
浙、湖、
湘、闽、
广 ,西北流寓之人遍
建 炎 ( 1127 — 江 、
浙 、湖 、湘 、闽 、满 。绍兴初 ,麦一斛至万二千钱 ,农获其利 ,倍于
4 庄绰《鸡肋编》
卷上 ( 3)
1130) 之后 广 种稻 。而佃户输租 ,只有秋课 ; 而种麦之利 ,独归
客户 。于是竞种春稼 ,极目不减淮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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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表)
时 间 地 点 内 容 出 处
绍兴初 叶梦得《石林奏议》
卷 11
粗已耕垦 ,趁种早禾了当 ,唯有二麦收刈后 ,合重
6 ( 1131 —1138 ) 江南东路 《奏措置买牛租赁与民
行耕犁 ,再种晚禾 。今已将毕 ,约于六月终周遍
之间 耕种利害状》( 5)
土豪大姓 、
诸色人就耕淮南 , 开垦荒闲田地归官
淮南西路庐州 ( 今 《宋会要》
食货 63 之 117
7 绍兴年间 庄者 ,岁收谷麦两熟 , 欲只理一熟 。如稻田又种
合肥) ( 6)
麦 ,仍只理稻 ,其麦佃户得收
《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
11 乾道七年 江浙一带 近日雨 尤好 ,麦已登场 ,稻亦下种矣
50 载宋孝宗语 ( 10)
杨万 里《诚 斋 集》卷 13
淳熙六年 黄云割露几肩归 ,紫玉炊香一饭肥 。却破麦田秧
15 两浙东路衢州 《西归集・江山道中蚕麦
( 1179) 晚稻 ,未教水牯卧斜晖
大熟》
范成大《石湖诗集》
卷 27
16 淳熙十三年 两浙西路吴郡 五月江吴麦秀寒 ,移秧披絮尚衣单
《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
杨万 里《诚 斋 集》卷 28
绍熙元年 树围平野合 ,水隔别村孤 ……小麦田田种 , 杨柳
17 两浙西路吴郡 《朝 天 续 集 ・过 平 望 》
( 1190) 岸岸栽 ……乱港交穿市 ,高桥过得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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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 续表)
时 间 地 点 内 容 出 处
杨万 里《诚 斋 集》卷 31
金陵六月晓犹寒 ,近北天时较少暄 ……九郡报来
18 绍熙二年 江南东路建康府 《江 东 集 ・夏 日 杂 兴 》
都雨足 ,插秧收麦喜村村
( 15)
虞俦《尊白堂集》
卷 1《和
绍 熙 ( 1190 — 腰镰刈晚禾 , 荷锄种新麦 。田家竟作苦 , 羔豕劳
19 两浙西路湖州 姜总 管 喜 民 间 种 麦》
1194) 年间 岁夕
( 16)
绍熙 、
庆元 ( 1194 陆游《剑 南 诗 稿》卷 27
24 两浙东路山阴 处处稻分秧 ,家家麦上场
或 1195) 间 《五月一日作》(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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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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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① 这些种在 “平田”中的麦恐怕起码有一部分是与水稻复种的吧 。但由于尚欠明确 , 笔者
。
没有把它们列进表中 。
应该指出 , 南宋稻麦复种制的发展是与麦作的推广密切联系在一起的 。麦作发展的动力 ,
一方面来自大量北方移民引起的饮食习惯的变化以及对麦类需求的相应增长 , 另一方面来自南
宋政府的大力推广和相关的优惠政策 。表 1 引庄绰《鸡肋编》的记述已透露了有关信息 。南宋
皇帝推广种麦的诏令 , 见于史书记载的就有 3 次 ②。长江下游以水稻生产为主 , 水田多 , 旱地
