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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 年 6 月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J un.

, 1997
第 26 卷 第 2 期 Jou rna l of Shaanx i N o rm a l U n iversity (Socia l Science) V o 1. 26 N o. 2

【历史地理研究】

隋唐五代时期黄渭洛汇流区河道变迁
王元林
(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 西安 710062; 作者, 男, 27 岁, 博士生)

  摘 要 历代各朝多重视黄河下游河道变迁, 极少注意黄河中游。 中游黄渭洛汇流区河道多


游荡变化。隋唐五代时期黄渭洛三河“春以泮冻, 秋以涸冻”, 涨溢频繁, 间有摆动侵蚀。时三河河道
虽有迁徙, 但并非现今的混乱不堪, 形成今日的局面应是历史发展的结果。
关键词 黄渭洛 汇流区 河道

滚滚黄河从禹门口迤逦而来, 滔滔渭河滋润关中飘洒东行, 漪漪洛河穿越陕北蜿蜒南流,


三河浩浩荡荡交汇于潼关近旁, 使这一天险更具魅力。 在北到禹门口、北山, 南界秦岭, 东临峨
嵋原、中条山, 西至石川河的广大汇流区内, 黄河从禹门口至潼关 ( 即黄河小北干流) 长 13215
公里, 洛河从头至洛口 ( 即洛河下游) 长 138 公里, 渭河从交口至渭口长 142 公里。近年来, 三河
江流区洪灾不断, 河道频频变迁。1993 年和 1994 年 9 月, 洛河下游发生罕见的大洪水; 1996 年
1~ 7 月, 黄河小北干流出现多次洪流; 1996 年 7 月, 汇流区渭河也决口泛溢。然而, 历史时期三
河汇流区河道并非如此。笔者在前文研究的基础上① , 继续对隋唐五代时期黄渭洛汇流区河道
变迁作进一步探讨, 并采用文献记载与实际考察相结合的方法② , 以便较准确揭示其间的变
迁, 以期对今日三河的治理有所助益, 恳请当世方家指正。
隋唐五代, 中国封建社会进入鼎盛时期。承前余波, 汇流区黄渭洛河道也日趋纷杂, 河流时
常涨溢, 沙洲也日益增多, 河道时有迁移, 曲流蜿蜒, 三河变化较以前各代更为甚之。
隋唐之际, 黄河小北干流出禹门口后, 河道趋向东南, 给西岸淤出大片肥田沃土。唐武德七
年 624) ,“云得臣白龙门引河溉田六千余顷”《
( ( 新唐书》 《关内道・同州韩城》) , 既灌如
卷 37《地理一》
此多的田地, 不是短时间能淤出的, 应从隋代开始, 黄河已渐东移。与此相对应的是, 从汉至唐,
“北至峨嵋原的西北角下, 而且还应该向北延伸到河津城西北的苍头村北” ③ , 南至汾阴睢, 由
于这一狭长地带的阻隔,“汾河和黄河几乎并流了几十里, 才流入黄河” ④。 而隋代汾阴城南迁

