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精选》第 6 辑

警惕绿色海洛英
“春都”的“高射炮”打什么
“……的市长”
贪官的“奸臣心理”
兴趣的背后
“窑神岱王兴煤矿”？
以什么心态离任？
新加坡不要中国“花瓶”
中国特色与国际惯例
劝君莫掖半边帐
“初衷”与“用意”析
证据与人性
青山无言
年“关”
“血统论”复活
李冰代表谁？
“冷漠市长”不聪明
现在是什么时代
别说我是纳税人
马向东胜出与张鸣岐落聘
人治拒绝“公民权”
议“圈子”
被现代化遗忘的角落
姿色就是力量？
收费是万恶之源
到“另一个世界”打官司
并非不可改变
可鄙的精神领袖
谁的眼力好？
现代化与民主化
世界最大广告牌广告了什么
酒精中的中国
劫贫献富恶于盗
欣闻：春运票价听证会
谁最有资格上“黑名单”
一次民间良知的凯旋
全民福尔摩斯
擦鞋要评职称
盘数字
新闻评奖怪不怪
有人喜欢“放火”
没有用
黑白足球何时分清黑白
扳倒县太爷的黑色幽默
喷血的烟花
自暴家丑
春运何年不“春寒”
酒精良心
老官离任三把火
“靠×吃×”
1＋1 的进步
愚蠢的“法宝”
“莫名惊诧”论
这竟叫坏事变好事
除了“深感内疚”，还有什么？
百姓的风险与官员的风险
六个不明白——收看春运票价听证会之后
地方政府干什么去了？
很逗的政府
聘用街痞子的政府
惊闻“女子招商队”
匪夷所思的“可当场击毙”
中国人和美国人的权利和权力观
曾国藩、太平天国运动及革命
应该记住一个人
丢掉院士头衔的“院士”
关于思想的片语
人类的进步“源于思想的自由”
“在考察干部期间，不准舆论监督”
尊重常识
自由的困境与希望
评一句歌词
视点太低
官逼民访
明星化了的“考古学家”
虽败犹胜的诉讼
厅级干部的年薪该是多少？
两种“破窗”理论
“刘青山思想”
权力到底是谁给的？
就少这一点
爱憎错位之臆测
俺大清还有多少故事可说？
两个女人之间的对决
倡导的学问
杀贪反腐，是否釜底抽薪？
官本位与社会心理
手段目的化与目的手段化
官意与民意何以对立？
作家·写手·枪手
一个非同小可的进步——由超生罚款到缴纳社抚费
闲话“野心家”
我的不看“伟人（伟事）剧”
回望“奖励花姑娘”
为敌人喝彩
反腐铁腕，还是权力斗争？
并非“都是我们自己纠正的”——“实事求是”两思
走出划一的价值误区
中国人为什么喜欢做奴隶——
户籍改革，事关公民权利
辞职，万万要不得
“把年过错”
“批判性论证”
欢迎使用电子信箱
农民扳倒专家
隔膜
立竿见影
“太不道德了”
“回收”
算账
相差无几
报产值
启示

警惕绿色海洛英
　

　　
　　高尔夫球是一种高尚的休闲运动，有益于身体健康。试想一下，在有山有水绿草如茵的
草坪里打高尔夫球，享受呼吸天然氧吧的自然空气，沐浴灿烂阳光，领略湖光山色之美，
可谓十分惬意的赏心乐事。这一嗜好，如今在笔者生活的珠江三角洲地区成为时尚。欧风东
渐，这类运动使一批先富起来的人们如痴如狂；每逢节假日，各种品牌的进口名车云集在
郊区的高尔夫球场，这类时尚运动当然是一种超前消费，占地之广，污染之重，费用之高
令人不禁咋舌。所以有关部门目前不得不明令规定，在我国，尚未开展高尔夫球运动的大中
城市，如果要开展此项运动，一律不准建设超过两个高尔夫球场。笔者不反对此类有益心身
健康的户外球类运动。让那些先富起来的白领阶层多花几个钱，参加此类有益身心健康的运
动，联络感情，锻炼身体，是好事。问题是：在这类时尚运动中，有一批大大小小的官员们
也身着休闲服，在随从和小姐的喝彩声中，挥舞着球杆，驰骋绿茵草坪上，这一幅风情画，
令人感到好一幅宋高宗与高俅的及时行乐图。据说高尔夫球运动是会上瘾的，玩了一次想二
次，玩了二次想三次四次无数次玩下去……怎么好端端的休闲运动高尔夫球在笔者的笔下
怎么变成了绿色海洛英了呢？！

　　笔者曾供职于某单位的外事接待部门，对此略知一二。

　　国外的不去说它，而仅以珠江三角洲地区五十多个高尔夫球场而论，除会员外，（此
会员证由公司或大款买来赠与，价格至少 10 万元人民币以上，年费则另计。它是一种身份的
象征，如果作为人民公仆公务员的政府官员拥有则是很值得让纪检监察部门查一查的。）而
如果不是会员，则每次收门票费至少是四位数，这还不包括打球时球童和小姐的小费，以
及打球打累了，喝饮料及豪华酒家进餐的费用。如此超前的消费，巨额的费用，作为官员偶
一为之，也是大不可以的。如果上了瘾，长此消费下去，就更不能容忍了。有人说，一次高
尔夫，10 户下岗工人口中食。这是一点也不夸张的。因此，可以这么说，作为大款，高尔夫
球是一种健身运动；而作为人民政府的各级官员，它就是绿色海洛英。它虽然强健了身体，
却腐蚀了我们的政治肌体，使官员们玩物丧志，开始走向堕落和腐败。当然，笔者这么一篇
千字文，也是想起防微杜渐的作用。让纪检部门和有关领导注意下属大大小小的干部是否拥
有高尔夫球场的“会员证”，来路是否正当，是否进行了权钱交易，被“客户”经常请去
玩高尔夫球？

　　党的十五届六中全会决定指出：“艰苦奋斗是党的优良传统，是党团结和带领人民实
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的强大精神力量，对抵御各种腐朽思想侵蚀、保持党和国家政权永不
变质具有重大意义。”我们每一个党员干部必须身体力行，并起到表率作用。

　　人们，千里长堤，溃于蚁穴。可要警惕绿色的海洛英啊！

　　作者:方放

“春都”的“高射炮”打什么
　

　　
　　军事上的高射炮是反空袭的“战神”，用它可以打直升机、打飞行器等空中目标。高射
炮还能用来打什么，在人工降雨中，用高射炮还能打增雨弹，靠增雨弹在云层里爆炸产生
的高温高压，能够使碘化银迅速在云体中播撒，形成降雨。我国已经加入 WTO 了，用战略发
展的眼光审视未来，要想拥有科技时代的“制空权”，同样得靠拥有一批批“高射炮”等
“战神”才能打赢市场经济之战。这些“高射炮”，就是活跃在各行各业中的人才。

　　“春都”企业，曾经是中国肉制品行业的一面旗帜，企业辉煌时，拥有的 2000 多名大

学生、研究生，如同 2000 多门“高射炮”，按说给“春都”牢牢地占领中国火腿肠产业“主
阵地”能提供强有力的“火力增援”了吧，只要一声令下，“春都”企业该会千炮齐鸣，
万弹齐发，打赢天下无对手了。但可悲的是，“春都”的“高射炮”不打“飞机”，不打“
飞行器”，不打“增雨弹”，竟大材小用打起了“蚊子”。

　　据新华社报道，“春都”的经营者曾向社会发出呼唤：“只要是大学生，不管是学什
么的，通通要！”许多被“春都”事业吸引的大学生纷纷应聘。但是，这些大学生、研究生
进厂后大多被分配到车间拉板车、干粗活、杀猪卖肉。

　　是否重视人才，关键要看你能不能把好钢用到刀刃上。在古代，秀才是人才，可是为什
么许多秀才空有满腹经纶，到死也是毫无建树、碌碌无为呢？因为那时的社会权欲肆行，秀
才的理想抱负，在权贵的眼里都不过是很容易就能被权力的石臼捣碎的蒜头。在天翻地覆的
今天，各行各业的人才早就成了宝贵的社会财富，被许多求贤若渴的用人单位视为了“金
凤凰”，并纷纷栽种“梧桐树”吸引“良禽择木而栖”。“春都”这家明星企业本来是一片
生机勃勃的“梧桐树”，企业的决策者却把吸引人才的“梧桐树”大肆砍伐，竟用来做“
木笼子”，使“金凤凰”完全失去展翅高飞的天空，在狭隘的生存空间从事着与所学知识
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工种，把国家花许多教育经费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人才白白地浪费
掉，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又是什么？

　　重视人才不能仅仅是句响亮的口号，用人单位不该把人才当做掏钱买下的“装潢材料
”，如同瓷砖一样想往哪贴就往哪贴，更不能把人才当做装点门面的“工艺品”，想咋摆
设就咋摆设。对人才随意玩弄，其实是在扼杀人才，最终会葬送自我，毁掉单位美好前程的
用“高射炮”打“蚊子”的“春都”企业，看似重视人才，其实是在浪费人才，糟蹋人才，
亵渎人才。“春都”的用人者在企业困难重重时“病急乱投医”，不是也把一批“算命大师
”视为“人才”招至麾下了吗？把“春都”后期的决策权基本上让“算命大师”掌握，大
到人事任免、投资决策，小到领导出差的方向、办公室门的朝向，都要由“大师”看看吉凶
……能做出如此荒唐可笑之事的企业管理者，诚惶诚恐地把“算命大师”视为“人才”的
迷信者，他纵有千门“高射炮”，万名“主力军”，也会因缺乏举贤任能的为将之道，在
市场经济之战中杀不了几个回合就会一败涂地的。如此企业管理素质，又怎能在“入世”后
的激烈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把“高射炮”用来打“蚊子”的“指挥官”，是绝对打不赢未来战争的。真正做到物尽
其用，人尽其才，让英雄有用武之地，看来还得需要全社会广泛重视，我们万万不可被作
秀的“伯乐”给糊弄了呀！

　　作者:李辉
“……的市长”
　

　　
　　谁的市长？拿这个话题说事，也许要被认为是画蛇添足：市长，还有是谁的，我们不
是一直在说“人民的市长”吗，市长肯定是人民的呗。但，世事真有不尽然者。

　　今年第 11 期的《检察风云》在一篇披露沈阳慕绥新、马向东与黑社会头目刘涌相互勾结的
报道中，提到了这么一则“故事”：刘涌这个黑社会头目在“轰倒”了常务副市长马向东
后，一直在想方设法“乘胜追击”，接着马上“轰倒”市长慕绥新。让刘涌大出意外的是，
第一次出击，慕绥新就“欣然”饮弹————刘涌“既沉着稳重又轻松自然”地把一只装
有 10 万美金的档案袋推向慕绥新，慕淡淡一笑，轻松落袋。如此一个回合下来，刘涌已经彻
底控制住了这位市长大人。报道中有这么一句话非常“生动”：“刘涌脸上掠过一丝冷笑：
慕绥新他可不再是人民的市长了。”

　　瞧，“人民的市长”就这样很快变成了“不再是人民的市长”。

　　慕绥新在拿过了刘涌推过来的 10 万美金后，就从一个上百万人的市长变成了一个人、而
且是黑社会头目这一个人的市长。果然，从这以后，刘涌就再不把慕绥新“尊”为市长，而
是“亲热”地呼为“咱慕大哥”了，而这个慕大哥也的确开始为这个“刘老弟”尽心尽职
服务了。刘涌拆几幢房子、造一幢大厦，也被市长大人“高度评价”为“嘉阳（刘涌所造大
厦的名字）速度”，这个黑社会头目的小吃风味楼开张营业，市长大人又要亲笔题词……
想这慕绥新，恐怕为上百万人民也不愿如此用心吧，现在，竟然为了一个人愿意如此亲临
亲为、劳心劳力。金钱，真的“威力无比”，让一个人民公仆变成了黑帮走狗。

　　而且，更让我们感到可怕的是，从“人民的市长”到“不再是人民的市长”，譬如，
情人的市长、妓女的市长，或者流氓的市长、黑帮的市长，仅仅只一步之遥。如果你稍一把握
不住自己，就很可能在转瞬之间，远离人民，堕落为“不再是人民的市长”。从刘涌这个黑
社会头目阴险的冷笑中，我们的一些市长，包括其他这长那长的人民公仆们，是应该惊出
一身冷汗来的。

　　是的，人民的市长啊，不可不慎，因为你们手中握有重权，有多少不是人民的人，在
觊觎着你们手中攥着的那柄权杖，企望化公权为他的私权，并以此牵着你们的鼻子走，就
像他们牵着宠物狗一样。到了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可悲了。

　　做“……的市长”，选择是多种多样的，当然结局也是多种多样的。

　　作者:蹇庐氏

贪官的“奸臣心理”
　

　　
　　翻一翻《二十四史》，上面记载着形形色色的奸臣巨贪，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共通之性
厚颜无耻，心黑手辣。为了达到攀龙附凤、夤缘而上的目的，历朝历代的奸臣们总是时刻揣
摩皇帝的心理，并采取种种伎俩以售其奸，直至讨到主子的欢心。至于其中所露出的种种嘴
脸、媚态，某种意义上也可谓是“罄竹难书”了；对于忠臣义士，他们却是另一副面孔，千
方百计加以封杀摧残，直至置其于死地而后快，难怪有人形容他们是“用人血染红帽顶子
”。不难看出，“党同伐异，便己肥家”正是历代奸臣巨贪们的处世原则。当然，这些奸臣
们也大有自知之明，比如有一则《明小令》，便借一白脸奸臣之口唱道：“别人骂我是奸臣
我做奸臣笑别人；你在生前早丧命，我到死后留骂名。”慢慢琢磨，细细品味，此语不啻为
一种自我嘲讽，更是肮脏心灵和阴暗灵魂大袒露。这与路易十四的那句臭名昭著的名言“在
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之间如出一辙！

　　令我辈纳罕的是，如今却有人对昔时的奸臣巨贪们大感其趣，竟玩起了“模仿秀”。听
说因演清代大贪官和珅而一炮走红的王刚，最近遭遇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悲哀”。为何感到
“悲哀”？说来也算是当代版的“拍案惊奇”了。据媒体披露，在一次酬酢之中，有人对王
刚说，他们单位也有一个“和珅”。王刚还以为是揪出了一个贪官，谁知完全搞反了———
该单位某干部是个“学习和珅的积极分子”，为人处世老是向王刚饰演的那个和珅“取经
”。此公还当面“恭维”王刚：“你演的和珅对我帮助太大了。”可惜王刚不是和珅，无法
体会“吾道有后”的那种感受。王刚是个演员，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绞尽脑汁塑造的角色竟然
有此“社会效果”，自然要感到“一种悲哀”了。

　　现实生活中是有那么一些人，对于古今中外的权臣贪吏巨贾的为人处世之道十分景仰，
无论是看戏还是看书，凡遇此类“生动章节”，都痛下功夫，不是揣摩他们的当官权术，
就是研究他们的谋财伎俩，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看来颇有心得。以前有人看了《红楼梦》，
就在生活中“硬充角色”，以宝黛诸人自比。虽被时人所讥，总还无外乎是风月之事，无碍
大局。毋庸讳言，这其中也不乏有玩过火的。听说在江苏有一位贪官，生性喜色，阅“花”
无数。据说此公每玩一女，便剪发存照，做成档案。如此这般厚颜，着实令人发指！还有一
厅级贪官，竟同时玩弄母女两人，还在席间大谈此中感受，真不知人间还有“羞耻”二字！
如今更有一些人“硬充”书中戏中居官、敛财之角色，把那些见不得人的“经验”行之于生
活实际，对社会的危害性可就更大了。

　　大凡学权臣贪吏巨贾一类人的人，其目的总是想学之效之他们的“辉煌”，绝不想去
学之效之他们的末日。好比学和珅，当然是学和珅如何手握大权大肆鲸吞国库资财，抑或如
何享尽天下富贵，而不会去学和珅在月昏之夜悬梁自尽的那一节。可是学了前一段，不学后
一段，行吗？老实说，即便你不想学，那个终局总还会找上门来的。因为天网恢恢，世上绝
无此等便宜之事！言及于此，也算是种棒喝吧！

　　作者:朱国良
兴趣的背后
　

　　
　　一个偶然机会，在一个大酒店碰上了几个熟识的乡镇长和县直单位的局长，令人惊奇
的是他们几个“一把手”都是自己“亲自”驾车来的。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对开车发生了
兴趣？知情朋友笑我傻冒，并告知，现在的乡局级一把手一般都有三大兴趣：“为了提高
工作效率”，自己亲自开车的兴趣；“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大胆进行才艺表现的兴趣；
“为了提高文化品位”，到处购书藏典的兴趣。这些兴趣，看起来极为高雅，听起来颇具档
次，而细究其实，却又觉得变了味、跑了调，多有蹊跷。

　　有的领导对自己的“宝马香车”极感兴趣，不但会驾驶，而且还会简单维修。这在某些
方面的确能体现快节奏，但这果真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吗？时间长了人们发现，进酒楼，
下舞厅，洗桑拿，整面容，的确是亲自驾车，来去随意，效率极高，确够“卡拉 OK”的了。
然而，一旦到上级机关开会，找顶头上司汇报请示工作，立马就改变了身份和面孔，一定
要司机开车而决不会自己“亲自”了。

　　原来，他们热衷的是“围着餐桌转，伸着脖子灌”，醉心的是“扯着嗓子喊，抱着靓
妹练”，倾力于“摆着一大串，钞票千千万”。这种吃喝嫖赌式的潇洒放荡的所谓“高质量
”的生活，除了满足自己那飘飘然的情趣之外，全然没有了工作的兴趣，落到实地，只是
为人们茶余饭后增添了不少可供戏谈的笑料！

　　至于为提高文化品位而装修的家室，确是豪华别致，富丽堂皇，所购买的诗词文赋、中
外名著，也算版本齐全，汗牛充栋。且不说其花销究竟是公款还是私钱，单其摆放设计，也
可以看出全然是为了装点门面，附庸风雅。试想，他们那么“忙”，早晨两眼一睁就出发，
夜晚明月西沉才复归，甚至是“昼夜连轴转，搓麻跳舞接着干”，哪有时间看书学习？一
个连随便翻翻的时间和兴趣都没有，又怎能提高自己的文化品位？

　　当然，兴趣人人有，只是内容不同、形式各异、广狭有别罢了。此乃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难以一律，也无须强求。兴趣也不是天生的，不是一成不变的。而对什么发生兴趣，是由他
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决定的。我们不妨静下心来，认真反思一下自己的兴趣，从而多
对工作和群众生活感些兴趣，并向着积极健康的方面发展。人们期盼着这种兴趣的转化，而
且对这种转化肯定会颇感兴趣地注目着。

　　作者:朱元庆

“窑神岱王兴煤矿”？
　
　　
　　山西三个县区 9 天发生 5 起瓦斯爆炸，造成 85 人死亡，14 人失踪，如此惨剧真的叫人
欲哭无泪。之后，山西省表态说要采取“非常措施”，“对地方领导干部追究其行政或刑事
责任”，继而 3 县区负责人被停职检查。当然公众也希望此“非常措施”也要落实到那些玩
忽职守的更高一层的干部身上，否则，就无以告慰那些地下的冤魂，无以正国法和纲纪。但
仅仅停留在处理几个人的层面，不能从中接受沉痛的教训，就很难杜绝重大责任事故的发
生。比如，为什么有些企业主把金钱看得比职工的生命还宝贵，三令五申还变着法儿我行我
素；为什么地方保护主义依然故我，关停清理总是前关后开前清后乱；为什么有些矿主不
信科学信神灵，没钱安装安全设备，却有钱盖庙香烟不绝，实在应该多问几个为什么？

　　山西中阳县乔家沟煤矿花费近万元建起了一座颇为华丽的庙宇，以求“神仙”保佑平
安。该庙正堂供奉着“窑神老爷”等 5 尊雕塑精美的彩绘神像，香案上摆着香炉和供奉的水
果、点心等，庙门的对联是：老君座正压百邪；窑神岱王兴煤矿。这座庙今年 8 月份建成，开
光时还唱了 3 天大戏，每逢初一、十五，领导们就去庙里上香。就是这样热衷于神仙保佑的窑
主们，却十分吝啬，有钱建庙无钱购置安全生产设备，结果给生产埋下了致命的隐患。11 月
22 日乔家煤矿后沟村配采井由于通风不畅，发生了重大瓦斯爆炸，在井下作业的 54 名矿工，
最终确定有 27 人死亡。事故调查就发现，这个煤矿从去年 5 月始建到事故发生，主要的安全
设施就一直没有配齐，事故发生后才急忙把井外的主扇安装上。身为一矿之长的刘拴照自称
17 岁就在煤矿工作，却回答不出引起瓦斯爆炸的 3 个主要因素。如此缺乏最起码的常识，简
直把职工生命安全当儿戏，只顾为自己拼命榨取，而把职工置于危机丛生的死亡之谷。不靠
科学防范，不配备配齐安全生产设备，只求“神仙”保佑，只能是画饼充饥。

　　近年来封建迷信沉渣泛起，甚嚣尘上，这种歪风自然也刮到了企业矿山。有的企业主凡
建厂选址要请风水先生择龙穴宝地，开工生产又选黄道吉日良辰，企业或在厂区内或在井
架后建庙设坛，供奉神灵，且礼拜有加。还有一家不小的企业甚至把算命先生请进中军帐，
凡企业经营决策一应事务悉听算命先生的信口雌黄。如此荒唐之举竟发生在 21 世纪的大企业
中，真是匪夷所思。仔细分析不难发现，这实为企业主们世界观的错位以及投机取巧的侥幸
心理作祟所致。毋庸讳言，近年来随着市场经济竞争日趋激烈，企业生存无不面临危机，作
为企业当家人有些根本不思进取，不研究日益变化的市场，不敢面对强手的竞争，甚至在
西方的狼们面前，心甘情愿做一只温顺的小羊。为了求得一时的安逸不得不把保押在虚无的
神灵身上，求取天官赐福神仙保佑。有些还是笃信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人，早已把“没有救
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如果这样的人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其执迷不
悟只能祸害自身，但这些人不幸成了领导头头，其迷信的危害就会加祸于他人，威胁职工
的生命安全，侵害国家和企业的经济利益。

　　作者:刘效仁

以什么心态离任？
　
　　
　　记得有这样一则典故：明代三朝元老毕锵告老返乡时，毕夫人让家人趁夜间从院中捡
来砖石瓦块，用草纸包好，放入箱内。这样一共弄了十几箱，天亮后打着尚书旗号，鸣锣开
道，前呼后拥地坐着轿子回乡了。有人禀告皇上，说毕锵从国库里搬走了不少金银财宝。皇
上马上传旨把箱子全部押回殿内检查。箱子打开后，皇上和文武百官们全都傻了眼。此时，
毕锵夫妇撞进殿来哭诉：“老臣在朝为官几十年，如今两袖清风告老还乡，只因害怕不光
彩，才弄点砖块石头做假。”

　　近来读报，又看到这样一则消息：河南修武县审计局在对该县物价局原局长李项铭离
任审计时发现，李项铭在即将离任的 9 天时间内，竟连续报销各种费用 62 万元，其中假发
票 17 张，金额达 20 余万元。

　　我们不妨将古今的这两件事来一番比较：同样是干部离任弄虚作假，又同样都接受了
“离任审计”；所不同的是“审计”结果却截然相反，反映出来的心态也不尽相同。毕锵为
官之清廉，令人敬佩，但他颇为自己的两袖清风而羞羞答答，造假之举实为作秀，打肿脸
来充胖子，只为了捞得一个衣锦还乡的“美名”。如此虚荣，委实令人哭笑不得，只觉得他
可爱可笑又可怜。而李项铭为官之贪婪，令人不齿。其造假之举实为偷盗，手法之快捷，可
谓神速。他本想借此留后路、图安乐，殊不知，在他个人不义之财急剧升值的同时，他的政
治生命却在迅速走向终结，想留后路最终反而走上了绝路，真正让人觉得可恨可悲又可叹。

　　毕锵因贪虚荣而遗人笑柄，李项铭因贪钱财而自毁一生。探析他们所作所为的思想根源
看来主要还应归结为“官本位”意识。其实毕锵骨子里还是觉得当官就该有“官尊”和“官
样”，自己两袖清风实为世俗所不容，于是想出自以为两全其美的办法。李项铭可没有什么
不好意思，他深信“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当官只考虑个人利害得失，而把党和人民的利
益抛于脑后，是赤裸裸的党性不纯的表现。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面临离任的考验，就看你心态是否正常，能否立得住身。

　　要想成为百姓拥戴、美名流传的好干部，还是应该时时记住江泽民同志的话，认真想一
想参加革命是为什么？现在当干部应该做什么？将来身后应该留点什么？树立正确的权力
观、地位观和利益观，不为名所累，不为利所缚，不为欲所惑，真正经受住进退留转的考验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行。

　　作者:沈箭飞

新加坡不要中国“花瓶”
　

　　
　　前不久，一位在外事部门工作的朋友讲了这么一条信息：新加坡宾馆选服务员，新加
坡医院选护士，宁可要肤黑貌丑的菲律宾人，也不要漂亮的中国女孩，是因为像菲律宾这
些国家的人能讲流利的英语。

　　近年来，国际劳务市场每年需求两三千万人，劳动力资源丰富的中国仅占了 40 万人左
右，江苏外派劳务也只有 3 万多人。而且中国输出的劳务中大多从事建筑、安装、缝纫等超强
度而报酬低的劳动。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中国输出的劳务中缺乏技术型、智力型、管理型
人才，很难进入发达国家的劳务市场。产生问题的原因主要有这么几个方面：一是中国的外
语环境较差，中国的外语教学多数是在课堂上，走出课堂的“英语角”、“英语街”很少，
不要说在县城和农村集镇，就是大中城市也很难普及，而菲律宾等南亚国家都强化了英语
教育，所以英语基础较好。二是东西方的审美观不同。中国宾馆服务员比较注重外貌、长相、
身材，而忽视内在素质的培养和提高，歌星、舞星都仅凭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段就能红遍
天下。三是孩子的危机意识较差，导致孩子不愿学技术、学业务。而长大后依赖性强、自立性
差，很难适应国外宾馆、医院等高强度、快节奏的工作。

　　中国已经加入 WTO，就业难的中国人盼到了一线希望，而要想在未来的全球性的职场竞
争中有一席之地，必须掌握一定的外语知识和过硬的技术技能。一要层层建立培训中心，对
出国劳务进行系统、规范、严格的培训，也可与职校、卫校、技校等部门合作，进行定向培训
在培训中，要突出实用外语教学。二是要调整中小学、大学教学重点。要积极适应加入 WTO 新
形势，要突出外语基础教育和说、听、写等多方面教育，条件许可的地方要推广广州地区把
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做法。三是影视作品要宣传正确的舆论导向，要倡导靠劳动智慧致富的
典型。

　　作者:王文华

中国特色与国际惯例
　

　　
　　一位老乡给外商做代理，在某地投资办厂。资金全部到位，工厂正式生产之后，当地领
导人便收缩承诺的优惠，以至不及正常情况，逐步走向苛刻。老乡无可奈何地说：“我们不
想那些优惠，但也不能接受他们的苛求，按常规办事就行了。”当地领导人却说：“不是不
履行承诺，而是我们的承诺违背上级精神，当初的合同属于无效合同。”遇上矛盾，一方强
调“国际惯例”，一方强调“中国特色”，以致无法形成共识，关系越来越紧张。

　　问题如何解决，现在还不晓得。我未曾想到的是，“中国特色”与“国际惯例”，竟然
被人用着顶了牛。

　　“中国特色”，强调了二十多年，它被认作中国新时期新理论的基石。近些年，为加入
世界贸易组织，又反复强调“国际惯例”，它被认作中国走向世界、世界接纳中国的原则。
然而，在处理具体问题、具体事件时，双方出现了矛盾，一方强调“中国特色”，还确实是
想排斥“国际惯例”；一方强调“国际惯例”，也确实是想绕开“中国特色”。辩证法告诉
人们，特色区别于一般，一般不存在特色。都遵循“国际惯例”，“中国特色”就会消失。
都坚持“中国特色”，“国际惯例”也难得履行。可是，基石不可动摇，原则必须贯彻。那
么，将怎样认识二者并存的统一性呢？我对理论很外行，想了想，是不是各自有各自强调
的领域，不可用它们来规范同一问题、同一事件？

　　强调“中国特色”，是不是指宏观，似乎主要着眼于意识形态领域，政治体制方面。意
识形态，政治体制，中国当然会有自己的特色，发达国家也是各有千秋。英国有女皇，美国
就没有。日本的天皇制，与英国的女皇制，差别也很明显。美国仅有两百多年的建国史，作
为移民国家，与老牌子的英帝国，其观念、道德、法律，也有不同，毫无疑义，有着五千年
文明史的中国，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中国，较之发达国家，较之发展中国家，必然有自
己的特色，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失去自己的特色，那就是被同化，那就会消失，谈不上
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有些曾有过的特色，也有可能
被抹去。只是基本特色，要坚持。

　　强调“国际惯例”，是不是指微观，似乎主要着眼于对外贸易领域，经济体制方面。中
国申请加入世贸组织，谈判了十五年，终于如愿以偿。世贸组织被称为经济联合国。加入它
要对经济体制提出要求。对中国经济体制的认定，谈判卡壳了好些年。你搞计划经济，还搞
什么世界贸易，人家就没有接纳你的必要。只有中国痛下决心，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
并被人家认可之后，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基础。在这个组织的成员中，所发生的经济关系，要
妥善处理好，平等互利，必然要遵循共同的游戏规则。这个领域，这些方面，靠拢“国际惯
例”，运用“国际惯例”，是必然的要求。否则，就只能闭关自守，不可能融入世界经济一
体化的进程。

　　这么划分，也不是绝对的。比如说，中国入世之后，“国际惯例”不仅继续推进经济体
制改革，还会对政治体制形成强大冲击，迫使各级政府部门转变观念，转变职能，转变作
风，乃至转换组织机构，政治体制改革的滞后状况，可望得以改观。不然，就会愈来愈不适
应新的经济体制。同时，新的经济生活，也会带来人们思想观念的变化，风气习俗的变化，
婚姻、家庭、生育，社会、时尚、人生，都会受到影响，有所触动。这个变化与世界潮流的进展
只会趋同，而不会趋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根本规律不会改变。就是上层建筑的
某些方面，某些具体问题，也开始有人引进“国际惯例”，以求与世界同步。引进的结果，
也并非格格不入。

　　改革开放是中国的大政方针。改革，被改掉和革除的许多东西，曾被我们夸耀于世，亦
认为最有“中国特色”。开放，则是打开大门，中国要走向世界，世界也要进入中国，相互
促进，共同进步。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虽然不断地强调“中国特色”，但就整个进程来看
显然是应趋向“国际惯例”，而不是进一步鲜明“中国特色”。改革开放的大政方针不会变
即使有人想变也变不了，这种趋向将会作为长期的过程而走下去。

