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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年第 3 期 史学史研究 No.

3 ,2006
总 123 期 JOURNAL OF HISTORIOGRAPHY Serial No. 123

宋代碑刻与史籍的若干问题
游  彪
( 北京师范大学  历史学院 , 北京  100875)

  [ 摘  要 ] 历代碑刻是流传至今最为重要的历史资料之一 ,宋代的碑刻对宋史研究具


有重要的意义 。一方面 ,现存文献很少记录有关宋代社会 、 宗教 、风俗 、
妇女等诸多领域的
资料 ,而碑刻却能弥补传世文献之不足 ,拓展宋史研究的视野 ; 另一方面 ,碑刻可与史籍互
证 ,相得益彰 ,更好地恢复历史本来面目 。二者互证能纠正现存文献的某些错谬 , 为历史
研究提供更为可靠 、 准确的史料 ,从而有助于对宋史的认识和理解 。
[ 关键词 ] 宋代  碑刻  史料价值
[ 中图分类号 ] K092   [ 文献标识码 ]A   [ 文章编号 ]100225332 ( 2006) 0320029208

碑刻与流传至今的文献本质上是一致的 ,都是弥足珍贵的文字资料 ,但它又不同于纯粹的历史


文献 ,碑刻是实物 ,是有形的 ,因而兼具考古材料的性质 。另一方面 ,历代的书籍大多是经过作者加
工过的 ,特别是官方文献 ,必须要为尊者 、长者讳 ,等等 ,于是乎曲笔 、
误笔层出不穷 ,这给历史研究
带来了诸多不确定性 ,甚至是一个个永远无法破解的谜团 。相对而言 , 碑刻也同样出现上述缺陷 ,
有些也是后代翻录 、 翻刻的 ,但大多数是当时或时隔不久雕刻的 ,因此 ,碑刻文字通常要比文献资料
更为原始 ; 碑刻不存在故意修改底本的问题 ,如果善于利用 ,如果能把碑刻与文献资料相互参证 ,则
更可以看出碑刻的史料价值了 。正因为如此 ,我们要重视碑刻问题的研究 。

一 、补史之缺
  自从宋代兴起金石之学以来 ,碑刻愈益受到人们的关注和重视 ,尤其是清朝 ,录碑 、 拓碑 、
考证
碑文蔚然成风 ,正是有了这些前辈学者的不懈努力和辛勤劳动 , 一大批鲜为人知的碑刻被发掘出
来 ,使后人得以利用 ,进而弥补了史书的某些缺欠 。
毫无疑问 ,历史上流传至今的文献都是有所取舍的 ,在这一过程中 ,势必会遗漏或淹没许多历
史的记录 。总体说来 ,传世文献中格外欠缺有关社会 、宗教 、
妇女 、
文化 、
风俗等方面的史料 ,尤其是
历朝历代的普通人 、平常事 ,很少见诸于史籍 。相反 ,碑刻文字却有意无意间展示出了诸多不见于
史书的珍贵资料 。正因为如此 ,碑刻有着弥补史乘之缺的重要价值 。另一方面 ,书籍之类的文献非
常容易损毁 ,显而易见 ,就保存时间而言 ,碑石通常要比书籍长得多 ,因而也更原汁原味地保留了当
时历史的真实状态 。
刻写于碑石上的文字长短不一 ,有的甚至仅有一 、 二字 ,有的则多达数千字 ,甚至更多 。然而 ,
其中所承载的内涵却是非常丰富 ,远远超出了现存历史文献的记录 。在历代文献资料中 ,流传至今
有大量人物传记 ,尤其是官修史书 ,无论是纪传体 ,还是编年体 ,都是如此 。其中纪传体当中专门设

[ 收稿日期 ]  200620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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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碑刻与史籍的若干问题

有“列传”,但这些人物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 。而在大量私人著作中 ,特别是历代文集 ,保存有