收稿日期: 1996- 08- 30


① 拙文《隋唐以前黄渭洛汇流区河道变迁》, 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6 年第 3 期。
② 作者曾于 1995 年 7 月至 8 月, 亲临三河汇流区作实际考察, 获得大量第一手资料。 本文即是在爬罗
梳理史料与实际考察的基础上撰写而成的。
③④ 史念海:《历史时期黄河在中游的侧蚀》, 载《河山集》二集,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81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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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里①, 就是由于黄河东蚀所致。 至唐代中叶, 汾河口已北移, 在距今山西万荣县宝鼎镇北 25
里 的地方 《
( 元和郡县图志》卷 12《河东道・河中府》) , 大概在今万荣县南北甲店村正西, 由此证明,
黄河主流已东徙②。
这里需作补充的是, 在汾黄狭长地带的北部, 黄河已开始侵蚀, 使中间狭长地带渐被水侵
而四面环水, 出现河渚。 有史可查的河渚就有两个, 其中一个竟有十五六顷之田可以耕种,“河
水四绕, 东西趋岸各数百步”( 光绪《河津县志》卷 11《艺文一》, 隋末唐初王绩《答冯子华处士书》) , 其渚
“东南隅有连沙盘石, 地颇显敞”( 光绪《河津县志》卷 11《艺文一》, 隋末唐初吕才《东皋子集序》) , 竟可修
寺建庙。隋末大儒文中子王通之弟王绩曾居此河渚之上。王绩继承“先人故田”
, 则这块河渚当
在隋初甚至更早就已形成。这里田地庐舍, 男耕女织, 一派田园风光, 仿佛人间仙岛。其南的另
一块河渚上, 隐士仲长子光已居住 30 年之久。 可见, 这两块河渚最迟在隋初已具雏形, 由于河
水向东侵蚀, 竟使原来两河中间的可耕之田退缩成“河水四绕”
的河洲了。
与北部相对应, 在河汾狭长地带的南部, 黄河河道也侵夺汾河, 使汾口北移。 唐开成五年
( 840) , 日本僧人圆仁曾在宝鼎县 ( 汾阴县改名) 北 25 里的秦村,“向西望见黄河”
《( 入唐求法巡礼
行记》卷 3) , 黄河距秦村不远, 目视可及。唐宝鼎县治今万荣宝鼎镇, 今宝鼎镇北 25 里左右也有
一秦村, 不但名称、距离相同, 而且这里位于河岸旁边, 极可能是唐长安至太原的驿道所经之
处。因此, 圆仁曾经驻足的秦村即今万荣县黄河岸边的秦村无疑。今汾河从村西老岸不远处流
过, 黄汾之间虽有沙洲相隔, 但已有汊流沟通。而唐开成时汾河口较今还应上提, 即黄河还应在
秦村西北就已东偏而接纳汾河。 如果圆仁旅唐所看到的的确是黄河, 那么, 黄河从元和元年
( 806) 至开成五年的 34 年间③, 黄汾间的狭长地域, 由于黄河向东的侵蚀 ( 也包括汾河向西的
侵蚀) , 竟使汾河由原来的南北甲店而北移最少 10 里, 至秦村甚或更远地方, 黄河向东年侵蚀
达 147 米多。
汾河口南的瀵水, 隋蒲州刺史杨尚希就曾引瀵水立堤“开稻田数千顷” 《
( 隋书》 卷 46《杨尚希
传》)。 据《尔雅注》
卷中《释水》
第 12 和《太平寰宇记》
卷 46《蒲州・临晋县》
) 西 38 里, 也就是在
今临猗县屈村、南赵村老岸下。今屈村与南赵村位于黄河东岸阶地上, 高程为 364 米, 而瀵水所
在的河滩平均高程为 353 米, 相差 11 米, 由于河滩不断淤高, 隋时的高程差还是大于 11 米的。
如此高度, 稻田怎能垦种于原上? 因而只能在岸下滩地插种, 近水开源, 而瀵水正是黄河滩地下
水的出露④。时黄河只有偏西, 东岸才有如此数千顷的稻田可淤灌。黄河主流在临晋县偏西, 可
为史念海先生唐时黄河沿西岸夏阳流经结论的又一有力佐证。
黄河河道偏西, 当在唐夏阳县城 ( 治今陕西合阳夏阳) 东流过。边塞诗人岑参有诗为证:“常
爱夏阳县, 往年曾再过。县中饶白鸟, 郭外是黄河”《
( 全唐诗》卷 200, 岑参《送崔主簿赴夏阳》) 。既是
亲身经历, 亲眼目睹, 怎能会有差错? 夏阳县以南即是唐合阳县境。从东晋见于记载的瀵泉, 北
魏郦道元时已三泉并涌《
( 水经》卷 4《河水注》) , 至唐代, 春秋合阳城所在的城村及附近的阶地上,

