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献

年 月第 期

・ ・

石刻 与墓 志

读唐人碑 志札记

黄 清 发

笔 者 近 因涉 猎 唐 人 碑 志
,

发 现 唐 人 碑 志 中存 有 一 些 前 人 较 少
。

留意 的 现 象 以 就 正 于世之博 雅 君 子
, ,

特将 之拾掇成篇

唐 人 碑 志 中存 在 着 称 呼 上 的 性 别 异 位 现 象 最 明显 者莫过 于
,

称女 尼 为和 尚 前人 已有 注意于此者 如 《八 琼 室 金 石 补 正 》卷
, ,

《大 唐 都 景 福 寺 口 口 和 上 像 完 铭 》 “ 和 上 讳 灵 觉
,

俗姓武 氏 赠
,

。
” “
渝 约八字 口口之次女 也 文后 陆增祥按语云 尼称和上
,

口
。
”
与惠源志 同 又 如 同 书卷 载 《唐 故 龙 花 寺 内外 临 坛 大 德 韦 和
“
尚墓 志 》 后 引 《古 泉 山 馆 金 石 文 编 》云
,

明是 女 尼
,

而亦称僧
。
”
与 和 尚也 可 见 陆 氏 已 注 意唐
,

与孟 法 师 碑 称 女 道 士 为 法 师 同 意
。 、

人 碑 志 中的这 一 现 象 除此 之外
,

女尼称法师 禅师亦 可看作是

一 种 称 呼 上 的性 别 异 位 现 象 因 此 清 梁 玉 绳 《志 铭 广 例 》卷 《尼
,

称 法 师 禅 师 和 上 》 即 将 此 视 为唐 志 体 例 的 一 种 而 揭 出 之 著名史
学 家 岑 仲 勉 先 生 亦 曾 专 门谈 及 此 问 题 他 在 《金 石 证 史 》 中 即列
,

“ ” “
韦 和 尚墓 志 尼称和 尚 碑 志 中 除 《比 丘 尼 惠 源 志
,

并云
,

条
”
铭 》题 称 惠 源 和 上 外 《金 石 论 丛 》页
,

此 复见 之
,

后又于
“ ”
《贞石 证 史 》 中列 韦和上 志 岑 氏见 于 石 刻 者 共计 三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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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清发 读 唐 人碑 志 札 记