很多神道碑 、墓志铭 、行状 ,等等 ,这些无疑都是研究历史的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料 。
尽管如此 ,大量碑刻史料却是流传至今的典籍所不曾收录的 。以宋朝为例 ,虽然《宋史》 和其他
宋人文集中出现过数量众多的人物传记 ,但碑刻中的人物似乎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罗振玉拓录
的《山左冢墓遗文》 中有郭景 墓志一篇 , 该碑文共计 78 行 , 每行 78 字 , 总共有 6000 余字之多 。①
姑且不说郭景 是五代时期后唐著名将领郭崇韬的后代 ,在此需要特别强调的是 ,郭景 虽然早年
考过进士 ,但未能考中 。于是投笔从戎 ,成为一名武官 ,终其一生 ,累官为正六品的西上 门使 ,应
该说 ,官位不算高 。这种中级武官在宋代数量众多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 ,如立有战功 、 战死 、
忠义 ,等
等 ,通常就会湮没无闻了 ,后人根本无从了解他们的生平事迹 。笔者查阅过的宋代文献 ,唯一一处
提到郭景 的是《九朝编年备要》“郭景 为西上 门使”
, , ② 显而易见 , 这仅仅是为其加官进爵的
简略记录而已 ,本身并无太高价值可言 。
《宋史》
的武将列传除了少数人文字较多 ,如岳飞 、韩世忠 ,但这些是在宋代甚或中国历史上都
声名卓著的人物 。然而 ,郭景 墓志铭碑文长达六千多字 ,这在宋代是极为罕见的武官传记 。作者
王允中的差遣只是泾州知州 ,地位不算高 ,因此他的著述并未流传下来 。幸而这一碑刻得以流传 ,
使今人能够较为全面地了解郭景 一生的经历 。更重要的是 ,郭景 本人在阶州 ( 甘肃武都) 担任
地方官长达 6 年时间 ,而该州与吐蕃接壤 ,因此 ,这篇碑文中有很多关于吐蕃的史料 ,异常珍贵 ,遗
憾的是 ,这些文字似乎并为得到充分利用 。由此可见 ,如此重要的碑刻史料在宋代的文献中无疑应
该有其特殊的位置 ,因此 ,完全可以弥补宋史资料的缺欠 。
然而 ,郭景 毕竟还是官宦之人 ,而且还是颇有地位的中级官僚 ,其墓志流传至今大体上还是
可以理解的 。问题在于 ,历史上的芸芸众生很难在文献中留下踪影 ,而碑刻中却记录了不少难见于
史乘的人物 。这些人或许没有显赫的声名 ,但他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历史 ,而正是这些个体的人生
构成了丰富多彩的历史内涵 。在此以《殁故向氏夫人墓 》 为例作一些说明 , ③ 兹将全文录于此 。
夫人向氏 , 本州前摄司马景逊之次女也 ,及笄 ,归江南胡君修政者 。克勤克俭 ,辅佐君子
女完富厥家诗美 , ④ 恭俭用途 ,以敬妇道 ,在今日不为诬矣 。方春桑之盈田 ,夫人则亲蚕而衣 ,
及秋稼之满野 ,营治家产 ,恬不少暇 ,真得郊居之趣也 。至于奉先祖 ,事舅姑 ,敬老慈幼 ,矜孤恤
贫 ,凡室家之事 ,又不惮而为之 ,俾后裔有足稽考焉 。
夫人有三男 : 长子渊 ,娶舅氏进士向之长女 , 令侍父 运 , 以瞻伏腊 。次子湛 , 娶里人乡贡
进士谢汝弼之长女 ,使偕兄计 。幼子滨 ,夫人为二兄之营 以足于家 ,遂命应进士举 , 娶里人
张君用明之次女 。夫人有二女 : 长女大娘子 ,适云阳乡进士杜锡庭之长男天益 。次女二娘子许
归里人符君世明之长男敏功 ,未嫁 。渊有孙男一 ,曰外 ,侍叔应进士举 ,定张亲二舅兖之长女未
娶 。女孙一 ,曰献娘 。湛有孙男一曰高大君 , 女孙一 , 曰成娘子 。滨有孙男二 : 曰宁宁哥 , 曰重
庆郎 ,女孙一 ,曰下献妹 ,自外而下俱幼 ,未有亲焉 。美矣哉夫人也 ,自非积庆之所至 ,何以后裔
绵绵如是之盛耶 !
夫人于绍圣二年三月二十日缘 入城 ,至暮泛舟而归 ,船渐及岸而覆 ,遂为水溺 。嗟夫 ,自
非至人不能蹈于水火 ,况于妇人女子乎 ! 夫人享年六十有七 ,虽非正死 ,其奈天何 ! 幸而得尸 ,
之于家 ,至四年十月十七日葬于祖茔之右 。渊有嗣 余学 ,一日见访 ,具导其意 ,恳余为文以

① 刘靖宇 1936 年编修的《东平县志》


卷 14 也著录了该碑文 。
② 《九朝编年备要》
卷 27 。
③ 本墓志铭由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李梅田博士提供 ,他曾经参与三峡工程的考古发掘 , 在现场录得此碑文 , 据李梅田博
士介绍 ,该碑文尚未发表 ,故将全文刊于此 ,以便研究者使用 。在此特作说明 ,并对他无私的帮助表示万分感谢 。
④ 笔者怀疑此处或有脱落 ,或是抄录有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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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学史研究             2006 年第 3 期