① 《读史方舆纪要》卷 41《蒲州府》, 隋迁建的汾阴城在今万荣县宝鼎镇。


②  史念海:《历史时期黄河在中游的侧蚀》, 载《河山集》2 集。
③ 《元和郡县图志》成书于元和八年 ( 813) , 所载山川当是元和时情形, 计算以元和元年 ( 806) 为准。
④ 《水经》卷 4《河水注》 :“( 瀵水) 历蒲坂西, 西流注于河”
。瀵水为黄河岸旁平地涌出的泉水, 即地下水
的出露, 不可能是流经原上的瀵水, 这与西岸合阳境黄河中渚之上的瀵水是一样的 ( 郭璞《尔雅注》
卷中《释水》第 12) , 郦氏所载瀵水正是“喷泉上涌, 大几如轮, 深则不测”, 才可引灌数千亩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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瀵泉仍迭涌不断《 ( 元和郡县图志》卷 2《关内道二》) , 看来黄河未在此处施虐, 唐时黄河当靠这一阶
地旁流过。正是黄河的西趋, 代宗大历九年 ( 775) , 夏阳县有山徙于河上, 声如雷吼”《 ( 新唐书》卷
35《五行二》 )。 这种情况的发生, 应是黄河侧蚀整个台地崩塌所致, 也与黄河长期沿西岸流经有
关。 崩塌何山, 史无明文, 书此备考。
唐合阳县境南部, 黄河却是偏东流。 贞元四年 ( 788) , 堰 谷水而成阳班湫《 ( 新唐书》卷 37
《地理一》。 据清乾隆
) 《合阳县全志》卷 1《地理一》载, 其故地在合阳县东南廉庄东岸下, 就是清
雍正年间成书的《陕西通志》 也将阳班湫清绘于金水河北的黄河之滨 ( 雍正《陕西通志》卷 6《同州府
疆域图》)。 谷水即今金水, 或称金水河。今廉庄位于黄河老岸上, 高度已达 480 米左右, 而金水
河河床低于两岸近百米, 就是金水河一直下切, 唐时也不可能堰此高度而引水成湫。因此, 阳班
湫只能在低洼之地而不可高居原上。以今地形推之, 金水河口与廉庄岸下河滩高度都在 340~
342 米, 相差无几, 唐时亦不会相去甚远。 堰 谷水只能在其出台原后而修堰成堤, 傍岸北流,
沿途灌溉, 余水成湫。而用于灌溉的田地应有一定的规模, 如黄河不偏东流, 怎能有一定的田地
可灌溉? 因此, 黄河从夏阳附近偏西流, 至廉庄与金水河口应偏东流。
金水河以下, 黄河在朝邑县 ( 治今陕西大荔废朝邑) 与河中府 ( 蒲州改名) 之间流过。左岸为
河东重镇, 右岸亦为京畿三辅要地, 蒲津关为两岸往来必经之途。因此, 这段黄河河道尤为人们
瞩目。武德三年 ( 620) , 析朝邑县和河东县 ( 治今山西永济蒲州老城, 与河中府治所同) 地置河滨
县《
( 新唐书》卷 37《地理一》) , 其县故名思义, 应当濒临黄河, 说明两县辖境的滩地当亦不少。虽武
德时州县机构混乱, 而此县仅存 7 年, 至贞观元年 ( 627) 遂废。 但既能设县, 说明河岸滩地仍有
一定的规模。 贞观十二年 ( 638) , 太宗在右岸长春宫 ( 故址在今大荔北塞子村) 附近的河滩上打
猎《
( 新唐书》 卷 2《太宗纪》) 。既是行猎场所, 河滩面积也应不小, 才可能成为动物栖息之地。时蒲
津关在黄河右岸, 距河东县 4 里《 ( 元和郡县图志》卷 12《河东道・河中府》) , 黄河在距蒲州城不足 4
里的地方流过, 而且河道中有一中渚, 黄河东西分流《 ( 入唐求法巡礼行记》 卷 3) 。 有唐一代, 黄河
在此流经的大势当是如此。
开元七年 ( 719) , 同州刺史姜师度在黄河西岸修古通灵陂,“引洛堰河以溉田百余顷” 《
( 新
唐书》卷 37《地理一》)。 今大荔县东有一低洼地, 西起长安屯东, 东至 浒村西, 东西长约 6 公里,
南北宽约 015 公里有余, 洼地海拔 350 米以下, 低于四周平地 10 米左右, 其位置距黄洛甚近,
南可引洛, 东可堰黄。从其位置及地形分析, 古通灵陂就是这块今名盐池洼的地方, 三国魏引洛
灌临晋陂即在此处《 ( 晋书》卷 26《食货志》) 。 盐池洼西南今仍有一条古渠道, 俗名“旱河”
, 旱河北
通盐池洼, 南接洛河, 南端的南北庄子村已在洛河岸旁。 因此, 唐开元时, 洛河只有从南北庄子
村南流过, 引洛才会便利。 今天洛河河道在此与唐时没有两样, 仍缓缓绕庄子村南流过。 就是
堰黄的遗迹也可寻访, 今盐池洼东端为 浒村, 村东即是黄河老岸, 洼地与黄河老岸最近处仅
1 里左右。今 浒村中一条 10 米多深的濠沟穿村而过, 沟底与黄河滩面一样高, 东西连接滩地
和洼地。 从地形和位置推论, 堰黄河灌通灵陂的水道很可能就是村中这条壕沟, 而堰河口应在
 浒村以北的黄河西岸, 从堰河口至通灵陂, 其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以便灌溉沿途田地。
同在开元盛世, 蒲津关附近的黄河上, 用铁索连接的大浮桥在开元十二年 ( 724) 建成。河桥
旧制“横 百丈, 连舰十艘”《
( 全唐文》 卷 226, 张说《蒲津桥赞》) , 河宽应较河桥略窄, 即 300 米左右,
河中还有中渚存在。开成五年 ( 840) , 圆仁徙步行走其上, 桥长仅“阔二百步许”《 ( 入唐求法巡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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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卷 3)。如二百步以 210 步当之, 时一步为 5 尺, 则桥长约为 309175 米左右①, 与前结果相符,
而黄河宽度应略小于桥长, 亦在 300 米上下。 就是连接铁牛以系舟航的铁 , 被“襟束于中 ”