　　也许我的思考过于简单，不仅不确切，甚至会是错误。我只是提出问题，愿理论家们把
“中国特色”与“国际惯例”的关系说清楚，以使做实际工作的人们好掌握，好运用，不
至于出现我的老乡与当地领导人的那种顶牛的现象。
　　作者:张雨生

劝君莫掖半边帐
　

　　
　　有个古代使用频率很高的字，后来，渐渐少用了。这就是“仁”。《孟子》曾引阳虎语 曰
“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莫非世界一富，这“仁”便无立足之地了？时至西汉，
“仁”即为“五常（仁义礼智信）”之首，东汉许慎在《说文》中释“仁”为“仁，亲也，
从人、二”，显然赋予了“仁”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要有两个人，就需要“仁”。

　　据说，没有剩余物品的原始部落，是没有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的，所谓人皆尧舜。“仁
”，大概就是那时出现的。但到春秋时期，就有了“唇亡齿寒”之喻（《左传·僖公五年》）；
到了战国时期，又有了“以邻为壑”之责（《孟子·告子下》）。人不但会忘掉相互救助，而
且学会了转嫁祸患，从此，就有了叹不尽的“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日本人爱树如命，拥有铺天盖地的森林，还有禁止生产一次性方便筷的法令，但是，
凭手里的几个闲钱，却从中国进口堆积如山的木材，让中国人为他们生产方便筷。不知这般
下去，席卷北京的沙尘暴，会不会有远渡重洋、光顾日本四岛的一天？

　　美国人玩车成瘾，各色汽车挤满大道小路，不仅烧掉了中东的大部分石油，更以占全
球 5％人口所排放的占全球排放总量 25％的温室气体，烧大了九霄的臭氧洞。但当《京都议定
书》让它为此负点责任的时候，小布什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无赖相。不知南极消
融、人或为鱼鳖的时候，两面向洋的美国是不是能幸免于难。

　　想捞钱的时候，忘不了全球化；要为环境保护掏钱的时候，却忘了这世界不过是个地
球村。莫非这，就叫“为富，不仁矣”。

　　外国的事，说说而已。看 11 月 2 日央视“东方时空”的“新闻直通车”，现场报道浙江
嘉兴水域再次严重污染，蚌死珠毁，损失惨重，而污染源则是富甲一方的江苏盛泽。盛泽的
纺织、印染业名震遐迩，有足够的钱处理污水，但在采访镜头里，纺染车间一片繁忙，污水
处理却时兴时停：有人采访，放出的是清水；采访的人一走，放出的就是黑水。盛泽在上流
污水就在盛泽环保人员的眼皮底下，汩汩滔滔奔下流嘉兴而去，只见嘉兴的珠农捧着死蚌
残珠，满脸愁容……穷地方没钱治污的报道看多了，盛泽有钱放污的报道就特别得显眼。该
不会是因为担心“为仁，不富矣”？

　　有这样一则民间笑话：老两口吵了架，老太婆看老头子蚊帐不掖上了床，她赌气只掖
了半边帐，心里想，那个半边谁叫你不掖，看蚊子不把你咬死！小小地球，大气相通，大
洋相连，大家都在一个帐子里活着，“仁”字谁也不能不讲。从整个世界说，环境污染这只
毒蚊子，不可能放过日本、美国；同是一个太湖流域的盛泽、嘉兴，更没有理由只掖自己的
半边帐。穷要治污，富更要治污，谁让我们拥有的是同一个地球！由此可以说，为环保花的
钱，没有一个不是花在自己身上。

　　作者:慕毅飞

“初衷”与“用意”析
　

　　
　　“初衷”是个什么玩意儿，当然是“最初的心愿”了。然而，在事情做得顺顺当当的时
候，谁又强调过“初衷”呢，以我所见，每当“初衷”这个词出现的时候，往往是在事情
搞砸了，办坏了的时候。

　　事情办坏了，搞砸了，免不了要盘根问底，这一问，就问出“初衷”来了，当然“初
衷还是好的”。最初的心愿就是要干坏事，也用不着“初衷”这个词出场；惟有最初是要把
事情搞好，结果却是坏的，这才要把“初衷”像神一样请出来。故而，“初衷”这个词的出
现，对于任何一件事情来说，都表明着好的想法和坏的结果的奇怪结合。

　　这个结合最重要的价值，就是使人原谅事情的办坏。“非所计也”的坏结果，比起“用
心险恶”导致的坏结果，似乎要可爱得多。一个故意杀人的凶手，比起一个“非所计也”的
凶手，法律上的责任都是不同的。当然，蓄谋杀人的凶手，也往往另有“初衷”，例如以前
皇帝容易杀人，他却从来不被认作是凶手，因为杀人固然不好，但他的杀人“初衷”却是
“为了江山社稷和亿兆生民”，杀掉谁都属于天谴，这就很有正义性了，所以对皇上的杀
人，有许多仁厚君子都要跟在后面喝三声彩的。

　　世界上没有谁想着把事情搞坏，所以“出发点”总归是没有一点问题。就算是一个偷儿
被捉了，也可以总结其良好的“初衷”，那就是“本来以为不会被捉住”，————他当
然不会想到偷别人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就是秦始皇，把天下生民搞得都不能活下去了，你也
不能说他“出发点”就是要让大家活不成，他都设计好了“万世不绝”的方略，怎么会让
人都没有活头？他的“初衷”既然没有问题，那么弄得二世而亡，就要归咎于刘邦项羽陈
胜吴广等人“有野心”了，最大的失误就是没能防患于未然，把这些野心分子正法。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归于“初衷”良好的序列里，也可以把其他人归于“居心不
良”的阵营。算命先生对这一点是最清楚不过的，他总是这样指点迷途君子，“你就是心太
善，从来不想搞别人的鬼，老吃别人的亏”，对这样的话，哪怕黑社会的老大都不会说不
属实。所以，一个偷儿如果看中了目标，谁要不许他下手，他要问坏他好事是何居心，而断
断不会感到自己的初衷不良好。像秦始皇这种地位的先生，就更加有理由怀疑一切人的“初
衷”了。他要出游，要筑长城，要上泰山封禅，哪个敢说不好，致使他“不怿”呢？哪个说
不好，“用意”就很成问题了。
　　“用意”是对“出发点”也就是“初衷”的另一个说法。不过，一个人的“初衷”和“
出发点”总归是好得很，而“用意”却有恶意和善意两种。一个权势人物要做什么事情，你
说做不得，便是“此心可昭日月”地是要为他好，也往往要归于“恶意”的。所以一个人要
被人追究起用意来了，理论上还有“善意”的可能性，实际上是大抵只有“恶意”这一种
答案的。赵太爷的脸上长了疮，不长性子的人说“您好像要吃点药哩”，赵太爷至少要赏两
个耳刮子：“娘希匹，老子浑身都是好的，你就看到那块疮，不是咒老子死么”。赏完了耳
刮子，赵太爷还要宣布一下，“我对善意的提醒是从善如流的，但对恶意的攻击绝不屈服
”。

　　历史上许多一派忠心的人士，反不如李林甫之类的人混得好，道理就在于李林甫这样
的人，见了皇上就说“野无遗贤”，绝对没有“用意”上的问题，而一派忠心的人士往往
喜欢说一点不同的话，“用意”很成问题，结果大多只有含冤而死。不过，在大人物看来，
这一点都不冤，你与异心分子说的话差不多，还说是忠心分子，置李林甫那样的良臣于何
地？大人物的意思是事实到底如何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说起那不好的东西时“用意”
如何。用意好就可以说，用意不好就不能说，甚至用意不好的话，他连事实都要否认的，这
样就使你更像是“造谣污蔑”了。’

　　“初衷”与“用意”，虽然都是“思想问题”，但追问起来，效果就是这样明显。搞砸
了事情还可以原谅，说几句就不可饶恕了。

　　作者:刘洪波

证据与人性
　

　　
　　搞法律的人都知道：在司法实践中，法院要解决的只是两个问题：一个是证据是什么，
第二个是法律是什么。这两个问题一解决，法官就可以“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适用法
律恰当”地进行宣判了。在这两个问题中，法律是固定的，而只有证据是千变万化需要厘定
的。所以，如何获得证据和怎样运用证据就成了起诉人和检查机关全神贯注的事情。

　　在我们中国人看来，只要达到目的，手段是可以不择的————因为手段是为目的服
务的，这种观念体现在司法中就是我们为了获得证据往往大搞刑讯逼供或者诱供，或者鼓
励嫌疑人家属大义灭亲，把亲人的老底也翻给检察机关看……总之，只要能把事实真相搞
清楚，把证据弄到手，就什么都可以干。这种做法是否可取？也许西方的司法实践可给我们
提供一些启示。

　　前些年，美国亚利桑那州法院审理了一起强奸谋杀案。被告是个中年男子，叫奥勒斯特
富尔米纳特。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犯案甚多。现在又因为持枪抢劫而被抓进监牢，在
服刑期间，有人告发他说他强奸了自己继女还把她给杀害了。于是警方就提审了富尔米纳特
这家伙当然全盘否认一问三不知。法官没办法只好把他又送回牢里去。不久，富米尔纳特的
监牢里就来了一个叫撒拉里沃的难友，这新来的极富同情心与富米尔纳特的关系尤其好，
他们很是谈得来。这天，新伙伴悄声对富尔米纳特说自己特别喜欢强暴杀人这类事情的细节
如果富尔米纳特能把自己的犯罪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满足自己好奇心的话，自己愿
意设法帮他早日出牢。富尔米纳特出牢心切，又信任这伙计，就将自己如何强奸自己继女又
把她杀死的经过竹筒倒豆子地说了个清清楚楚。谁知这个撒拉里沃是警方派出的线人，他转
身就把这证据卖给了警方，这下他的证词就成了亚利桑那州法院判处富尔米那特的证据。当
一审判决送往联邦最高法院审批时，大家都认为这个强奸杀人犯是死定了。可，最高法院经
过一番激烈争论，却推翻了亚利桑那州法院的一审判决。他们的理由是：警方利用了嫌疑人
怕死的心理非法获取的证据不能作为定案依据。这在我们中国人看来显然多事：被告不自己
都承认自己犯了这罪么？干吗法院还不相信呢？可西方人认为：法律除了内容合理外，还
得程序正当。因为他们担心一旦采取这类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证据作为判案依据，就会鼓
励官方利用权力肆意侵犯公民利益。诱供所以被视为不正当，是因为它是在审判方有意诱使
嫌疑人在不知不觉中作出对自己不利而于法庭有用的供词，从而使他受到不应有的惩罚。更
重要的是：诱供一旦被广泛使用，原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的公民在政府可以任意使用诱供手
段的情况下，他的权利就会更没有保障。

　　最近，一直受聘于澳大利亚体育学院、并培养出奥运冠军波波夫和克里姆的俄罗斯金牌
教练图雷斯基，由于家中窝藏兴奋剂而被法院传讯。这个案件需要他夫人的证词————这
事要放在我们中国，那简单至极：法院去取证可矣。找到当事人，先教育她一通公民有配合
法院取证的义务以及大义灭亲的伟大现实意义后，就可以无微不至地问个没完了。这不很正
常么？可澳大利亚法院却认为：如果语词会对他们婚姻造成伤害，则不采信。法官的理由是
背叛、出卖，本身就是一种犯罪的品质，不能以一种犯罪来对付另一种犯罪。法律要以身作
则。这种做法很容易让人想起两千多年前的孔子那句“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的名言。

　　康德说过“人是目的，不是手段。”法治与人性相比，当然只能算手段————使人过
得更合理更理性的手段。所以，当证据与人性构成矛盾之时，我们更应该舍证据而保人性—
———或者，这就是上面两个案例可以给我们的启示。

　　作者:孙玉祥

青山无言
　

　　
　　看到几条煞风景的消息，都与青山有关。

　　一是乱占青山造公墓、造“景观”。11 月 14 日《南京晨报》报道，南京幕府山一边实施垂
直绿化工程，园林工人费尽千辛万苦，腰系绳索在悬崖绝壁上栽种树苗，一边却有人毁林
伐树，在幕燕风景名胜区核心区建造起一片占地 50 亩的公墓，进行出售。此前一段时日，南
京中山园林管理局在紫金山最高峰头陀岭上兴建“观景台”，东南大学两位教师对此提出
行政诉讼，人们虽然迄今尚未看到诉讼结果，但是 11 月 2 日《人民日报·华东版》却报了条
“最新消息，10 月 29 日，南京决定拆除这座大煞风景的‘观景台’。”

　　二是乱占青山造私墓。10 月 30 日《人民日报·华东版》报道，福建漳州与闽侯出现两座
巨墓。漳州这座，占地约 4 亩，“分 6 层，墓前约有 300 米长的墓埕，由 10 多米高的钢筋水
泥墙筑成，被称作‘漳州第一大墓’。墓所在地原是一大片林木，现已被砍光。远远望去，
一座青山好像被烫了一个大疤。”闽侯那座，“耗资数百万元，费时近 10 年建成，占地 6 亩
多，主体由钢筋、水泥、不锈钢、大理石等材料筑成，上下共分 10 层，仅墓埕的台阶就达 100
级。”

　　还有更离谱的。10 月 19 日《文汇报》报道，6 亿岁奇峰———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江西三

清山的标志性景观巨蟒峰，竟有人忽发奇想，要在此举办攀岩大赛。为确保“万无一失”，
参照张家界为一根“定海神针”钟乳石投保一亿元的做法，据说为巨蟒峰投了 20 亿元的保
险。比赛结果虽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比赛虽然可以为举办者赢得可观的利
润，对青山本身却只可能造成伤害，而决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如此这般，翻看有关的报道，事前似乎都曾经经过有关部门的批准。他们“批准”的依
据是什么？人们不得而知。这种“批准”有没有幕后交易，人们更加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
这种批准是错误的。尤其批准举办比赛，万一使巨蟒峰受损，你们可以负什么责？你们又能
负得起什么责？天下只有一座巨蟒峰，这巨蟒峰不是你的，不是我的，是属于全国人民的，
是属于全世界的。炎黄子孙只有维护它的义务，谁也没有损害它的权利。现在，别人办大赛
经过你批准，你拿什么担保青山无恙？你有能力还我一座完好无缺的巨蟒峰么？谁给你这
种权力？

　　青山无言。青山只能靠法律来保护她。法律才是青山最有力也最有效的保护神。可是我们
现在的法律在这方面似乎还远远不够完善。

　　作者:金陵客

年“关”
　

　　
　　年关虽是句旧话，但现在还真有视年为“关”的人。

　　首先是各单位的那些秀才们，每到这时，他们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撰写本单位的全
年工作总结。按说这件事并不难，一年中做了什么，照实说就是了。实际却不是这么简单，
比如说总结中首先要体现的领导的作用，主要领导和次要领导如何着墨，就颇费思量。突出
主要的，又不忽视次要的，分寸须拿捏得当。还有，各个部门的比重如何分配？成绩与缺点
如何表述？当然成绩要写足写够，缺点则要写得似有若无才算好。

　　在秀才们绞尽脑汁的同时，财务人员也不轻松。如何秉承领导的旨意，多摊成本少出利
润少缴税，再将省下的部分转化为职工的福利，这任务何其艰巨？还要提醒领导把该花的
钱都花出去，而又避开年终突击花钱之嫌，也需耗费相当心血。为了应付财务检查，要进行
的平账、补账、倒账，更是让人头疼不已。当职工们揣着钞票、拎着大包的年货回家时，真该
向那些“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财务人员们行个注目大礼！

　　一些单位的头头们，这时也忙得不亦乐乎。他们在忙着大大小小宴会应酬的同时，还要
盘算来年单位和个人的经营大计。首先是今年的任务完成情况怎么报？报少了怕上边看不到
成绩，影响今后的前途；报多了又怕被鞭打快牛，给自己戴上夹板。既要今年好过，又要来
年轻松，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一年的白发都要在这时生将出来。

　　年关将近，当我们在尽情享受节日快乐的时候，不要忘记那些还在饱受年关煎熬的同
志们。我们无法替代他们，谨对他们致以特别的问候，并衷心地祝愿他们在加入 WTO 后，能
够从年关的煎熬中解放出来。

　　作者:阎国祥

“血统论”复活
　

　　
　　据报载，福州厦门海关在招录公务员时明确列出了两项不得报考的条件，即＂直系血
亲和对本人有重大影响的旁系血亲中有被判处死刑或者正在服刑的；直系血亲和对本人有
重大影响的旁系血亲在境外有从事颠覆我国政权活动的＂。对此，笔者以为，这件事出现

　　的具体原因虽然简单，但其深刻的文化背景却异常复杂。 先来看中国古代历史：在二
十五史中，“滴血验亲”的传说神乎其神，“生有异禀”的鬼话比比皆是。在此影响下，诸
如“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爱打洞”、“将门出虎子，狗窝产奴才”之类的民谚也随之
而出且广播四方，使凡事“认命”成为中国民众最广泛的心理基础。这类“血统论”昏话出
笼的根本理由，是统治者借以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不受损害，因为他们明白，只要治下的
民众凡事爱“认命”，则再专制的做法也合乎情理了。能像陈胜那样喊出＂王侯将相，宁有
种乎＂者，毕竟是少数。

　　当然，更不能忘记刚走过的那段中国历史：20 世纪 40 至 70 年代，在中国大地上出现
了一群名为“黑五类”的人，其子女几乎从出生之日起，就被罩在了“血统论”的大网中，
得不到人所应得的尊严和权利。文化大革命爆发以后，他们作为人的尊严更被剥夺干净，干
脆被贱称为“狗崽子”。在将近半个世纪的生命历程中，他们所能体味到的只有两个字：屈
辱。
　　而实际上，人和人拥有的一切都应是高贵的，包括他的生与死。作家林贤治说：“人应
当有无限发展的余地，但起点是有限的：生命，自由，追求幸福或反抗压迫。惟其是有限的
基本的，因而是最高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所谓人权，称指的是个人权利，而不是集体的权
利、社会的权利。现代人权观念意味着个人权利永远处于优先的地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
容许借用‘集体’‘人民＇‘社会’‘国家’的名义，将它牺牲在某一个人或集团手里。”
然而，古今中外的“血统论”者非但无视这一切，反而用“集体”“人民”“社会”“国
家”甚至“正义”的名义打造了一根根杀人绞索。

　　由此，厦门海关招录禁令的出现，已非一般意义的决策错误，它实质上暴露了包括“
血统论”在内的某些专制思想依然未被民众深刻认识的现实。事实上，由于我们在一些历史
敏感点上缺乏大胆批判精神，致使不少曾经的错误依然羁绊着我们的脚步，甚至还会在某
些时侯、某些地方僵尸还魂，用久已打造好的绞索扼住我们的咽喉。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
惕！不能不！

　　作者:曹保印

李冰代表谁？
　

　　
　　代表问题，在国人的心中向来比生命、比尊严都要重要。凡夫俗子，黎民百姓代表不了
谁，而总是被人家代表着，有时被省长代表着，有时被市长代表着，就连乡长、村长也常常
把我们一个个百姓代表着。

　　代表着我们问候灾区，代表着我们祝贺开业，代表着我们接受礼品，你别看有人说代
表着一干万人民，代表着一百万人民，代表着八万人民，代表着全村的父老乡亲，可是从
他们的语气和神态上看，并没有什么庄重的使命感和负重感。特别是从他们代表的后果上看
更缺少责任感。简直就像吃一根冰棒儿那么随意。可是能争得这个代表权就不是件简单的事
了。没有“代表权”你给我装个流氓的胆，我也不敢说：“我代表全村三千人民对你们的光
临表示欢迎”。

　　我们本来是很讲代表权的嘛，比如美女李冰在第 51 届世界小姐大赛中得了个殿军。手里
捧了“亚洲美皇后＂的奖杯，这一下子可把许多人的鼻子都气歪了，“怎么选了这么个人，
咱们更漂亮的姑娘多得是＂，“我老婆、我朋友都比她好看＂，“李冰不代表中国＂，＂李
冰是个人行为＂。看来李冰在参赛前没有弄到“代表证＂或“授权书＂，如果是中国妇联让
她去的，谁敢这么说？就是中国广告协会委派她去参赛，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对拿回大奖的
李冰说三道四，看来“代表权＂的意义是大于“代表的含义＂。李冰当然也没有声称她就代
表了中国女性，中国妇女平均身高才 1·59 米，可她身高 1·77 米，这怎么可代表呢？李冰
明明是一家公司的商业行为，你看把咱们有些人气的，非要拿“代表谁＂的大帽子来指责
李冰。多大个事儿，说是 51 届世界选美大赛，不就是谁有兴趣谁去比吗？一共 93 个人，比
出个一二三四来。比赛的人倒没觉得多神圣，看热闹的反倒忍受不了了，这不是皇帝不急太
监急了吗？

　　我们的政治权力，我们的人格尊严，常常由一个村长、乡长、县长代表了，无论我们情
愿不情愿都可以忍受，而一个小姑娘还没说代表中国去参赛，不过是外界媒体称赞了几句，
说李冰“代表了东方女性的特征＂，有些觉得自己更“美”的人就坐不住，就要争风了。这
本身就是在呼唤“代表＂的霸权性和指派性。选美无论在哪块土地上举行都不是“外交行为
＂，也涉及不到主权和国家的尊严。举办者也没说，凡是参加者都代表了国家的形象。凭什
么看热闹的人就非得要那么“神圣＂一次选美？非得要追问“她代表谁＂？

　　代表谁与不代表谁这很重要吗？该我们追问和讨回的权利与尊严我们都漠不关心，偏
偏在那些已经为我们争来荣誉与骄傲的事情上追问“她代表谁＂？国外的组织机构恰恰没
有我们的习惯，人家就把荣誉授予了不是组织指派的人。李冰是幸运的，她“代表谁＂都不
重要，重要的是她也是中国人。

　　作者:阮直

“冷漠市长”不聪明
　

　　
　　最近“冷漠市长”的大名在群众口中获得提名的次数颇为频繁。他的美名据说缘于一次
据他本人所说的“意外”事件。

　　按说能当上地级市的副市长，此人一定不凡，定是绝顶聪明。但纵观其所作所为，这位
“冷漠市长”却显得不那么“聪明”。

　　其一，没有一定的政治敏感性，抓不住千载难逢的政治机遇。你干吗不“勇敢地”跳下
去呀？！虽然你也向调查组的同志解释过，“当时水很凉，自己又不会游泳，下去救人会
被淹死。”但这绝不是理由。据家住黄湾桥头北端的刘庄村村民、70 多岁的黄忠德老人介绍，
由于桥窄，经常有小孩落水，仅他老人家一人就先后救过 3 个落水者。如今，社会给见义勇
为者极高的荣誉，其实要是普通百姓，荣誉一阵子，“英雄”几个月也就过去了。你领导干
部见义勇为那就大不一样了。那才叫“新闻”呢！在媒体的大肆炒作之下，你很快会声名鹊
起。什么“爱民模范”啦、“人民的好市长”啦、“三个代表的忠实践行者”啦、“英雄市长
和他的英雄壮举”啦等等大字标题会醒目地跃然于各大媒体头版头条。没准举国上下还会掀
起“向副市长学习”的高潮。高潮过后，那你可就不是“副”市长啦，此一举可辉煌一生，
后半辈子你就啥也不用愁了，等着升官发财吧你。

　　其二，你副市长其实也犯不着真的跳下水里去救人。你就做做样子，撸撸胳膊，挽挽袖
子，顶多脱下一只鞋袜。那你手下 30 多个干部是干吗吃的。平时你出门雨天有人撑上把伞，
晴天有人开车门，冬天有人披件呢子大衣，连上厕所也有那识眼色的拿上手纸。我就不相信
在这关键时刻，他们会疏于平日里的表现。你别看他们此时无动于衷，那是因为你迟迟未有
表态。此时只要你稍稍一表态，他们会像下水的鸭子，“噼里啪啦”。这或许也说明“榜样
的力量是无穷的嘛！”

　　其三，你副市长因为不聪明，一再贻误战机。就在渠道边上，除了你们领导干部的一溜
小车外，还停着一辆拉玉米的小车和一辆卖白菜的大车。你冲着他们喊：“赶快下去救人，
给你 500 元钱。”500 元钱？开玩笑！500 块钱就想“花钱免灾”？500 块钱就想开脱干系？
你也不打听打听，这 500 块钱就别说在你们领导干部手里了，就在咱老百姓手里也办不成个
啥子事。相比之下你这又能算啥“事”呢？聪明的还不斗胆喊出它个“8 万”、“10 万”的，
保你有人舍身取财，跳水救人。还由得了他一个卖白菜的反问你“你们自己为啥不跳进水里
救人”？

　　总之，你副市长要是聪明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你也就不会被撤职处分了。还有滋有味
有名有分地当你的副市长。当然，更不会有“冷漠市长”的美称啦。其实你不聪明就不聪明
在不“热情”，热情地跳下去、热情地做做样子、热情地拿出 10 万块（回去后由各县市农田
水利费中出）————最“聪明”的“冷漠”就是这般“热情”。你没见很多官员遇到类似
的事都很“热情”吗？

　　作者:士健

现在是什么时代
　

　　
　　常常听到有人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这似乎是在责怪对方跟不上改革开放的步
伐。然而你错了，这其实是对那些坚持真理、坚守原则、坚持正义、保持传统美德和操守的人
的嘲讽，是对当今时代的嘲弄和鄙夷。

　　现在是什么时代？只要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得承认，现在是中国历史上最好的时代。
君不见随着综合国力的迅猛增长，中国的国际地位在逐日提升；中国百姓从来没有像今天
这样享受宽松的言论、信仰、就业、迁徙等自由，人格得到尊重，人权得到保障，再溯回二十
年，请问阁下敢如此放肆畅言？

　　诚然，现在的确存在种种丑恶与缺陷，贪污腐败、行贿受贿、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坑蒙
拐骗、凶杀抢劫。但任何时代都不是一幅十全十美的图画。

　　从根本上说，“现在”正是“过去”的产儿。现在种种令人切齿的丑恶是从历史的胎衣
中带来的，中国漫长的封建时代繁殖了太多腐朽的病菌，浸透了整个民族的血液。五十年代
我们似乎有一段美好的社会生活，但其实并没有真正从传统中脱胎换骨，所以很快就出现
了张子善、刘青山。党内出现各种歪风，所以发动党外人士帮助党整风，岂料只因最高领导
龙颜震怒，一个“阳谋”轻轻把政治航向一拨，一大批正直敢言的优秀知识分子便被打入
另册，社会气候陡转。此后虽然年年搞运动，“兴无灭资”，狠斗“私”字一闪念，但即使
在那样强劲的政治飓风中，“干部多吃多占”、“特殊化”等腐化堕落现象依然不断滋生，
只是那时舆论没有今天这样开放，许多上层腐败不为人知。那时经济几近衰竭，人民都在勒
紧裤带过日子，缺乏腐败的资本，腐败值没有现在这般“巨大”、“特大”。中国人骨子里
有不自重自尊的劣根，“三句好话当不得一马棒”，过去运动不断，共和国主席手捧宪法
都不能自保，所以人人自危，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突然受到尊重，成为主人，于是就飘飘然
得意忘形，多年压伏的劣性尽情释放，像打开了“潘多拉的匣子”。如斯而已。

　　当然，我们不否定毛泽东作为伟大领袖、政治家、革命家对中华民族的伟大贡献，以及
他在中国历史上的崇高地位，但是回过头来看历史，毛泽东的历史局限性也显而易见。“毛
泽东是在中国社会文化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时代巨擘”，他“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民族
悲剧中，导演了气壮山河的历史喜剧，却又在社会主义的历史喜剧中导演了‘史无前例’
的民族悲剧。”（萧延中《巨人的诞生》）他所领导缔造的新政权一开始就没有建立一套健全
的民主法治的政治体制，使权力的赋予有合法的程序，对权力的运作进行有效的监督与制
约，于是，一言堂、家长制，使权力失去了制约，腐败也就势在必然。

　　“现在”是生活在现在的一代人共同培育的孩子。许多人一面享受着“现在”的文明进
步，一面却不知珍惜维护，许多强势者一面在践踏“现在”，把腐败的能量发挥到极致，
一面却辱骂“现在”。许多弱势者从当年运动的惊涛骇浪中学会了明哲保身，面对腐败或保
持缄默，或随波逐流。
《中国青年报》载上海交大一“准大学生”公然宣称“别人都做贼， 你
也只好做贼”。如此风气代代传续，则不仅扼杀了“现在”，“将来”恐怕也隐伏着危机。

　　有人早就预言，“反右”、“文革”给中国造成的灾难将会影响几代人，“现在”的现
状就不幸证明了这一预言，而我们许多人却还沉迷于在对“过去”的崇拜与神化中匍匐不
前，这才是最可悲的。历史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的，改革开放给当代中国带来了满眼春色，
令举世瞩目。那些“现在是什么时代”的责难者还是走出“过去”的神殿，正视“现在”的
文明进步，与全国人民一道营造“现在”，开创“将来”吧！

　　作者:左思

别说我是纳税人
　

　　
　　在舆论宣传上，有的宣传家感到“纳税人”三字太刺耳，不想让它在报上出现。而我们
的杂文家先生，总爱说纳税人如何如何。我倒同意宣传家的指示，不要轻易说为好。不少杂
文家可能要质问我：“难道我们不是纳税人吗？”那我就要问：“你当上纳税人了吗？我
咋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纳税人？”

　　不错，我的钱是通过消费和直接纳税进入国库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是纳税人。这是
因为，首先，纳税人是个政治概念。这个概念包括两部分：义务和权利。二者缺一，都不能
成其为纳税人。我既然付出了钱，那么，我就有为我自己挑选服务者————政府官员——
—的权利。家里雇个保姆还要我这个当主人的挑一挑呢，对于给我自己提供全方位服务的官
员，连一点挑的余地都没有，听凭他人指派，“神圣的一票”总是走过场，只有出钱的义
务而没有相应的权利，还算是纳税人吗？

　　其次，纳税人还是个法制概念。我向国库缴一定的钱，政府为我提供一定的服务，两者
结合，才能出现完整的纳税人。我拿出法定的钱之后，政府就要为我提供法定的全方位服务
1、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而不是像有的“村长”和乡长那样抢我家的东西，打我
家的人，也不是像有的恶警那样搞刑讯逼供还让人无处说无处告； 2、只要是全民的财产，
都有我个人的一部分，所以要维护全民财产安全，而不是公产大量“流失”，再也追不回
来还没有任何人承担责任；3、保证社会公正，其中包括财富分配的公正和公平竞争发展事
业的公正，而不是谁有权谁多拿并控制社会优势资源；4、提供享用文化和教育资源的平等
机会，而不是把有些人置于文化荒漠，让许多孩子失学；5、缩小贫富差距，按比例向富人
征高税，以社会保障形式扶持贫困者，而不是加大贫富差距；6、这应该是最重要的一条：
为我提供个性自由和精神自由的发展空间，而不是这不准说，那不准讲……最后，为了保
证我能得到这些全方位的服务，必须立多条规矩（通常叫作法的东西），这多条规矩体现
的是我的意志，我对其制定有参与权与复决权。可是如今的状况是，法定的钱我出了，而与
法俱来的服务却极少得到，纳税人这个概念岂不是个空壳吗？我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纳税
人吗？