表之 。又患家住江南 ,晨昏往来 , 不免涉江矣 , 非立撞 ① 以誓之 , 又索余文以誓其撞焉 。孜孜


之意 ,固不可辞 。一则直笔以书夫人之行实 ,一则述文以立夫人之誓撞 ,使有耳者听之 ,有目者
视之 。
呜呼撞乎 ,能为我而誓江乎 !
在昔春秋 ,以歃血之盟为太重 ,然则今日之誓岂轻乎 !
撞永建矣 ,此后之有过江者 ,当免前日之难 ,而往来无虞乎 !
时绍圣四年十月十七日立 。
石作幸永安镌 。
与此碑文同时发掘的还有一方向氏夫人丈夫胡修政的墓碣 , 限于篇幅 , 在此不录 。该碑文由
“乡贡进士牟豫撰”,牟豫本人是向氏夫人孙子的老师 ,其作此碑文 ,是受人所托 ,更重要的是 ,向氏
的后人是要立一大幢以警示他人 ,注意过河时的安全问题 。
毫无疑问 ,历代文献中有关妇女的记载远远少于男性 ,宋朝也无例外 。虽然在宋代的文献中能
够见到大量妇女的传记 ,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官宦之家的女性 。而上引墓志记载却是一个较为普
通的女性 ,其父虽为当地官员 ,但她本人只是嫁给了一个“右姓”( 其夫胡修政墓碣如是说) ,应该是
很殷实的家族 。与那些官员夫人相比 ,向氏夫人更像一个劳动妇女 ,尤其她的死 ,更是因“缘 ”入
城 ,在回家的渡船翻覆后溺水而死 。应该说 ,向氏为当地富裕大户人家的妻子 ,尚且要安排处理家
庭内外各种事务 ,更何况普通人家的妇女呢 ? 这与“男主外 ,女主内”的传统无疑有着巨大差距 ,这
应该才是古代绝大多数普通妇女的真实生活 ,其价值不言而喻 。
在此 ,仅仅是以人物传记为例对宋代碑刻的史料价值作了一些适当的说明 。其实 ,碑刻的内容
远远不止这些 。大凡宋代的典章制度 、
朝廷政令 、
文人墨客诗词文章 ,等等 ,都可以在碑刻中有所发
现 ,其中有很大部分是唯一流传下来的罕见文字 。南宋初年 ,宋金战事如火如荼 ,碑刻中就曾留下
过宋高宗处理政务的手札 。
“访闻行在渐卖花木或一二珍禽 , 此风不可长 , 及有舟船兴贩 , 多以旗
帜 ,妄作御前物色 ,可严立法禁 ,如或官司合行收买者须明告所属去处 ,其花木 、
珍禽可札下临安府 ,
”② 此碑文被视为宋高宗励精图治的措施之一而被收录进了宋代文献 ,因而是相当
诸门不得放入 。
真实可信的 。而以下这一手札则完全不见于史籍 “陶希颜论预买绵绢皆抑塞而强取之
, , 至或枷禁
留滞 ,又言朕勤恳屡诏而预支之钱曾莫给散 ,致使德泽壅而不流 ,其论深切明著 ,朕甚嘉之 ,仰吕颐
浩等疾速行下 ,严饬诸路监司守贰 , 每岁预买绵绢 , 其合给钱须管转那并行支给 , 仍不得过当骚扰
”③ 上述两段文字都是宋高宗给当朝宰相吕颐浩的手
者 ,若或有违 ,必罚无赦 ,其希颜召赴堂审察 。
谕 ,尤其是后者 ,应该是非常罕见的南宋初年历史的见证 。
除了政务而外 ,宋人散失的很多文字在碑刻中也多有发现 。北宋神宗时期 ,官至尚书丞的蒲宗
奏议七十卷之多 , ④ 后来都散失不存 ,但在碑
孟是当时非常有名的文人 ,曾经考中制科 ,其有文集 、
刻中却能见到他的一些作品 。熙宁八年 ,蒲宗孟在永州九龙岩题了三首诗 “虚岩苍壁古苔斑
, ,潇潇
清深六月寒 ,三伏流金无处避 ,暮天将去更盘桓 。
”“老僧栖息乱云颠 ,凿石开山四十年 ,投得岩成身
老大 ,更无筋力到岩前 。
”“人言道士隐深山 , 九炼丹成去不还 , 乳溜滴成华盖座 , 犹疑真相在岩

① 依笔者读碑的经验 ,此处“撞”
似乎有些问题 。通常而言 ,应该是“幢”
字才对 。或许是碑文漫漶 , 无法辩认 , 或许是刻字者
的误刻 ,以下各处“撞”
均同 。
② 《咸淳临安志》
卷 40 。
③ 《越中金石志》
卷 4 《高宗与吕颐浩手札》
, 。
④ 《宋史》
卷 208 《艺文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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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碑刻与史籍的若干问题