“ ”
故 云 墓 志 尼 称 和 上 或 和 尚者 合 此 凡 三 并 再举 见 于 文集者 二
, , ,

即 《全 唐 文 》卷 权 德舆 《唐 故 东 京 安 国 寺 契 微 和 尚 塔 铭 》 与
。

卷 辛 溥 《故 真 空 寺 尼 韦 提 墓 志 》 据 上 述 五 志
,

岑先生认 为
,

“ 。 ”
在 墓 志 中称 尼 为 和 上 或 和 尚 的 现 象 在 唐 代 固 常有 之 参 《金
,

石 论 丛 》页 除上 述所 云外
, ,

其实 在 唐 人 碑 志 中 尚存 有 称 男
。

性 为 氏 及 称 女 性 为 君 或 府 君 两 种 称 谓 上 的性 别 异 位 现 象 在唐人
、 、 、

碑志 中 而 以府
,

男 性墓 主一般冠 以府君 君 先生 等称 呼
,

公
。

君 称 者似最 为常见
,

但 翻 阅唐人碑 志
,

其 中 尚有 男 性 称 氏 者 有
些 从碑 志标题 即可 看 出 如 《八 琼 室 金 石 补 正 》卷 《有 唐 薛 氏
,

故 夫 人 实 信 优 婆 夷 未 曾有 功 德 塔 铭 》 《刘 氏 张 夫 人 墓
,

同书卷
。
“ ”
志 》 后 有 陆 氏按 语 云 《古 刻 丛 钞 》
,

张 夫 人 之 夫 为刘 通 又
, ,

也 载有 三例 即 贞 元 廿 一 年 《唐 故 许 氏 夫 人 祈 氏 墓 志 》 大 中 九 年
,

《唐 故 陆 氏刘 夫 人 墓 志 铭 》及 会 昌五 年 《唐 故 陆 氏 庐 江 郡 何 夫 人 墓
。

志 铭 》 新 近 出 土 的 墓 志 中也 存 在 这 种 情 况 如 《唐 代 墓 志 汇 编 》
,

周 绍 良主 编 《维 大 唐
,

上 海 古籍 出版 社 年版 所载贞观
。

骑 都 尉 王 氏 故 妻 墓 》及 龙 朔 《唐 故 荀 氏 杨 夫 人 墓 志 铭 并 序 》 有

些 仅 志 文 中可 见 如 《千 唐 志 斋 藏 志 》所 载 《大 唐 故 田 夫 人 墓
,

“ 。
”
志 》 志曰 言 归柳 氏 页 《全 唐 文 》卷
, ,

爱 自待 年 柳
。
“ ”
现 撰 《李 王 墓 志 》 长 女 适 河 东柳 氏名 晚
,

试太 常寺奉 礼 郎
页 有 些在志题及志文均见 如 《唐 代 墓 志 汇 编 》显 庆
,

。
“
《大 唐 故 徐 氏 路 夫 人 墓 志 铭 并 序 》 夫人路 氏
,

洛州 河南人也 代
。
”
袭替缨
,

家传 冠冕
,

年 甫 十八
,

出适 于 同 县 徐 氏 页 与唐
碑 志 中 存 在 的 称 男 性 为 氏 现 象 的 同时 唐 志 中亦 存 有 称 女 性 为 君
,

的例子 如 《全 唐 文 》卷 颜 真 卿 撰 《夫 人 颜 君
,

真定 神道
褐 铭 》即 是 一 例 因 此 梁 玉 绳 亦 将 它 列 为 唐 人 志 墓 体 例 的一 种 在
, ,

《志 铭 广 例 》卷 列 有 《妇 人 称 君 》条 在 近 年来 出土 的墓 志 中
,

我 们 又 发 现 有 一 通 称 女 性 为 府 君 的墓 志 即 《唐 代 墓 志 汇 编 》所
,

载贞 观 《唐 故 朝 散 大 夫 王 伏 兴 妻 吕 府 君 之 铭 》 但 在 唐 人 碑 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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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清发 读 唐 人碑 志 札记

中 称 女 性 为君 或 府 君 的 现 象 与 称 男 性 为 氏者 相 比 要 少 许 多 从
,

上述两种 现象我们可 以看 出
,

唐 人 志 墓 时 对 墓 主 的称 呼
,

在性别
。

方 面 似乎 并 没 有 非 常严 格 的要 求

有 关 唐 人 碑 志 的各 种 异 称 前人早 有 归纳 如 清 梁 玉 绳 《志
, ,

“ 、 、 、

铭 广 例 》卷 《题 无 定 称 》 凡题 曰 元堂 志 曰 经域 志 曰 葬志
、 、 、 、 、 、 、
曰 墓识 曰膺志 曰柑志 曰 殡志 曰 葬记 曰 墓记 曰 荃兆记
、 、 、 、 、 、 、

曰 扩记 曰 坟记 曰 石记 曰 砖记 曰 塔记 曰 扩铭 曰 埋铭 曰
、 、 、

痊铭 日墓砖铭 日 墓版文 曰 石撑铭

,

名虽不全
,

俱 志铭 之类
。
”
耳 对 唐 人 墓 志 的各 种 名 称 概 括 得 极 为 详 尽 但 对 于 唐 代 为 数 众
,

。 ・ “
多 的僧 人 碑 志 叶 奕 苞 《金 石 录 补 自序 》云
,

却语 焉 未 详 唐
。
”
碑佛 家最 多而杂
,

且非 正史所 载
,

考 订殊难 叶奕 苞 是 从 考 订史
实之角度而言的
,

但若从文 体 而言
,

佛 家 碑 多 而 杂 却 正 可 看 出僧
。

人碑 志 名称 的多样 性
僧人死后 一 般 于 火 化后 再起塔 安 葬 与 这 种 墓 葬方 式 相 适
, ,

应 有 云塔碑者 如 《宝 刻 丛
,

僧人碑 志 名 称 也 就 多 与 塔 有 关
,

编 》卷 《唐 一 行 禅 师 塔 碑 》及 《唐 龙 首 寺 会 觉 法 师 塔 碑 》 有云
功德塔碑铭 者 《金 建 琳 琅 》卷 载 有 《唐 少 林 寺 灵 运 禅 师 功 德
,