　　再次，纳税人还是个现代化概念。这个概念的内涵如上所述：出钱的义务与选举官员和
享受政府全方位服务的权利具有不可分割的一体性。具有这种一体性的人，称之为公民。所
以，纳税人和公民是等义的，这是现代社会的本质属性和意义之所在。如果把这个一体性搞
残废：只有出钱的义务而没相应的权利，那就不叫纳税，而只能叫纳贡。而纳贡，则是臣民
的义务，不求回报的。这是中世纪的社会成员，不是现代社会成员。

　　因此，我觉得现在还不是纳税人。

　　我不想当纳税人吗？咋不想呢！只是，想是想，而由不了自己。发达国家的公民，之所
以感到自己是纳税人而自豪，是因为当纳税人体现的是政治资格和个人尊严，说明自己有
主人为自己挑选“仆人”的权利地位，理所当然地享受政府全方位服务。他们之所以视逃税
为可耻，是因为他们鄙视不要政治地位和个人尊严的人。这样活着多高贵啊，做纳税人真正
是我的理想。

　　作者:苏中杰

马向东胜出与张鸣岐落聘
　

　　
　　现在贪官多，可花样不多，无非巧取豪夺而已。所以，每有贪官落马，人们往往只关心
是多大级别的，贪了多少，而没有多少震惊，就像听别人说又拍死一个蚊子一样。所以，级
别没有成克杰、陈希同高的人，连被记住的幸运都没有，想遗臭万年都不可得。

　　可刚刚走向断头台的马向东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之所以有这么大吸引力，不是由于
他在中央党校期间 17 次飞往澳门豪赌的壮举，而是他在 1993 年的竞聘中击败张鸣岐的辉煌
战绩。

　　我曾看到这样一条消息，马向东从沈阳市商业局长到市长助理，升得一帆风顺。1993 年
40 岁的马向东在人大选举中击败后来的锦州市委书记张鸣岐，走马上任有 600 多万人口的
沈阳市副市长。

　　现在，群众公认的好干部，尽管岁月流逝，人们也还会记得他们。焦裕禄、孔繁森，还
有我家乡的张鸣岐———他在 1994 年指挥抗洪时不幸以身殉职，中央最高领导亲自打唁电
哀悼，他是党的优秀领导干部。

　　1993 年春节，发生汽车火车相撞事故，张鸣岐赶到现场，一边指挥，一边帮抬伤员。到
锦州工作仅 6 个月，他用大部分时间深入基层，他说：“如果每个共产党员抽出的丝都是合
格品，党旗就不会变质、变色。”他不为自己谋利，到他死时，他的弟弟妹妹，一个在集体
单位，一个待业。父亲让他安排，他说：“当了官就安排自己的三亲六故，那我们的国家不
就成了家天下？”这是在没有他人在场时对自己父亲说的话，不是表演，从中可看出他的
高洁，看出他的磊落。而马向东呢？到澳门豪赌 17 次，输掉 4000 万人民币，够 20 万下岗职
工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如果不是马失前蹄，再有竞聘的机会，他说不清还会击败对手如愿以
偿。

　　一个贪官，一个好官，已然被历史证明。可为什么当年在竞聘中好官竟败给了腐败分子
呢？我们不妨对此进行一番大胆猜测。

　　大凡一个正直的人往往不屑于走旁门左道，他们愿意凭自己的才干与德行赢得别人的
认可。真正干正事的人，往往没有精力去搞复杂的人际关系。张鸣岐一心以事业为重，不去
投靠谁。所以，不被一些人赏识也就在所难免。

　　无才无德的人就不同了，他们看正道难走，自然想到歪道。在正直人不屑于走的路上，
他们往往健步如飞。他们善于逢迎，善于钻营，陪领导搓麻将，给领导送大礼，低眉折腰，
偏偏就有领导瞅着他们顺眼。马向东就属于这一类人，他能飞黄腾达也就顺理成章。

　　再说，现在的竞聘，往往走过场者居多。竞聘者在竞聘时所要说的无非是过去的成绩、
今后的打算。对过去，他可以编一套数字，以证明自己的业绩，反正没人去认真核实。剩下
的就是今后的畅想，描绘一幅宏伟的远景，让别人听了热血沸腾。这对一个一向夸夸其谈的
人来说，决不是什么难事。而对不想哗众取宠，只想踏实做事的人，就有点难。一个人精力
有限，不要说在任上轰轰烈烈，就是保证百姓安居乐业，就相当不易。但这些话听起来就像
不大过瘾。

　　另外，竞聘的结果往往不是以票数多少决定，而是以实权人物的态度决定。过去还以是
不是自己的人划线，现在，许多人只以给不给送礼划线了。

　　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干部最后产生的场景：在会上，一个组织干部先介绍情况，让大家
发表意见，有的不了解情况，自然不便说话。有的了解一些，一看主要领导同意，他一想，
如果我打横炮，这个领导就算被得罪了，如果话传出去，又得罪一个。现在有什么秘密能保
住呢？唉，算了！于是，只要有领导首肯，被提名者往往就会通过。

　　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人一边腐败一边高升。当然，这样的结果好人寒心，
坏人高兴，可你寒心又能怎样呢？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坏人得势。

　　有时，人选在投票之前就已经定好，投票不过掩人耳目而已。所以，票数多的人落选，
票数少的人当选，大可不必惊讶。也许领导正找不到拿下不中意人的理由，票数就可以成为
一个很好的口实。反正票数多少你也不知道，他也不公布。

　　所以，不改变用人少数人说了算的局面，坏人得势，庸人升迁，好人战败的悲剧将不
断上演。

　　作者:刘兴雨

人治拒绝“公民权”
　

　　
　　法治社会有四条基本原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律之内人人自由，法律之外没有民
主，法律之上没有权威。法律高于一切，在社会生活中至高无上，每个人受到相同的保护。
人治社会则不然，是权力高于一切，“言出法随”，有权者是无权者的“法”，权大者是
权小者的“法”。人治社会的法律是行使权力的手段和工具，所以无事实上的“公民权”可
言。也就是说：人治拒绝“公民权”。

　　上面一段话，是为回答郭大芳先生而写的。郭先生在《是谁侵犯了两个主席的公民权》
（《杂文报》1349 期）中写道：“盘点二十世纪，我总感到，真正剥夺两位主席公民权的还
是没有找出来。我们的历史，实在没有三陪小姐那么直爽和大方。”“历史”堕落成“三陪
小姐”而失其“直爽和大方”，正是“人治”所致也。而侵犯“主席”公民权的也是人治，
怎么“没有找出来”呢？

　　1964 年 12 月 28 日，毛泽东手拿《党章》
、
《宪法》在继续举行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上气 愤
地要公民的“言论自由”权，“和你们讲几句话”。了解那背景的人都知道，是会议主持者
未安排他讲话，在其想讲时，他不能容忍别人对党的主席如此“忽视”，遂以要公民权发
泄不满，并非谁“侵犯”了。毛泽东斯时大权在握（非陈伯达所说“大权旁落”），谁也不
敢侵犯他的公民权，谁也侵犯不了他的公民权。他一“生气”，“要”的东西就得到了。刘
少奇就办不到了。1967 年下半年，备受折磨的刘少奇指着《宪法》有关的条文“要”权利，“
抗议”“践踏《宪法》的行为”。他虽是国家主席，却没有毛泽东的权大，就要被“治”。你
要维权吗？当时在报上是这样回答的：“革命无疑是最有权威的”。“当革命以汹涌澎湃之
势向前发展时，任何神圣的法律都是一纸空文”。

　　肃清封建专制余毒“人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防止《宪法》重蹈覆辙”，实在是
“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啊！

　　作者:李中洲

议“圈子”
　

　　
　　文学批评中，总有些激愤之语，不是来自学理，而是来自情绪，比如“不入流”，即
是一例。倘若用此语者，是血气方刚、学养不足的后生小子，倒也罢了，偏偏有一些文坛宿
老，也用此语，便有了可疑之处。近读何满子先生的《再谈投鼠不必忌器》（载 2001 年第 4 期
《文学自由谈》），发现此老在谈及金庸、琼瑶的小说时用此语，便禁不住有话要说。

　　不论金庸、琼瑶小说的格调，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代大陆作家的文学源大抵是翻
译体，而金庸、琼瑶却是传统一道，尤其是琼瑶对古典诗词的化用，金庸对传统文化的吸收
按王国维的意境说，琼瑶的小说不管是怎样的“爱情真空”，但却有中国当代小说家少有
的意境。而金庸的作品对古典文化的文学阐释、对想象力的张扬，却是罕见的。我不是“琼瑶
迷”，也不是“金庸迷”，只是觉得说二位的小说“不入流”，确实有些过。琼瑶的小说曾
经迷倒过一代清纯如水的少男少女，而不是什么“妓女”、“姨太太”。金庸更是创造了华
人读物的发行神话。难道那么多喜欢金、琼的炎黄子孙都是白痴，“不上台盘”？按此逻辑
何先生如生在宋代，大概也会给那位“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柳三变投入冷宫，口
笔伐之。然而，“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柳词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各级
文学教材里了。

　　说到底，何先生心中的“流”不过是所谓的专家流、学者流。在专门领域，专家学者肯
定有比普通人更大的发言权，但不能形成封闭的圈子。尤其是文学，它关注的是人类，所有
的人都有他的阅读体验和话语权。多元的时代，应该有多元的声音。黄钟大吕、鸿篇巨制应该
存在，轻歌曼舞、刀光剑影，只要不引人堕落，亦未尝不可。

　　说起“圈子”，让我想起了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在小说中描写的圈子舞。长期以来，
中国人就有结党聚群的传统。如果是东林党一类的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也就罢了，偏偏多的
是牛党、李党、后党、阉党之类，党同伐异，乌烟瘴气。政治上如此，其他领域又何尝不如此
君不见演艺圈、音乐圈、文学圈……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而那漂亮的大旗背后，无不写
着利益二字！

　　按庄子对小说的定义，小说家的确是不入流的。但后来的梁任公高举小说的大旗欲新国
民的精神，大大抬举了小说家们。如果按“圈子论”，庄子看到梁先生，非痛责八十大板不
可。但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因为两位先生都明白圈子不会是永远封闭的。历史上，闪着金光的
政治圈不是常常被腿上沾着泥巴的乡下人挤进去吗？道貌岸然的道学家们不也是被梁山的
草莽英雄、大观园的儿女们、月下坟地的鬼狐挤得狼狈不堪吗？

　　社会的发展，需要一个个五彩缤纷的圈子，但需明白，各种圈子都不应该是封闭的、排
斥异质的，而应是新鲜力量的阵地、不同声音的舞台。

　　说这些，不是专门跟何先生过不去，实在是对时下的诸多圈子（尤其是扼杀新生、扼杀
创造的圈子）有一点看法。当然，何先生也许会同样用“不入流”来形容我和我的文章，因
为，作为后生小子的我不属于任何圈子，人微言轻，说话的权利自然会被客气地剥夺。但我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能如此而已。

　　作者:辛泊平

被现代化遗忘的角落
　

　　
　　最近，在青岛市劳动保障局举办的 2001 年秋季外商投资企业招聘洽谈会上，一家塑料
制品公司由于在研制一种新产品时碰到了工艺方面的难题，急需一名有经验的塑料模具技
工，可是招来招去找不到，于是在招聘会上开出了轰动全市的天价———年薪 16 万元！而
招聘会上其它外企给出的高层管理人才最高年薪未超过 10 万。足见技工已身价百倍！全国各
地许多企业界人士都在感叹：好技工比研究生还难找！近年来我国科研成果 80％不能变成
产品，关键是制作技术不过关———缺少能工巧匠。

　　造成这种“技工严重短缺”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主要是历史和现实两方面的原因：
历史原因是由于“十年动乱”造成的后果。据《中国劳动报》记者在湖南各地企业调查报道，
现在企业工厂中的工人，大都是六七十年代进厂的，那时他们忙于“领导一切”，没有学
到技术，老工人也拒收这些“造反派”做徒弟，所以许多技艺绝活儿没有传下来，而真正
有本事的老技工，现在大部分退休了！譬如衡阳冶金机器厂，15 吨和 30 吨的吊环，单凭手
工已打不出来；涟钢工人反映，70 年代能炼的钢，现在炼不出来了……现在企业中许多工
人只能操作，不会修理。
　　现实的原因是企业对职业培训的投资偏少。加上社会上“拜金思潮”的冲击！“重仕途
轻工匠”的思想在我国根深蒂固。年轻人忙于考大学，不愿当技工，因为歌星、舞星、科学家、
运动员……会得重奖，而身怀绝技的技工却无人问津。企业可以拿大把钞票去赞助各类庆典
或演唱会，却对职工的业余自学分文不给……

　　一个国家能否取得经济高速发展？最终取决于科技的进步和劳动者的素质。企业的竞争
不仅靠雄厚的资金和精良的装备，还得靠人，靠高素质的技术工人和技术精湛的工人技师！
这一点早已被发达国家认同。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曾宣称：要把加强本国公民的职业培训，作
为增加就业机会和振兴美国经济的“杀手锏”；德国企业培训技工每年平均每人花费 7 万马
克（约合 25 万人民币）；日本政府每年评出 100 名优秀的技工给予重奖，并授予“人类瑰
宝”的最高荣誉称号；韩国对在全国技能竞赛中获奖的技工，给予享受坐敞篷车，摩托车
护卫，市民夹道欢迎的国宾级礼遇！

　　中国有世界上第一流的科技人才，这是许多发展中国家望尘莫及的，但中国对技术工
人的培训上，却比发达国家落后了 30 年……中国的现代化呼唤着、等待着大批技术工人的涌
现！

　　作者:沈昌

姿色就是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这话我们是熟悉的。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力量————“姿色就是
力量，或者说，姿色才是力量。”

　　姿色不就是香腮纤手、柳腰削肩、丰乳肥臀之类的“物质文明”吗，或者换一套“文学
”一些的词，也无非是巧笑倩兮、顾盼有神、风情万种之类的“精神文明”，它的力量在哪
里呢？

　　湖南蒋艳萍这朵“罂粟花”————也有人羡称其为“芙蓉花”，就是体现了“姿色
就是力量”的典型。她从一个仓库保管员到商场经理再到公司经理一直到副厅级的省级建筑
公司副总经理，连年窜升，靠的的确是“姿色”，同时，她的“经营”奇才的得以展露，
上任一个部门就扭亏，上任一个单位就赚钱，靠的也还是“姿色”，最后，她想逃避法律
的惩处，想到的也是“姿色”，除了最后一次实在由于环境特殊，没有得逞外，姿色在蒋
艳萍的“人生旅程”中，的确发挥出了巨大力量。当她还在工厂时，她的姿色就显出了力量
有位领导到工厂参观，厂干部就特地安排蒋艳萍去当服务员，而这姿色一展露，也果然征
服了那位领导，后来，那位领导真的在她的发迹史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到了省城长沙后，
展现在蒋艳萍面前的舞台更加宽广，蒋艳萍的姿色也就发挥出了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的力量
可以说是姿色一展，所向披靡。在长沙的建筑招投标场所，哪怕其它建筑企业再有实力，只
要蒋艳萍笑眯眯地一到，其他所有的竞争对手都会不战而退。什么原因？他们都知道，蒋艳
萍的姿色早已经“力量”倒了一个左右建筑市场的实权人物，她的出场只是一个象征。靠姿
色升官发财，蒋艳萍把“姿色就是力量”演绎得可以说是最有力不过了。当然，蒋艳萍可能
比较突出一点，她的姿色展露得也比较彻底一些。其它诸如对应“知识就是财富”、“知识
就是幸福”而出现的“姿色就是财富”、“姿色就是幸福”，这几年也真是不胜枚举。那个
杭州美女周兵不就是靠姿色————做原厦门海关关长杨前线的情妇，才享尽荣华富贵，
如果没有这姿色，她能干些什么呀。所以，有人总要用足用尽姿色，连那两个已经靠嗓子赚
了不少钱的歌星，还要利用姿色再赚大钱，坐跑车，住别墅。

　　姿色的力量，就这样发挥着，就可以这样发挥着，于是，一些有姿色的人就不再要知
识了。于是，风行影从，或者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知识显得不再十分重要了。再
于是，靠姿色吃饭，也就是吃姿色饭，成了许多人向往的生活，“姿色分子”越来越多。只
不过上层“姿色分子”坐跑车住别墅，下层“姿色分子”开发廊或者做站街女。但她们都相
信“姿色就是力量”，就是财富，就是幸福。

　　姿色本身当然不是什么坏东西，姿色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力量，也属情理之中，“食、
色，性也”嘛。但是，当一个社会，到了重姿色而轻知识、或者说扬姿色而抑知识的时候，
就值得警惕，值得反省了。好在我们这个社会还没有严重到重姿色而轻知识的程度，说明还
没有病入膏肓，还有希望。但现在既然有人已经喊出了“姿色就是力量”，那我们就有必要
给予足够的警惕了。

　　作者:蹇庐氏

收费是万恶之源
　

　　
　　没有违法的人走在大街上却会无缘无故被抓走，关到条件极差的收容遣送站，等待他
们的可能是强制劳动、亲友用钱赎回或者被遣送回老家，到头来还要他们自己掏伙食费、住
宿费、遣送费等等……据悉，连国务院、公安部一些人士的亲戚也被这样莫名其妙地收容过。
谈到收容遣送制度为什么会由一项国家救济制度变形成肆意违反宪法、侵犯人身自由权利的
为一些人谋取私利的工具，民政部有关人士异口同声地说：“收费是万恶之源”。（《南方
周末》12 月 13 日）

　　一切权力如果以直接利益作为驱动轮，利欲的膨胀就必然会使权力加速度地异化，也
必然导致权力的无限扩张。可以这么说，权力利益化，权力性质的利益合法化制度化，是一
切权力异化变质为吃人的恶魔的罪魁祸首。因此，既然收容的目的是保护，那么，取消一切
形式和内容的与收容遣送有关的行政收费制度（含暂住费、务工证费、被收容人员的吃住、通
信、旅差等等费用），斩断收容遣送环节中的一切利益链条，切断权力和利益的联姻，是彻
底改良收容遣送制度、使之回到救济的本来面目的关键。
　　其实，不仅收容遣送制度如此，社会经济生活中大量与民争利的现象，一有利可图，
各部门各权力机构就争相以规范管理为名伸手收费，无利可图的则互相推诿互踢皮球。管理
就是收费，民众的权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受侵犯，民众的创业几无喘息的空间，民间活力
受到严重压抑和窒息。收容遣送制度所激起的矛盾之所以特别激烈和尖锐，乃是因为它更为
直接和深重地侵害了公民最宝贵的人身自由、生命安全和人格尊严。可以说，它使任何一个
身在异乡的人都缺乏应有的安全感和归宿感。

　　“收费是万恶之源”，这个点中死穴的要害之论，出自政府官员之口，尤其令人欣慰。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需要关注的不仅仅是收容制度，而应该放到更广泛的层面上来，关注
一切形式的行政收费行为。

　　作者:童天

到“另一个世界”打官司
　

　　
　　造成 5 人死亡、35 人受伤的重庆市第三人民医院爆炸案近日告破。犯罪嫌疑人包季厚已
在爆炸现场被炸身亡。包季厚 1999 年 12 月 27 日到 2000 年元月 19 日因右眼视网膜脱离，在
重庆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治疗。由于包季厚对治疗效果不满意，与主治医生李明肃发生矛盾
包季厚遗书中称李明肃害得他终身不愈，无法容忍，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与李明肃打官司
（12 月 13 日《北京青年报》）。

　　像其它服务性行业一样，医患之间发生纠纷本也属在所难免，但这纠纷多以暴力甚至
恶性案件的形式来了断，就不能不让人有所思了。

　　对治疗效果不满意，精神与肉体上承受着自认为本可不必再承受的痛苦，不是谋求以
法律手段来解决，而是想着“要到另一个世界去打官司”，或者要用拳头来“教训”医生，
这除有一些人法制意识不强，或性情偏执、乖张等原因外，是否也与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医患
纠纷的渠道不够通畅有关呢？

　　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就要由法院来裁决，而依现行法律规定，法院是以医疗事故鉴定委
员会的鉴定结论为依据的。而在当前，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又是由医疗行政单位组织，由各
医院专家组成，这种“运动员兼做裁判员”的医疗鉴定体制，注定了鉴定结论难以确保客
观与公正，使得许多患者对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纠纷信心不足。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患者会
选择忍气吞声，而个别偏激、莽撞者就难免会以非法律手段来“自裁”了。

　　正途不通畅，水流就难免涌入斜道。对通过法律途径讨到公道没有信心，非法律手段就
难免会成为发泄之途。可以说，立法上的欠缺、有失公平在一定程度上为医患暴力事件的发
生“奠定了法律基础”，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最起码未起到什么阻抑之功。可以说，有
关医患纠纷的法律条文不作修正，医患暴力事件就难以有效减少。

　　我们总是说要提高公民的法律意识，但公民的法律意识不会自动生成，最重要的是要
使他们对法律有信心，如果对法律没有信心，所谓“提高法律意识”就根本无从谈起。

　　作者:魏文彪

并非不可改变
　

　　
　　国人遇到点什么事，首先的对策是什么呢？———“找人”。

　　无论是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程序简单的还是复杂的，都需“找人”才能妥当，这是
我们的悠久传统。

　　这种传统优良不优良呢？我想尽管有人可以给它披上“中国人最讲人情味”的美丽外
衣，但却忽视了它的最大“好处”其实是最大限度地鼓励了人治。

　　在“依法治国”已经成为世界共识的今天，“找人”的传统在我们这里却依然看不到
任何削弱的迹象，即使是在入世已就之际。两厢如此抵触，实是令现实中怀着“已走入世界
”之美好愿望的国人百思莫解。

　　难道传统就这么坚硬？既定国策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通读史书，可知传统并非不可改变之物。岛国日本“传统”上就是东方封建小国，但现
在却一改传统，变成了“西方七国”中的一员。称之为东方或亚洲国家，它还有些不屑。因
为它以为“东方”之称，有无视它已成为发达国家的现实，所以这个传统东方小国，就也
一直怀有“脱亚情结”，一个劲地往西方大国堆里扎，其因无它，一改传统，但为发达耳。

　　扎来扎去，它已成为世界老二。其东方传统呢，现在已只剩下皮毛，正如一学者的评价
————日本尤如香蕉，除了皮是黄的，里面全是白的。

　　如果“传统”就是“落后”的代名词，那么日本人丢弃它是毫不犹豫的。如何丢弃呢？
那就是变法————在制度上不再支持它。

　　如此看来，传统改变起来并不难。而一向讲究传统一脉相承的我国，在这方面也并非没
有可参照的先例。例如清代那前脑剃光、后脑留辫的习俗怎么会成为汉人的装扮呢？无它，
实乃满人以杀头相胁将本族传统强加于汉人耳。而天长地久，汉人也便习惯于这种“传统”
辛亥革命剪辫时，竟有大批汉人也如丧考妣。

　　可见，“传统”的可变系数是相当大的。关键取决于得到什么样的支持。

　　对于落后的传统，一般理论上讲是要改变无疑的，但理论亦会讲，传统之物改变过程
漫长。这其实是过于复杂化的论断。日本人从“和魂汉才”到“和魂洋才”，才用了短短不
到 20 年的光阴，未曾听说他们因“激进”而退步，倒是“稳扎稳打”，三百年不变制的满
清王朝终归崩溃了。

　　当落后的传统一旦受到现实的鼎力支持，那么传统自然会长盛不衰。对于一心支持落后
传统的人，其实也并不难理解。难道落后的东西还值得留恋吗？当然，当落后是以整个民族
为代价时，就有可能对应的是个人的既得利益，它当然就具备了“保护”的价值。

　　改革是什么？是利益的再分配。让既得利益的特权者分好处给旁人，岂不是如同割他的
肉一般？让个别腐化变质的奢侈权贵代表一穷二白者的意愿，岂不如同白日做梦？有些双
方已根本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只能理论上捏合一处，而现实中，一些特权者利益正是建
立在侵占大众利益基础之上的，又如何不同大众所期待的方向南辕北辙呢？

　　找人的传统，对于被找的人而言，一定不会以为这传统多么可恶。倘若真按法律程序办
他倒会很失落。这失落既有精神上的更有物质上的。

　　传统传统，世间多少龌龊勾当假汝之名而行。明明是为了保护个人利益，却言因汝之故
其实，传统哪里是现实力量的对手呢？当传统长盛不衰时，只说明它借助了现实的巨大支
点而已。

　　作者:程万军

可鄙的精神领袖
　

　　
　　美军攻击塔利班期间，在阿富汗发现了奥马尔的别墅、豪宅，占地数公顷。里面装修奢
华一如皇宫，整座寓所与外界隔绝，天花板一律以水晶镶金装饰。墙身则用豪华大理石制作
其上又有精美壁画，地毯及床铺之讲究外人难以想象。

　　奥氏作为塔利班的“精神领袖”，其奢侈享用无度如此，其心地伪善阴暗如此，在国
中禁佛（击毁巴米扬大佛）、禁娱乐、禁看电视、禁剃须、禁文化、禁教育……仇视妇女，打击
知识分子；民众最基本权益被剥夺，精神上与行尸走肉无异，物质上则一贫如洗，心态呢，
则是极度压抑绝望。塔利班的倒行逆施无恶不作及庇护变态狂热分子本·拉丹，终于惹来灭
顶之灾，祸延国族。他个人的行径和他告之人民的“理想”是如此的两极分裂，真是一个黑
色笑话。奥马尔实施的种种暴政，在世界民主、科学、进步潮流浩荡的今天看来，实在太不成
话了；人类一旦忘记他并不是神时，他的短视是何等的不可思议。但说来也不奇怪，凡是专
制成性的独裁者，没有一个是把老百姓放在心上的，并千方百计阻断民众与世界潮流的联
系。其人奉若神明的教义经书，正是他无以复加灭绝人性的暴行掩饰，一俟他的蛊惑蒙骗渐
成气候，则其腐化、其堕落、其愚弄民众的恶行，即与其起家时的谎言形成强烈的反差对照。
但凡暴政的始作俑者，不论是如何塑造其清教徒的形象，几乎没有一个是可信的。他一己享
受不要紧，国中却是腥风血雨浩劫连连了。

　　其政权退守后，民众和知识分子读书报、看电影，并庆贺式的理发修面，大有“还我头
颅”之感。就终局而言，可喜可贺；就生命的迁流不住而言，也甚可怜啊！

　　作者:伍立杨

谁的眼力好？
　

　　
　　最近，一连读了两篇关于写眼力的文章。一篇说香港某记者的眼力好：几年前，他接触
了时任沈阳市长的慕绥新，看他的穿戴，起码值若干万元。他算了一下账，作为内地的一个
省辖市长，一月也就那么一两千元的工资，穿着如此阔气，钱从哪里来？于是，他认定此
位慕市长是个贪官。另一篇是说昆明某老板的眼力好：他曾给熟人说，我用脑袋担保，李嘉
廷（时任云南省长）早晚要有事。他经常来“海鲜街”吃饭，包括宴请私友，都是由老板买
单，那些老板是什么人，为什么愿意这么做，我最清楚。两篇文章都曾如是感叹：为什么他
们两人有这样的好眼力，而别的人却没有？

　　我很佩服香港记者和昆明老板的好眼力，却并不认为具有这种好眼力的就只有他们两
个。在中国，特别是现在的中国民间，具有如是好眼力的人多得很。只不过上述他俩所说的
慕绥新、李嘉廷，后来都撞在反腐败的枪口上，就显出了他们的好眼力；而老百姓认出的那
些贪官，大多数还吃开着，红火着，从而也就显示不出眼力好罢了。

　　于是，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9 年前，我曾写过一篇杂文，叫《官员楼房是从哪里来的？》交《杂文报》发表（发表时间
为 1993 年 11 月 9 日）。此文写好后，除作为稿件寄出外，还同时寄中央某高层机关，并附
信说，此文就是一封检举信，请领导上查一查，当前我们干部的工资就那么三几百元（当
时工资尚未套改，我作为在岗的正县级干部，也才三百多），他们所盖的楼房，一幢少说
也要十万数十万，哪来这么多钱？我认为，他们中的大多数钱物来路不明，只要上边认真
一查，马上就会抓住不少腐败分子。我记得准，在我写这篇文章时，广西合浦县的“腐败街
”，福建政合县的“贪官区”还未揭发。然而，稿子和信寄出后，除《杂文报》在二版头条发
表外，作为检举信却一点响动都没有。之后，官员的楼照盖，直到现在沈阳市那个腐败局长
竟盖了千亩庄园，而全国亦有不少城镇出现数量不等的“腐败楼”。

　　读者千万不要误会，我举上边这个例子，决不是想说我的眼力有多好。实际上，那篇作
为稿件的检举信，并非我的首创，而是一位农民朋友讲给我的。他说，他所在的县城，有不
少干部都在盖高楼大厦，但据他所知，这些人的工资都很低，盖楼用的钱物来路有三：一
贪污受贿；二利用职务获取宅基地；三利用职权使用无偿或便宜劳动力。总之一句话，他们
中的大多数都是贪官。听了农民朋友的话，我很震惊，又跑了几个地方，发现他说的不是个
别现象，这才写了作为检举信的文章。可惜，我那检举信石沉大海了。我想，如果那时节有
人听，把官员盖楼房当成大事抓，也不至今天出了那么些个“腐败一条街”；如果那时节
有人听，起码可以证明我的这位农民朋友眼力也是很好的，绝对不在香港记者和昆明老板
之下。

　　说实话，对时下的一些贪官。老百姓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并不是说他们眼力真的就
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而是因为如今的贪官，胆子太大了，太不怕人了，太有恃无恐了，
太赤裸了。有许多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谁都心知肚明。有许多事情，几乎是公
开的秘密。比如一些无才无德之徒，突然“进步”了，当上了这长那长；比如一些人由于承
包了这工程那工程而“发”大了；比如一些“硬件不硬”的人却进了令许多“硬件很硬”
者望而兴叹的红火单位，等等。为什么？不是凭权就是出了大钱。钱出给谁？不是掌权的官
员还能有谁？然而，这些等等等等的事，被公开揭露的究竟能有多少？所以，我说：老百
姓纵然有好眼力，又能有什么用？因为，监督权力者的权力，就在权力者自己手里握着，
你眼力再好能干啥劳什子用？

　　作者:屈超耘

现代化与民主化
　

　　
　　《中国改革》2001 年第 4 期刊登牛洪的文章认为，民主往往就是现代化的结果，而不是
动因。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许多国家在其走向经济现代化过程中的政治民主，都局限在少
数人的“精英民主”，而其广大劳动人民在这一进程中都并无民主可言，这些国家的经济
现代化是在半专制的制度下实现的。这是因为政治民主化需要民众的各方面素质必须达到一
定层次。而我国现在经济比较不发达，平均收入水平很低，大部分人要整天为生活所奔波，
无暇顾及什么民主；由于经济条件的制约，得不到足够的教育，文化素质也很差。文章说，
民主相对于 “集中”来说，总是低效率的，容易造成争论不休和扯皮；“集中” 相对于
民主来说，总是整齐划一，一声令下，移山填海。一些人认为“民主是少数服从多数，多数
人的看法客观正确的可能性大些”，这种观念是错误的，因为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因此，我国目前还不具备加速向广泛民主过渡的条件，而一些高智力层次的人的精英民主
在目前这个高度社会化、机会化的时代更具有其优势，也比较符合我国国情。
　　可以说，牛洪的文章代表了当前的某种社会思潮。对于牛文，我有几点疑问：