”① 姑且不论这几首诗的文学价值 ,由于《宋史》本传非常简略 , ② 根本不可能登载其诗作 。因


间。
此 ,这些诗至少增添了研究他本人的宝贵资料 ,同时也是文学史研究所必不可少的珍贵作品 。
应该说 ,与蒲宗孟类似的情形在宋代相当普遍 ,随着时代的变迁及宋代政局的动荡 ,很多宋人
的著述都散失或被人为地销毁了 ,因而未能流传于世 。这些作品是中国古代辉煌灿烂文明的重要
组成部分 ,其失传无疑是古代典籍的惨重损失 。宋徽宗时期官至宰相的张商英 “负气傲傥
, ,豪视一
世”, ③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的大才子 , 其著作有《张商英文集》达一百卷之多 , ④ 但几乎都失传
了 ,只有在一些碑刻中尚能零星地见到他的文章 。⑤ 虽然这些只是单篇 , 但累积起来 , 不仅更加全
面地认识历史上出现的某些个体 ,而且也必然会加深人们对那个时代的总体认识 。
退而言之 ,即便是流传至今的宋人著述 ,也可以在碑刻中发现不少未曾收录的内容 。
《金石萃
编》
拓录了张九成的《妙喜泉铭》
一篇 ,该碑立在鄞县阿育王寺 ,历经沧桑之后 ,明朝人王世贞在此碑
刚从水中捞起来不久 , 出于搜集偈语的需要 , 抄录了该文的后半部分的“铭”, 而省略了前边的文
字 。⑥“育王为浙东大道场 ,地高无水 ,僧众苦之 。绍兴丙子 ,佛日禅师杲受请住持 ,周旋其间 ,命僧
广恭穿穴兹地 ,为一大池 ,锹锸一施 ,飞泉溢涌 。知州事姜公秘监见而异之 ,命曰妙喜 。无垢居士为
之铭曰 : 心外无泉 ,泉外无心 ,是心即泉 ,是泉即心 ,或者疑之 ,以问居士 ,心在妙喜 ,泉在育王 ,云何
不察 ,合而为一 ,居士曰来 ,汝其听取 ,妙喜未来 ,泉在何处 ? 妙喜来止 ,泉即发生 ,心非泉乎 ,泉非心
乎 , 谓余未然 , 妙喜其决之 。绍兴丁丑三月丙寅无垢居士张九成书 。 ”张九成为宋高宗绍兴二年
(1132) 状元及第 ,其与高僧宗杲往来十分密切 , 二人均因开罪秦桧而被贬 。而现存张九成的《横浦
集》
中完全没有收录他所作的这段禅语般的精彩之作 ,碑刻却清楚地将事情的经过及后来宗杲所作
的偈语如实刻写下来 。⑦ 这不仅是无垢居士张九成高深佛学造诣的反映 , 同时也是宋朝文人与高
僧交往的一段佳话 ,没有这一碑文 ,恐怕是无从了解这些事实的 。由此可见 ,碑刻文字也可以补充
现存宋代文献之不足或欠缺之处 ,因而有着很高的史料价值 。
最近几年来 ,本人一直在翻阅宋代的碑刻资料 ,发现其中许多是保存至今的宋代文献中所全然
不载的 ,这些无疑是弥足珍贵的 ,也是其他类型史料所无法替代的 ,完全可以弥补现存文献的缺陷 ,
如能认真细致地加以解读 ,定当大大拓展宋史研究的视野 。

二、
碑刻与史乘之互证
  与前代相比 ,宋朝流传至今的文献应该还是相当丰富的 , 同样 , 宋碑及其拓片数量也非常多 ,
很多碑刻文字尚能在现存文献中找得到 。由于宋版书籍却数量非常少 ,因而绝大多数宋代文献都
是后代翻刻的 。显而易见 ,后代所刻书籍会受到当时避讳 、
雕刻技术 、
字体变化 、
操作者的失误等等
因素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 ,后代刊印的宋代典籍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
另一方面 ,即便是宋版 ,通常情况下 ,书籍也不是当事人自己主持刻印的 ,而往往是稍晚一些甚

① 《八琼室金石补正》
卷 100 《蒲宗孟诗》
, 。
② 《宋史》
卷 328 《蒲宗孟传》
, 。李焘《续资治通签长编》
卷 246 记载 ,熙宁六年七月以后 ,蒲宗孟担任荆湖南路提点刑狱 ,后又
改任察访使等职务 。
③ 《宋史》
卷 351 《张商英传》
, 。
④ 《宋史》
卷 208 《艺文志》
, 。
⑤ 《山右石刻丛编》
卷 15 中有《打地和尚塔铭》,等等 。
⑥ 《 州四部稿》
卷 145 。宋代僧人祖 所编《大慧普觉禅师年谱》
记录了高僧宗杲开凿泉眼的经过 , 除了几处有文字差异而
外 ,其余都是一致的 ,但却没有录张九成的铭文 。参见《宋编宋人年谱选刊》页 100 , 巴蜀书社 1995 年 , 本书为北京师范大
学历史学院晁福林教授所赠送 ,在此特表诚挚的谢意 。
⑦ 《大慧普觉禅师年谱》 并未收录宗杲回应张九成的偈语 “ , 谓泉即心 , 谓心即泉 , 无垢居士作一串穿 , 有出有入 , 有正有偏 ,
居士恁麽 ,妙喜不然 ,徐六担板 ,如见一边 ,泉只是泉 , 难唤作心 , 心只是心 , 决定非泉 , 是义不正 , 亦不复偏 , 泉乎心乎 , 亦
非弃捐 ,拟议思量 ,十万八千 。