( 全唐文》卷 226, 张说《蒲津桥赞》) 。 这个中 在北周时已见于记载, 时置城设险《
( 周书》卷 39《韦 
传》) 。 隋末, 李渊起兵太原,“朝邑法曹靳孝谟以蒲津、中 二城来降”
《( 资治通鉴》卷 184《隋恭帝・
义宁元年》) , 则这个中 城仍是河中险要。 唐开元时情形已如上言, 中 用以固定桥身, 其上建
有河亭, 成为文人学士赋诗歌咏的所在②。 而桥东, 也是店铺林立, 成为旅人投宿休息的场
所 ③; 桥西蒲津关早已闻名遐迩, 蒲津城隋末已闻见史册。其地黄河波涛, 惊心动魄; 汀洲沙屿,
堤岸春色; 人潮如流, 穿梭不断, 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至开成时,“黄河从河中府已北向南流,
到河中府南便向东流” , 河中府名符其实, 突出于河滨。中间沙渚, 使河“分东西流” ,“南流不远,
两派合”《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 3 。 至五代后汉乾 元年 948 , 黄河右岸的西关城 ( 即蒲津关
( ) ( )
城) 仍然是屹立西岸, 雄姿不减当年《
( 资治通鉴》卷 288《后汉高祖・乾 元年》) 。
据前所言, 黄河距蒲州不足 4 里, 蒲州城西南的鹳鹊楼,“影倒洪流二百余载, 独立乎中州”

( 全唐文》卷 430, 李翰《河中鹳鹊楼集序》) , 耸立于河旁。 楼西还有百尺之墙 《
( 全唐诗》卷 283, 李益《同
崔 登鹳鹊楼》) , 墙西不远处就是黄河。 黄河从北周至唐的二百多年间, 并未东侵蒲州——鹳鹊
楼一线。从贞元至长庆四年 ( 824) , 同州“近河诸县每年河路吞侵” 地亩《 ( 全唐文》卷 651, 元稹《同州
奏 均田状》, 说明黄河不时向西侵吞。 圆仁在开成五年到达河中府,“舜西门出, 侧有蒲津关”
)

( 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 3) , 则黄河已在河中府近旁。五代后周时, 蒲州 ( 河中府改名)“城临大河,
楼堞完固”
《资治通鉴》卷 288《后汉高祖・乾 元年》) , 这种情形至宋初也无太大变化, 黄河距蒲州
仅有 2 里《
( 太平寰宇记》卷 46《河东道》) 。
黄 河在蒲州附近, 从西汉、北周时左岸引河灌田足以证明《 ( 史记》卷 29《河渠书》,《周书》卷 5
《武帝纪上》) , 黄河是向西摆动的。 至唐开成时, 圆仁所见黄河,“到河中府南便向东流” , 河道已
偏东流。 圆仁目视所及之外, 在黄河小北干流尾端, 河道与汉时基本相仿, 较今河道仍然偏西
④。由于黄河不
( 详后) 。而从汉至唐, 黄河都在靠潼关南原下流过,“浩淼弥漫, 根本没有道路”
断下切, 水势低落, 原麓河畔已出现隙地。 至武则天天授二年 ( 691) , 潼关城从原上移到河边,
“近河为路则是”《
( 通典》卷 173《州郡三》) , 直到 1960 年迁城前, 潼关城一直矗立在河边, 黄河只
能在固定的河槽中流动, 不能摆动,“这里的黄河下切约 20 米”
。 这里需补充的是, 据潼关县城
建局同志见告, 至 1960 年迁潼关城时, 唐修建的汉台及长 2 里的护城石岸依然存在, 岸下的柏
桩亦清晰可见。 有如此长的石堤护岸保城, 而潼关与风陵渡之间仅宽 850 米, 黄河被束缚在这
里的峡谷中, 只能下切, 何能肆意摆动? 正是黄河的不断下切, 才使河道中出现河洲。天宝十一
年 ( 752) 六月, 潼关城北的河洲中, 传说的女娲墓失其所在《
( 新唐书》卷 35《五行二》,《全唐文》卷 451
乔潭《女娲陵记》) , 什么原因呢? 应是黄河泛涨而冲没的结果。乾元二年 ( 759) 六月, 黄河中又出现