　　首先，牛文说，民主相对于“集中” 来说，总是低效率的。那么，“集中”和专权当
然就更高效、更有利于现代化了。若是这样，我们还要民主化干什么呢？既然民主化的结果
是低效，而且 “民主是现代化的结果而不是动因”，那么，现代化的最终结果不就是导致
民主化的低效率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干脆连现代化也不要为好。可见刘文的逻辑陷入了不
能自圆其说的怪圈。

　　其次，我也部分相信 “民主相对于‘集中’来说，总是低效率”的说法。 但这只是从

“决策效率＂和短期效率来看的。如果从社会的“运行效率”和长远效率来看，却是正相反
因为“集中”的高效到底是“建设的高效”还是 “破坏的高效”，是要打一个大问号的。
这方面的教训难道还少吗？近代以来两百年的人类历史证明，恰恰是那些民主化的“低效
率”国家，在世界上最先实现了现代化，而那些非民主化的专制国家，虽然常常创造出各
种令人瞠目结舌的“人间奇迹”，但却往往陷入一个个社会动荡、反复、内耗、功过抵消的恶
性循环中不能自拔，最终导致社会的积贫积弱。

　　第三，如果真如牛洪所说，政治民主化往往是经济现代化的结果，而不是动因，那么
像今天的那个中东石油小国，应该是世界上最民主的地方了？同时，中国 200 年前就曾经经
历过最为富裕、强大和辉煌的 “康乾盛世”，也早该 “率先”成为世界上最民主自由的国
家了。事实如何呢？康乾年间，中国的财富总量占世界总量的三分之一，人口占世界的六分
之一，无论从国土、人口、经济实力诸方面，中国都堪称当之无愧的“大国”“强国”，也
可算是当时当之无愧的经济“现代化”国家。可是，作为中国封建历史上的一个最高峰也是
最后一个高峰，经济的现代化并没有带来社会的民主化。相反，当西方各国以比中国低得多
的经济起点开始了现代民主化浪潮，这个东方帝国仍然沉浸在自己闭关锁国、封建一统的专
权美梦中。紧随而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是西方各国的后来居上，中国这个东方帝国则
迅速衰落，经受了近百年的屈辱、近百年的落后挨打。落后就要挨打，但什么样的落后会挨
打，人们想过没有？制度的落后比经济的落后更可怕。制度的落后必然导致经济的落后，而
经济的落后并不必然导致制度的落后。

　　第四，马克思说，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全人类自由发展的前提条件。 “每个人的自由
发展”首先是社会政治民主化的范畴呢还是经济现代化的范畴？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专家们
吧。但我认为，现代化首先应该是人的现代化、个体生命的现代化，没有人的现代化，社会
的现代化岂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牛洪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一些高智力层次的人的精英民主在目前这个
高度社会化、机会化的时代更具有其优势，也比较符合我国国情。很显然，作者是主张所谓
的“新权威主义”和“精英政治”的。在这种社会里，一些人是指点江山的主角，另一些人
则只有臣服和甘当配角的命运。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一点我不反对，但是在这个
作者所承认的“机会化”时代亦即各种投机分子如鱼得水的时代，真理就一定掌握在那些
有“权”又有“威”的“少数人”、“少数”“社会精英”手中吗？看一看古今中外的历史
吧，哪些人是社会历史进步的真正推动者？看一看古今中外真理的命运，也看一看那些掌
握真理者的命运吧。
　　最后，我想说，在一个个人权利得不到充分尊重和保护，个人的能量得不到充分、有效
地发挥的社会里，是不可能实现什么“现代化”的。没有合适的 “路径”，经济的现代化
能够实现吗？除非让我相信鱼可以爬到树上并结果。

　　作者:童大焕

世界最大广告牌广告了什么
　

　　
　　近日，从新华社一则短讯获悉，世界最大广告牌原来也在中国，但却不单纯是好消息，
重庆市已决定于明年 1 月底前拆除这一位于长江大桥南端的世界最大广告牌。

　　本人未曾到过重庆，也未曾亲睹这一奇观。但我可以想象得出，浩浩长江，一桥飞架南
北，当此广阔背景，耗用 1500 吨钢材矗立起一座 3 个足球场大的广告牌，何等雄伟壮观，
何等气魄，也惟有中国人才有如此大手笔。上海大世界吉尼斯要不认证这个世界纪录才怪呢
我如果是一个诗人，一定要赶在明年 1 月前赶到那儿瞻仰一下，用洋溢的诗篇来热情讴歌伟
大祖国的建设成就。

　　但现实的残酷却不容我浮想联翩，世界之最面临被拆除的厄运。大概物的存在都是讲求
功用的，比如大江是为了流水而诞生，桥则是为了方便通行而建造，而广告牌当然是为了
广而告之。当初选在桥头建这么一座巨型广告牌无非是看好这里的位置，建得那么大，想必
是为了让过往的车辆、船只和行人看得更清楚，更醒目。不幸的是建成三年来，招商价从 700
多万到 300 多万元一降再降，可始终无人问津，原来是江边一年四季浓雾缭绕，广告牌的能
见度非常低之故。作为广告牌而无广告可告，便没有了其存在的理由，即便它是世界第一又
怎么样，等待它的也就可想而知了。

　　报道叙述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但本人想象的神经一经触动，却再也刹不住车。多么大的
一个广告牌呀！花了 1000 多万呢！如我等之小人物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的钱，但以
我小学水平的计算能力，却能估算出这些钱除了可以建一个大大的广告牌外，也可以干点
别的事情，比如可以援建几百所希望小学，可以救助几千个城市特困家庭，够一些边远贫
困地区一二万农民吃上 1 到 2 年。这些钱从哪里来呢？无非是国家的钱，纳税人的钱，归根
结底是大伙儿的钱。这笔巨额投资，除了给我们国家赢得了一个世界之最外，剩下的恐怕就
是一个大大的教训了，这是我们的有关部门有关人员交的又一笔昂贵学费。让人怀疑的是广
告牌有必要建得那么大吗？难道仅仅是为了争世界第一？有道是吃饭穿衣量家当，干什么
事讲究量力而行，以我们现在的国力、财力，在国内还有很多人口没有解决温饱问题的情况
下，这个世界第一不知是荣耀呢，还是一种耻辱？

　　其实，我们应该想点高兴的事嘛！世界最大的广告牌毕竟是中国人造的，至少若干年
以后，我们还可以说世界最大的广告牌曾经是中国人制造的。
　　呜呼哀哉！

　　作者:姜玉辉

酒精中的中国
　

　　
　　想写这个题目已有很久了。

　　查了点资料，知道酒是由禹统治时期的一名叫仪狄的官员发明的。他用一种让米发酵的
方法酿造了酒。禹是第一个品尝这种新饮料的，结果喝得大醉，醒来后，说：“后世必有以
酒亡其国者。”

　　禹说得不错。商纣王、周厉王、楚霸王、隋炀帝……有几个不是“醉生梦死”的？

　　但我这里想谈的不是历史而是现实。20 世纪末，我在某县挂职，担任县委副书记两年，
喝的酒不多，但经历的酒局却不少。以前说“革命小酒天天醉”，真不是夸张，每天至少中
午有一个酒局，有时是两个，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有个局长，每天都是醉醺醺的，走路像
踩在棉花上。下属评价他们的局长：醉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

　　现在很多地方，根本不是八小时工作制，而是半日制。我的这个结论是经得起调查的。
我曾随县委书记下乡检查工作，是下午两点多钟，敲一个乡党委书记的门，半天才开，是
书记的秘书。问他书记哪儿去了，秘书说，到县里办事去了。县委书记说，我进去看看。河南
有很多地方，寝办合一，套间的外边是办公室，里面是卧室。县委书记径直推开里面的门，
发现乡党委书记果然在床上睡大觉，满屋子的酒气。好玩的还在后面。不知是秘书也喝多了
还是他忘记了这个茬口，第二天，县委书记给乡党委书记打电话，问昨天下午干嘛去了，
怎么去乡里没见到他，这位乡党委书记信誓旦旦地说：“我到郑州跑项目去了。”“项目跑
得怎么样？”“有眉目，人家答应给 20 万启动资金。”县委书记就说：“做梦能做出 20 万
来，不简单。”

　　经县委书记大会小会一讲，这个事情很快传为笑谈，但那个乡党委书记并没受到任何
处分。为什么？可能因为像这样醉酒的现象太普遍了。

　　话说回来，如果是自己掏腰包喝酒，发酒疯也好，喝得住院也罢，只要不拿刀杀人，
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但“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的酒，“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
养”的酒，有几个不是公款消费？！

　　按经济学原理，消费刺激生产。“当好县长，先办酒厂”，已成为某些地区发展经济的
经验之谈。全国总共 2000 多个县，可是大大小小的白酒企业有多少？4 万家！以白酒年生产
能力 1196 万吨计算，全国仅白酒用粮就高达 200 多亿公斤，相当于产粮大省一年的粮食总
产量。这对我们这样一个刚刚解决温饱的发展中国家来说，是不是有点“打肿脸充胖子”？

　　酒厂建多了，供大于求的情况出现了，卖酒跟着就成了难题。但难不倒我们的市长、县
长。湖北省武穴市提出＂爱我武穴，喝我武啤＂，责令全市行政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必须
每人购买 6 箱啤酒（《法制日报》2001 年 8 月 12 日）。还有些地方，以几箱白酒替发教师工资。

　　虽然白酒比白条好些，但总不该用这种近乎卑鄙的方式把最后的坚守者————“世
人皆醉我独醒”的人民教师拉下酒吧？

　　呜呼，酒精中的中国！

　　作者:徐怀谦

劫贫献富恶于盗
　

　　
　　近年来，一种与劫富济贫截然相反的行径————劫贫献富，却日益增多，以至于成
为一种现象。由于这些劫贫者打着政府旗号，因此比强盗还要凶狠可怕，使得百姓深受其害

　　在某些乡镇，地方干部为了敛财，巧立名目，随心所欲地增加农民负担，今天收这个
费，明天收那个费，其花样之多，令人闻之心惊，听之肉跳。而凡是乱收费的地方，十之有
九要乱罚款。百姓这么干要罚，那么干要罚，罚来罚去，直罚得百姓人心惶惶，动辄得咎。
乱收乱罚之外，还有乱摊派、乱集资，令百姓惶无宁日。有些乡镇的“公仆”老爷为了在劫
贫方面卓有成效，有成立小分队的，有成立突击队的，某县一个村竟公然成立“打人队”。
这些打手对那些胆敢不给钱的百姓，或扛其粮食，或牵其牲口，或搬其家具，或任意殴打
关押，某些乡镇干部竟动用枪械，率人要钱索粮，结果造成开枪打死、打伤农民的恶果。某
些乡镇干部甚至贪污挪用救灾款，或公然将灾民的救命钱粮私分。据新华社记者鄯宝红最近
披露：山西一些县、乡、村干部置农民死活于不顾，挤占、挪用、私分救灾钱粮，忻州市所属
14 个县、市竟普遍存在这种现象。

　　这些劫贫者若是将从百姓那里劫夺来的钱用于农业基本建设，所谓“取之于民，用之
于民”，似乎还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然而有些人却是将这些靠劫夺手段弄来的农民的血汗
钱用于吃喝玩乐，用于盖办公楼、买高级轿车，甚至为自己在城里买楼房、建小别墅。这些将
靠劫贫得来的钱供自己挥霍享乐的“公仆”老爷，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将这些钱拿出
一部分向那些可以左右他们命运的大“公仆”猛行其贿，其目的一是为了堵住上司的嘴，
使他们对自己的违法乱纪行径不予过问，也不敢过问；二是为自己铺筑上升之路，换取更
大的乌纱。有些贫困地区和亏损企业的“公仆”不仅自己成了大款，而且打着为公的旗号，
用农民和职工的劳动所得讨好上级官员，有送现金的，有送贵重礼品带发票的，有送股票
开假户头的，有出资让大“公仆”以考察为名观光旅游的，有帮助大“公仆”子女出国留
学或代投保险的……每到逢年过节，一些地方官吏简直像是举行送礼大赛，纷纷开着小车，
带着厚礼，不分昼夜地奔走于权贵之门。

　　劫贫献富的结果，必然使贫者愈贫，富者愈富；使官民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而这种逐
渐增大的差距如果得不到扼制与缩小，势必使官民之间产生对立的情绪。而某些“公仆”之
所以敢于劫贫献富，究其原因，乃是由于小民百姓摘不掉他们头上的乌纱，晃不动他们屁
股下的交椅。倘若百姓不是被他们“做主”，而是做了他们的主，我想，他们恐怕不敢如此
肆无忌惮。

　　作者:梅桑榆

欣闻：春运票价听证会
　

　　
　　广东省举行的 2002 年春运公路客运价格听证会，成为本周媒体关注的焦点之一。中央电
视台直播了这次价格听证会。印象中这还是头一次。

　　我想，之所以以这种形式关注听证会，大概是想让公众亲眼看一看听证会是如何“听
”和如何“证”的。我觉得，这次直播，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普法宣传。这次听证会的示范
效应在于：它明确地告诉公众，在市场经济条件之下，我们社会的各种利益主体之间要实
现平等交易，有一个民主协商、互相妥协的过程，这大概就是所谓双赢。而政府要尽的义务
则是使这种协商、妥协的过程和结果尽可能公正、公平。

　　如果媒体对这次听证会的关注能有效地向公众传达上述理念的话，可谓功德圆满。尽管
这次听证会本身还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如，由广东省交通厅代表一个行业提出听证申请是
否合适？为什么企业或行业协会不是申请人？因为交通厅毕竟是政府部门。为这次听证会提
供咨询的机构是由省物价局和交通厅共同委托的，受交通厅委托的咨询机构，能否保持中
立？即使这样，相比于其它地方，广东省做得已经够好的了，不愧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带。

　　听证会仅仅是一个标本，它隐含着多种信息，可以从中观察到一个地方总体的文明程
度，比如法治环境，舆论环境等。一个高喊着要建设文明城市的地方，却又在和法律捉迷藏
这种追求先进文化的诚意，让人生疑。

　　也许，我们不用太急切，因为一切都在向着健康的方向发展。任何一种现代化因素的成
长，都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只有认真做好每一件具体的事，才能缩短这个过程。广东省
的这次价格听证会，就说明了人家更注重把每一件具体的事做好，而不沉醉于高远的目标。
　　作者:张金岭

谁最有资格上“黑名单”
　

　　
　　为了严格规范市场经济行为，应对加入 WTO 的新形势，有关部门正在建立企业经济档案
制度和个人信用体系。譬如银行、海关、税务、外汇等管理部门已推出记录“企业不良行为”
的“黑名单”，把凡是不按市场规则和国际惯例办事的企业，列为重点对象进行监督。有的
银行还把那些不守信用的“黑户”向社会公布，使其臭名远扬；有的地方还对那些赖债不
还的“黑客”进行制约和惩罚，不允许他们高消费。

　　据说“黑名单”的推出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有的“黑户”千方百计地寻求生财之道，以
期东山再起，力争从“黑名单”上隐退。

　　然而，我是个“有心人”，特别注意到某些“黑名单”上的“黑客”和“黑户”，几
乎都是清一色的名不见经传的私有制企业，很少有大名鼎鼎的公有制企业。这个现象令我感
到很奇怪，难道不讲信用、赖债不还的只有姓“私”的而没有姓“公”的？当然不是。众所
周知，以前国家银行的贷款基本上是公有企业“吃独食”，而公有企业在银行贷款也基本
上是“肉包子打狗”。公有企业可谓是欠银行贷款最多的“大款”，是最有资格上“黑名单
”的，为何反而“名落孙山”呢？原来公有企业赖银行的债，不单是信用问题，还是体制
和政策问题。公有企业几十年来都是躺在国家怀里，吃香喝辣，娇生惯养，没钱生产了，银
行要保证贷款供应；没钱生活了，也要向银行伸手。而且，公有企业在银行贷款从来都有“
尚方宝剑”，都是“指令性”的，领导出面打招呼、批条子，即使不符合条件的贷款，银行
也要惟命是从，违心同意。甚而至于，银行给公有企业贷款，不仅是“经济任务”，还是“
政治任务”，如果不给公有企业贷款，工厂就要停产，工人就要下岗，就要破坏社会稳定
……因此，如果把这样的公有企业上了“黑名单”，岂不是给领导脸上“抹黑”？

　　看来，“黑名单”也存在姓“公”还是姓“私”的问题。虽然现在党的政策和国家法律
都明确了公有制与私有制的平等身份和地位，可不知为什么有些人在思想上，依然重“公
”轻“私”，厚此薄彼。

　　在“黑名单”上扬“私”避“公”或惩“私”护“公”，对于规范市场经济行为不仅
无益，反而有害。就不讲信用、赖债不还而论，私有企业和公有企业比起来，简直是“小巫
见大巫”。可明明是那些姓“公”的“大巫”最有资格上“黑名单”，却让那些姓“私”的
“小巫”全部背上“黑锅”，这对私有企业是多么不公。如果说要规范市场经济行为，我倒
认为最最重要的是建立实现公正、公平、公开的机制，无论是姓“公”姓“私”还是姓“外
”的企业，都要一视同仁。

　　作者:杨学武
一次民间良知的凯旋
　

　　
　　“作为母亲，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官越当越大。可我却在儿子由乡长进入副县长人选的
关键时刻，举报儿子的腐败问题，把儿子拉下马。”这大义灭亲之举不是出自古装戏中的清
官，而是来自现实生活中的一位母亲（见第 12 期《人生》）。

　　现任龙山乡副乡长的刘金秋，毕业于武汉的一所重点大学，他为了报答母恩和供他读
完大学的村民们，拒绝了留城工作的机会，毅然回到大山环抱的偏僻小乡任技术员。由于工
作出色，村民们联名给县里写信，给乡党委请功。不久他以全票当选该乡乡长。当了乡长之
后，实权在握，他开始一步步走向腐败之路。在母亲 60 大寿时，收礼 10 万多元，同时与一
位女大学生姘居，尤其难以让其母亲忍受的是，为了县委组织部张部长的妻侄不被判刑，
竟然私自减去其 2 岁年龄。投桃报李，张在县里考虑副县长人选时推荐了金秋。母亲知道事情
真相后，气得口吐鲜血，毅然到县纪委举报了儿子弄虚作假和搞腐败的事。县委领导认为刘
金秋对全乡脱贫致富有功，要他戴罪立功，保留乡长职务，给予党内记大过处分。刘母再次
找县里各部门领导，恳请领导将儿子从实权在握的乡长岗位换下来，另行安排一个合适的
岗位。1998 年组织部通知刘金秋任龙山乡副乡长。在母亲的教育和村民的感化下，刘金秋又
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他利用专业优势，走村串户，深入田间地头，带领乡亲们发展大棚蔬
菜，提高了大家的收入，赢得了百姓的衷心拥护。

　　这年春节，当一家人送走了一批批前来恭贺的乡亲们后，刘金秋对儿子说：“啥时候
你都不能忘了父老乡亲，不管你干什么工作，都不能瞧不起农民，不能忘了本。”这句话是
他母亲教会他说的，而今他又这样教育自己的儿子。那么，又是谁教会他母亲这样说的呢？
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老百姓。正义在民间，公道在民间。刘金秋终于从他母亲———一位普
通妇女的身上，读懂了千百年来积淀下来的民间良知。

　　刘金秋出身底层，4 岁丧父，是寡居的母亲把他一手拉扯大的；读不起大学，是乡亲们
你凑 10 元、他凑 5 元，七拼八凑，凑起了 3000 元钱，资助他上大学的。老村长亲自将 3000
元钱送到他手里，并指着一篓鸡蛋说：“你三叔和村西头你老五爷家出了车祸，拿不出钱，
一家出了 50 个鸡蛋，让我捎来，说这是他们的一点心意，让你务必收下。”这就是咱们中国
的老百姓，古道热肠，仁义好施，贫寒不忘桑梓之情，富贵不改松竹之志。古老民族的千年
根系深深地扎根在此。正因为刘金秋的生命履痕有着早年烙下的民间底色，他才能迷途知返
从一位腐败分子脱胎换骨为一位造富乡里的科技工作者。所以我将其人生看作是一次民间良
知的凯旋。

　　刘金秋的遭遇清楚地表明一点：民间将刘造就成了人，而当地的官场则将刘塑造成了
鬼。这是为什么？
　　作者:王学进

全民福尔摩斯
　

　　
　　据《南方周末》和中央电视台报道，上海科洋科技有限公司老总龚文辉，通过正规的希
望工程渠道以一对一的方式向四川的 17 名儿童捐助了 1 万元钱。11 个月过去了，他收到了
其中 8 名学生的回信，因为笔迹相同，引起了他的怀疑，于是他自费去四川调查。当他坐着
雇来的两轮摩托车深入到穷山沟里一一拜访受助对象后，终于明白信是假的，捐款已被当
地教育行政干部私吞了。

　　只要你有读报的习惯，你就应该知道百姓中不单是龚先生会破案，而是各行各业的人
都会破案。比如郑州一记者通过两次卧底调查，破获了一个警方长期不能侦破的自行车盗窃
团伙；来自深山、从没出过远门的农民会破案————某省一位父亲为了抓住强奸了自己 8
岁女儿的歹徒，边打工边调查，一年后终于将歹徒绳之以法；“活雷锋”会破案，湖南一
女同志捡到一个内装几十万元钱的提包后交给警察，结果带出一个贪官；妓女们会破案，
某妓女在北方卖淫后跑到南方，向所有嫖客写敲诈信，落网时带出一串贪官；“无心插柳
柳成荫”的小偷们最会破案，许多贪官就是在他们“举报”中落网的，其例子不胜枚举；
歹徒们也会破案，当杜培武无缘无故被当成杀人犯、因屈打成招被判了死刑后，此案真正的
元凶救了他的命；贪官们也是破案能手，有一部分贪官就是在争官夺利杀戮的过程中自己
暴露的；贪官的妻子也会破案————如慕绥新的前妻贾桂娥，媒体报道：“她 1999 年起
就举报慕绥新，且积极性颇高。贾桂娥应该是‘倒慕’第一人！”

　　英国出了一个假侦探福尔摩斯，竟风靡世界，让他们自豪了几十年，这和大小是个人
都会破案的我们相比，真是微不足道。但自豪之余我却有些担忧和不解：如果龚先生自己不
去四川，而是委托当地学校或教委去调查假信事件，这个问题会被揭露吗？如果上述各色
人等都不来破案，有关部门的破案率不知还要下降多少？那些匹马单枪、孤军奋战的老板、
老干部、记者们，既没有组成调查组，又没有警官证；既不是警校毕业，又没有侦破经验；
既没有办案经费、又没有警车、枪支、DNA；既没有讯问权、搜查权，更没有逮捕权和逼供的条
件，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侦破能力呢？为什么许多类似的案子，到了纪检、反贪和公检
法部门就变得难以侦破了呢？

　　作者:岳健国

擦鞋要评职称
　
　　
　　世纪第一春，平凡普通的擦鞋行业新闻多多：在郑州被称为“特殊行业”，四川蓬安
县要评职称，如果以为此乃尊重，系高看一眼，那可大错特错了。所以如此，盖因行政职能
部门以“特殊”为借口行乱收费之实，岂有它哉！这就有点儿让人看不懂了。

　　职工再就业不是无路可走，而是路太狭窄，甚至处处受制。我们自然寄希望于政府创造
更多的就业机会，同时也寄希望于下岗人自救，为了生存从最平凡普通脏苦累的岗位干起，
拾遗补缺，开创新业。这就需要各级政府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提供种种便利，减少不必要
的限制和包袱，当是应尽的职责。让人不解的是不少地方却反其道而行之，各种“三乱”屡
禁不止，对这些弱者进行着无情地再剥夺。为了小团体的私利不惜设置障碍，以种种借口向
自谋职业者“横征暴敛”，甚至大打出手，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快。从一些城市对于摆摊设点
者的“无情扫荡”略知一二。

　　上街擦鞋不需要太多的投资和高深的学问，尽管常常被人看不起，但凭劳动取酬靠双
手吃饭，亦是值得尊重之事。当然大街小巷随需设点确实影响市容交通，像郑州市“绿城保
洁公司”的孙红涛租下门面办理各种有关证件，招聘了 50 多名下岗者，开起了河南省会第
一家擦鞋店，就值得支持，万没想到成了有关部门“分肥”攫取的对象。门店新开张，工商
认为是新的特殊行业，得办理特殊岗位就业证，但新行业没有标准，就只好接受罚款；卫
生部门要求持有健康证，没办也得罚；城管“大盖帽”称擦鞋店门口放着顾客使用的拖鞋
属于占道行为，被“清理”走了；街道居委会找上门来要收卫生费————每天至少要接
待两拨检查和罚款人员，半月时间交罚金近千元，而鞋店每天只能收入 30 多元。被迫无奈最
终“退店上路”继续摆摊打“游击”。四川蓬安县 2001 年初工商部门要求所有的擦鞋匠必须
办理营业执照，本年度所交费用最高的 320 元，仅个管费就达 200 元，“如果不交，就砸凳
子，收箱子，去领东西时，又要交 10 元的罚款”。前不久，某工商所长又打招呼，“明年
（2002）实行职称制，给擦皮鞋的评职称”，事实是“绞尽脑汁编筐收费”。直收得一个擦
鞋工一月辛苦到头，不过 100 多元的收入。杭州街头甚至出现了殴打擦鞋女工的丑闻，如此
“三乱”怎一个“苦”字了得，怎一个“悲”字了得。当然我们更为我们的人民公仆、职能
服务部门而悲而哭。

　　作者:刘效仁

盘数字
　

　　
　　信息时代，数据须臾不可或缺，世有“数字出官，官出数字”之说，足可见其重要，
也说明盘数字并非轻巧之事。老夫冒昧，妄说一二。
　　一曰盘数先盘人。清醒、机灵是盘数字的起码要求。关键时刻贵在领会上司意图，不能完
全指望领导耳提面命，重在自己主动察言观色，要善解正话反说、声东击西或引而不发等领
导艺术。

　　二曰把握运行轨迹。数字固然难盘，却有大致的轨迹可循，它如同一条“弹道曲线”。
上司好比一枚炮弹，从炮位向炮靶发射，靶子越高，射程越远，说明领导的政绩越大。盘数
字的一般规律就是要将靶子往高处丈量。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前任领导走了，就可以把他的
政绩适当往下降，以便继任者从低起点上打炮，容易出成绩。一般规律人人皆知，盘数字的
诀窍却在于会处理例外的情况。降低这头胜过抬高那头，高低之间有辩证法在。

　　三曰懂升降之道。年初参与订计划要尽可能把指标往下压，年终统计时要拼老命地往上
抬。风调雨顺拔高指标以确保政绩，干旱洪涝压低数字以降低起点。升时注意打点埋伏，免
得一下子吹饱了气球来年不好收拾；降时注意保留闪光点，不能一团漆黑，让领导灰溜溜
的，一点可炫耀之处都没有。在这方面有些基层领导就非常高明，善于总结：农业损失工业
补，失了工业商业捞。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

　　四曰知虚实之法。风光之处，显眼位置，数字务必盘实；麻烦所在，天高皇帝远的鬼地
方，不必认真。厂房车间、机械设备，一般不能马虎；砖头瓦块、泥石沙粒，多报个万儿八千
神仙也盘不清楚。宜实则实，能虚且虚，断不会有甚麻烦的。若求万全，不妨再发一份反对
虚假之类的红头文件，组织几次有板有眼的打假检查，哪家捅了漏子让上边知道了，莫怪
我丢卒保车，对你手下无情。正像开药店的兼营寿材，啥药都有，嘛病都治，万一摆治不好
呢？老夫尚有送人的一手。

　　作者:尔文

新闻评奖怪不怪
　

　　
　　从没注意新闻评奖，不晓得年年评了些什么。近来因一篇小文被拉入其中，得到了一份
获奖名单。不看不知道，一看糊涂了：什么是新闻，什么是重要新闻，怎么评奖的人都不明
白呢？

　　不管新闻学怎么界定，不管老记们怎样解说，在咱们国家，最重要的新闻，绝对要数
领导人开会、讲话、做报告，以及出访、接见、慰问，乃至看戏、打球、游泳……这领导人若是
县里的，他们的活动就是县里的主旋律新闻；这领导人若是市里的，他们的活动就是市里
的主旋律新闻；这领导人若是省里的，他们的活动就是省里的主旋律新闻；这领导人若是
国家的，他们的活动就是国家的主旋律新闻。有时候，电视台要发布预告，内部层层有电话
通知，某日某时有重要新闻，各级要组织收看讨论。收看之后，记者到下面单位的会议室去
采访，那里的领导人准会紧跟表态不过夜；赶到街头问行人，准会有人抢着对准镜头高声
说：“说出了咱们老百姓的心里话。”

　　奇怪的是，热热闹闹的新闻评奖，居然把这类最重要新闻都漏掉了，获奖名单上一篇
也没有。我想，这或许有两种情况，一是规定这类新闻不参评，二是都参评了，但评委们却
不投这类新闻的票。不然，实在弄不明白主旋律新闻怎么会在新闻评奖中出现剃光头的现象

　　若是真有规定，这规定就作得好糊涂。且不说上面会有什么看法，就是当初写这类新闻
的记者一闹腾，作规定的又如何解释得清楚。你们不是搞新闻评奖吗，能说它们不是新闻？
不是新闻，怎么又都稳稳地坐着新闻的头把交椅？单单把它们划出去，是什么意思？划出
这一类，为什么不划出别的类？诸多为什么，恐怕作规定的人回答不了，更担当不起责任
吧。

　　若是真不投票，评委们的资格就值得审查了。这些人又不是不看报，不是不看电视，什
么新闻最振奋人心，最鼓舞斗志，那么多的人表态，那么多的人畅谈，他们不是不知道。明
明知道，就是不投票，使这类新闻进不了受奖行列，岂不难堪，难受。居心何在？投票，是
有倾向的，是有立场的。要明白，投票不仅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一级组织，代表那里千千
万万的老百姓，怎么能想不投就不投。

　　不搞新闻的人，才最懂得新闻。什么新闻最要紧？最有价值？这用不着评比。打开电视
看看联播，打开报纸看看一版，从县台到央视，从小报到大报，谁牢牢地占稳主导地位，
是明明白白的事。要不，报社的老总们把这类新闻放到报屁股上试试，电视台的老总们把这
类新闻漏报一回试试，上面一发怒：“你们懂不懂新闻？”准得就地免职。真的那么做了，
的确是不懂，不懂，不靠边怎么着，有得是真懂的人，在那里等着坐老总的位子哩。