少 , 麦作扩展到一定程度 , 就要向平原发展 , 向水田发展 , 必然要走稻麦复种的道路 。吴泳在
温州劝农时说 “古之劝农者一 ( 按指劝种稻) , 今之劝农者二 ( 按指既劝种稻又劝种麦) ”, 这是
”③ 这
因为 “向也涂泥之地 , 宜种粳稻 , 罕种 麦 , 今则弥村布垄 , 其苗 , 无不种之麦矣 。
些涂泥宜稻之地种麦 , 自然是要与水稻复种了 。表 1 引黄震在抚州的《劝种麦文》, 其中讲到天
下皆种麦 , 江西十州也都种麦 , 唯独抚州不种麦 , 虽其抑扬意在劝导 , 亦见南宋种麦之广 。他
宣传种麦的好处是稻麦复种 、“循环接续”, 而农民可全获种麦之利 , 说明稻麦复种是推广麦作
的题中应有之义 。针对部分地主对推广麦作的疑虑 ④, 他大谈 “主佃相依”, 种麦在季节上不妨
碍种稻的道理后说 : “纵使田土不愿多种 , 抚州无限山坡高地 , 又因何不种了 ?”可见 , 南宋麦
作的推广主要是在水田里与水稻复种 , 其次才考虑开荒种麦 。因此 , 从南宋时代麦作的扩展中
也可以折射出稻麦复种制的发展 ⑤。
总之 , 南宋时代的长江流域 , 尤其是长江下游 , 稻麦复种已经不是偶发的零散的现象 , 而
是具有相当普遍性的一种耕作制度了 。
中国的复种起源很早 , 但在很长时期内 , 或者只是零星和散在的现象 , 或者只是存在于个
别部门和个别地区中 。就部门而言 , 蔬菜种植中较早实行复种 , 见于《 胜之书》和《齐民要
术》。
《齐民要术》还记载了禾谷类与绿肥作物的复种 , 但最有实质的经济意义的是粮食作物复
种制却告阙如 ⑥。从地区看 , 南方由于气候比较温暖 , 具有发展复种制的优越的条件 , 岭南的双
季稻 、云南的稻麦复种制 , 新疆吐鲁番地区的粟麦复种制 , 出现都相当早 , 但它们对全国的农
业经济影响不大 。长江下游地区的稻麦复种制则不然 , 它不仅是主要粮食作物的复种制 , 而且
发生在全国经济重心所在的地区 , 因而对全国农业经济发生重大影响 , 标志着复种制发展进入
一个新的阶段 。
对宋代复种制度的发展 , 既不宜拔高 , 也不宜低估 。
有的学者把唐代复种制的发展估计过
① 《忠正德文集》卷 5 。
② 孝宗乾道七年 、淳熙七年 、宁宗嘉定八年 ; 分见《宋史》卷 173 《食货志上一》、卷 39 《宁宗本纪》。
③ 吴泳 : 《鹤林集》卷 39 《温州劝农文》。
④ 根据政府规定 , 南宋佃农在稻田种麦不用上租 , 收成全归佃户 , 地主认为这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 又怕
稻田种麦消耗地力 , 所以对推广种麦采取消极态度 。
⑤ 关于南宋麦作的推广 , 可参见韩茂莉《宋代农业地理》第 8 章第 3 节第 1 小节 “小麦的推广及其地理
分布” ( 山西古籍出版社 , 1993 年) 。韩著指出 : 南宋时小麦的种植范围逐渐由原来的坡地 、旱地 、高
亢冈地扩展到平原地带 ; 北宋时期被一些人目为 “无麦”或 “少麦”的两浙地区 , 南宋时州州种麦 。
⑥ 在北方要发展复种制 , 冬麦处于枢纽的地位 。但从《 胜之书》、《四民月令》到《齐民要术》都强调
种麦的田夏天要 “ 地”。例如 , 《齐民要术・大小麦第十》明确指出 : “大小麦皆须五月 、六月 地”,
因为 “不 地而种者 , 其收倍薄”。由于麦类需水量较大 , 在北方一般安排在比较潮湿的 “下地”, 因
此需要在夏天翻耕曝晒 (“ 地” ) 。麦地必须在五六月份翻耕曝晒 , 这种情况决定了冬麦一般不可能与
其他禾谷类作物复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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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二 陈 《农书》对复种制度的有关论述
南宋时代 , 以长江下游地区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初步发展为标志的复种制度的发展 , 在中
国传统农学中已有所反映 。陈 《农书》不但记载了稻麦复种等技术方法 , 而且在理论上有所
总结 。
“六种之宜篇”云 : “种莳之事 , 各有攸叙 , 能知时宜 , 不违先后之序 , 则相继以生成 ,
相资以利用 , 种无虚日 , 收无虚月 , 一岁所资 , 绵绵相继 , 尚何匮乏之足患 , 冻绥之足忧哉 !”