① 据陈梦家《亩制与里制》, 《 ( 考古》 1966 年第 1 期) 推算。时 1 步为 5 尺, 1 唐里= 1800 唐尺= 531 米,


合计 210 步的桥长为 309175 米。
② 李商隐《奉同诸公题河中任中丞新创河亭四韵之作》《 ( 全唐诗》卷 541) 有“万里谁能访十州, 新亭云
构 压中流”之句; 温庭筠《河中陪帅游亭》一作《除河中节度使游河亭》《 ( 全唐诗》 卷 582) 有“飞鸟天
外斜阳尽, 人过桥心倒影来”之句; 吕温《孟冬蒲津关河亭作》《 ( 全唐诗》 卷 371) 有“独立大河上, 北
风来吹人”之句。
③ 岑参《宿蒲津关东店忆杜陵别业》《 ( 全唐诗》 卷 199) 有“关门锁归客, 一夜梦还家”之句。
④ 史念海:《历史时期黄河在中游的下切》, 载《河山集》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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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风陵堆《 ( 新唐书》卷 35《五行二》) 。可见, 唐时这里的黄河以下切为主, 滩地显露, 由于河水
时有涨溢, 这些滩洲也被水浸。
黄河小北干流各段虽有变化, 但无决徙之患,“春以泮冻, 秋以涸冻” ,“滨河之人, 阔无大
害”《 ( 全唐文》 卷 435, 王延昌《河渎神灵源公祠庙碑》) , 当是正确的描述。而渭洛河道亦同样如此。据
《新唐书》 卷 34《五行一》所载, 有唐一代, 黄渭洛汇流区久雨和霖雨的年份就多达 28 年。 这其
中有黄河的涨溢①, 也有渭河的暴涨。 元和四年 ( 809) , 渭南就发生“暴水漂民二百余家”《 ( 新唐
书》卷 36《五行三》) ,“溺死者千人” 《
( 唐会要》 卷 44《水灾下》) , 其间渭河不能不有所溢涨。仅隔四年,
渭河又涨, 竟使津济断绝《 ( 新唐书》 卷 36《五行三》) ; 又隔三年, 即元和十一年 ( 816 ) , 渭河又泛溢