　　在我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最重大新闻，最要紧的新闻，最有价值的新闻，能让
许多人紧跟表态的新闻，又能让更多人代表老百姓讲心里话的新闻，非主旋律新闻莫属。这
是新闻评奖动摇不了的。动摇不了社会的客观存在，也就动摇不了我的主观信念。还是念出
一首打油吧———

　　新闻评奖怪不怪，重要新闻不理睬。
　　有人若拍惊堂木，诸位岂不都发呆。

　　作者:张雨生

有人喜欢“放火”
　

　　
　　有句俗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如今，“州官们”的放火水平已经不可同日
而语，一般来说，新官上任的时候都要先“放火”，新官儿们的放火水平决定着他今后坐
得稳不稳，政绩有没有。如果火放得好，至少是仕途平安，要么就是飞黄腾达。

　　上一任走了，来了下一任。这下一任要做的工作自然是先放火了。

　　某地一新官上任，仅放了一把火，就把老百姓给烧得满面通红。原来此地卖淫嫖娼之风
甚猛，这位老爷顺乎民意，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扫黄打非工作，舞厅饭店洗浴发廊都经
过了一场洗礼。小姐们纷纷卷铺盖回家，当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挑起大拇指说，真有真的
但是，这把火烧过不久，就烟飞灰灭了，那些小姐们又陆续卷土重来，继续开张营业。老百
姓呢？仍然沉浸在对新官的信任之中。有一精通官道的老兄指出，哪能不放火呢？第一，新
官上任必须取信于民。第二，必须摸清当地的底细，比方说，哪家歌舞厅有什么人撑腰。第
三，必须先给一些人一个下马威，告诉他们要小心点。第四，为了出政绩，必须这么干。第
五，为了有人送钱，也必须这么干，小姐们走了要回来，老板们关张了要营业，让他们看
着办。也就是说，为了这五个必须，就得放火。

　　州官放火的花样日渐繁多，有的也搞反腐败，在反腐败中捞钱，排除异己，或者拿替
罪羊开刀；有的大搞城市建设，从中捞钱；有的清理超标准小汽车，有的清理什么耳边的
腐败，等等，绝大多数的人放火技术不俗，比中国足球强多了，他们当中涌现出不少放火
专家。走一地放一地，直到卸任，才算罢了。

　　一般来说，新官们来势凶猛，去时无声，这是他们的出没规律。放火时轰轰烈烈，然后
是涛声依旧。作为我们普通老百姓，在他们放火的时候，别去捧场就是了，离得越远越好，
有空的话可以在家里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玩火，也不要放火，更不要大了以后去放老百姓
的火。

　　作者:刘三均

没有用
　

　　
　　笔者当地一家发行量较大的报纸专门辟有类似“城市热线”这样的版面，上面发些“
热线调查”啦，“热线故事”啦，“热线出击”啦，等等，都是些为城市居民服务的。除此
之外，每天在这个版面上，总还要另辟一点位置登些读者打电话进来反映的问题，一般有
四五条，都是些吵民扰民坑民的“小事”，当然，偶尔也有那么一条是政府执法人员或是
野蛮执法，或是知法犯法————总之是受吵受扰受坑害之人气不过，或说“忍不下这口
气”，才去求之报纸的。我每天打开报纸，每每看到这一版都很高兴，无论如何，不管怎样
人受了吵受了扰受了坑害受了气，总还有个“诉苦”的地方。这虽然算不上什么“下情上达
”，但毕竟比没有地方“说话”要好到天上去了。何况有几个百姓有那么大的“志向”，受
了冤枉受了坑害，就要把这些“负面”弄得让“上面”的人知道呢？就我所知，百姓中这
样的人
　　不能说没有，但那比例小极了。

　　不过 虽然不想让“上面”的人知道，可既然是受气受坑害不过才诉诸报纸的，也就总
希望有人，或叫有职能部门出来过问一下。若是再能把反映的问题解决掉，对于受气受坑害
的小老百姓来说，那就更是功德无量，简直要“山呼万岁”了。

　　可后来有一天，无意听人说，那些东西别看登，没有用。

　　我听了有些不敢相信。若是真的打了电话或是传了“真”，并且报纸也将反映的问题刊
了出来，结果毫无用处毫无意义，这投诉之人就会感到很不好受，甚至很悲哀很伤心；觉
得虽然表面上有了说话的地方，可是起不到作用，那岂不是正应了百姓中笑谈的什么“不
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吗？尽管不少百姓很有耐心，同时也很有信心，甚至像我的朋友
陈大超在寄我的一篇文章中说的那样：“你的意见很重要”也就是说“白说也要说”吧，
但当其一次又一次当真是“白说”了，我想老百姓也就耐心不下去，信心不起来。何况有几
个老百姓能像我的那位朋友所想，认为“自己的意见很重要”呢？登了出来没有用，这当
然是因为报纸虽然说是“起着舆论监督作用”，但也只是个“舆论”而已，并非真的能“
监督”谁，“作用”谁。若是这被批评的对象再不自觉，或是对报纸的批评置若罔闻，媒体
简直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对其毫无办法的。更有甚者，有些有来头的或叫
“有头有脸”的，对他们非但不仅不会起作用，反而那些人还会打上报纸的门来————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甚至还不止三起五起。眼下就某种意义上说，媒体的“监督作用”之
所以越来越小就是因为似乎有人明白，说穿了，什么“舆论监督”，只是“白说”而已，
报纸对谁也动不了“真格的”。何况有些话题有些问题，还是叫你监督你才有权监督，不叫
你监督，你连“监督”的资格也没有呢！

　　我这样说，绝非信口开河，而是不光百姓这样看，就连媒体自己也是这么承认的。

　　作者:闵良臣

黑白足球何时分清黑白
　

　　
　　当足球把腐败的大刀一刀一刀砍向自己脑袋的时候，一定有一种自虐的快感。2000 年杭
州黄龙体育中心落成，足球开始对浙江杭州搔首弄姿。绿城房产掏出了 6000 万，义无返顾地
砸在足球上，公司老总宋卫平玩了这么一年，不仅发现了足球这个小小的玩具价格实在太
贵，而且明白黑白相间的足球要颠倒黑白才能玩得转。2001 年 12 月 14 日，忍无可忍的宋卫
平终于把一排排子弹射出去，狠狠打在足球黑幕的腰部，不，臀部。很快，就有一位裁判发
来“忏悔书”，退回 4 万“黑钱”。29 日，央视《新闻调查》让黑哨内幕赤裸在阳光下。
　　宋卫平那枚针的确能见血，他指出中国的足球环境存在很大问题，已经到了最危急的
关头，“严重到可以毁掉整个中国足球”。这是一种另类的宣泄吗？我知道，我们这些去黄
龙看球的球迷，大多是一种另类的宣泄。但浙江体育局局长陈培德，作为一位官员向中国足
坛的腐败现象勇敢而猛烈地“开火”，这可不会是玩玩的。

　　你知道黑哨有多黑？“行规六万块钱，主裁拿一半，两个边裁各拿一万五”、“关键场
次一场球开过二三十万的价码”……不仅“执法”那么一两个小时就有“丰厚的报酬”，
有的还有“小姐”陪侍。这种“财色双收”的“好事”，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的裁判何乐
而不为？

　　就裁判说裁判，就黑哨说黑哨，未免对中国足球联赛太宽容了。足球问题，其实根本的
就是一个足球体制问题。比如足协，我所理解的“协会”，是一种大家参与，沟通感情，公
平管理的那么一个地方。但让现在的足协去干“‘裁判’裁判”的麻烦事，犹如让老子抽儿
子的耳光，要抽得“耳光响亮”是不太可能的。我老是琢磨，足协假如不是那么“官方”，
不是那么“行政”，管理层是由各个入会的俱乐部选举产生的，足协的头头是服务员而不
是官员，大约就与国际那个接轨什么的了。

　　面对央视《焦点访谈》的镜头，陈培德说，现在的问题已经涉及到法律问题了，所以一
定要司法介入，只有司法介入才可能使这个问题得到彻底解决，光靠行规是解决不了黑哨
问题的。但是，不幸得很，经过多日调查，新华社浙江分社的记者发现司法界人士在裁判到
底算不算国家工作人员的问题上存在分歧！有一种说法已经开始流行了：裁判不属于国家
工作人员，所以拿多少黑钱都没有关系！也就是说，黑哨不仅可能有行政的保护伞，还有
天然的司法保护伞，完全有可能逍遥法外！

　　如果黑白足球无法分清黑白，如果腐败的大刀能把足球的脑袋砍下，那么黄龙就要派
上别的用场了。笔者所在的这家报纸，不久前在“西湖新老十景”之外评选了一个杭州的
“10 个另类去处”，其中之一就是：去黄龙体育中心“情人岛”谈情说爱。说的是黄龙体育
中心外部由一圈圈一级级向上的台阶组成，四周开阔，所以像一个孤岛；如遇无赛事无演
出的夜晚，这里总有一对对情人相依而偎，成为除西湖之外的另一情人约会好去处。于是我
想，那样倒干净，我们这些掏钱看假球的少一些支出，只有裁判在角落里发呆：从今以后，
黑哨在哪儿吹响？黑钱从何方入账？

　　作者:徐迅雷

扳倒县太爷的黑色幽默
　

　　
　　河南省卢氏县县委书记杜保乾因涉嫌滥用国家扶贫款、收受贿赂卖官等罪行，2001 年 6
月被司法机关逮捕。此案的暴露颇为蹊跷，不得不令人发问：是谁扳倒了这个披着“公仆”
外衣的贪官呢？

　　是南京《周末》报特约记者胡震杰吗？是，又不是。1998 年 5 月，胡震杰顺道在卢氏县采
访，发现该县存在着大搞形式主义，建“万头猪场”、“万亩牧场”、“实用菌百里长廊”
等劳民伤财问题，便以记者的责任感写出《瞧，国家级贫困县如此摆阔！》一文。结果，卢氏
县有关部门强行在全县收缴《摆阔》一文及复印件，散发《摆阔》复印件的人被斥为“刁民”
被关押；当胡震杰再次到卢氏县采访，便受到限制、盯梢等“白色恐怖”，企图封住他手中
笔的钱由 2900 元上涨到 2 万元 6 万元，均遭他拒绝。应该说，胡震杰是揭开杜保乾一案盖子
的第一人。奇怪的是稿件登报后，上级纪检、监察等机关并没有顺藤摸瓜查下去，实在令人
遗憾。

　　是通讯员张冲波吗？是，又不是。张冲波是卢氏县中药材集团总公司生产科科长，1998
年 8 月因陪同胡震杰采访，受到了“党内警告”处分。1999 年，张冲波在《大河报》发表了
《房子哪能如此拆了建，建了拆———卢氏杜关镇小集镇建设做法粗暴》等十几篇批评稿和
内参稿，结果杜保乾没事，自己倒被关进了卢氏县看守所，还差一点被判 3 年徒刑。奇怪的
是他的批评稿件并没能引起上级部门重视，反而受到如此打击，在民主和法治建设的今天，
实在令人震惊！

　　是花钱买官的卢氏县文峪乡香子坪村党支部书记张文秀吗？是，又不是。张文秀为了当
官，得知卢氏县卖官是明摆着的事，“3 万块挂个号，5 万块能考虑”，他先后在杜保乾身
上花了 10 来万元，但升官的事却一直没有踪影。无奈，张文秀跑到北京又告状又打电话威胁
杜保乾。杜保乾让人向北京警方谎报张是“法轮功分子”、“上北京搞爆炸的”。结果，张文
秀被卢氏县公安干警押回县城受审。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张文秀在北京期间向一位记者提供材料，记者写了
《是公仆还是黑社会老大》的内参，中央有关领导在内参上作了批示，要求严肃查处。这样，
张冲波和张文秀的命运才发生了转机，卢氏县的黑盖子才被彻底揭开，杜保乾及一批贪官
才原形毕露。揭发卖官者竟然是一个买官者，给原本就丰富多彩的生活又增添了一个黑色幽
默。

　　据说，杜保乾当政时，每次出行都要带上十几辆车子，前有交警开道，后有公安护卫，
侧有电视台摄像机跟随，浩浩荡荡甚是威风。电视台常中断正常播出，取而代之的是杜书记
深入农村的“重要新闻”。卢氏民谣说：“打开电视不用看，里边全是杜二蛋”。写这篇小
文之初，我原本想批评这些整天围着杜书记尽报些表面新闻虚假新闻的卢氏县同行，但看
了该县宣传部领导不惜花钱“收买”胡震杰的内幕，以及张冲波险成囚犯的遭遇，我深深
理解了卢氏县那些同行的苦衷。杜保乾最终还是栽了，但扳倒一个贪官的过程，又使我想起
了李白“难于上青天”的诗句。

　　作者:冯印谱

喷血的烟花
　

　　
　　似乎没有一种花朵比夜幕下争妍斗艳的烟花更迷人；似乎没有一种方式比观赏绽放的
烟花更舒心写意。那如梦如幻的色彩，那千姿百态的造型，那瞬间即逝的华丽和高傲，简直
就是每个人心中梦幻交织的诗篇。她是欢乐的天使，是胜利的音符，是节日的压轴大餐。难
以想象，如果悉尼奥运会闭幕式上没有这场令人叹为观止的烟花盛宴，那个晚上，悉尼的
夜空是多么黯然！

　　于是，几乎无节不烟花。于是，关于烟花的新闻就层出不穷。遗憾的是，这种新闻多是
黑色的，血色的。

　　就在 2002 年元旦的前两天，南美国家秘鲁，因为烟花造成的伤亡惨祸，12 月 30、31 日

被定为全国哀悼日。当地时间 29 日晚上 8 时许，秘鲁首都利马市中心一座商厦因为燃放烟花
不慎引起爆炸和大火，270 多名前来购买年货的顾客被活活烧死，200 多人受伤。几乎是同一
天，北京时间 12 月 30 日上午 9 时 40 分左右，我国江西省万载县黄茅镇攀达出口花炮有限
公司发生爆炸，造成 14 人死亡，60 余人受伤。同在这个万载县的潭埠镇芳林村小学，同年 3
月 6 日，放置烟花爆竹的教学楼发生爆炸，造成 42 人死亡，其中大多是该校小学生。

　　2001 年最后一天的两则轰天大新闻，都是关于烟花，都是关于人命！具有意味的是，
这一天，在中国股票市场上上市的惟一一只以生产烟花爆竹为主业的浏阳花炮，一开市就
创下了每股 36 元的历史新高，两个多月时间升幅达 40％，成为深沪股市自 6 月下跌以来漫
漫熊市中最抢眼的亮点。一边是死神亲吻，一边是弹冠相庆，这个世界，幽默啊！

　　有人说，烟花爆炸是意外事故，大可不必将其与喜庆混为一谈，因为这之间没有必然
因果关系。即使有关系，也不能把脏水与孩子一起泼掉。因为这是传统产业，是经济增长点
有着千年文明史。

　　说起文明，真要感谢我们的老祖宗。是他们发明了火药，这灰黑色的粉末，神奇无穷，
不但可以用于制造武器杀人，还可填在厚厚的纸卷里制成爆竹制成烟花，砰砰乓乓，缤纷
夺目，以示欢庆，将心中的压抑，尽情宣泄。但是，因为这黑色火药制造的烟花爆竹同时带
来了危险与污染，所以广州等大城市已禁止燃放，或将这种“文明”限制在特定的范围之
内。

　　但作为经济行为，只要有利润，只要不违法，即使有风险，哪怕会死人，仍然有人去
冒险。于是，黑色新闻层出不穷。不过，在接连不断的悲剧发生之后，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
自身的观念和行为：以人的宝贵生命为代价的文明，是不是扭曲了的文明？仅仅是为了观
赏，为了宣泄，为了某种贵族般的心理满足，而令这种人间悲剧一而再地发生，那么，这
种文明简直就是残忍。节日里我们醉心欣赏着七彩斑斓的烟花，那夜幕下喷涌的是多少无辜
者的血呀。前段日子，因为一些私营小煤矿屡屡发生人命事故，人们从心底发出呼吁：“不
烧带血的煤”，那么，当人们目睹了一幕幕烟花悲剧之后，是否也应大喝一声：不放喷血
的烟花！
　　作者:谢鉴钊

自暴家丑
　

　　
　　据去年 12 月 22 日《中国青年报》报道，国家林业局局长周生贤在充满喜庆气氛的“2001
年—2050 年全国野生动植物保护及自然保护区建设工程”启动仪式上，就撇开讲话稿，逐
一指名道姓地罗列了一些地方林业系统乱花钱、不办事、虚报成绩等现象。对林业系统的“家
丑”，周局长当着众新闻媒体，大肆鞭挞，痛斥“林业腐败”的危害。他指出，黑龙江、天
津、新疆、广西、内蒙古和四川等地的一些林业部门，对待国家的财政拨款，花起钱来不心疼，
动辄买好车，大吃大喝，胡乱摆谱，甚至弄虚作假，应付核查，并套取国家资金。

　　说实话，周局长此种自揭“家丑”的行为，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他的勇敢举动，肯定
让他的下属————那些被暴露问题的“自家人”感到很大的不适应，不仅很没面子，而
且很不舒服。因为他当着“外人”的面，戳了自家人的伤疤，揭了本系统的短处。

　　但是，我们又不妨冷静地思考一下，假若林业系统的这些丑行，连专门召开的林业会
议都不提半字，甚至能捂就捂，能盖便盖，那又指望谁去将其戳穿呢？而这样捂捂盖盖的
结果，恐怕也只能使问题愈来愈严重，甚而小病变大病，直至病入膏肓，癌化而终。故周局
长“自暴家丑”的举动，对其下属是爱是害，不也不言自明了吗？

　　“自暴家丑”式的勇士愈多，才说明我们的事业愈充满希望！

　　作者:周士君

春运何年不“春寒”
　

　　
　　春运期间旅客遭受“春寒”并为此“伤风”甚至“抽风”的不在少数。老百姓怕春运是
怕被当做货物“乱装乱卸”，怕坐上“厄运号”后无法摆脱噩梦的纠缠。并不是夸大其词，
要摆摆百姓一路“伤风”的苦涩事，完全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

　　26 岁的年轻母亲徐某去年在春运高峰期坐火车，本想带着 2 岁零 2 个月的孩子欢欢喜

喜地到深圳与丈夫一起过年，不料 1 月 13 日凌晨 5 时，在火车快到广州东站的时候，孩子
拼命地乱抓乱打，乱叫乱喊，旁边好心的旅客去帮她喊列车长和医生，但是由于人太多，
医生 20 多分钟后才赶到，而此时孩子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三秦都市报》 2001 年 1 月 15
日）。也是去年春运时，贵州省一名桐梓籍打工青年因车上人多拥挤，突然精神病发作从疾
驰的火车上纵身跳下（《南方都市报》2001 年 1 月 28 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春运遭遇“春寒”，给旅客的心灵和肉体带来种种伤害，使乘
客提起来就头痛。这是铁路运输部门的“疑难杂症”，平时就“小病不断”，在春运高峰时
才造成“瘟疫”爆发。如果只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方法诊治这种“慢性病”，无疑是治
标不治本的庸医之举。我国的铁路运输供小于求，运输能力严重不足，导致春运难运的现象
有目共睹，已无法适应国民经济的发展。每年春运十几亿人次大都靠乘坐火车、汽车这两种
交通工具“大迁徙”。既然知道老百姓囊中羞涩，掏腰包用血汗钱“潇洒”地买张飞机票享
受优质服务在短期内还无法做到，我们的火车就要朝着市场的轨道开，彻底改革旧有的运
营体制，合理配置短缺资源，这对中国的铁路交通运输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我国的铁路部
门是在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两条不和谐的轨道上沉重行驶的“老牛号”，一方面承担着铁
路建设、铁路运输的宏观调控和管理的政府职能，承担为军人和学生提供半票乘车等社会责
任，另一方面又要面向市场，追求效益。在这种生存的夹缝中穿行的确步履维艰。正因为改
革之路难行，在列车不断提速的同时，铁路的内部管理体制也应该早日“提速”。不彻底革
除弊端，必然会导致铁路运输企业被动地等、靠、要，不主动开拓市场的种种弊病，也必然
导致春运多“春寒”的现象年年发生。

　　按市场化规则运作，形成铁路运输的多元化投资体系，进而改善现有运输条件，扩大
运输能力，充分满足社会需求，解决供需矛盾，是春运走向“春天”的根本途径。

　　作者:李辉

酒精良心
　

　　
　　几天前，有个朋友说他在一个司法圈子里私人聚会的酒场上听到了不少让他吃惊的事，
我让他讲讲。他说在座的人开始说些趣事、黄色段子，后来便说到官场的麻木和腐败。当喝到
七分醉时，大家越说越正经，连肺腑的话都出来了。下面摘要几段：

　　一个刚刚从厅级法律部门纪检书记位置上退下来的干部说：“农村老百姓现在的处境
我清楚得很，咱管不了就是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些单个或者集体上访的，99.9％都是冤大
头，你想想，如果他自己把握不大，他会倾家荡产，冒着困死、病死的危险几个月离家出走
”

　　一个在厅级法院做门卫的中年人说：“上访有啥用？老百姓就是进了最高法院也没用，
他们至多给你一封打印的信让你回来再找当地法院，这种信我见得太多了，根本没用，领
导干脆让我们把手持这种信的人挡在外面。有一次一个女人拿着这种信非要进，我的同事挡
不住，就把她的信撕了！”

　　一个出差来省会的某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说：“哎呀，现在看不惯的事太多了，谁也
没有办法。严厉打击黑社会团伙喊得很紧，我们县都在应付，明明没抓住一个团伙，却在 20
天后上报说已经打掉了两个，列举的人名都是以前零零碎碎抓到的小偷或没交提留款的人
……”

　　我听了也很吃惊，因为平时根本没有想到衙门里的事情竟然严重到这个程度。吃惊之余
我又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这些人喝酒之前为啥不说这些并非表演和作秀、的确是同情弱势
群体、忧国忧民的真话呢？他们的心灵深处明明保留着一颗没有彻底泯灭的良心，为什么它
必须在酒精的刺激下才能“浮出水面”呢？

　　其实这些人的良心也并非只是“酒精良心”，当他们从办公室回到家里和爱妻闲聊逸
闻趣事时也有可能表现出正义的倾向；当他们和自己最要好的老乡、熟人或同事相聚时也有
可能对社会不公现象表现出嫉恶如仇；当他们业余时间用一个假名字在网上发帖子时，他
们也有可能对社会弱势群体受到强权宰割的事件怒发冲冠……然而当他们在办公室拟文件、
打报告、写总结、搞汇报的时候，当他们在讲台上滔滔阐述“主义”、“思想”、“公仆”、“
服务”、“反腐”、“廉洁”等等戴着各种面具的时候，良心就处于植物人状态了。

　　这些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这问题很复杂其实也很简单————当没有酒精作用
的时候，他们还能够牢记着社会的无形禁忌和束缚，还能在思考和说话时严格把握辨别利
害、避凶趋吉的处世原则，游刃有余地运转着在阴阳两界适时轮回的“素质”和“教养”，
在这种状态下，良心只能被锁在一个不常用的抽屉里，不在特殊和偶然的情况下，它是不
会露面的。

　　细想起来非常可悲：这些人（岂止这些人？！）一生中把最多的时间、最旺盛的精力和
最佳的工作状态都献给了良心的休眠状态，只有到了需要消除内疚、发泄不平、平衡尊严和
修补人格缺损的时候，才能给良心一个应有的位置。想到这里，我产生了这样一个推测：当
社会上所有人的良心整日处在非业余状态，当我们的良心从酒桌、家里、夜晚全部走到单位、
讲台和白天的时候，我们的国家大概就很有看头了。

　　作者:岳健国

老官离任三把火
　

　　
　　班子换届和机构改革是保持我们领导队伍活力的重要举措。在这当口有一批老干部离任
是很正常的，但眼下却时有不正常的事发生。我们有些老干部把离任看作是“到了最危险的
时候”，他们不去尽心尽力地为人民站好最后一班岗，而是集中精力去烧自己的三把邪火。

　　一把火是为自己捞一笔。房子要大，票子要厚，车子要新。凡是自己权力范围之内的利
益绝不放弃，不要白不要。这些久经官场的“老资格”们都知道一条定律：只要自己嘴皮动
一动，笔尖歪一歪，就能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这条路子比起靠勤劳致富来可简单划算
多了，但前提是“还在位上”。像这样的便宜，那些只会勤扒苦做的憨老百姓烧香拜佛都想
不到，不占岂不可惜？

　　二把火是为亲属捞。妻子、儿女、三亲六故，不能安排的要安排，不能享受的待遇要享受。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是为了亲眷，单子可以批，条子可以递，电话可以打，
甚至可以“屈尊”给隔着几层的下级部门打招呼。

　　三把火是为亲信捞。哪些人是亲信呢？凡是那些坚持原则，不给自己办私事的干部都不
是亲信。而那些专听自己话的“应声虫”和低眉顺眼的“驯服工具”则是亲信。对于亲信，
不能提拔的要尽力提拔，不能重用的也要设法重用。这既是对在任时封官许愿之承诺的兑现
也是为日后自己办事做铺垫。

　　怎样才能制止老官离任烧邪火呢？关键在于建立预防和打击机制。自己的房子、车子之
类也好，亲属亲信的票子、位子之类也罢，要求固然不妨一提，但得放到法纪的天平上过一
过，不合理不合法的一针一线也不能给。得不到油水时不许吵，更不许闹，吵则警告，闹则
绳之以法。对于那些躬行“权力即将过期作废”而铤而走险大捞特捞的人来说，应果断地重
拳出击，绝不手软。倘不如此，每个当官的离任都烧它三把火，咱老百姓岂不是要遭大殃？

　　作者:汤敏飞

“靠×吃×”
　

　　
　　据《安徽工人日报》报道，临泉县检察院以涉嫌销售伪劣种子为由，对于景海立案审查
后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决定撤案，但办案人员却主动登门找到于妻，指点她交给检察
部门 9 万元“非法所得”，便可放人。救夫心切的于妻多方筹集了 9 万元，交钱的第二天，
于景海果然被释放，撤案时于要求返回 9 万元“非法所得”，可检察院却说，“如果要钱就
不撤案”。万般无奈下，于只好留下“买路钱”。还有当地一家公司，到检察院诉求帮助追
要被骗的钱和欠款，在公司支付了高额办案经费的情况下，临泉县检察院却将追回的欠款
15 万元用于自己购车、消费，“吃”掉了。即使省市有关部门一再督查、督办，多次做出“处
理意见”要求该院退还钱款，但现任检察长却说，这是前任的事，与己无关，无钱可退。至
今仍然没有把“吃”掉的“山水”吐出来。

　　其实，如今的执法部门信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绝非仅此临泉检察院一家
派出所长靠与妓女联手“吃”嫖客以谋私利，当然只是突出的个案，然而市容管理靠罚款
发奖金，交警靠查车搞福利，乃至于法官吃了原告吃被告……竟至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
却是公而开之、堂而皇之的惯例。至于学校收赞助、教师卖试卷、白衣天使收红包，虽然都是
出于家长、学生、病人的“自愿”，但被“吃”的都是无可奈何的“山”和“水”。这样的吃
山吃水，岂止只是把一座绿山吃成荒山，把一湾清水吃成污水，吃掉的更是法律的尊严，
老百姓对党和政府的信任，最终还可能吃掉千百万先烈打下的江山。

　　作者:午寅

1＋1 的进步
　

　　
　　原来是 2，现在改成 1 十 1，尽管 1 十 1 的结果仍然是 2；原来是 3，现在改成 1 十 1 十
1，尽管 1 十 1 十 1 的结果仍然是 3。但这一改，就是一种进步，尽管这种改动很细微，这种
进步很细节。

　　国家经贸委、公安部、交通部日前联合通知交通部门，从元月 1 日起，卧铺客车设置必须
采用“1 十 1”或“1 十 1 十 1”形式（即相邻两卧铺横向间距不小于 35 厘米的放置形式）。
对不符合规定的老式卧铺客车，不得批准从事客运业务。坐过长途卧铺客车的人都知道，紧
挨在一起的双人铺位是没遮没拦的，若是遇上异性并卧，那差不多就是男女同床。这种卧铺
车双人铺，无形当中为不轨者提供了“便利条件”，不少地方就曾出现过女士乘卧铺车被
骚扰的事件。一位女士说，晚上坐卧铺客车“别提有多难受”，陌生男女常睡一起，一路上
加倍小心，但有时也难免被骚扰，卧铺车改装以后“就安全多了”。

　　不给性骚扰者提供便利，体现了一种人文关怀精神。人文关怀有软制度上的关怀，也有
硬环境上的关怀；既有宏观体制上的关怀，也有微观细节上的关怀。这种细节的关怀，就是
一种社会进步的体现。

　　细节一叶能知秋，它反映了社会的变化进步，体现了社会的文明有序。岁末年初，无论
是回想还是展望，都有许多的细节进步让人感到温暖。比如北京户口的门槛够高，有人测算
外地私企老板身家 800 万才能换一个北京户口，尽管能获取北京户口的外地人很少，这太“
细节”了，但“有条件地让外地人获取北京的户口”毕竟也是一种松动、一种开放；比如湖
南省从今年起全省要统称“湖南居民”，改一改大家的身份名称这也够“细节”，但相信
从此后农业、非农业“二元制”户口管理体制将逐步取消。

　　细节构成我们的生活质地，细节隐约地昭示社会的发展趋势。社会的进步，显然离不开
细节的进步。面向未来，我们仔细想想，原来细节其实并不“细”。

　　作者:徐迅雷
愚蠢的“法宝”
　

　　
　　做事情不经过脑子，最容易“雷厉风行＂。做事情经过脑子，就要总想着区别对待、具
体分析、妥当得体、轻重有度。不经过脑子就好办了，简单化、一刀切、一句话管总、大锤子猛
砸。但凡要把事情搞成，脑子里总要思虑再三；不想把事情搞成，脑门子一拍就行了。

　　前时，一些地方发起整治迪斯科舞厅的运动，使用的方法是“一律关闭＂。据说，这是
“两害相权取其轻＂，坏中求好，关了要比不关好。谁说＂主流是好的＂可以到处用呢，运
用到“的吧＂上来就不行嘛，可见公式的使用也很讲实事求是了。

　　为什么“的吧”必须关掉了事，因为有人在那里头吃摇头丸、喝摇头水，还有人在里面
拉皮条，有时还发生打架斗殴事件。这都是“不容否认＂的，但是不是到“的吧”里的人大
部分在做这些事情呢，我看谁也没有这个把握作肯定的回答，然而终于还是“一律关闭＂
了。既然事情非得“一律关闭＂不可，先又为何发证允许经营呢，这当然也好回答，“搞得
好就搞，搞不好就关闭，实践检验一切＂。诚然诚然，这是科学的态度，美中不足的是核准
颁发的营业许可证，很容易不分青红皂白地变成一张废纸。