这里讲的是按时宜安排种植次序 , 在作物可以生长的季节中把耕地安排得满满的 , 使之 “相继
以生成 , 相资以利用”, 其中就包括稻麦复种在内 。这是对当时以稻麦复种为代表的复种轮作等
农业生产经验崭新的理论概括 。《吕氏春秋》、《 胜之书》、《齐民要术》都没有谈大田复种问
题 , 唯有陈 《农书》谈及这个问题 , 并概括出精彩的理论 , 这在中国农学史上是空前的 。
陈 虽然对稻麦复种等新鲜经验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总结 , 但他总结的技术仍然带有一定地
区的和时代的局限性 。
从复种的内容看 , 当时复种的主茬可能是收获较早的晚稻 ( 关于这一问题 , 下文还要作比
较详细的论述 ) 。此外 , 其他的旱作物也可能作为前茬 ; 据 “六种之宜篇”所述 , 麻 ( 正月
种 , 五六月收获) 、粟 ( 二月种 , 七月收获) 、早油麻 ( 三月种 , 七月收获) 、早豆 ( 四月种 , 七
月收获) 收获以后都可能再种一季庄稼 。后作则是 “豆麦蔬茹”, 并不完全是麦类 。从 “六种之
宜篇”看 , 所谓 “蔬茹”, 主要可能是萝 和菘菜 。这种情况在其他材料中也有反映 , 如曹勋
《山居杂诗》: “隔岁种成麦 , 起麦秧稻田 。晚禾亦云竟 , 冬菜碧相连 。
”讲的是冬麦收获后种晚
稻 , 晚稻收获后种冬菜 。总之 , 不是每年都刈稻种麦 , 不是严格的 “稻 —麦”一年两熟制 。
从复种的范围看 , 陈 《农书・
耕耨之宜篇》提到各类土地耕作方法 : “平坡易野”耕翻后
冬浸 ; “山川原 多寒”之地 , 冬耕晒垡 ; “晚田”冬闲 , 准备春耕 ; 只有 “早田”才在收获后
复种 。可见 , 当时只有一部分土地种植越冬作物 。
从水改旱的技术措施看 , 陈 《农书》指出这种复种制的好处是 : “以熟土壤而肥沃之 , 以
省来岁功役 ( 按指免去明年的春耕工夫 ) ; 且其收 , 又足以助岁计也 。
”把 “熟土壤而肥沃之”
放在首位 , 可见作者对水旱轮作培肥土壤的作用有相当深入的认识 。但是 , 水改旱如何进行 ?
陈 只提到 “耕治晒暴 , 加粪壅培”, 没有提到后来广泛采用的起垄开沟等技术措施 。如果是
“低田”种麦 , 光是 “耕治晒暴 , 加粪壅培”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陈 《农书》用作复种的 “早
田”, 应是一种地势较高的田 。它基本上没有接触和反映 “低田”水改旱的技术 。此外 , 陈
《农书》所载仍属稻麦复种制发展的初级阶段 , 而且没有充分反映低田稻麦复种的技术 , 带有一
定的局限性 。
三 宋代与冬麦复种的是早稻还是晚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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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唐宋江南稻作以早稻为主还是晚稻为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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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① 吴泳 : 《兴隆府劝农文》, 《鹤林集》卷 39 。
② 曾雄生 : 《试论占城稻对中国古代稻作的影响》, 《自然科学史研究》第 10 卷第 1 期 ( 1991 年 ) 。关于宋
代早晚稻的地区分布 , 可参阅曾氏《宋代的早稻和晚稻》 ( 《中国农史》2002 年第 1 期) 。
③ 《江南催耕课稻编・ 林则徐叙》说 : “吴民终岁树艺一麦一稻 , 麦毕刈 , 田始除 , 秧于夏 , 秀于秋及冬乃
获。”
④ 《齐民要术》引《杂阴阳书》: “稻生于柳或杨 , 八十日秀 , 秀后七十日成 。 ”生长期为 150 天 。又说种
水稻三月为上时 , 如果三月种稻 , 正好八月收获 。
⑤ 此记载亦见于南宋宝庆《昌国县志》。四明即今浙江宁波 , 昌国即今浙江定海 , 两地相邻 , 同属浙东
路。
⑥ 游修龄对有关记载进行了整理和分析 , 参见《中国稻作史》第 3 章《中国水稻品种资源》 ( 中国农业出
版社 , 1995 年) 。
⑦ 方岳 : 《秋 先生小稿》卷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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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五 如何估计宋代江南平原稻麦复种制的推广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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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下游稻麦复种制的形成和发展
① 持此论的学者认为江南平原不能实行稻麦复种的论据之一 , 是他们认定陈 《农书》中与麦类复种的
是早稻 — ——占城稻 , 而占城稻是耐旱的品种 , 不能在低田地带种植 ( 见《中国农史》1998 年第 2 期大
泽正昭文) 。如前所述 , 宋代与麦类复种的稻主要是晚稻 , 而非早稻 ; 即使陈 《农书》中与麦类复种
的是占城稻 , 为什么别的地方也一定是占城稻而不能是其他稻种呢 ? 谁给了陈 《农书》这种垄断地