( 新唐书》 卷 36《五行三》) , 随后的宝历元年 ( 825 ) 、大和二年 ( 828 ) 、大和三年 ( 829 ) 都有汇流区渭
河水涨的记录《 ( 新唐书》 卷 36《五行三》) 。就是洛河也有所涨溢, 开元十五年 ( 728) , 洛河大涨,“坏
同州城市及冯翊县, 漂居民二千余家”《 ( 新唐书》 卷 36《五行三》) 。 今大荔县城就是同州及冯翊县
治所, 县城高于洛河近 10 米, 唐时情形虽与今天不完全同, 但从中不难得出这次洛河暴涨可谓
惊人。
渭 河“春夏之时, 多被两岸田莱”《 ( 唐会要》 卷 87《漕运》) , 虽有涨溢, 但渭河河道还是基本稳
定的, 流路仍从渭南 ( 治今临渭区老城) 、华州 ( 治今华县老城) 、华阴 ( 治今地) 以北流过。渭南县
距渭河 4 里②, 与今差别不大。而今临渭区与赤水镇间的渭河由西北趋向东南, 绕了一个大弯,
程家庄附近距南原仅 1 至 2 里, 汉时漕渠不会在如此狭窄的范围内通过, 渭河河道当较今偏
北。 隋唐时亦莫不如此。 今天河道在此形成如此大的一个弯, 当是唐漕渠废弃以后, 渭河南侵
袭夺而形成的。
渭河河道与漕运有着密切的联系。 由于“渭川水力, 大小无常, 流浅沙深, 即成阻阂” 《
( 隋
书》卷 24《食货志》) , 渭河多沙流浅, 泥沙不断淤积, 已成漕运障碍。隋代几经周折, 在渭河以南另
修广通渠 《 ( 隋书》卷 69《宇文恺传》) ,“引渭水从大兴城至潼关三百余里”《
( 隋书》卷 24《食货志》) , 分
水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河道流量, 有利于河道的稳定, 使“诸州调物, 每岁河南自潼关, 河北自
蒲坂, 达于京师”《 ( 隋书》卷 24《食货志》) 。 唐代重振漕运伟业, 取得一定成就, 天宝中就有韦坚重
开 漕渠之举, 但历经艰辛, 大和至开成年间, 又几次疏浚,“岁旱河涸, 掊沙而进” 《
( 新唐书》 卷 53
《食货三》) , 已是河涸沙显, 水量太小, 漕渠已不适宜于漕运。 而隋唐两代, 渭河河道并没有南侵
袭夺漕渠, 河道还是较稳定的。
漕 渠口的永丰仓, 位于漕渠入渭口。 据说在华阴县东北 35 里《 ( 元和郡县图志》 卷 2《关内道
二》。今华阴东北 30 多里的大荔县境有仓头村, 仓头村西南还有仓西村, 其间华阴县城没有迁
)
移, 且里程基本相符, 而村名亦与粮仓有关。又据明万历《续朝邑县志》 记载, 仓头村即是唐永丰
仓旧址, 今《大荔县志》 ③
也沿袭这种说法 , 而仓头村至今位置未变。 因此, 仓头村即永丰仓故
址, 仓西村在永丰仓之西。 两地与汉京师仓旧址所在的华阴峪凤凰嘴相距甚近, 因京师仓和永

① 《新唐书》卷 34《五行一》载:“乾符五年 ( 878) 秋, 大霖雨, 汾、浍及河溢流害稼。”


② 《元和郡县图志》卷 1《关内道一》 。 而《太平寰宇记》卷 29《关内道五》引《郡国县道志》曰:“渭河距渭
南县十四里”, 从贾耽撰述《郡国县道志》至李吉甫修成《元和郡县图志》, 时间不超过五六十年, 其
间如果不是贾耽记错的话, 渭河当是向南摆动了 10 里, 很可能已袭夺漕渠, 但有唐一代并无这方
面记载。 据《新唐书》卷 53《食货志》所载, 大和至开成年间, 唐政府还多次疏浚漕渠, 这已是元和以
后的情形。 因而, 唐代渭河并未袭侵漕渠, 贾耽的记载很可能有错, 或为《太平寰宇记》引错。
③ 《大荔县志》第 9 篇第 5 章第 2 节《仓储》, 陕西人民出版社 1994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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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仓都是漕渠口重要粮仓, 则从汉至唐, 黄河在漕渠口附近变迁不大, 较今河道偏西。而隋唐在
渭河以南的永丰仓, 现已居渭河以北, 说明唐以后渭河已在此南迁, 渭口也已东移了。
洛河下游的河道也与渭河一样,“水浅沙碛相次” , 竟连李渊所乘坐的船只也难于行进《 ( 大
唐创业起居注》卷中) 。不但如此, 黄河倒灌已可延及洛河下游。隋义宁元年 ( 617) , 李渊先宿于洛
渭合流处, 后于洛口以上数十里选船, 晚上三更天的时候,“忽觉水暴涨数尺, 逆流而上” , 使得
原来难于行进的船只,“泛深波” 而达渭津。 天明, 渭洛河仍“逆流不已”《
( 大唐创业起居注》卷中) 。
可见, 黄河倒灌已至渭洛下游。 据上所言, 洛河不但在隋末入渭, 唐代亦得如此。
综上所述, 隋唐五代时期, 黄渭洛已有所涨溢,“春以泮冻, 秋以涸冻” 。 黄河已开始向东侵
蚀汾渭狭长地带, 其北部和南部都有所退缩, 北部侵蚀早在隋初已出现河渚, 南部侵蚀竟使汾
河口至少上提 10 里, 黄河已流经秦村附近。 其南的瀵水, 隋时可以灌溉附近田地, 黄河主流已
经偏西。其西南的夏阳县,“郭外是黄河” 。廉庄岸下的阳班湫附近, 黄河主流已偏东, 波光粼粼,
绿意盎然。 就是蒲朝之间, 黄河距蒲州 ( 即唐河中府) 不足 4 里, 河宽仅 300 米上下, 主流分东
西, 中 城雄姿屹立, 河亭耸立其上, 左岸鹳鹊楼“影倒洪流” , 蒲州城“城临大河, 楼堞完固” ,东
店铺立于桥端, 繁华热闹; 右岸渠田交映, 阡陌纵横, 蒲津城 ( 即西关城) 矗立河旁, 气势非凡。两
岸铁牛横卧, 蒲津桥横跨黄河之上, 人们往来穿梭, 涌动如潮。 黄河在此由于中 阻隔, 东西分
流, 不久又合流。 蒲州城南, 河道偏向东南, 至小北干流尾端与汉时相仿, 较今河道偏西。 在潼
关附近, 黄河下切, 潼关城迁建河滨, 城北的黄河中, 不时有河洲显露, 又不时被水淹没。而渭河
河道已沙多流浅, 隋初利用渭河漕运, 其艰辛可想而知。 后虽修广通渠加以利用, 却“掊沙而
进” , 船几难行。 与渭河同样, 洛河下游也“沙碛相次”
, 水浅竟难负舟, 黄河倒灌也可逆流至此,
而洛河在隋唐两代都入渭河。 总之, 隋唐五代, 黄渭洛时有涨溢, 间有摆动侵蚀, 但河道较为安
稳, 比秦汉及魏晋南北朝时河道变迁程度更趋加大。 但无论如何变化, 三河基本上还是循其故
道, 特别是渭洛两河。 虽黄河局部河段有所变化, 但变化的范围远较宋元明清要小①。
〔责任编辑 许正文〕