　　蛮力如毒品，有一种成瘾性。关闭“的吧”的胜绩，估计大大鼓舞了管理的士气。近时
又看到消息说，一些地方又下了一个狠手，对歌舞娱乐、电子游戏、桑拿按摩服务场所“一
律予以取缔”，这次倒还有一点“区别对待＂呢，那就是去年上半年以前开办的相应场所，
不在取缔之列。这就怪得很，歌舞娱乐场所、电子游戏场所、桑拿按摩场所，问题很多，这我
是知道的，报纸上天天讲这些事情呢，色情服务啊，藏污纳垢啊，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啊，
甚至腐败分子都在那里花天酒地啊，是所谓“不整不足以平民愤＂也。

　　不过既然要取缔，“一律＂之内的又何以只包括去年下半年以后开办的场所呢，是先
前开办的场所就是“清洁场所”，还是因为这样的场所太多了，所以必须要砍掉一批呢？
如果先前开办的就可以挂“卫生＂牌牌，有过调查没有，谁做出的认定，都是疑问。如果是
因为太多，所以要砍一批，就更加莫名其妙了，市场在运行，自然能调整多少，用不着有
关单位费神来“取缔＂，而且这些场所发过开业执照，说取缔就取缔，尽兴倒是尽兴，而
且莫不“依法＂，这橡皮图章用得也太过方便了吧。

　　对一个行业，动不动就强令禁止，关掉了事，取缔了事，显示的像是力量，用起来像
是法宝，实际上显示的是愚蠢，是极端不耐烦，是破罐子破甩。靠这种习气来建立有效行政
也好，建立良风美俗也好，都不足以成事，要把管理搞成割草，推广暴戾的行政作风，刺
激社会的不良反应，却真是一件“法宝＂。

　　作者:刘洪波
“莫名惊诧”论
　

　　
　　宝鸡市公安局长范太民“不幸”被蟊贼崔鸣放咬上一口，被“咬”进了大狱。警察抓小
偷不是新闻，而小偷抓警察，并把公安局长送进了监狱，不能不说是奇闻。沉思之余，不禁
使我辈陡生“莫名惊诧”！

　　惊诧之一是：蟊贼怎敢蔑视戒备森严的公安局长办公室？公安局长，那是什么人，那
是“天煞星”下凡，手下谋士如云，人枪逾千，专干擒凶缉盗的勾当，区区蟊贼，乃鸡鸣
狗盗之徒，偷贩夫走卒，倒也罢了，怎敢心存妄想，“叫板”公安局长？而崔鸣放就有此
贼胆。

　　惊诧之二是：蟊贼何以看穿范太民的伪装。在宝鸡市，范太民素以清贫著称，脚穿黄胶
鞋，肩背绿挎包，并常有拒贿、退礼、上交礼金之举，口碑极佳，因此官运亨通。在普通蟊贼
看来，这是一个穷光蛋，压碎骨头也榨不出二两油来，而崔鸣放的贼眼却异乎寻常，这个
勤杂工一眼就看穿了范太民身上有“戏”，下手既准又狠，不仅窃果累累，而且偷出了一
个贪官的真面目，使人不得不佩服崔鸣放的贼眼之毒，“慧眼”之准。那些用人失察的部门
真该认真地反省，汲取教训。

　　惊诧之三是：蟊贼何以断定范太民执法必有弹性？崔鸣放被抓获后，狡黠地提出要见
范局长一面，因为他断定法律虽严，但并不可怕，因为生杀予夺范局长说了算。果然，范局
座一见到窃贼，即大发雷霆：“你小子胆大包天，竟敢偷到公安局来，我看够上枪毙了！
”接着又说：“你好好交待，我保证不判你死刑！”蟊贼泰然自若，只交待在局长办公室
偷了 3 万元现金，就一句话把局座大人噎了个半死。这之后，范太民立即赶到检察院想方设
法为蟊贼开脱。从范局座宣布“枪毙”到“不判死刑”到为蟊贼说情，这一切都在崔鸣放的
意料之中，一切都按蟊贼策划的“脚本”演戏。走笔至此，不得不哀叹：崔鸣放之狡诈，范
太民之卑劣！

　　窃贼崔鸣放和抓贼的范太民双双入狱了，这说明，无论是低贱的蟊贼头还是高傲的局
长头，在庄严的法律面前，都必须低下头！

　　作者:缪有淮

这竟叫坏事变好事
　
　　
　　去年，曾有一桩关于炸楼的新闻在电视上滚动播出了好几回：位于北京市中心繁华地
区东直门桥畔的一座 20 层居民楼，在一声巨响中按照预定方案轰然倒塌，当时，负责现场
报道的记者喜形于色地报告广大电视观众：此举刷新了国内最高、最难定向爆破的记录！—
———一件坏事变成了可喜可贺的“好事＂。

　　一座 20 层的居民楼，从画在图纸上，到拔地而起立在那儿，绝不像小孩子堆沙丘、搭积
木那么简单、随意、省事又好玩儿！眼瞅着电视里那大楼霎时间像瘫了似地颓然倒下的“壮
观＂（倒不如说是“惨烈＂）场景，我那个心疼啊！————倘若是座老楼、破楼、危楼，
也算是个理由和借口，炸得其所，可这楼是 1986 年才盖起来的，刚到“少年＂的年龄，就
因为占的地方“另有它用＂，愣就给炸了个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可是，偏偏，坏
事竟又变成了“刷新记录”的“好事＂！

　　我们的一些报纸、电视，似乎向来就有善于将坏事变作好事的能耐。一个地方捅了娄子
百姓遭灾受罪有委屈，事前领导怎么官僚、渎职、漠不关心少有追问，只要事发之后火速赶
到了现场“亲临指挥＂、“亲切看望＂、“表示慰问＂，咳，你看吧，领导如何重视、怎么采
取果断措施……好听话儿全来了。这边死者的亲属尚未从悲痛、哀愁的阴云中解脱出来，那
边兴许已经开始敲锣打鼓、披红戴花地表彰“英雄群体＂、“先进个人＂了。————领导亲
临指挥、亲切看望固然值得赞许，英雄也固然值得表彰、需要表彰，但总觉得有那么点儿“
欲盖＂而“喧宾夺主＂的味道。

　　任何事情都应一分为二地来辩证看待，坏事变好事与好事变坏事，有时的确是一种让
人匪夷所思的互为因果关系。其实，把坏事变成好事并非一无是处，坏事既然已经出了，借
此吸取教训以警示旁人、后人，今后不再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固然也“难免＂有了点儿可
喜的成分，却总不至于让人“眉飞色舞＂地把本应该“曝光＂的演变成“表扬＂吧。因为这
等“好事＂未免成本太高、代价太重了些！

　　也许炸掉大楼也是迫不得已，无奈而为之，但我们绝不能只是欢呼“刷新记录＂的胜
利，有关部门和有关领导更有必要反思一下，难道当初决定在那儿建造大楼时，搞“规划
＂的脑瓜子里面进水了吗？怎么就没有“百年大计＂的意识呢？

　　最近又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报道：去年干部审计战果辉煌，全国共对 20940 名领导干部进

行任期经济责任审计，共查出各种违反财经法纪金额 406 亿元！“战果＂果然“辉煌＂得让
人头重脚轻，但此等“辉煌＂的“好事＂难道说不也令人扼腕叹息么？我们宁可不要这样
的“辉煌＂，也不愿看到那么多的“人民公仆＂拿了“人民的币”胡作非为而“折＂了进
去！

　　但愿今后再面对诸多的由坏事变成的“好事＂，人们所看到的听到的不再是扭了声调、
变了味道的吹捧和赞扬。

　　作者:樊秀峰
除了“深感内疚”，还有什么？
　

　　
　　江西烟花爆竹频发灾祸。去年 12 月 30 日，万载县一家烟花爆竹企业又发生重大事故，
伤亡严重。面对接连不断的触目惊心的重大安全事故，江西“有关领导”终于“纷纷表示：
深感内疚。”

　　《中国青年报》1 月 6 日报道说，在万载县召开的江西省烟花爆竹、煤矿安全监管现场分
析会上，“深感内疚”成为使用频率最高的词。万载县有关领导说，这次爆炸事故造成了重
大人员伤亡和重大财产损失，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我们深感内疚，向省委省政府、向
大会作出深刻检讨”；丰城矿务局有关方面负责人因为前不久建新煤矿瓦斯突发事故造成
20 名职工死亡，也是“感到痛心疾首，深感惭愧，作出检查”；紧接着，省公安厅的有关
领导也马上“内疚”，说，短短几天时间，发生三起烟花爆竹事故，给江西省的对外形象
造成严重影响，公安部门反思，感到很内疚。

　　面对接连不断的触目惊心的重大安全事故，“有关领导”能够“深感内疚”，比起去
年广西南丹发生矿难致使 81 名矿工遇难这样的特大安全事故而有关领导仍想方设法隐瞒事
故真相的恶行恶状来，江西的有关领导的确显现出了他们的良知。

　　但是，在欣慰的同时，我们，作为与死伤者家属同样悲痛的人，又有所不满足。“内疚
”是什么？仅仅是内心感到惭愧不安，也仅仅至于惭愧不安！

　　“有关领导”仅仅在内心“惭愧不安”就行了吗？

　　《中国青年报》在这篇报道的最后，还有一段话，意味深长：“记者注意到，没有一人
像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在去年全国‘两会’记者招待会上那样说：‘我本人负有不可推卸的
责任’。”

　　（更意味深长的是，在这篇报道的左旁，还发了与此相关的另外一篇报道，说的就是
记者在万载县医院采访伤亡情况时，“又遭到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的粗暴干涉”。“又”，
说明在万载县采访，遭到“粗暴干涉”已非一次。乖乖，一边是“深感内疚”，一边却又是
“粗暴干涉”，个中微妙，的确是意味深长，又耐人寻味。这是题外话，姑且不说。）

　　“我本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样勇于承担责任的话，在万载的会议上，的确没
有听到。这让我们没法不这样想，那就是，有些“有关领导”还是想以“深感内疚”来推卸
责任。

　　我们现在不缺道德层面上的“自我惭愧”，我们现在也懒得仅仅在道德层面上对“有
关领导”进行“舆论谴责”。
　　伤亡这么多人，多少冤魂在哭泣，多少家庭在悲痛；国家和人民又遭受了多么惨重的
损失。对此，仅仅是“内疚”，恐怕是远远不够的。老实说，我们最怕的是，有关领导“内
疚”一阵后，内心很快就恢复平静，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又太平无事。

　　有关矿山和烟花爆竹方面的生产安全，国务院可以说是三令五申了，但是为什么还是
接二连三地出现了这么多、这么大的安全事故？我相信，在以前发生事故后，“有关领导”
也肯定“深感内疚”过————只要他还有起码的良心。

　　所以，仅仅“内疚”，是根本不解决问题的。

　　事实上，现在，除了“内疚”，还有其他的“途径”。

　　我们都知道，去年初，国务院已经颁布了《关于特大安全事故行政责任追究的规定》，
在这个《规定》里，已经作出了非常明确的规定，特别是对“有关领导”的责任追究，是十
分具体的。除了这个《规定》，应该说，还有其他的一些党纪国法。因此，我们倒是宁愿不听
到“有关领导”的“深感内疚”，而是对照国务院《规定》或者其他条规，主动承担相应的
责任。

　　作者:蹇庐氏

百姓的风险与官员的风险
　

　　
　　据中新社 1 月 8 日电，江西省万载烟花厂爆炸事件发生后，江西省有关方面痛定思痛，
已作出决定，要用两年左右的时间退出烟花爆竹生产领域，从而从根本上避免再次出现震
惊海内外的烟花爆竹重大安全事故的发生。有关领导特别强调，从现在起，不再批准任何新
的烟花爆竹生产企业，现有的此类企业将分批转产从事其它领域的生产工作。

　　考虑到一次又一次的事故死了那么多人，考虑到每次事故经媒体曝光后使当地各级领
导承受如此重大的压力，作出这样的决定，其背后苦衷，不难理解。可是，笔者却仍想就此
问一句：如此决定，其法律依据是什么？如果打算关掉的仅仅是一些国有企业，让它们转
产其它，我对于这种行政权的行使是否合法并无把握。但这决定看起来却更像是视所有烟花
厂家均为害，或至少是害大于利，要将其连根拔掉的意思。这样好像就有些问题了————
作为省一级的行政机构，有没有规定本省人民或在本省的地盘上生产什么和不生产什么的
权力？是谁赋予了它这样的权力？

　　经济运行自有其内在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好像也不认得行政权力。行政权力干
预经济的亏，我们已吃过太多，也是一种痛定思痛，我们才决心摈弃传统的计划经济方式，
搞起了改革开放，一步步走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而市场经济的前提，就是得让每个经营者
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完全自主地去争取最大限度的个人利益，让价值规律这只“看不见的手
＂来调节生产和需求。烟花当然也是一种商品，国际国内都有相当大的需求，有需求就有市
场，有消费就有生产。江西是我国传统生产烟花的省份之一，据报道，该省烟花爆竹生产具
有相当规模，其产品已出口世界上 60 多个国家和地区，该项生产收益也是省及许多市县税
收的重要来源。果如此，其它各项以烟花生产和销售为依托或有连带关系的行业，应该也不
在少数。那么，仅仅以发生了重大事故为理由，靠行政手段要把这项生产取消，当地的百姓
愿意不愿意呢？说是让这些企业转向其它产业，其它产业是那么好转的么？转不成，转不
好，赔了钱怎么办？算谁的？这样掰开了看，这岂不是又在重蹈计划经济的覆辙。

　　面对生产中的不安全因素，政府有关部门的职责应是依法加强安全检查和指导督促，
而不是用行政权力对如此关系重大的一个产业行使否决权，干脆不让生产。经验告诉我们，
一些地方为什么总是事故连连，另一些也从事同样生产的地区却相对安全得多，其根本原
因其实并非在于产业性质和生产条件，而是跟某些官员的素质低下甚至贪污腐败有直接关
系。

　　作者:何亮

六个不明白——收看春运票价听证会之后
　

　　
　　1 月 12 日，央视直播全国铁路春运价格听证会实况。虽然中途才收视，但中途就得到结
论：又要非提价不可了！提就提吧，咱老百姓没办法，但是，有六个不明白，总该让说一
说吧。

　　一不明白：参加听证会的代表中，坐火车，特别是春节前后坐长途火车的人有多少。因
为作为价格听证会，利益体的两方一个是要求提价的客运经营者，另一个是消费者。尽管有
关专家学者和＂相关代表＂能提出理论上的论证和类比式证明，但消费者无疑应该是听证
的主体对象，特别是面对直接影响全国的垄断性行业，更应该突出消费者的主体对象作用。
但有关会议报道说，消费者代表仅 12 人！这不有陪衬之嫌吗？

　　二不明白：铁路代表为什么那么多。整个会场里，他们频频出击，慷慨激昂之声总是占
上风的，形成了压倒一切之势。

　　三不明白：价格自主的条件是什么。听证会上，一些在重要部门专为国家经济建设提供
决策理论依据的专家学者，一个个反复重述提价的大理论：价格自主体现供求关系，符合
市场经济法则，是企业走向市场、寻求发展的标志。所以中国铁路客运要走向市场以求发展
必须提价。这话听起来不算错，但是专家学者们不知为什么忘记了实现这些话的一个前提：
铁路客运竞争市场的形成！而今，铁老大仍是铁老大，全国独家，别无分店，没人做它的
对手，以引导价格走向平衡和合理。

　　四不明白：把那 2 人挤到哪里去？一位专家论证提价有理时，振振有词地说：现在无论
怎样同情农民、打工者、低收入者都解决不了问题，因为春运能力有限。有 10 人，只能运走 8
人，是没办法的事。事实上，能坐起飞机的，特别是长途，人家总是坐飞机，就是火车空的
时候，人家也未必光顾你；坐火车的，特别是坐硬座的，总是坐硬座的。可见“提价减客论
＂并没起到分流的作用，只能使经营者多捞一大笔。而终归被挤掉的那 2 人是什么人呢？把
他们挤到哪里去呢？

　　五不明白：铁路职工坐火车的票提不提价。据说，“内部人＂都是白坐，还听说，光此
项资金流失，就使国家蒙受严重损失。

　　六不明白：那么辛苦为何不改行。某铁路局代表把他们工作苦和累作为提价理由。他在
会上直叫苦，说他们春运期间如何忙，如何累，如何不能休息。既然如此，为何不改行，比
如去放羊或种玉米，让农民和下岗工人到你们的岗位上代替你们干吃苦受累受委屈的工作
呢？

　　尽管笔者是愚者，有那么多的不明白，但有一点还是明白的，那就是铁路亏损的原因：
垄断造成了高成本低产出！

　　作者:舒洁

地方政府干什么去了？
　

　　
　　《人民日报》上有一篇题为《农民扳倒“胡来”干部》的新闻，报道安徽省当涂县湖阳乡
农民状告乡干部加重农民负担的恶劣做法，终于取得胜利的情况。经过省、市、县调查组调查，
确认湖阳乡存在的问题是严重的。包括乡党委书记、乡长、副书记、乡党委委员、武装部长、建
设办主任、民政办主任、计生办主任等在内的 14 名乡干部受到党纪政纪处分。在农民“告赢了
”的欢呼声中，我却一点也振奋不起来。因为这胜利来得太沉重了。（1 月 11 日《人民日报》）

　　和我们过去看到的许多扳倒腐败分子的新闻一样，湖阳农民的胜利又是因为“惊动了
中央”。农民邢水根在北京 20 多天，到了不少部委，直到去年 12 月，《人民日报》记者一份
《为减负上访 11 个月无结果》的内参，引起了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并批示，坚冰终于开始融
化，省、市、县三级调查组才开进湖阳。其实，问题并不难查，强行收回农民的土地高价发包、
借税改继续强掏农民口袋、在领结婚证、就业、上学、建房、用电等方面大肆收取高额费用，这
都是明摆着的。我们想，告倒一个盘根错节的大腐败分子，如河南卢氏县的原县委书记，要
惊动中央，还情有可原，现在连农民告乡里违法加重农民负担，也要“惊动中央”，实在
匪夷所思。我们要问，连这种事也要中央领导批示才引起地方政府的重视，地方政府到底干
什么？湖阳乡的农民并不是直接到北京上告的，省里就算不知道，县里的责任是无可推卸
的，因为农民“一次次地跑县里有关部门”，是“从乡里到县里逐级上访的”。当 14 名干部
得到了应有的处罚以后，事情并不能画上句号。应该认真查一查县有关部门工作失职的问题
进而根据情节作出处理，以戒今后。

　　笔者以为，今后凡发生越级上告的，一方面要查处群众所告的案件，另一方面要查清
此案起初是否逐级上告。如果是逐级上告了，为什么不及时查处？如果群众确实告对了，有
关人员就要负失职之责，要进行严肃处理。现在，安徽省当涂县的“有关部门”难道不应当
承担责任吗？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共产党决不能任用对人民群众没有感情的人当干部
他们掌权、办事，人民就会遭殃，就会给党群关系造成伤害。

　　作者:殷国安

很逗的政府
　

　　
　　这个城市素来有“骑在摩托车上的城市”之称，摩托车实在太多了，据说已经影响到
了城市发展了，市政府终于一声令下：“限制它！”

　　有关文件是在 2002 年 1 月 7 日出台的———文件规定市区及两个下辖县车管部门从 1

月 10 日起停止给摩托车办理入户手续，同时规定其它外地摩托车 7 月 1 日以后不得在本市
行驶，7 日当天早上，此文一经各大媒体发布，整个城市就沸腾起来了。这不，9 点刚过，反
应过来的人们立马行动起来了，到银行提款、到车行抢购摩托车，希冀抓住最后两天的入户
机会。一时间，买车入户成了这座城市市民的头一桩大事了。

　　只过一天，也就是 9 日，各大媒体又刊登出政府新出台的文件，与前天的意思大不相同，
大概考虑到在两个下辖县实行限制不太可行，新文件里一改两下辖县摩托入户也被限制的
说法，也就是说 10 日以后，摩托车在下辖县仍然可以入户，但明文规定下辖县属车地位也
跟外市车一样，一律不能进入市区行驶，该文件同时还斩钉截铁地将原公告的外地摩托在
本市禁行时间从 7 月 1 日后提前到 1 月 10 日———与市区摩托车禁止入户时间同步。

　　10 日终于来了，有消息说这短短几天里总共有两万多台摩托车突击入户，相当正常情
况下一年的水平。不过无论如何，从今天起这座城市铁定不可能再增加任何一台摩托车了，
据说车管所在今天凌晨将摩托车入户的电脑程序也给捣毁了，还举行了仪式，仪式上市里
的大小官员们弹冠相庆，俨然从此走入了新时代。

　　早上，我来到办公室，同事小李还是一脸沮丧，他这一回给害惨了。7 日公告一出，他
就急速借来两万块钱，买了一台挺不错的五羊本田，由于户口还在下辖县，他托了几十层
关系，好不容易到 8 日晚间才在县里车管站入了户，松一口气。9 日的新规定一个急转，宣
布下辖县不在入户限制之列了，但下辖县车从此也不能进入市区了，那辆车对他来说成了
废物，他气得差点要吐血，连叹人算不如政府算。看着我们发愣的样子，经理丢过来一份报
纸：“也不看看今天的报纸，人家政府又有新文件了。”可不是吗，又有新文件出台了，白
纸黑字，其中关键性的语句是这么说：“从本月 10 日起，逐步限制外地摩托车在市区行驶，
到 7 月 1 日，全面禁止。”

　　哈，还真是又变了，四天变了三回，这市政府也真是太逗了。

　　“你也别太难过！”经理走过来，拍了拍小李肩膀，安慰他说：“到 7 月还有半年呢，
按照那样的速度，市政府的规定还可以变上几十回，到时你那辆车会不会成为废物也还说
不定嘛。”

　　作者:某某人

聘用街痞子的政府
　

　　
　　蛮不讲理、沿街耍横、寻衅滋事，是“街痞子＂的本性。凡是地痞流氓猖獗的地方，必定
是人心惶惶、鸡犬不宁。打击地痞流氓，稳定社会秩序，是政府的重要责任。然而，地痞流氓
这个危害老百姓安全的过街老鼠，在某些地方之所以有他们的活动空间，主要是当地政府
有关部门为他们提供了生存的土壤，更有甚者，利用他们的野蛮成性来对付老百姓。

　　江西万载县黄茅镇攀达公司最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烟花爆竹爆炸伤亡事件（见《中国青
年报》2002 年 1 月 5 日 6 日报道）。由于国家对近几年来江西多次发生烟花爆竹爆炸事件的严
重关注，当地政府如坐针毡，对此十分“重视＂。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影响政府形象和官员
们的政绩，采取了一系列围追堵截的“封锁＂措施。令人惊讶的是当地政府竞雇佣“街痞子
＂来对付记者正常的新闻采访。

　　据悉，事件发生后的当天下午，通往黄茅镇的道路实行了交通管制，连摩托车也不例
外。管制的主要对象是新闻记者。记者在万载宾馆接待室发现这样的规定：＂禁止所有记者
到现场采访、录像；在各路口设卡检查，各站卡配备一两名宣传口的工作人员，阻止记者进
入现场，并劝其回城。＂

　　发生重大伤亡事故，当地有关领导难辞其咎，大到丢官，小到记过受处分。所以，一旦
发生事故，他们则千方百计地封锁消息、隐瞒真相。广西南丹矿案若记者缺席，恐怕人们永
远不知道事件背后的惊人黑幕。在某些领导眼里，新闻记者是他们的一块心病，是眼中钉肉
中刺。“12·30＂爆炸事件发生后，万载县有关部门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经过了一番周密
的策划，从“规章制度＂到便衣警察到动用“街痞子＂，可谓壁垒森严。在这“三道防线＂
当中，政府是他们的坚强后盾，县委宣传部的任务是对记者唱红脸；公检法便衣唱红脸兼
花脸；“街痞子＂则是地地道道的唱黑脸。按说，有宣传部和公检法组成的两道屏障，对付
几拨新闻记者还不绰绰有余吗？为什么还要动用官民皆恨的“街痞子＂呢？想来无非是利
用他们来以毒攻毒（在非常情况下，记者对政府某些官员来说就是毒）。“街痞子＂有了政
府给的尚方宝剑，就会乱砍乱杀。反正有人支持，抢走记者证，夺下手机，掀倒记者（一位
农民悄悄告诉记者那个把记者掀倒在地的人，是镇里聘用的“街痞子＂），那是轻的，就
是打伤打死，自然有政府出面大包大揽。这与贪官花钱买凶、雇凶杀人，如出一辙，其性质
一样恶劣。

　　其实，作为县委宣传部、公检法警察们，也未尝不知道阻挠新闻记者正当采访是违法行
为。只是在地方政府领导之下，他们不得不履行“命令＂而已。倘若不与领导保持一致，被
记者曝了光，吃不了就得兜着走。在领导的眼里，宣传部怎样宣传必须听县里的安排，看领
导的眼色行事。公检法在这个地盘上，根本也就不存在司法独立的说法，随时都要听政府的
调遣。

　　事实证明，纸是包不住火的，对事件的肆意掩盖，只能是欲盖弥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只有面对现实，汲取教训，积极采取补救措施，才能减少或杜绝恶性事故的发生。

　　作者:何方

惊闻“女子招商队”
　

　　
　　不久前的一天，江西某县县委大院内鞭炮齐鸣，热闹非凡，一支由一名正科级女领导
为队长的县女子招商队隆重成立，并将出征深圳、汕头和香港等地开展招商引资活动。据媒
体披露，该县为女子招商队配备了专车，还每月拨给一定数额的专项活动经费，专门赴有
关发达开放城市招商引资。县里要求她们在一年内完成规定数额的招商引资任务，按期完成
任务的有重奖，完不成任务的要重罚。（见 2002 年 1 月 7 日《扬子晚报》）

　　这年头，为了把外地或外国的客商招进来，把外地或外国的资金引进来，国人实在是
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什么政策招商、会展招商、亲情招商、以商引商等等，真可谓“八
仙过海，各显神通＂。然而，即令如此，人们似乎还没有见过把清一色的女子集结起来，组
成专职的招商队伍，专人专车专项经费保障，且如此隆重推出、闪亮登场，实乃稀罕的新鲜
事一桩也！

　　笔者孤陋寡闻，但爱好琢磨。招商引资不是体育竞赛，也不是沐浴如厕，本是无须分男
子女子的，只要由强将带队、精兵随行即可，从来没有也不需要有性别上的特别构成。该县
动用清一色的女子出马，莫非那儿的男人们已经在日趋白热化的商战中黔驴技穷、一筹莫展
了？抑或要引进“难言之隐，一洗了之＂、“白天舒心，晚上放心＂之类的女子专用商品及
其项目不成？可惜报道中没说明，想想也不大像。琢磨来琢磨去，从正面和正道上实在琢磨
不出女子招商的优势何在。于是，只好瞎揣度起来———

　　女子招商队的最大特色当然是女子招商，而女子招商的优势无疑是招商者是女子（请
不要以为这是绕口令）。据说，如今在商场上，年轻貌美的女子常常是一些商家用于攻关的
“杀手锏＂，其威力之巨大、效果之奇特、成就之明显，每每令其他招商方式和手段望尘莫
及。我所熟识的一位商界朋友，为了拿下一个工程项目，年内使尽了浑身解数，可一位关键
人物就是卡住不办。后来，无可奈何的他只好从一家五星级酒店聘请一位擅长攻关的绝色佳
人温柔出击，与那位关键人物频频“零距离＂心灵对话、亲密接触，结果不到一个月就“心
想事成＂了。想必那些县领导深谙其中的奥妙与玄机，否则何以出此奇招？

　　笔者作上述揣测，也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些县领导压根儿就没有把女子当
作旁门歪道的“杀手锏＂，唆使她们用不正当的手段去达到招商引资的目的。倘真如此，自
然让人欣慰。然而，笔者又不得不对“完成任务有重奖，完不成任务要重罚”的规定产生深
重的疑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压之下，必有弱女。为了得到那诱人的重奖，招商女子
们是否会不择手段包括发挥自己的“特异功能＂呢？而为了避免那骇人的重罚，她们又是
否会在面临被罚的紧要关头被迫铤而走险，使出歪招、邪招和“秘招＂呢？想必这样的疑虑
并非空穴来风、杞人忧天。或许，这正是那个县组建女子招商队的一层“窗户纸＂吧？

　　如今，女子招商队已在众目睽睽之下闪亮登场、隆重出击了，究竟影响如何、成效怎样
人们只能拭目以待。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奉劝一句：招商引资关键在于创造良好的投资环
境，靠离奇怪诞的招法是难以奏效的；即使一时赢得了“丰收＂，也终究是靠不住、不长久
的。这样的例子可以信手拈来……限于篇幅，不说也罢。

　　作者:胡建新

匪夷所思的“可当场击毙”
　

　　
　　1 月 17 日《报刊文摘》第 4 版摘登了一则消息，让我大吃一惊！标题：《湖北省力保春运
便衣可当场击毙车匪路霸》；全文：“据《武汉晨报》报道，今年春运期间，湖北省对客车超
载‘下猛药’：司机一律治安拘留 15 天，一律取消春运资格，一律吊扣驾证一个月，且每
超载 1 人，罚款 50 元。一个多月内，百余司机进班房，超载现象大减。警方重申：春运期间
刑警武警便衣跟车，车匪路霸可当场击毙。”

　　我手头没有《武汉晨报》，上网搜索，一时也找不到更详细的报道，所以不知道“车匪
路霸可当场击毙”这句话中间有没有很多的定语、状语来加以限定。如果没有，那么我当然
就理解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什么性质无论什么行为无论初犯惯犯无论其行劫已遂未
遂无论曾经行劫还是正在行劫的车匪路霸都可以一律击毙”，那是多么血腥的场景、多么可
怖的情形！
　　我想总不会是这样，但是，即使在“车匪路霸”前加上“在什么什么什么情况下、什么
什么什么的”这样的限定，“实际操作”时，面对各种各样情形的“车匪路霸”，在发现
车匪路霸到决定拔枪击毙的短时间内，便衣们就算个个思想正智商高眼力好，都能保证次
次作出无误判断打得对毙得准吗？

　　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什么是“车匪路霸”？有没有一个严格的定义？“车匪
”与“路霸”两者有没有区别？便衣是否都明了？再有，便衣可以将车匪路霸当场击毙，
那么不是“便衣”的干警或者穿着“便衣”的群众可不可以将车匪路霸击毙了？还有，根
据“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那么“击毙前面人人平等”，这该怎么“操作”？万一
有无法鉴定年龄的少年、无法知道是否怀有身孕的妇女毙不毙？还有，借执法名义公报私仇
的情况会不会出现？不是我多虑，最近就传出了“副镇长下令用冲锋枪当场击毙一村民”
的坏消息。

　　“当场击毙”这个词，一般不是在战争形态时用的，那么在非战争时期，我们所见的
正常的“当场击毙”，大致情形有：1、歹徒劫持人质，与警方对峙，警方规劝无效，最后
开枪将其击毙；2、围捕持枪歹徒，歹徒袭警拒捕；3、在缉私扫毒的最危险的前线；4、对付
恐怖分子……不管是什么情形，被击毙的肯定是正在实施重大犯罪的家伙而且除击毙之外
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这样的办法能够随意延伸随便使用吗？