位呢 ? 如果一方面主观上视陈 《农书》为宋代农业技术的最高代表 , 另一方面又多方压低陈 《农
书》所载技术的先进性 , 难怪见到的只是一片低迷景象了 。
② 郏 : 《吴门水利书》, 归有光《三吴水利录》卷 1 。
③ 《永乐大典》卷 900 “诗”字引顾世名《梅山集・ 题吴闲僧白云注范石湖田园杂兴诗》云 : “一卷田园杂
兴诗 , 世人传颂已多时 , 其中字字有来历 , 不是笺来不得知 。 ”
④ 王世贞 : 《 州山人四部稿》卷 130 《范文穆吴中田园杂兴一卷》。
⑤ 周汝昌 : 《范成大诗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 1984 年 , 第 240 页 。
⑥ 宋代诗词中述及 “菜花”或 “油菜”者不少 。如郑熏初《乌夜啼・题月海星天观 , 即宋武所居故地》:
“无限青青麦里 、菜花黄 。 ”可见当时的 “春稼”中是包含了菜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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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
) —
——前已论及 , 此诗安排在获稻和中秋诗之后 , 说明当时种的多为适应稻麦复种要求的早
熟晚稻 。可注意的是诗中提到的脱粒农具 。曾雄生指出 , 不同水稻品种对脱粒农具有不同的选
择 , 粳稻较难脱粒 , 一般用连 , 籼稻较易脱粒 , 一般用禾桶 ; 因此 , 从脱粒农具的选择也可
判别水稻品种 。这里用连 脱粒 , 与楼 《耕织图诗》“连枷声乱发”一致 , 表明太湖流域多种
适于与冬麦复种的晚粳 ①。
“二麦俱秋斗百钱 , 田家唤作小丰年 。饼炉饭甑无饥色 , 接到西风稻熟天 。
” ( 《夏日田园杂
兴》
) —— ②
—二麦收获后可以吃到八九月晚稻收割之时 , 麦价便宜到每斗百钱 。上文谈到 , 南宋
初年北方人南迁引起的麦价陡涨 ( 一斛至万二千钱 ) , 刺激了麦作的发展 。据《宋史》卷 373
《洪皓附子遵传》载 , 绍兴三十年 ( 1160) , “平江 、湖 、秀三州 ( 按 , 平江就是苏州 , 秀州就是
嘉兴 , 这三州均在江南平原上) 水 , 无以输秋苗 , 有司抑令输麦”。说明该地麦作已有相当的发
展 , 否则就不可能提出这样的替代办法 ; 但当时麦价尚贵 , 所以洪遵对 “有司”的举措提出异
议 。26 年后 , 范成大写《田园杂兴》时 ( 淳熙十三年 , 1186 年 ) , 情形已大异 。在这么短的时
间内 , 麦价由高而低 , 相差逾百倍 , 反映了麦作推广之快 , 收获之丰 。梁庚尧指出 , 宋高宗后
期都城驻军马料 “岁用大麦七十万斛 , 其半令浙西郡民以苗米折纳”③, 苏州就在折纳范围之内 。
临安府赡军酒库造曲用麦动辄以万斛的麦子 , 也都在浙西军州采购 。④ 这既是浙西地区麦作发展
的推动力 , 同时也是以麦作的发展为前提的 , 因为如果没有麦作的相应发展 , 是不可能承担这
样的任务的 。浙西水田面积很广 , 如苏州水田占全部耕地的九成以上 ⑤, 这样多的麦 , 自然不可
能只种在旱地上 , 应该有相当一部分种在水田上 , 也不会把原有的主要作物水稻挤掉 , 而是在
水稻田里实行稻麦复种水旱轮作 。也就是说 , 麦作在江南地区的这种发展 , 必然伴随着稻麦复
种制的相应发展 。
总的来说 , 虽然不能把宋代江南平原稻麦复种制的发展估计过高 , 不必轻易地做出 “取得
支配地位”、
“成为主导性种植方式”这样的判断 。但无论如何 , 宋代江南平原稻麦复种已有了
颇大的发展 , 而且在当时全国各地稻麦复种制的发展中 , 居于领先的地位 。
( 责任编辑 : 宋 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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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onographic Papers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Double Cropping of Wheat and Paddy in the Lower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
——Discussions Focusing on the Period of the Tang and Song Dynasties
Li Genpan ( 3)
The emergence of double cropping systems for wheat and paddy is an important issue not only in
Chinese agricult ural history , but is also highly relevant to a f ull appraisal of economic develop ment dur2
ing t he Tang and Song dynasties. Some local and foreign scholars tend to overestimate t he Tang and
underestimate t he Song cont ribution to double cropping. The paper ref utes argument s t hat such sys2