《宋编宋人年谱选刊》 页 100 ,巴蜀书社 1995 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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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其后代编辑修订的 ,因而不太可能完全准确 。相反 ,碑刻通常是组织刊刻之人出于不同目的 ,


或炫耀声名 ,或扩大影响 ,或出于某种信仰 ,等等 。在作者写作后不久便刻写上金石的 ,因而较书籍
更具原始性 ,且刻工不会篡改原来的文档 ,当然也不能排除误刻的情况 。值得注意的是 ,就是同样
的文本 ,碑刻总体上也会比书籍提供更为丰富翔实的信息 ,很多碑刻题碑者 、
刻碑者 、
刻工及其相关
人员的一些情况 ,这些都是都是珍贵而难得的研究历史的原始资料 。正因为如此 ,碑刻资料的价值
和作用是绝对不能低估的 。
就宋碑而言 , 通过与文献的互证 , 可以纠正史书的谬误之处 。笔者近来翻阅缪荃孙等人所撰
《江苏通志稿》( 1927 年影印本) ,在其《艺文志》
的金石部分发现了北宋末南宋初年著名将领王德的
神道碑 ,其中所叙王德事迹远较《宋史》详细 ,该碑文亦见于《江苏金石志》卷 11 ,名曰《威定王公神
道碑》, ( 同治)《江宁府志》
卷 9 亦载有此碑文 ,题曰《宋少保威定公王德神道碑》,其中所叙王德事迹
远较《宋史》
详细 。如上所述 ,这一碑文完全可以弥补《宋史》
的缺陷 。
更重要的是 ,通过仔细解读碑文 ,笔者发现《宋史》的记载存在相当严重的错谬 。① 如关于王德
的卒年 《宋史》
, 卷 368《王德传》
将其卒年记为绍兴二十五年 ( 1155) “
, ( 绍兴 —
——引者) 二十五年 ,卒 ,
赠检校少保 。 ”王德死时所赠官名与神道碑碑文完全一致 , 只是卒年存在差异 。神道碑言之凿凿 ,
“上 ( 宋高宗 —
——引者) 即位 ,绍兴二十四年十月 , ……王公寝疾 ,终于荆南官舍 。
”可知王德是在绍兴
二十四年 ( 1154) 十月去世 ,且是死在荆南任上 , 次年九月下葬于“建康府上元县钟山之原 。
”显而易
见 ,元人在编修《宋史》
时 ,估计是依据宋代编纂的国史或其他史料 ,根本没有见到傅 为王德撰写
的碑文 ,而作者傅 的著述并未流传下来 ,这大概是他唯一遗留至今的文章 。后人当然也就只能以
讹传讹 ,毕竟这是正史的列传 。
通过对《宋史・
王德传》
这一个案的剖析 ,可以肯定 ,诸如《宋史》之类的历代官修史书定然存在
很多问题 ,有些记载过于简略 , 有些则有不少错误 , 等等 。因此 , 凡是有实物或拓片流传下来的碑
刻 ,都应该是引起高度重视的原始资料 。
不仅官修史书 ,私人著述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在此以宋代大文豪苏东坡的一篇文章为例稍加
说明 。宋仁宗在位时期 , 高僧怀琏深受皇帝宠信 , 双方谈禅论道 , 意气相投 。其后 , 怀琏回到四明
( 浙江宁波) 阿育王山广利寺养老 ,当地人为保存宋仁宗的御笔诗而建宸奎阁 。苏东坡担任杭州知
州时 ,受人所托 ,作了《宸奎阁碑》
一文 ,以志建阁之始末 ,其中叙述宋仁宗派使者赏赐怀琏“龙脑钵
盂”,怀琏当着使者焚烧了所赐之物 ,还对使者说 “吾法以坏色衣
, , 以瓦铁食 , 此钵非法 , 使者归奏 ,
”② 在此 “此钵非法”
上嘉叹久之 。 , 令人难以理解 ,一个和尚在那个时代敢说皇帝所送礼品“非法”,
明显有悖常理 。后来 , 笔者在《八琼室金石补正》中见到该文拓片 , 才发现原来是缺了一个字 , 在
“法” 字 , ③ 如此 ,文意就完全通顺了 。尽管该碑是明代万历年间翻刻的 ,但无
字之后还应该有“器”
疑却是非常准确的 。两者之间只是一字之差 ,意思却完全不一样 。从这一事实看来 ,碑刻同样也可
以纠正私人著述的错误 。
从上述事例可以看出 ,碑刻无疑可以辨正史乘之错谬 ,这也是我们必须充分利用这类史料的最
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 ,碑刻也并不是完美无缺的 ,与其他文献资料一样 ,存在诸多问题和缺陷 。其
原因之一是刻工粗心而误刻 ,这几乎可以说是任何人都难以避免的 ,不过是多寡的差别而已 ,不管
是文本出现后不久雕刻的 ,还是后代出于某种目的翻刻的 ,都无法保证没有任何纰漏 ; 其二是因为
碑刻历经岁月的侵蚀 ,风化现象极为严重 ,加之人为的毁损 ,无论是碑刻原件 ,还是拓片 ,多会出现