　　“当场击毙”，省力是省力，方便是方便，快速是快速，也用不着“连累”检察院、法
院，而且“当场击毙”大抵属于“毙了白毙”，你有冤大概也没处申。谁都知道车匪可恨，
路霸可恶，特别是那些危害深重的群体性的“公路铁道新游击队”，人民群众深恶之痛绝
之，当然需要严打整治，但我们治安的终极追求是快速方便省力吗？打“车匪路霸”可以
“当场击毙”，那么，打其他的什么“海匪河霸”、“水匪湖霸”、“田匪地霸”可不可以
“当场击毙”？报道说是湖北省为了保春运而“便衣可当场击毙车匪路霸”，从时空角度
看，如果春运期间可以这样，那么非春运期间是不是可以？如果湖北可以，那么湖南河北
以及笔者所在的浙江等地是不是也可以推广执行？“当场击毙”如果可以这么推广使用，
那么，干脆建议人大出台一部《当场击毙法》 。

　　现在没有《当场击毙法》，现在只有不土不洋的“政策”、“规定”。谁有权制订对“车
匪路霸当场击毙”这样的政策或规定？是政府？是公安厅局？是交警武警？哪一级有权制
订？省级？地市级？县级乡级村级？这样的政策出台需不需要听证？有没有经过听证？就
算你有权制订“当场击毙”的政策，依据是什么？是依据什么法律还是什么精神？我知道，
“无罪推定”，是法制精神的人本体现。所以，对于这样的“车匪路霸当场击毙”我有太多
的问号，谁能帮我将这些问号一一拉直？

　　作者:徐迅雷

中国人和美国人的权利和权力观
　
　　
　　权利和权力乍听起来好像是一回事，许多人也往往把它们等同起来，其实它们是两个
不同的概念。权利是民主国家的每个公民都享有的天赋人权，而权力则是由一国全体人民授
予一部分人来为人民服务的手段，它不是天赋的，它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可以给这个人，
也可以给那个人，一切视人民的意志、利益和需要来决定。因此可以说，权利是主体，权力
是客体，权力必须服从权利。

　　在民主国家，各类国家工作人员包括最高领导人的权力都是全体人民授予的，他们必
须遵循人民的意志，尊重人民的权利，维护人民的利益，好好为人民服务。人民与国家工作
人员的主仆关系是十分明显的。因此，国家工作人员认真办事，把事办好，乃理所应该，人
民没有义务要去感谢他们。然而，在我们国家，由于几千年封建皇权统治的结果，人民对这
种主仆关系，权利与权力的关系至今认识还很模糊，甚至还有错位认识。具体表现在官本位
和民怕官上。许多人至今还觉得当官的才是国家的主人，人民的一切都是当官的人领导得来
的，当官的赐予的，因而应该感谢他们，敬畏他们，一切惟他们之命是从，常听人说“是
党和政府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官大一级压死人”等等，这样还怎敢再去批评和监督他们
呢？

　　最近报载一位 12 岁的女学生过桥时为避让副市长的小车队，掉入水中，因无人救助而
溺水死亡。虽然副市长等人为此受了撤职处分，但此事仍说明了中国大小老百姓怕官，官员
们则自认是主人是领导，仆人应为主人让路，仆人为主人牺牲，小事一桩。讲究民主人权的
美国人则不一样，他们知道人民的权利大于官员的权力，官员的权力是人民给的。他们不仅
不怕官，还成天监督着官员的一言一行。他们懂得运用宪法和法律来对抗官员的滥用权力。
美国法律规定，凡青少年学生和儿童专车来临时，任何其他车辆包括官员的车辆都得让道
或停车，许其优先通过。谁若违反这一规定，自有电子监测记录，你的车子一到家，处罚通
知书也就到了。这说明美国人不准官员颠倒主仆关系。

　　1992 年的某天晚上，在美国洛杉矶地区一高速公路上，一辆私人小车突然无油被迫停
车，人们正发愁，恰好迎来一位警官，车主请他帮忙到附近买一桶油来，警官以公务忙婉
拒。车主说，我们纳税养活你们，为何不能帮忙？警官一听此话，立即帮忙买来了油。

　　从以上两例可看出美国人民的主人翁意识和官员的公仆意识是多么明确！如果中国的
老百姓和官员在权利和权力、主人和公仆这两对概念上都能如此明确和深刻，则一切问题的
处理都要顺利合理得多。小女学生因怕官员而不幸溺水死亡的事故也可能不会发生。因为按
情和理，那位副市长的车队应该停车让小女学生先通过。可惜主仆关系颠倒了，以致酿成如
此悲剧。

　　作者:张镇强

曾国藩、太平天国运动及革命
　

　　
　　近些年曾国藩老大人很是热了一阵。这不是坏事，它说明我们言论的冰雪线在不断后退
表达的无冰区在不断扩大。曾国藩热在认识上取得的一个显著成果便是纠正了用阶级标准作
为惟一的是非标准这一错误。它使更多的人知道了曾国藩不但是一个地主阶级的镇压过革命
的刽子手，而且他也是一个人————一个读书人、一个做官人，一个为人子、为人父、为人
夫、为人兄的人，他的刻苦、勤勉以及严以律己都是人类共同的没有阶级性的美德。但是，在
曾国藩热中有些人又犯了我们中国人屡犯屡改，屡改屡犯的错误————爱屋及乌、恨人及
发。他们借曾大人的杀人如麻赞美他的刚，又借曾大人的趋炎附势赞美他的柔；借曾大人的
愚赞美他的忠，又借曾大人的软弱媚外赞美他的忍。总而言之，在他们的眼里曾国藩成了中
国的最后一个完美无缺的圣人。但是，反过来，他们又对太平天国的领袖们大加贬斥，而且
借太平天国领导人的错误否定太平天国运动，又借太平天国运动的失误进而否定革命。

　　诚然，太平天国的领袖们有许多缺点，有些甚至是致命的缺点，但他们的不惜以生命
为代价反抗暴政的勇气，他们的为理想而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确实是人类最可宝贵的精
神财富。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勇气和精神，我们现在的大多数才由会说话的工具变成了“人
”。不然，我们随时都有被主人拿到市场上交换一头牲畜或做哪个贵人的殉葬品的可能。我
们不能刚刚活得像个人的样子了，就指着为做人而曾经挣扎过的或者正在挣扎着的人说：
看这家伙！他们在“破坏”稳定、“破坏”生产力、“破坏”可持续发展。

　　是的，革命，特别是暴力革命对社会生产力的破坏是巨大的，但是这不能成为反对革
命的理由，因为人活着的根本目的在于追求自由幸福。退一步讲，即使“破坏”生产力是一
项罪过吧，那么这个罪过也应该由统治者来承担，因为革命是由他们激起的————所谓
官逼民反是也。拿太平天国革命来说，它的暴发距鸦片战争结束相隔了大约十年，而这十年
正是决定一场国内革命是否发生的关键的十年。本来，鸦片战争的失败已经完全暴露了清朝
统治的腐朽，但战争结束后的统治集团把战争失败的责任推给夷人的坚船利炮之后又开始
了他们自乾隆以来就开始了的，而且一天甚比一天的腐朽生活。请问，人民大众还有什么必
要来维护那个政权的稳定？

　　一句话，人民有任何人都不该剥夺的、其实也剥夺不了的革命权。

　　作者:祁飞

应该记住一个人
　

　　
　　1959 年 8 月 10 日，正当庐山那场斗争如火如荼之时，毛泽东在安徽省委送去的一份报
告上写下这样的批语：“印发各同志。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中央委员会里有，即军事俱乐部
的那些同志们；省级也有，例如安徽省委书记张恺帆。我怀疑这些人是混入党内的投机分子
”批语极为严厉，上纲上线，惊心动魄，不仅影响山上的批斗升级，对全国影响尤为深远。

　　那么，这个“混入党内的投机分子”的张恺帆，为什么会引起毛泽东如此震怒？

　　作家戴厚英在长篇小说《流泪的淮河》中记下了张凯帆为安徽人民作出的好事和牺牲—
——

　　在那遍地谎言的“大跃进”的年月，“卫星”天天放，丰收的谎言吞食人民的生命，
已达到人相食的地步。张恺帆作为安徽省委书记，开始他也相信那些谎言，但是在不断来要
饭的亲友提醒下，他下乡看到的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百姓跪在他面前恳求救命，他流泪
了……回到省里，他发出了石破天惊的真话：百姓家里没粮了，已经饿死了！并在无为县
做出了置生命与乌纱于不顾的壮举：开仓放粮，解散食堂，归还自留地……

　　人民得救了，可他却遭遇了灭顶之灾。就在毛泽东发出批语之后，这位 1928 年就加入共

产党的老党员，便以“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名被撤职，被秘密逮捕了。

　　张恺帆被捕后，曾作《无题》诗：“黑海一乘客，狂涛几葬身。终于登彼岸，又作狱中人。
”这是他第二次坐牢，第一次是 1933 年到 1937 年，在龙华坐国民党的牢，还在龙华监狱的
墙上留下一首诗：“龙华千古仰高风，壮士身亡志未穷，墙外桃花墙里血，一般鲜艳一般
红。”

　　这次坐牢，他又写了许多诗。他在《彭总罢官》里写出了他难言的痛苦和不平：“谁说王
朝去不还，遗风依旧袭人间。可怜一纸陈情表，谪贬西南路八千。”在《感怀》中他写道：“
忍看饿殍横沟壑，为报真情获罪人，遮莫烧城夸赤色，不难指日表丹心。”

　　张恺帆已离开我们十年了。他的铮铮铁骨，殷殷丹心，永载史册。那些因开仓放粮而获
救的人们会记住他，安徽人民会记住他，中国人民会记住他！

　　作者:李兴濂

丢掉院士头衔的“院士”
　

　　
　　最近，中国科学院增选 50 多名院士。同时，中科院学部道德建设委员会副主任张存浩院
士在公布《中国科学院院士科学道德自律准则》时宣布，有两名中科院院士因违背科学道德
而被除名，其中一人受到法律制裁。
　　这两名院士一为原中国科技大学副校长方励之，一为原华东理工大学校长陈敏恒。

　　关于方励之，大家都知道他被除名主要是政治方面的原因，与“科学道德”似乎关系
不大，我们且不去说他。而关于陈敏恒，则除了经济问题外，相当大的程度上是因为他“受
了自己学生的拖累”。

　　此事说来话长：作为博导的陈敏恒在 1991 年“培养”出了一个叫胡黎明的高足，其博

士论文题目叫《CVD 反应器中超细粒子的形态控制》。在陈敏恒的帮助支持下，论文顺利通 过，
胡黎明也因此获得博士学位并在陈敏恒任校长的华东理工大学留校任教，接下来只用了两
年时间，就成为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而且还在以后的三四年间获得了让人眼花
缭乱的如下头衔：研究所所长、国家超细工程中心负责人、国家教委超细材料反应工程开放
试验室主任、上海市科技精英、上海市科技启明星。不特此也，他还多次获奖，计有：国家杰
出青年基金奖、跨世纪优秀人才基金奖、国家教委科技进步二三等奖（共七次获得此奖）！
看了胡黎明这些个丰功伟绩，我们这些只会看热闹的外行除了佩服这姓胡的小子天资聪慧
运气奇佳外，大概只会感激陈院士慧眼识珠为我们国家我们人民培养出了这等科技精英奇
才了———严师出高徒呀。

　　可，“好事”多磨，就这个声名赫赫如日中天，让人不敢仰望的胡博士、胡教授、胡所
长、胡主任、胡启明星……到了 1997 年，东窗案发：他 6 年前做的毕业论文经清华大学一位
教授检举系抄袭别人的 14 篇相关论文的“百衲衣”。后经华东理工大学资深教授专家组鉴定
被确定为“从模型、数据到表述方法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剽窃现象，其抄袭是有意的、大范围
的、系统的，抄袭程度前所未有，性质极其严重”，而且胡黎明“本人不能正视剽窃事实，
其科研道德败坏的行为对博士学位条例是一种极大的蔑视”。当然，顺藤摸瓜，还发现此人
尚有其他抄袭剽窃行为————他甚至大胆到了制作出一本学术著作的图书封面，而后据
此谎称自己出版了专著的地步！

　　挖出萝卜带出泥：这一来，陈院士也给扯了进来：作为导师，对自己学生这么严重的
抄袭剽窃居然一无所知，说轻点是失察，说重点是无知；作为领导，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
内就让这个不学有术的文抄公火箭般上升，说轻点是舞弊，说重点是营私。当然，更重要也
是更丢脸的还是：这位院士居然和胡黎明在这篇抄袭剽窃别人的“论文”基础上又共同署
名发表了三篇“论文”————成了同案犯。再加上经济上的不明不白，从院士宝座上滚下
来，理所当然。

　　此事所以值得一提，就是因为从这个个案中，我们可看出当今的学术腐败已到了何等
严重的地步！

　　作者:孙玉祥

关于思想的片语
　
　　
　　（一）思想者之所以为思想者，在于他的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在于他的特立独行的
姿态，在于他的对权威和经典怀疑并批判的勇气。

　　（二）因为时空的烙印任何一位思想者都有局限。评价一位思想者，不应在局限性上批
判，而应看思想者当时当地的前沿特征。但放置到思想史中来考察时，必须无情地指出其局
限性，因为我们还应从全人类和人类的全部历史及其未来指向上来评价。而这样的评价最有
意义。

　　（三）有知音的思想者是幸福的，没有知音的思想者是痛苦的。我们要学会做思想者的
知音，做超越时空的知音。尊重思想者，认真品读他们的作品和思想，对他们的思想应秉着
批判地继承的态度，而不应是口头上赞颂而内心却鄙视。

　　（四）大浪淘沙，无名者众。思想史上有太多的失踪者，这是一种耻辱，当然不是思想
者的，而是忘却者的，尤其是产生忘却现象的始作俑者的。

　　（五）倘若一个民族不是以负债的心理来纪念和缅怀为这个民族思考过、受过苦难的思
想者，那么这个民族的生命力就很难达到极致的旺盛，这个民族也很难迎来她的“黄金时
代”或伟大复兴。

　　（六）思想是一种财富，是一种品质，是一种精神，是一种力量。当一种思想转化为超
越个人意义的财富、品质、精神、力量及其他有利于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实在时，思想者就实现
了他对人类的贡献，这种贡献是他的主要价值。

　　（七）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无论是为过去为现在还是为将来，无论在好环境中
在坏环境中，思想者都会品尝到思想带来的快乐，这种快乐是无可替代的弥足珍贵的。热爱
思想，养成思想的习惯，人就越能摆脱兽性，越能配得上“人”的称号。思想神圣，思想不
朽。

　　作者:吕明晓

人类的进步“源于思想的自由”
　

　　
　　文艺复兴为我们人类留下了这样一个诗意盎然的定义：“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
定义者是伟大的莎士比亚。人类凭什么如此自高其值，恐怕主要是由于人是思想的动物。帕
斯卡尔说：“人的全部尊严都在于思想；人脆弱如苇草，乃思想使其显示高贵、尊严和伟大
”不错，是思想，是独立自由的思想使人类有资格傲视万物。
　　这不只是文学家和哲学家的夸饰，自然科学家也如是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美国的
理查德·费曼就认为：“作为科学家，我们知道伟大的进展都源于承认无知，源于思想的
自由。那么这是我们的责任————宣扬思想自由的价值，教育人们不要惧怕质疑而应该欢
迎它，讨论它，而且毫不妥协地坚持拥有这种自由————这是我们对未来千秋万代所负
有的责任。”然而，要实现思想的自由又何谈容易。生于思想专制的时代，“宣扬思想自由
的价值”所付的代价往往是十分高昂的，布鲁诺就是一例。在我们仰望不到的高处，有一个
制造思想产品的工厂，源源不断地向我们生活的地面灌溉和标准件一样到处适用的话语模
型，制造着思想的霸权。于是我们芸芸众生所能做到的就是，按照统一的“标准件”运作思
想，即使一时组装有误，也离不了标准化的错误模式。诚如筱敏先生在其《词的命运》中所说：
“一切都是国家给的，思想自然也是。”

　　国家给的思想并非全无道理，甚至极有道理，但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的公民仍然有权审
查这公认的道理。其实，道理之为道理的普遍机制全然不同于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不
仅如此，掌握道理之为道理的机制，恰恰是为了提防某一条有的放矢的道理膨胀成放之四
海中任何一海皆无所谓的大道理。那些模式化思想的制造者，总以为自己是最高明的，喜欢
扮演上帝的角色————思想全能者。还是费曼说得好：“人类还处在初始阶段。因此我们
遇上各种问题是毫不奇怪的”，“我们的责任是学所能学，为所可为，探索更好的办法，
并传给下一代。我们的责任是给未来的人们一双没有束缚自由的双手。在人类鲁莽冲动的青
年期，人们会制造巨大的错误而导致长久的停滞。倘若我们自以为对众多的问题都已有了明
白的答案，年轻而无知的我们一定会犯这样的错误。如果我们压制批评，不许讨论，大声宣
称：‘看哪，同胞们，这便是正确答案，人类得救啦！’我们必然会把人类限制在权威的
桎梏和现象之中。这种错误屡见不鲜。”某些人自诩为思想领袖，自奉“正确”，恰恰忘记
了整个人类还很幼稚呢，虚心倾听费曼的谆谆告诫吧。

　　放飞思想者，常常冷不丁被戴上个人主义的“桂冠”，因为在我们的评价话语系统中，
“个人主义”一直被视为万恶之源。殊不知，这是个遭到严重歪曲的名词。 《简明不列颠百 科
全书》（经中美联合编审委员会协商编译过的，1985 年版）“个人主义”词条的表述也许较
为严密，请允许我做一次抄匠：

　　［个人主义］一种政治和社会哲学，高度重视个人自由，广泛强调自我支配、自我控制
不受外来约束的个人或自我。……个人主义的价值体系可表述为以下三种主张：一切价值均
以人为中心，即一切价值都是由人体验的（但不一定是由人创造的）；个人本身就是目的，
具有最高价值，社会只是达到个人目的的手段；一切个人在某种意义上说道义上是平等的。
……另外，作为一种总的态度，个人主义包括高度评价个人自信、个人私生活和对他人的尊
重。从消极意义上讲，个人主义反对权威和对个人的各种各样的支配，特别国家对于人的支
配。……只有极端的个人主义者才信奉无政府主义，而所有的个人主义者却都认为政府干预
人们的生活应保持在最小限度；……个人主义也指一种财产制度……

　　词条的结尾部分是：

　　在 19 世纪后期到 20 世纪初期，随着大规模社会组织的兴起，个人主义思想的影响有所

削弱。其后果之一，就是产生了各种提倡按照与个人主义截然相反的原则组织社会理论。然
而，在各民主国家，个人的重要性的概念重新恢复，它制止了由于集体主义导致的抹煞个
人作用的趋向。

　　看来，“个人主义”并非凶神恶煞，而是一柄双刃剑。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所处的环境
是溢出思想自由限度的个人主义泛滥呢，还是压制自由思想的“超级集权”越位？当然并
不排除二者兼有的情况，但我看至少在目前，主要弊端还是集权越位。且不说政治概念上的
思想大一统，也不说文化观念上的惟我独尊，就说最需要自由空气的学术界，不也存在着
以政治压业务，以权术压学术，以地位压人性，以“集体”压个体的问题吗？前些时候伪
科学的甚嚣尘上，与某位科技界大人物盲目提倡人体特异功能研究，压制正常的学术批评
和思想批判大有关系。漠视思想自由的学术容易流于苍白肤浅，基于急功近利的目的而将自
己囿于逼仄的“一统天下”中，不啻是思想上的自裁。因为人类的伟大进展“源于思想的自
由”，人家在思想的自由放飞中升入云霄，你却禁锢思想的自由，只能在低空扑腾甚至在
地上匍匐。

　　余杰在《冰与水》里说：“断头台能够斩断有思想的头颅，却斩不断思想的传播。头颅离
开身体以后，被迫停止思想，而思想却从头颅里飞翔到广袤的大地上，像种子一样生根发
芽。”的确，张志新的喉管被割断了，但她追求真理的伟大旋律却永远回荡于人类自由思想
的太空之中。

　　作者:周建成

“在考察干部期间，不准舆论监督”
　

　　
　　一家晚报的一位记者写了一则社会批评稿见于报端后，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怒从心头
起，有人大为不满，说什么“现在上面正来考察干部，不准搞舆论监督”。话说得理直气壮
斩钉截铁。于是接连而来的检讨、通报、处罚，真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但反过来讲，现在毕竟
宽容了，检讨检讨也就算了，不像 40 多年前记者为写了一篇批评稿而划为右派，叫你 20 年
抬不起头来，这当然是俱往矣了。

　　这篇批评稿说的是某地在改造旧城时，一些名人故居未保护好。其实这是早些年的事情
记者不过是炒了一回“冷饭”，与现在的在位者是毫不相干的。那为什么某些人竟咬住不放
硬说“在考察干部期间，不准搞舆论监督”呢？如果心平气和地想一想，这么一篇小批评
稿是根本不会影响对干部的考察的。

　　遗憾的是，现在有那么一些人认为：天大的事只要不登报，就可以转化为小事，甚至
无事；芝麻大的事一登报就会变成大事。这不是“添乱”是什么？广西南丹矿井泛水死了 80
多个矿工，县委书记一手遮天，封锁消息，要不是舆论监督，那不是给某个死难者家属几
万元就了结了？现在一登报就成了一场大灾难了，所以舆论监督实在可恶之极也。
　　现在害怕和反对舆论的无非是这么几种人：一种是胡乱对号入座者，文章讲的不是他，
而硬是往自己身上套，并构人于罪。这真是有点像“清风不识字，何以乱翻书”了。另一种
是独断专行者（现在有种说法称为“魄力大的”），容不得半点批评。还有一种人那就是自
己的屁股不大干净了。

　　作者:沙金

尊重常识
　

　　
　　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的，如果不是抬杠的话，我们就要相信这样的说法。

　　市场经济的核心，其实是最简单的，一是自愿，二是对双方都有好处。至于交易的成本
交易者自己会算，只要不管制他们，大体上不会有问题。在这一点上，现代人比古代人并没
有长多少智慧，只是方法稍高明一点，这是科技的力量，与人的智慧无关。现代银行的基本
原理，与中国钱庄票号是一样的，只是方法不同。人们日常生活中发现的、常见的，可以留
下来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最好的东西就是符合人性的，也就是最符合常识的，所以我们
不要说尊重真理，而要多说尊重常识。

　　我们生活中，有些制定政策的人，就不很懂这个道理，或者说明知道常识，却就是不
尊重。比如说户口管理制度，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在许多改革措施中，这一步是
迈得较大的，这非常令人鼓舞。但我们有些政策的出台，却很少常识。我最近看到北京出台
了一个关于户口方面的改革政策，我以为它的问题就出在少了一点常识。它要求私人企业每
年缴纳 80 万元的税，还要解决 100 人的就业，然后才可以有三个人的北京户口指标。还有一
条是每年要缴纳 40 万的税，累积三年，再加一定的就业人数，才可以有相应的户口指标。

　　这个政策出台，从理论上说，是户口制度改革的进步，但它的失误，我以为就在于不
尊重常识。谁最想要北京户口？应该说是普通人，是年轻人，是想寻找发展机会的人，也就
是穷人，这是基本常识。如果我们少了这个判断，那就是不尊重常识。我们现在可以问一个
简单的问题：一个一年可以缴纳 80 万税收的私人企业家，第一，户口对他们来说，已没有
多大意义；第二，这样实力的企业家，早可以从其他渠道获得户口。据说，这个改革政策出
台以后，非常冷清，因为它不符合常识。任何政策都要多考虑普通人，而不能只考虑特殊人
的需求，因为中国的很多事，并不是绝对的。比如户口对于厅局级以上干部，如果他们想要
有北京户口，并不是一件难事，从来如此。现在对于有钱人来说，这也不是问题，一个是权
一个是钱。而缺少这些东西的，正是老百姓。所以我们的政策选择一定要多想常识，而少考
虑特殊，因为有限制的政策，严格来说，就不是政策。

　　作者:谢泳
自由的困境与希望
　

　　
　　针对北京宣布“城市面积将外延，五环以内的将全部规划成市范围”，五环内的全部
农民转为城市居民，乡和村的建制将撤掉，其行政管理职能由新组建的街道办事处接替，
马少华先生撰文认为，由农民到居民，由乡村到街道，意味着人的自由和人对行政权力依
附关系的减损，因为城市的“街道”对应的是车水马龙的大路通衢，也是人走入开放与自
由的大路通衢（《新民周刊》2001 年第 40 期）。

　　我出生在农村，对马少华所说的乡村的种种不自由（如乡村干部为收各种“费”而对
农民砸门揭瓦，甚至闹出人命，乡村干部“下乡”动员农民为乡里集资买轿车）深有体会。
我后来考上大学跳出了“农门”，毕业后成了一个城市居民，但在城市里却没感到多少“
自由”。在追求自由问题上，我的感觉是，某些城市居民也不比乡村农民显得更主动、更有
信心。

　　当然在中世纪欧洲城市首先意味着自由，那是因为彼时彼地的城市本身就是由摆脱了
人身依附关系的自由人集合而成。中国的城市“自由”与乡村“不自由”，在计划经济年代
有一种突出表现，即城市居民的基本福利和社会保障是有形的，由政府或单位提供，有的
还较为丰厚，被称为“铁饭碗”；农民的基本福利和社会保障是无形的，由他们生于斯长
于斯的土地提供，土地有多么贫瘠，农民的“泥饭碗”就有多么脆弱，所以他们中有人在
“翻身当家做主”之后仍然可能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两相比较，农民的生活显然
远不及城市居民实惠与可靠，但这种城乡的差别，是建国后为了迅速实现国家工业化而对
农村实行高积累政策的结果，而并非因为中国的农民一向忍辱负重逆来顺受，不曾为争取
自由而斗争。

　　其实，在自由主义经济学大师哈耶克眼里，自由与保障本身是矛盾的：“普遍追求保
障，不但不能增加自由的机会，反而构成了对自由的最严重的威胁”。这样看来，中国城市
居民享有的基本福利和社会保障恰恰不是自由，反而“可能是对自由的一种危险”，是一
种建立在较充分的“保障”基础上的依附关系。如果说“缺乏保障”的农民并未因此获得比
城市居民更多的自由，他们的“不自由”表现在迟迟不能摆脱对乡村行政权力的依附关系，
“在乡村，一个乡长、村委会主任，可能就是天王老子”（马少华）。城市居民对城市的行
政权力的依附关系又是如何呢？也总有一只手在控制着他，完全可以像乡长、村委会主任左
右一个农民的命运那样，得心应手地左右一个职工的命运。农民在乡村中遭遇的“不自由”
大多数城市居民同样未能幸免，只不过就渠道而论，他们所依附的行政权力主要不在“街
道”，而是被转移了，即给他们发工资并提供各种福利的单位那里。就程度而言，城市居民
在单位里受到的种种限制，一般不像农民在村委会、乡政府那里受到的限制那样繁多和严重
但就实质而论，两者无根本的区别。于是，“不自由”的农民不关心自己的诸多权利，比如
选举权。看似“自由”实则同样“不自由”的城市居民也并不把选举权放在眼里。
　　这几年来，农村村民自治开始与地方社会经济发展、与农民的切身利益挂钩，在一些地
方搞得如火如荼。而在城市，随着各项改革的深入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原先由单位包揽的
多种职能逐渐向社会转移，社区居民自治被提上日程，已有地方开始全面推行社区居委会
民主推选制度。如果说以前农民和城市居民都不大自由，那么在今天和今后，他们开始站在
一条比较接近的起跑线上，他们面临的“自由的困境与希望”可能也大致相同吧。

　　作者:潘多拉

评一句歌词
　

　　
　　当时间的脚步迈入 21 世纪的时候，在改革开放的中国忽然龙袍加身的封建帝王在亿万
观众面前大抖“皇风”，皇帝戏火爆荧屏。如《还珠格格》 、《戏说乾隆》
、
《慈禧西行》
、《康熙 微
服私访》
、
《雍正王朝》等等。最近，中央电视台又在黄金时段推出了《康熙王朝》，引来无数 艳
羡的目光和声声喟叹。这些为封建主义招魂的皇帝戏，早在 3 年前，就引起了有力批评，如，
邵燕祥的《皇帝热》、虞丹的《哲学家当皇帝》、赵牧的《猪尾巴文化》、张金岭的《一曲“开明 专
制”的颂歌》等等。我在这里不再赘言，只想对《康熙王朝》的片头歌《再活五百年》说几句话。

　　《再活五百年》历数了康熙这位“盛世明君”的丰功伟业，喊出了他的“真想再活五百
年”的豪言。有人盛赞这句话“气吞山河，壮志凌云”，不过，我听了有些毛骨悚然，浑身
起鸡皮疙瘩。为什么让这位康熙爷“再活五百年”？只因为他平定三藩、修河治洪等几件“
文治武功”么？倘若康熙再活五百年，是多少年呢？我算了一下：康熙在位 61 年，驾崩那
年是 1722 年，再活 500 年是 2222 年。那么，我们现在这辈子和下一辈子还要在这位康熙爷
的专制统治下，还要穿马褂、马靴，留着猪尾巴，还要终身制、世袭制，等级特权，人身依
附，朋党相争，兴文字狱，还要跪倒在皇帝脚下唯唯喏喏，称“嗻”，谢主隆恩，高呼“
吾皇万岁万万岁”……我想，恐怕每一个中国人都不想再这样过五百年了吧！

　　也许有人会说我抬杠，会说这首歌是表达康熙的豪迈大气，雄心壮志的。但我认为，这
句歌词包括这首歌毕竟是当代人写的，当代人唱的，给当代人听的。皇帝朝思暮想“万岁万
岁万万岁”，六十一年的王朝哪行呢？反复唱这句歌词，是不是让人们想再回到封建专制
中去？每当片头唱这首歌时，我总把电视机关掉，因为我怕康熙“再活五百年”！

　　写到这里，我们有必要回顾一下杂文家邵燕祥先生早在 20 多年前写的著名杂文《切不可
巴望“好皇帝”》：一句话，不要皇帝，哪怕是“好皇帝”白给也不要，我们不是要在“好
皇帝”和“坏皇帝”之间作选择，我们是要在真正的社会主义与封建主义之间，在民主与
专制、法治与人治之间作选择。而巴望出现一个“好皇帝”的心理，使我们想到封建社会中
暂时还没有做稳奴隶的人们对暂时做稳了奴隶的人们的歆羡；它产生在十年浩劫之后，人
心思治之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却会使我们忘记或放松对封建主义残余的警惕和斗争。那
结果是非常危险的。这是危言耸听吗？居安思危，正是为了真正的向前看。（1980 年 8 月 7
日《北京晚报》）说得多么深刻，振聋发聩！“好皇帝”不如好制度，皇帝再好，也是家天
下！

　　顺便说一句，央视黄金时间的第一和第八两套节目同时播出，一个是极力维护封建王
朝统治的《康熙王朝》，一个是要彻底推翻封建主义统治建立民主共和的《孙中山》，这多么
具有讽刺意味，难道只是戏剧性的巧合吗？