塔碑铭 》 有 云 玄秘塔碑者 如 《金 蓬 琳 琅 》卷 《唐 大 达 法 师 元
,

秘 塔 碑 铭 》 《金 石 萃 编 》卷 题 为 《唐 故 左 街 僧 录
,

亦收此碑
,

内供 奉 一 教 谈 论 引 驾 大 德 安 国寺 上 座 赐 紫 大 达 法 师 玄 秘 塔 碑 铭 》
,

但 以此 为 称者 如 《八
,

唐 碑 志 中 似仅 见 此 有 称 灰 身塔 铭 文 者
,

琼 室 金 石 补 正 》卷 所 载 《慈 润 寺 故 大 灵 深 禅 师 灰 身 塔 铭 文 》 以
,

铭文 为题者 其志文一般较简 略 有 时 仅一 行 且以
, ,

灰身 塔
、

此 为名 者 从 《唐 代 墓 志 汇
,

一 般多 出现 于唐初 贞观 显庆年 间
,

编 》 中所 载 的僧 人 墓 志 中可 看 出 这 一 点 可 归 人 此 类 者 尚有 石 塔
、 、 、 、 、 、 、 、

碑 灵塔碑 灵塔铭 灵塔颂 灵塔记 塔颂 塔褐 身塔铭 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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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清发 读 唐 人碑 志 札记

、 、 。

塔石记 寿塔铭 塔记等 另外 僧 人碑 中常刻 有 佛像 故有 以

, ,

像塔铭称者 如 《安 阳县 金 石 录 》卷 《大 周 相 州 安 阳 灵 泉 寺 故 寺
,

主 大 德 智 口 师 像 塔 之 铭 》及 《唐 故 方 律 师 像 塔 之 铭 》 僧 人 于 火 化
后所得 曰 舍利 僧 人碑 志 中即有 以 此 称 者 如 舍 利 塔 碑 《宝 刻 丛
, , ,

编 》卷 《唐 广 济 大 师 含 真 和 尚舍 利 塔 碑 》及 同书卷 《唐 佛 驮
。

禅师舍 利塔碑 》 即为此类 亦有称舍利塔记者 如 《宝 刻 丛 编 》

, ,

卷 所 载 《南 唐 东 林 寺 上 方 禅 师 舍 利 塔 记 》
僧 人 死 后 除 塔 葬外 如 《八 琼 室 金 石
,

尚有 造 完 志 铭 的 现 象
,

“
补 正 》卷 《大 唐 都 景 福 寺 口 口 和 上 像 完 铭 》 文 云
,

遂 子 龙 门西
”
岩 造 完 … …遂 为 铭 曰 故 僧 人碑 志名 有 与 完有关者 如本 志 即称
, ,

像 完铭 另 尚有 完 荃 记 如 《芒 洛 家 墓 遗 文 补 遗 》 收 有 《口 口 口
,

京 大 奉 国 寺 故 上 座 完 莹 记 》 石 洞 志 《宝 刻 丛 编 》卷 所 载 《唐
,

大云 寺岑公石 洞 志 》 除此之外
, ,

还 有 以影 堂 而名者
,

如影 堂碑
《宝 刻 丛 编 》卷 《唐 东 林 寺 慧 远 法 师 影 堂 碑 》及 《宝 刻 类 编 》卷
《杯 渡 禅 师 影 堂 碑 》 影 堂 记 《宝 刻 类 编 》卷 《径 山 大 觉 禅 师
,