① 拙文《宋金元时期黄渭洛汇流区河道变迁》, 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6 年第 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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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 en ts on the V iew on W oman Seen in the Tang Rom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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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Techn ics and Com puter U se in Ed iting and Pr in ting by Zhang J i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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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iver Course Change a t the Conf luence of Huang, W e i, and L uo R ivers


D ur ing Su i- Tang and F ive D yna sty Per iod by W ang Yuan lin
A ncien t Ch inese governm en t p a id m o re a t ten t ion to the upp er than to the low er reaches
of H uanghe R iver; the la t ter, being a confluence of th ree river cou rses, often changed and
cau sed flood from Sp ring to A u tum n. Yet the cond it ion ha s never been w o rse than tha t of to 2
day and it s p resen t cond it ion m u st be a resu lt of a long chang ing p rocess in it s h isto ry.

A Study of the Geograph ica l D istr ibution of M arr iage Custom in Shaanx i
D ur ing Q ing D yna sty by Zhang X iaohong
M a rriage cu stom a s a b ranch of cu ltu ra l geog rap h ica l study show s reg iona l d ifferences of
cu ltu re it self. N o rthern and Sou thern Shaanx i show ed rem a rkab le d ifferences in na tu ra l envi2
ronm en t, m ode of p roduct ion and econom ic developm en t, w h ich cau sed d ifferen t m a rriage
cu stom s in th is a rea, w ith la rge num bers of im m ig ra t ion of Q ing dyna sty a s an add it iona l
con t ribu to r to these d ifferences. T h ree d ist rict s of m a rriage cu stom s a re thu s determ ined,
nam ely, N o rthern, Sou thern, and Cen t ra l Shaanx i, and subd ivision s can fu rther be m ade ac2
co rd ing to engagem en t, w edd ing and after2w edd ing ritua ls stud ied in th is p ap er.

On the Tr in ity of M ora l Judgm en t System by R en J iandong


M o ra l judgm en t can no t be m ade acco rd ing to a fixed standa rd, bu t can be con sidered
h isto rica lly in term s of rea lity tow a rd s it s fu tu re. T he standa rd po ssib le fo r m o ra l judgm en t
is the rea l no rm sy stem and it s fina l standa rd m u st be in line w ith the sy stem of p roduct ive
fo rces. To t ran sfer from the fo rm er to the la t ter, the sy stem of socia l p roduct ive rela t ion sh ip
m u st be added a s a m ed ium so a s to fo rm the t rin ity of m o ra l judgm en t sy st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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