① 关于《宋史》
卷 368《王德传》
的错误 ,远远不止下述的这一处 ,以前点校《宋史》
者也未能利用该神道碑 。笔者已作过考证 ,
参见《
〈宋史・
王德传〉
辨误》《中国史研究》
, 2006 年 1 期 。
② 《苏东坡全集・
前集》
卷 33 《宸奎阁碑》
, 。
③ 《八琼室金石补正》
卷 107 《重刻宸奎阁碑》
, 。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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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碑刻与史籍的若干问题

漫漶不清的文字 ,尤其是宋代以前的碑文 ,这种情况恐怕愈发严重 ; 其三是拓碑者或抄录者个人的


失误 。现在能够看到的有些碑文错录或缺字很多 ,这大概与录碑之人有很大关系 。
在此 ,还是以前面所引用的王德神道碑为例 ,王德在跟随刘光世以后 “改充先锋将
, ,从讨李成 ,

公率百骑败之上蔡驿以捣 ,成奔新息 ,” 显而易见 , 在所录的碑文中 “上蔡驿以捣”
, , 令人难以理
解 。而《宋史》
卷 368《王德传》
“以捣”二字作“口桥”《三朝北盟会编》
, 也作了这样的记述 “李成寇
,
”② 由此看来 ,此处本来是
淮西 ,刘光世讨之 ,以王德为先锋 ,率诸将败成于上蔡驿口桥 ,成走新息 。
一个地名无疑 。虽然不知道这一失误究竟是怎样出现的 ,但可以肯定 ,拓录的碑刻文字是错误的 。
总而言之 ,碑刻与现存文献完全可以相互印证 ,从而使二者都有可能恢复其本来面目 ,为历史
研究提供更为可靠 、
准确的史料 。通常而言 ,时代越早的碑刻应该越具价值 ,但碑文模糊不清的可
能性随之增加 ,出现错误的几率也就越高 。同时 ,碑刻一般较文献更有时效性 ,即雕刻时间往往早
于文献 ,因而也更原始 ,当然 ,这并不是绝对的 ,只是相对而言而已 。无论如何 ,碑刻是文献无法取
代的必要选择 ,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史料 。

三、
碑刻的其他价值
  很多碑刻是有形的实物 ,其艺术价值自不待言 ,无论是名人作品刻成的碑 ,还是普通人文字雕
刻的碑 ,在书法 、
雕刻等方面都应该是具有很高成就的作品 。北宋大文豪苏轼同时亦精于书道 ,他
在扶风县天和寺题有诗一首 。③20 年之后 ,元丰六年 ( 1083) ,知县陈雄等人“爱其真墨之妙 , 虑久而
”④ 即模仿苏轼的书法刻写于碑石 ,至清朝仍然可以见到 ,其价
漫灭 ,乃召方渠阎圭公仪就摸于石 。
值不言而喻 。再如民国时期 ,刘靖宇尚能见到北宋蔡京所撰写的“州学”二字 “笔力雄厚”
, , ⑤ 不愧
为一代书法名家 。尽管此碑系元朝至元十四年 ( 1277) 重建的 , 但可以肯定是蔡京的真迹无疑 。作
为一个政治家 ,蔡京通常被视为奸臣 ,但作为一个书法家 ,他却是有口皆碑的 。在此 ,限于篇幅 ,关
于碑刻艺术 ,姑且不展开讨论 ,无论如何 ,可以肯定一点 ,碑刻是研究古代艺术史绝对无法回避的珍
贵史料 。
然而 ,从史料层面来看 ,似乎应该更关注碑刻的其他意蕴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 ,历代文献中有
关宗教的资料相当少 ,无论是土生土长的本土宗教 ,还是外来的宗教 ,都是如此 。以佛教为例 ,正史
中除了《魏书・ 释老志》
和《元史・释老传》而外 ,几乎都没有专门记载佛教历史的文献 。相反 ,在碑刻
中 ,佛教史料比比皆是 ,其中很多是历代佛教文献中根本见不到的 。
在宋代 ,佛教已然深入人心 ,民间信仰佛教蔚然成风 ,因而流传下来的佛教碑刻异常丰富 ,既有
有和尚的塔铭 ( 与世俗墓志铭相似) 、
祈求佛神荫庇的经幢 ,也有叙述寺庙建筑的碑记 、
信奉佛教之
人施舍寺庙的记录 ,等等 ,不一而足 。其中很多是世俗文献 、
佛教史乘所不曾载录的 。宋哲宗在位
时期 ,于佛学颇有造诣的张商英写了一篇《长者龛记》,兹录全文如下 。
予元 戊辰奉使河东 ,行太原寿阳县 ,诣方山瞻李长者像 ,至则荒茅蔽岭 ,数十里前后无人
烟 ,有古破殿屋三间 ,长者堂三间 ,村僧一名 ,丐食于县 ,未尝在山 。予于破竹经架中得长者《修
行决疑论》
四卷 《
、十玄六相论》
一卷 《
、十二缘生论》
一卷 。梵夹如新 ,从此遂顿悟华严宗旨 。邑
人以予知其长者也 ,相与劝勉 ,择集贤岭下改建今昭化院 ,予去彼三十年 ,有住持僧宗悟来言 :
方山非昔日方山也 。松柏林木高大茂盛 , 不植而生 , 皆应古记 。又于长者造论 □( 地 ? 处 ?) 发