国一 影 堂 记 》 《嘉 祥 寺 大 觉 禅 师 影 堂 记 》 真 堂 记 《宝 刻 丛 编 》卷
,

《唐 东林 大 师 真 堂 记 》 影 塔 之 铭 《安 阳县 金 石 录 》卷 《大 唐
,

相 州 安 阳县 大云 寺 故 大 德 灵 慧 法 师 影 塔 之 铭 》 均 为 僧 人 碑 志 异
,

称
、

同时 僧 人 碑 志 中亦 有 径 以 碑 墓志称者 前 者 如 《宝 刻 丛
, ,

编 》卷 所 载 《归 义 寺 大 智 禅 师 碑 》 后 者 如 《陕 西 金 石 志 》卷
,

《大 唐 广 福 寺 静 业 和 尚墓 志 》 《金 石 萃 编 》卷 《思 道 禅 师 墓 志 》

及 同书卷 《唐 故 张 禅 师 墓 志 铭 并 序 》 据 峨唐 故 张 禅 师 墓 志 铭 并
,

“ ”
序 》所 载 依 择 吉 辰 口 月 十 九 日茶 毗 人 塔 一 句
,

可 见 墓 主卒后
。

已 立塔 但未 曰 塔铭 而 名 之 曰 墓 志铭 亦有 以神 空 志铭 称 者 如
, , ,

《金 石 萃 编 》卷 《大 唐 济 度 寺 故 大 德 比 丘 尼 惠 源 和 上 神 空 志 铭 并
“
序 》《潜 研 堂 金 石 文 跋 尾 》对 该 志 名 曰 神 空 作 有 考 释
,

浮屠之法
,

。 。
”
焚骨 而痊 之 于塔 此独 云神空 者
,

盖墓不塔也 我 们似乎 可 以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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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 碑志未 以塔名者 似 与墓 主采 取 俗世 人 葬方式 有 关 若从这

, , ,

一点来 推 测 如 《平 津 读 碑 记 》 卷
,

尚可 归人 者 有方 坟 记
,

载
《化 度 寺 海 禅 师 方 坟 记 》 石坟哀志铭 《宝 刻 丛 编 》卷 《唐
,

如
。

东林 寺律 大 德 熙怡 石 坟 哀 志 铭 》 可 见 僧人 碑 志 的名称
,

很 大程 度
。

上 跟 墓 主 所 葬 的方 式 有 关
僧 人 碑 志 的命 名 除 与 人 葬 方 式 有 关 外
,

与 碑 志 中所 载 志 文 内
。

在 唐 僧 人 碑 志 中 即 有 主 要 根 据 碑 志 内容 来 命 名 者
,

容也有关 这
一 类 型 的碑 志 有 称 刻 石 记 德 文 者 如 《八 琼 室 金 石 补 正 续 编 》卷
,

《慈 润 寺 故 大 论 师 慧 休 法 师 刻 石 记 德 文 》 有 曰 神道影 堂 纪德碑
《唐 北 岳 慧 炬 寺 建 寺 故 禅 师 神 道 影 堂 纪 德 碑 并
,

者 如 同书卷
叙 》 有 云传法碑者 如 《金 石 萃 编 》卷 《唐 故 圭 峰 定 慧 禅 师
,

传 法 碑 》 有 称 心 印记 者 如 《宝 刻 丛 编 》卷 《唐 普 觉 寺 持 律 比
,

丘 心 印记 》 均 属 此 类
,

除上 述 所 列
,

僧 人 碑 志 还 因其 数 量 多 而 且 种 类 杂
,

常存 有 石
“ ”
刻中 不经见之体 叶 昌炽 《语 石 》卷 《十 二 砚 斋 金
,

语 如
“
石过眼录 》卷 所 载 《唐 中 岳 沙 门 释 法 如 禅 师 行 状 》 志 云
,

诸
受 业 沙 门 北 就 高顶 起 塔
, ,

置石优填 王 释迎像
,

并 累师 之行 状
,

勒
。 、
”
在佛碑 此志 又琼 室 金 石 补 正 续 编 》卷 陆耀 通 《金 石 续
。

编 》卷 均收 即是 以 行 状 刻 石 者
,

可 归入此 一类 者
,

尚有 行 业
、 、 。 、

碑 道迹碑 另外 尚存 有 以 行 记 记称者 前者如

, ,

道行记等
、

《八 琼 室 金 石 补 正 续 编 》卷 《灵 裕 大 法 师 行 记 》 《金 石 萃 编 》卷

《大 唐 花 岩 寺 杜 顺 和 尚 行 记 》 《八 琼 室 金 石 补 正 》卷 载为
《花 严 寺 杜 顺 和 尚行 记 后 者 如 《宝 刻 丛 编 》卷 所 载 之 《唐 泅
,

州 和 尚 记 》 似都 应 视 为 行 状 之 变 体
,

从 以 上 对 僧 人 碑 志 名 称 的考 察 中我 们 可 以 发 现 僧 人碑 志 的
,

命 名极 其 多 样 性
,

这 或 许 正 可 看 出它 当 时 在 社 会 上 应 用 之 广 泛

作者工 作单位 复旦 大学 中 国古 代 文 学 专业 博 士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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