tems appeared and were spread during t he Tang dynasty. The aut hor argues t hat it was not until t he
Song ( mainly t he Sout hern Song) dynasty t hat double cropping was t ruly popularized and became an
extensive , stable farming system. The Jiangnan Plain ( surrounding Taihu Lake) always took a lead in
t his process.
The Enterta inment Market in Linπan during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Long Denggao ( 29)
Entertainment w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 he urban market system of Linπan during t he Sout hern
Song dynasty. Wit h a variety of styles and characteristics completely different f rom t hose of t he com2
modity market , entertainment boosted t he growt h and develop ment of t he municipal market in it s in2
teraction wit h it . Commercialism was prevalent in recreational activities , and gradually f unctional
t rade organizations came into being. The emergent townspeople were dominant in entertainment ; t heir
social mobility and permeation fostered market integration , and t heir cult ure formed t he main t hread
running t hrough t he whole entertainment market . Linπanπs special immigrant cult ure endowed t he
market wit h a lively at mosp here. It s entertainment marketπs emergence has symbolic significance in
t he history of t raditional market develop ment and civic cult ure.
An Investigation of Cha ngchao and Yuqi a n zouwen during the Yuan Dynasty Li Zhiπan ( 42)
Changchao ( 常朝 , a regular audience of court officials wit h t he sovereign on state affairs) had
been one of t he most important forms for t he highest level of decision2making f rom t he Qin and Han
dynasties on. The Yuan ( Mongol) dynasty had no regular audience of court officials wit h t he sovereign
on state affairs , and a system called y uqian zouw en ( 御前奏闻 , literally“presenting views to t he
sovereign) was adopted instead. Those present at y uqian zouw en included t he high2ranking officials
f rom t he Palace Secretariat , t he Bureau of Military Affairs and t he Censorate , so it could be viewed as
a special form of changchao . Changchao , prevalent during t he dynasties established by t he Han peo2
ple , was regularly held at a fixed place in t he court , while y uqian zouw en was held irregularly and
had no fixed site , as t he Mongolian rulers , while absorbing some Han practices , preserved much of
t heir t raditional cult 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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