① 汪士铎等 : [ 同治 《
] 江宁府志》
卷 9。
《江苏通志稿・
艺文志》
卷 11 同 。
② 《三朝北盟会编》
卷 117 。
③ 《苏东坡全集》
卷 28 《扶风天和寺》
, “
: 远望若可爱 ,朱栏碧瓦沟 , 聊为一驻足 , 且慰百回头 , 水落见山石 , 尘高昏市楼 , 临风
莫长啸 ,遗涕浩难收 。

④ 《扶风县石刻记》
卷下 ,但将最后一句诗的“涕”
字抄录成了“响”
字。
⑤ 《东平县志》
卷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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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学史研究             2006 年第 3 期

见龛基 ,以砖石 砌 ,前建轩阁 ,古迹历然 ,僧徒粥 不求于外 ,游人士庶不绝于道 。相公开其


始悟之先 ,师政成其 □,愿得相公只字以为法门之光 。予曰 : 汝持戒人也 ,必不妄语 ,可自纪其
实传后人 。政和戊戌望日 ,观文殿大学士张商英题付宗悟 。①
这是政和八年 ( 改元重和 ,1118) 写给昭化院住持僧宗悟的文字 。所谓“长者”, 是指唐代的一位高
僧 。张商英元 年间担任河东提点刑狱 , ② 在此期间 ,他曾经到方山瞻仰李长者遗像 ,并在破旧不
堪的庙宇中搜罗到了李长者的遗作 ,于是悟出了“华严宗旨”。此事对张商英本人佛学之精进有着
非同寻常的意义 。因此 ,时隔三十年之后 ,依然记忆犹新 。随着张商英地位的提高 ,当地人便在他
发现佛教经书的破庙新建了一座寺庙 ,并逐渐成为香火非常旺盛的寺院 。此文前半部分是张商英
本人的亲身经历 ,后半部分为僧人宗悟告诉他的情况 。如前所述 ,张商英本人的著述大多散失了 ,
通过这一碑刻 ,不但可以了解张商英本人的仕宦及其与佛教之干系 ,同时也能从另外的角度观察宋
代佛教的某些实际状态 。这是很有价值的资料 ,但却只能在碑刻中可以见到 。因此 ,碑刻中的宗教
史料是异常丰富而有价值的 ,需要进一步挖掘 。
除了宗教资料而外 ,碑刻中还保存了非常难得的社会史史料 ,其中绝大多数是现存文献当中所
缺乏的记载 。众所周知 ,古代文献最大的不足之处在于对广大民众生活的关注过于稀少 ,即便有一
些零散的记录 ,也都是特殊情况下才出现的 。相反 ,在碑刻中却能发现众多普通人的身影 。在宋代
碑刻中有很多这样的事例 ,法师义从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僧人 , ③其生平事迹根本不可能纳入高僧
传等佛教史籍的行列 ,更不具备写进以帝王将相为主体的正史的资格 。在其去世之后 ,为了得到神
灵庇佑而由他人为其建立了一座经幢 ,其一生经历才有了简略的再现 。显而易见 ,义从并无什么值
得夸耀的荣誉 ,也无辉煌历程可言 ,但作为一个平凡的僧人 ,他勤奋刻苦地研读佛经 ,孜孜不倦地讲
解经文内容 ,其平淡的一生或许就是当时社会众多僧人的缩影 。正是有了如义从这样的人活动 ,宋
代社会方才生机勃勃 。
类似的情况在宋代碑刻中并不罕见 ,对宋代基层社会而言 ,凡人凡事应该才是宋人生活的真实
状态 ,而绝非惊天动地的事迹 。通常而言 ,史书除了社会上层的活动而外 ,记录下来的多数属于特
殊史实 ,而非普遍状况 。宋徽宗大观年间 “安阳县南平村信士李智平游寺
, , 靓禅师碑建立已来 , 历
年绵远 ,风日曝裂 ,鳌座湮没 。谨拾 ( 舍 ?) 净财 ,命工出拔 ,复新构亭 ,盖护以永其久 。伏冀存亡父母
得悟 ,在生眷属安康 ,同登觉道 ,见闻随喜发菩提心 ,法界众生获安乐果 。宋大观元年四月望日住持
宝山灵泉寺僧福澄记 ,南平村王氏男李智平弟  、
冲、齐、
悦、 ”④ 这是一个信奉
从 , 洞天锆宗仪刊 。
佛教的人出资为灵泉寺修建一座亭子的史实 ,从中可以发现 ,李智平父亲已经去世 ,作为家中长子 ,
他率领数个弟弟以修盖亭子的方式虔诚祈祷家人安康 ,这无疑是他本人真实心态的流露 。诸如此
类的社会史方面的史料在宋代碑刻中可以说比比皆是 ,这些都是历史研究必须加以重视的重要文
献。
以上从宗教和社会史的角度对碑刻史料作了某些必要的诠释 ,毫无疑问 ,这些仅仅是碑刻宝藏
的部分内涵而已 。但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 ,碑刻具有难以估量的价值 ,将其与文献资料有机结合起

① 《山右石刻丛编》
卷 17 《长者龛记》
, 。
②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 403 元 二年七月甲寅条 “权开封府推官张商英为提点河东路刑狱
, 。商英先上书谓 : 三年无改于父
之道 ,今先帝陵土未干 ,奈何轻议变更 ?”看来他是因为反对元 更化而被下派到到河东路任职的 。然《长者龛记》却明确
说是“元 戊辰” 即元 三年 ,时间与《长编》 稍有不同 ,或是张商英到寿阳游览的时间亦未可知 。
③ 《八琼室金石补正》 卷 82 《法师义从尊胜幢记》
, “
: 法师讳义从 。本郑州管城人也 。幼岁出家 ,年十二于本郡龙兴寺石佛院
礼范大德为师 ,至年十六 ,剃 为沙弥 ,十七受具 ,自后辞师云游诸处 。习诸经论 , 不舍昼夜 。至年二十三 , 为众讲《百法
论》近二十余遍 ,自后讲《弥勒上生经》 三十余遍 ,志求兜率 , 愿 慈尊 , 本所愿也 。于天圣年中 , 蒙请于宝积应莲宫讲《百
法》《
、上生》十五余遍 ,俗寿六十三 ,僧腊四十六 ,于明道二年正月二十九无疾而终于宝应之房 。学法门人近二十余人 , 不
能具录其名矣 。当年五月中建此幢记 ,讲经律论 、 传大小乘戒同行愿赐紫沙门德政书 。 ”
④ 《安阳县金石录》 卷 7 《李智平建碑亭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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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碑刻与史籍的若干问题

来 ,定能促进历史研究取得巨大进展 。

四、
结束语
  毫无疑问 ,碑刻是流传至今最为重要的研究历史的资料之一 ,虽历经天灾及风霜雨雪之洗礼 ,
或是历代以来人为因素的破坏 ,比如战火 ,等等 ,但大量碑依然保存下来 ,成为中华民族漫长历史不
可或缺的实物见证 。然而 ,随着时代的变迁 ,碑刻自然风化已经异常严重 ,本来应该得到妥善保管
的碑刻却被当作封建残余而招致人为的损毁 ,有些甚至被彻底砸烂 ,完全消失了 ,这不能不是我们
民族的巨大不幸 ,也给历史研究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时至今日 ,很多地方对当地流传至今的碑
刻仍然没有足够的重视 。笔者曾经在河南某地考察 ,在一座佛教寺庙亲眼见到一块元代的石碑被
放置在厕所旁边 ,无人管理 ,而一块明代的碑却被竖立起来 ,供人参观 ,大概是由于元代的碑文字涣
漫 ,很多文字已经无法辨认 ,而明碑却相对完好 ,于是两块碑的命运就迥然不同了 。这固然与当地
人的价值判断有关 ,同时也是保护措施不得力的表现 。写作本文的初衷之一就是希望各地都能善
待我们祖先留下来的碑刻 。

Some Problems of the Monument Inscription and History Books in the Song Dynasty
You Biao

[ Abstract ] It ’s no doubt that every dynasty’s inscriptions are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historical
materials not excepting Song’s ones. On the one hand ,the extant documents seldom had the records dealing
with Song ’s society , religions , customs , women , and etc. , while the inscriptions retained a great deal of
materials that the historical books hadn’
t recorded. Therefore the inscriptions can compensate for the documents
and enormously develop Song history research. On the other hand ,it is possible to restore the inscriptions and
the documents to their originals through approving each other. This method can not only correct the errors in the
documents ,but also collate the inscriptions with the documents. Thus more reliable and more correct historical
materials can be provided for research and our understanding of Song history will become deeper and deeper.
[ Key words ]the Song Dynasty   inscription   historical materi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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