　　作者:李兴濂

视点太低
　

　　
　　2001 年 12 月 20 日《天津日报》刊发了新华社“新华视点”记者的长篇文章《激浊扬清惩
腐蠹———慕绥新、马向东等人严重违纪违法案剖析与警示》。逐字逐句看过之后，感到“ 剖
析与警示”的“视点”太低，太俗，太一般，太官化，没“个案”特色，给哪些腐败分子
安上，都无不可。文中有 4 个小标题，不妨一一列出，略作分析。

　　1、慕绥新、马向东等人被绳之以法，代表了人民的意愿和要求。显示了党和政府惩治腐
败的坚定决心和坚强能力。

　　————我不解：这种惩治腐败的“坚定决心和坚强能力”为什么在案发前不能显示？
要知道：慕、马等人贪污、受贿的罪行，在沈阳搞了 16 年了，而且是 16 个一把手“大兵团作
战”。于此，联想到火灾，把一个处所都烧得稀巴烂了，临阵表扬“救火人”的“坚定决心
和坚强能力”与平时表扬“防火人”万无一失的“坚定决心和坚强能力”，哪个更让人心
服口服？

　　2、慕绥新、马向东等人的腐败行为，带坏了队伍，败坏了风气，影响了沈阳市经济发展
给党和政府的形象抹了黑。

　　————大题小作：慕、马这一窝贪官的负面影响，还能用“带坏了队伍，败坏了作风
”说明吗？太高举他们了，太往他们脸上贴金了，他们早都不配与党的“队伍和风气”联
在一起说事儿了。至于“影响了沈阳市经济发展，给党和政府的形象抹了黑”，也属期望值
太高。在这群人中，谁还思考“沈阳市的经济发展”？谁还顾及“党和政府的形象”？他们
的灵魂早“质变”，他们的心境早“异化”，他们和党早就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了。

　　3、慕绥新、马向东等人放弃世界观改造，理想信念动摇，革命意志衰退，终被腐朽思想
吞噬。

　　————用这几层意思，给他们治病，属药不对症，风马牛不相及。群众早有意见：从
“思想层面”分析中国腐败分子的成因，离题太远，不得要领。中国腐败分子的产生，应直
入主题，从“官本位”、“家长制”、“一言堂”等等官僚体制的痼疾上挖根子，才是正着
儿。时至今日，和慕、马之流谈“理想信念、革命意志”，岂不是“对牛弹琴”？

　　4、慕绥新、马向东等人严重违纪违法案从反面告诉我们：加强和改进党的作风建设迫在
眉睫，刻不容缓。

　　————恕我不客气，这是文章结末贴“形势标签”的写作方法，虽不能说错，但极
不中肯。慕、马等人的堕落，早不是党的“作风建设”所能治愈的，他们进赌场，逛妓院，
包二奶，玩小娉……都属“另类人生”，党的“作风建设”不能与此相提并论，更不能和
他们为伍。

　　以上分析，不知是否有点“意思”，仅供参考。

　　应当承认，在中国，撰写反贪的“经验、教训”文章，很困难。因为：时间上，中国反
贪源远流长，缺少深谋远虑的惩办方略；体制上，中国反贪很难自主，瓜蔓的缠绕实难割
断；特别是“立竿见影”的反贪“绝招儿”，基于“官官相护”的微妙体制，很难出台。其
实，群众早有惩办贪官的“灵丹妙药”，只因人微言轻，不被采纳。基于上述，写反贪的“
经验、教训”文章，给官人看，容易过关，给百姓看，就很难上眼。所谓：官民不能心心相
印是也。

　　作者:李云清

官逼民访
　

　　
　　冬者岁之余。以往，劳作了三季的农人多是蹲在北墙根下晒太阳，扯闲篇，休息两三个
月，到来年开春再重新拿起农具劳作起来。可以说，那时的冬天使人慵懒、安逸。近些年来，
冬天在家赋闲的人少了，北墙根下只剩阳光了。人都干什么去了？基本上两种活计：打工、
上访。

　　打工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而上访呢？是为了去掉心中的不平，寻找梦中的希冀。近
些年来，农民上访批量明显上升，信访案件的绝大多数来自农村；上访的地域逐渐扩大，
上县、进市已十分寻常，到省、闯京亦屡见不鲜；上访的规模不断膨胀，动辄几十人甚至上
百人；上访的方式日见激烈，有闹市静坐、拦截火车等等。各级党政机关门口的上访人群几
乎成为司空见惯的风景。我以为，中国的老百姓可以说是最老实的顺民，老实得甚至有些愚
昧、有些奴性。饿死不做贼，屈死不告状仍是不少人的信条。只在忍受不下去了，才走出村肆，
寻找青天。而今上访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这是非常耐人寻味，也是值得当政者深思的
　　上访是社会矛盾复杂的标志。当前社会正处在变革期，经济正处在调整期，矛盾多发也
属正常。但只要你对这些上访案件稍加分析就会发现，上访案件有个统一的主旋律：干群矛
盾。表现也大同小异：基层干部贪污公款、欺压群众、作风霸道、胡乱摊派、超指标生育、私卖
耕地等等。虽说也有人闹事，但总的来看，这些上访案件多有缘由，并非无理取闹，可以说
干部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最初，不少上访的问题都不是很大，应该在当地就能很快解决。但
就是无人管，互相推诿、麻木不仁，结果小事拖大，大事拖坏。最终导致农民对当地官员失
去信任，只好进市跑省闯京，越级上访。官逼民访，所言不虚。

　　通常令上访者失望的是，他们的问题在市里、省里往往还是得不到公正的解决。他们费
尽周折找到上级部门后，往往一纸公函，又把他们打发回老家解决。上级机关是抓大事的，
哪能事无巨细都一一过问？芝麻粒大的事，还能为你专门调查一番？在上访材料上写上一
两句话，“啪”地一下盖个公章便作了结。实际上，他们转下的盖有公章的材料到了下面仍
然无人重视，好点的还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不负责的恐怕连材料放哪儿都找不到了。两头的
遭遇使访客们精疲力尽地往返于上级和下级之间，可问题到底还是解决不了。

　　更为倒霉的是，这些为了解决自己问题而固执地频繁上访的农民却被戴上了“缠访”、
“闹访”的帽子，任凭你说什么，再也没有人听了。这时他们上访的结果只有付出的车费和
饭钱，甚至还有他们回去后受到的迫害和报复。

　　现在应当是解决群众要求最迫切的问题的时候了。落实“三个代表”思想，不妨就从认
真接待、处理群众上访开始。

　　作者:叶知秋

明星化了的“考古学家”
　

　　
　　突然从报纸上读到一个惊人的新闻：有人宣称在成都杜甫草堂建设工地发现了 5 只“杜
甫用过的碗”。我看到这个新闻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深知这个新闻的分量之吓人。假如
属实，它不仅将是 21 世纪中国考古学的第一个重要发现，整个中国现代考古史上的地位恐
怕也比发现甲骨文、发现北京猿人低不了多少。须知中国古代那么多大文豪，从屈原、司马迁
到李白、苏轼、曹雪芹，谁也没给我们留下一件生活用品，现在一家伙就出土了 5 只“杜甫用
过的碗”，难道不应该轰动全国、轰动世界？如果真的是世界级文豪杜甫先生的遗物，那这
5 只碗每一只都价值连城，每一只都有值得用一个团的兵力来保护！

　　事关重大，有必要小心地问一下：凭什么认定这些碗确实就是那位惊呼“八月秋高风
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的杜甫用过的？专家解释说：一、发现了一口汉代水井，说明这里
汉代就有人居住；二、杜诗云：“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三、发现的 5 只碗是中、晚唐
时期的产品。这就是他的全部根据。
　　我虽然不是“专家”，也看不出这个“根据”漏洞百出，充满了太多的想象，难以服
人。就算这里汉代就有人居住，何以肯定到了唐朝中期这里仍只有“两三家”？古代成都的
郊外水网密布，河边有水井住有人家的地方不计其数，凭什么断定这里就是杜老先生“茅
飞渡江洒江郊”所在？退一万步说，即或这里就是杜甫的“草屋”旧址，碗也是唐朝的碗，
就一定是杜甫用过的吗？会不会是杜先生离开成都以后另一家住户的遗留？或者是唐朝以
后的宋、元、明、清某个时代的某人在此地住过，其人恰恰又有祖传下来的“唐碗”，死后没
带走？在考古学界，“唐碗”并非特别稀罕，可说是“白毛猪儿家家有”。如此轻率地硬指
为“杜甫用过”，即使哄得了外行，在“内行”面前如何说得过？大约“专家”也感到了
不大踏实，赶快补了一句：“这些碗极有可能是杜甫用过的，不过这在目前还无法考证”。
多有趣，既然“无法考证”，“结论”却已经出来了，不仅“可能是”，还“极”———
—“极有可能是”。不“考证”就先把“结论”下了，对这种“专家”你除了佩服他胆子大
还能说什么？

　　做学问的人按理说是很沉得住气的。不说都要“板凳坐得 X 年冷”，也不必都“十年磨
一剑”，至少也要把来龙去脉大体搞清楚了才能往外张扬。但这次挖出土后才三天就公开宣
布“无法考证”的“结论”，匆匆忙忙为哪般？我不禁想到了一个词“炒作”。本来这应该
是那些舞台上的歌星、明星的做派，工商企业为了推销产品也常为之。没想到一贯令人景仰
的“科学家”当中竟也有人忍不住寂寞，搞起这样既不严肃又不严谨的名堂！

　　连素来稳重不喜表演的“考古学家”都这样浮躁，这样“明星化”了，中国之大，何
处还“安放得下一张平静的书桌”？前些时候某些“化学家”为子虚乌有的“水变油”的
骗局大唱赞歌，又有某些“医学家”大力吹捧莫名其妙的“核酸营养”，他们也无不号称
“科学家”。其素质却比某些无聊的“明星”还低！最近新华社公布的《2001 年中国公众科
学素养调查数据》显示：“科学家在我国公众心目中的职业声望最高”。“最高”意味着最
严肃认真，说话最算数。如果某些“科学家”的言行越来越不负责任、越来越随心所欲，有
朝一日恐怕要降为“最低”。

　　作者:侯志川

虽败犹胜的诉讼
　

　　
　　2001 年 11 月 5 日上午，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河北律师乔占祥诉铁道部关于 2001
年春运期间部分旅客列车实行票价上浮的通知一案做出一审判决，判决驳回乔占祥的诉讼
请求。

　　尽管铁道部借春运高峰把旅客列车的票价上浮 20％—30％的行径遭到亿万人唾骂，但
乔占祥的败诉却是意料之中的事。一位小小的老百姓，期望依靠法律打败一个部，在我们这
个泱泱大国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素来“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法院，总
能找到“法律依据”驳回你的诉讼请求。近些年，因我国电信收费不合理，屡次蹦出教授、
律师起诉信息产业部，却鲜有下文；青岛三位女孩起诉教育部，不是连最高法院的大门都
没让进吗？

　　但是，我却认为乔占祥律师的诉讼虽败犹荣，虽败犹胜。因为，乔占祥律师以自身的行
为向世人宣布：中国的老百姓不都是任“老大”们宰割的绵羊。青岛三位女孩虽然最终放弃
了诉讼，但她们的代理律师李强说得好：“因为能顺利发起诉讼本身就是胜利，而社会对
这一事件的超强度关注，已使得呼唤教育平等的声音传扬出去；再说，根据种种消息，教
育部已有所触动，进一步改革正在酝酿，起诉的目的已经达到。”屡遭控诉的电信业，也一
再进行“改革”和解释。“铁老大”的“进一步改革”虽然还没有听说“正在酝酿”，但“
已有所触动”大约是必然的。今年春运高峰到来之时，铁道部是否还敢擅下狠手，恐怕就要
逡巡畏义，斟酌再三了。

　　龙应台女士说过，有几等国民就会有几等政府。对于行业腐败、官员腐败，国人无一不
是切齿痛恨，而敢于挺身而出与之斗争者却总是为数寥寥。相当多的人甘愿做“沉默的大多
数”，斗争胜利了，自己也可以分一杯羹；斗争失败了，受害的反正不是我一个。有消息说
2001 年春运期间旅客达到 16 亿人次之多，16 亿人中仅有乔占祥一人起诉，由此看来，“铁
老大”的坐大也就势所必然。记得俄罗斯有一个民间故事，名叫《边听边吃》，故事讲的是：
一只猫溜进厨房，对着案板上的鱼大嚼特嚼，女厨子一味大骂“不要脸啊，丧尽天良啊”，
却不动手驱赶；猫边听边吃，吃饱了肚子，从容不迫跳窗而去。各类“老大”之所以坐大、
各类腐败分子之所以能够“边听边吃”，“沉默的大多数”决不能辞其咎。

　　冰山的形成非一日之功，要溶化它更非一朝一夕的事。如果中国人都能像乔占祥律师和
青岛三女孩一样，对各类“老大”、各类劣绅“人人都献出一点恨”，像我们学习了几十年
的愚公一样来个“挖山不止”，腐败的冰山就决不会越积越高大。

　　我希望，像乔占祥律师和青岛三女孩一样的公民多些，再多些！

　　作者:吴兆民

厅级干部的年薪该是多少？
　

　　
　　老夫我少见多怪，提的问题又让明白人见笑了，可我真的没见过厅长，所以不知道一
个厅长的年薪应该是多少。

　　按我们市长是厅级级别的笨法儿套了一下，一个厅长的月薪应不超过四千元左右，那
么年薪也就五万左右吧。可是最近媒体披露的那个浙江省新闻出版局原局长罗鉴宇的年薪怎
么就达到了 20 万元？难道浙江富了，国家公务员的工资标准也都提高了吗？可是再高也不
能高出其他省份五六倍呀。看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奖金悬殊。奖金部分的钱是怎么来的
呢，按照正常的资金来源渠道，省新闻出版局的费用和开支是来自省财政厅的行政拨款，
再富的省也不会拨给下边“奖金”的，奖金这部分钱只有自筹了。

　　怎么自筹呢？按一般的规律有行政性收费、罚款，再就是挪用其他款项。更巧妙、更狡猾
的招术自然还有，可老夫我是无法猜想到的。我们从罗鉴宇的年薪和奖金中知道，一个权力
并不算很大的厅级新闻出版机关，就能敛到如此多的奖金（奖金不可能只给厅长一人发，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都有份），可见他们平日里的“服务”都是些什么了。

　　如今一个下岗职工的生活保障金一般不过 280 元，有的连这点保命钱还拿不到。可是一

个厅长一年就有合法的收入 20 万，这是人民公仆，还是人民的吸血鬼？至于罗鉴宇贪污的
200 万，我倒不生气，那不是组织上让他干的，而是组织上没管严，他偷着干的，不算。罗
鉴宇这个厅长的贪污行为代表不了所有的厅级干部都贪污，若厅级干部都像罗鉴宇那样把
明着的、暗着的、合不合乎政策的奖金都发到罗鉴宇这个标准，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关注。

　　难怪如今一些有权有威的政府部门，一再加强“管理＂力度，收费项目增多，罚款数
额加大，原来“奖金”是动力。我可以肯定地说，罗鉴宇工资部分以外的十几万元的“奖金
”，决不是浙江省财政厅的拨款，都是出版局“自筹”的资金，怎么个“自筹”法儿呢？
那就是利用他们的管理权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谁要是挨上新闻出版的字眼，纳入我
的管理范围之内，你就拿钱吧。或许有人替这个腐败官员辩护说，他们的奖金来源于下属公
司。那就更错了，政府权力部门早就该与公司脱钩了，否则的话，新闻出版局办起个纸业营
销公司，谁要印书印报必须来我这里批发纸张，谁还敢不去？权力与经济一旦勾结在一起，
更容易产生大的腐败。

　　本文对罗鉴宇的腐败行为暂且不论，仅就他“合法”收入的年薪 20 万元提出上述质疑。
如果罗某这 20 万年薪被认定为是“合法”的收入，那么厅长、局长、市长都有办法利用手中
的权力，让自己的工资奖金都达 20 万的标准。这样一来，凡带长的官员们就为中国产生“中
资阶级＂当了带头人。那么往后，我们老百姓就可以向全国人大申请，并提出抗议，取消为
官者“人民公仆”的称号！老百姓倒不是眼红当官的钱多，而是觉得叫着人民的公仆，却
拿着巨额的工资奖金，是对“公仆”的亵渎，今后谁再称为官者是人民的公仆不算说谎，
也该算放屁。

　　“人民公仆”的奖金可以比主人多一倍，多两倍，甚至多三倍、四倍，人家公仆本事大
贡献大，谁让咱是“草包”，不能当“公仆”了。可是，一个“公仆”的工资、奖金要比一
个主人的工资、奖金多到十几倍时，再称他是“人民的公仆”，那不是逗人玩吗？

　　作者:阮直

两种“破窗”理论
　
　　
　　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有两种“破窗”理论颇有影响。

　　第一种“破窗”理论是：小孩子把玻璃窗户打破了，这无疑是一件坏事。可从拉动疲软
经济这一角度出发，这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因为窗子破烂后，请来工匠维修，带活了两个行
业————玻璃制造业增加了生产，建筑业增加了开工率。这叫坏事变好事，窗子破了拉动
了经济。

　　这种“破窗理论”有破绽。这其实是现行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其实，这种“破窗”理论倒是被“疲软”经济搞昏了头而创造出来的。殊不知，掏钱修
窗户的人家把本来想买窗帘的钱给花了，窗帘业为此而积压疲软，这边得之，那边失之了！
中国古代有一个成语叫：“楚人失之，楚人得之”。把这个成语反过来，可说为“楚人得之
楚人失之”。再者，得也好，失也罢，对破窗的主人来说并不是好事，窗子被打破了，拉动
再多消费，破窗主人还得破费呀！

　　现在以假日经济来拉动疲软消费，也和“破窗”理论类似。其实就是打破旅游这个“窗
户”来带动交通、商业第三产业。其弊病也一样显而易见，旅游带动了一些产业，也会影响
别的产业。“一节旺，三墟淡。”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感受：旺了节日，淡了平时。

　　第二种“破窗理论”是：一个单位或一个企业房子的一个窗户被打破了，如果认为是
小事而不及时去处理、去修理，就会给外人一种不好的信号，即这个单位管理不善，于是企
业信誉度也下来了，产品也就销不出去了。同时，这个破窗子也会给单位的人一个暗示：他
打了玻璃无关紧要，我打破门也无所谓，便会滋生一种不爱惜单位或企业的意识。于是这个
单位、这个企业便会“烂”气上升，最终弄得不可收拾，企业和单位也就垮了。这和我们古
人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说的是一个道理。

　　这种“破窗理论”破绽不多，一个烂窗户对内对外会有这么深的暗示，会有那么多的
影响，会产生这么多的文章，倒是我们许多人始料不及的。

　　作者:袁小虎

“刘青山思想”
　

　　
　　据说刘青山任天津地委书记时，曾竖过一面“刘青山思想”的幌子。这个所谓的“刘青
山思想”，具体内容如何，已经无从考究。不过从刘青山亲口讲的一句话当中，倒还可以揣
摩出一点道道来。
　　刘青山说：“我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天津的具体化！”在建国初期夸下如此海口，
刘青山八成是吃了豹子胆了。连毛主席他老人家都只能客气地说毛泽东思想是马列主义普遍
原理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是中国共产党集体智慧的结晶，刘青山却大言不
惭，说他就是马列主义在天津的具体化，这无疑等于犹大声称自己就是耶稣，居心何在，
昭然若揭。

　　老实说，刘青山懂得玩这一手，脑子还不算太笨。首先，他知道“思想”这块牌子的用
处。陆贾当年向刘邦进谋说，天下可以骑在马上夺到手，却不能骑在马上治理好。文治与武
功并用，龙椅才能坐得安稳长久。而文治的手段之一，就是施行思想教化。牧民之道，在于
洗脑，只要老百姓以统治者的思想为思想，言无不从，令无不行，天下就不愁不太平。刘青
山深谙其中的玄机，所以堂而皇之地挂起了“刘青山思想”的招牌。一旦治下之民把刘青山
“语录”奉为金科玉律，救世良方，整个天津地盘就会成为他的“特别行政区”，到那时，
可真是想要秀才娘子的宁式床就有宁式床，想和吴妈“困觉”就和吴妈“困觉”了。

　　刘青山的第二个 “聪明”之处在于他深知马列主义的“含金量”。中国人民在马列主
义的指引下，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人们对马列主义的感情，完全是一种发自
内心的深厚的信仰之情。这一点，激发了刘青山的“灵感”。他声称自己是马列主义在天津
的具体化，目的就是想把人民对马列主义的无限热爱和拥护之情转移到他刘青山一个人身
上，借此树立自己的“光辉形象”，以便日后能在天津一呼百诺，胡作非为。表面上高谈马
列主义，暗地里大搞男盗女娼，这确实是很厉害的招数，非官场老手不能为之。有些小官儿
动辄喜欢扬言“老子就是王法”之类什么什么的，比起刘青山来可就差远了。大奸若善，幌
子越漂亮，越风光，干起坏事来就越方便，越不容易被人察觉。这个道理，刘青山明白，张
子善也明白。张子善在“七一”纪念大会上，请了一群小喽罗到会场内振臂高呼“在英明领
袖张专员领导下前进”的口号，和“刘青山思想”可谓殊途同归，“相得益彰”。住豪华别
墅，坐美国轿车，抽高级香烟，公费“参观”妓院，每天出入酒楼饭馆，所有这些，都在
“革命”的名义下肆无忌惮地进行着，而在“刘青山思想”“光辉照耀”下的广大天津人
民，此时正身陷暴雨洪灾之中，饱受饥寒，备尝艰辛。

　　现实是一面镜子，能够照见一切“思想”的原形。在民主、法治尚未得到有效施行的环
境下，我们惟一能做的，就是睁大眼睛。咱老百姓有时“觉悟”确实不高，但眼睛终归是不
瞎的。无论多么高超的把戏，只要与人民的根本利益背道而驰，就总是会露出麒麟皮下的马
脚来。比如“刘青山思想”，比如“胡建学文选”，等等。

　　作者:徐强

权力到底是谁给的？
　

　　
　　又一名高官落马，他叫王怀忠，原任安徽省副省长。落马的缘故，与众多贪官没什么不
同。对此人们司空见惯，屈指便能数出几条：贪污受贿，买官卖官，包养情妇，挥霍腐化，
专横跋扈，玩弄权术……王怀忠任阜阳市委书记期间，与他合伙的市长叫肖作新，终审判
了个死缓。一党一政，一狼一狈，双双飚升为新时期的巨贪，我看也只能称为“阜阳现象”
算不上“阜阳特色”，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没有超出当代贪官的共性。只是不知《阜阳
志》将来如何记载和评说。

　　尽管找不出特色，我还是想从有关王怀忠的报道中，说说第二个问题————“削尖
脑袋结识‘高层’”。为避免述说走样，带上个人情绪，这里照抄媒体的报道：“王怀忠的
另一个特点是，不在乎底下人说什么，只在乎上面的脸色。‘只要听说谁跟北京有关系，他
削尖脑袋都要认识。’1999 年，阜阳来了一个自称是中央某高干女婿的人，王怀忠主动热情
接待，小心侍候，后来又从扶贫款中拨出 3000 万元购买了高干女婿推销的劣质钢材。”先得
说明，我不赞成说这是王怀忠的“特点”。哪个贪官不是“削尖脑袋结识‘高层’”？哪个
贪官不是“不在乎底下人说什么，只在乎上面的脸色”？哪个贪官不想巴结“跟北京有关
系”的人？只是下层贪官离北京太远，许多人够不着。镇里的看着县里的脸色，县里的看着
市里的脸色，市里的看着省里的脸色，各自都不在乎底下人说什么，这是普遍现象。所谓王
怀忠“特点”，其实不“特”，仅是普遍性的一个反映。

　　问题的严重就在这种普遍性上。倘若这仅是王怀忠的“特点”，或者说仅是“阜阳特色
”，并不可怕。当这种心态和做派成为官场的共性、普遍现象，问题就复杂了，可怕了。当今
时代的官员，削尖脑袋巴结“高层”，花费重金去实施这种巴结，其成为搜刮民财的贪官
还会有疑义吗！

　　为什么要“削尖脑袋结识‘高层’”？很明显，因为权力要靠“高层”给予。贪官贪官
是官（有权）才能贪。权力从哪儿来，他们就削尖脑袋往哪儿钻。与其识得与权力无关的人
说一千道一万，在他们眼中，不如“高层”一个屁。出了贪官，急急忙忙从个人的道德观、
世界观上找原因，显然不是根本。唯物主义者承认存在决定意识。这个存在，就是用人的政
治体制，就是他们的权力到底是谁给的。

　　“权力是人民给的”，这句话相当漂亮。在大会小会上，相信王怀忠也是讲得慷慨激昂
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但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那句漂亮话是讲给别人听的，是涂在金字
招牌上的。人民能决定他当不当市委书记，当不当副省长？有人会问：“副省长不是由人大
选举的吗？”这话若让王怀忠回答，他连嘴都不会咂一下。事实怎样？还是照抄报道准确：
“1999 年 1 月，王怀忠任安徽省副省长，此前在安徽省人大的常委会上，许多常委也都明
确表示，对王怀忠的反映太大，此人不可用，所以对他的两次提名都未通过。但由于说不清
的原因，王怀忠终于坐上了副省长的宝座。”安徽的一位纪检干部说：“老百姓对王怀忠的
议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检举材料早就成麻袋了。保护层相当严密，揭开不是那么容易
”所谓“说不清的原因”，捅开了，我猜也不过是王怀忠削尖脑袋去钻的“高层”要将这
个权力给予他，让人大去通过，不通过也得通过。老百姓检举材料装满麻袋又有何妨！这样
的用人状况，硬要王怀忠相信“权力是人民给的”，除非他的精神不正常。

　　人大选举徒有形式，人民检举毫无作用，“高层”要将权力给谁就给谁，这样提拔上
来的官员，眼睛只紧盯着“高层”，看着那里的脸色行事，也就理所当然。这样用人，这等
体制，出贪官是必然的，不出贪官才是不正常。中国社会发展到今天，迫切需要建立一套行
之有效的政治体制，切实保证官员的权力真正来自人民。向人民负责，也就是向“上面”负
责。但“上面”没有离开人民利益而独立存在的自身利益。如果有，“上面”也就成问题了。

　　权力是谁给的，只停留在口头上解决，不从实际上解决，王怀忠的同类及其后继者必
然层出不穷。反贪官不触及用人制度这个根本，别的方面力度再大也难于遏制。希望要寄托
在政治体制的改革上，不可仅仅寄托在思想整顿上，道德教化上。事实表明，政治体制改革
长期滞后于经济体制改革，带来的后果是严重而深远的。

　　作者:张雨生

就少这一点
　

　　
　　有一幅让人过目难忘的漫画：“民主”二字被一位蛮横的领导搬掉了一点，立刻变成
了“民王”二字。民主跟民王字形上仅差一点，但涵盖的内容却何止十万八千里！

　　当年在田里躬耕的一介农夫陈胜，叮嘱同伴将来“苟富贵，勿相忘”。数年后陈胜果然
揭竿而起，自称陈王。那帮伙伴们想起了陈胜的话，天真地去找陈胜兑现当年的诺言。没料
到，卫兵把门，戒备森严，他们连陈胜的面也见不上。民王的权威和排场由此可见一斑。一
部封建社会的历史，就是一场占山为王、流血漂槽，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闹剧。洪秀全科举屡
考不中，举旗造反，连半壁河山还没有占领，就急急忙忙在南京称王称帝，把自个儿关在
金銮宝殿过皇帝瘾了。李自成东征西杀，一路打到北京，不顾强敌压境，就匆匆忙忙皇袍加
身坐上了龙椅。民王有着巨大的诱惑力，为了它可以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直至丢掉自家的
性命。

　　中国共产党是在呼唤“民主”和“科学”的五四运动之后创建的，新中国建立前的二
十八年，就是党领导全国人民寻求解放和自由民主的奋斗史。建国后政治经济中出现不少失
误和悲剧，究其原因，邓小平谈到其中一条，就是党内民主生活不健全。撇开了民主，就容
易产生一言堂，就容易发展为个人崇拜，就容易出现万马齐喑的局面。毛泽东和刘少奇两位
领导人在新中国如何建设问题上产生了思想分歧，这原本是可以坐下来民主讨论解决的，
然而毛泽东不容许刘少奇对自己的权威进行挑战，怒冲冲地说：“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动
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把你打倒！”（见《你所不知道的刘少奇》一书）毛泽东终于错误地发动
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致使民主抛到九霄云外，法治建设荡然无存，国家和人民饱
尝了空前的灾难。

　　厌烦民主，崇尚民王，今天仍然大有人在。江苏省原宝应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刘克
明，1995 年竞选县长没能满足自己的权力欲，他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对于县委常委会组织
的政治学习极不耐烦。“三讲”期间，他也以各种借口不参加学习。日常工作中，他基本上
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甚至在县委常委会上，他也是稍不如意就拂袖而去。沈阳市原市长慕
绥新和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马向东主政期间，讨论、研究问题时，下级若有不同意见，
慕绥新就大声训斥，满嘴污言秽语。慕曾狂妄地称：“国家的法令、法规在我这里也得变通
执行。我同意的执行，我不同意的就不能执行。”马向东不可一世地说：“沈阳市的事，大
事和老慕说一声，其他事就是我说了算。”河南省原卢氏县县委书记杜保乾，利用权力将写
批评稿件的业余通讯员张冲波关进监狱，并以“涉嫌挪用特定款物”给他定罪。当法庭合议
庭认定张冲波无罪时，杜保乾得知后指着有关负责人的鼻子骂道：都是一群笨蛋，弄了这
七八个月，弄个无罪！给我判三年，必须得判！这伙“公仆”连党纪国法都不放在眼里，
民主更被他们践踏得不成样子，露出了一个个“民王”的嘴脸，不仅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损
失，最终也使自己走向了毁灭。

　　在汉字笔画中点是最少最容易写的，然而，在政治生活中要真正补上民主这一“点”，
尚需花费不小的力气。

　　作者:冯印谱

爱憎错位之臆测
　

　　
　　山西出大案，假兵案、假酒案闻名天下；山西出惨案，小煤矿连续爆炸，震惊全国。山
西还出奇案：耗资二亿元的假喷灌工程、绛县“科技大跃进”、村霸贿选市人大代表……这
么多奇闻怪事都出自一个地级市运城，实在值得国人关注。

　　与此相关的两个人的命运更值得关注，一位叫高勤荣，一个叫李吉管。前者第一个披露
假喷灌工程，是反腐功臣；后者是民愤极大的村霸、破坏选举法的罪犯。奖功罚罪顺理成章
在运城却大悖常理，功臣成阶下囚，被判十二年徒刑，罪犯反成座上客，当选市人大代表。
“人妖颠倒是非淆”，此之谓也！

　　运城的某些官员为何如此仇视高勤荣呢？人家决不是在打击报复举报人，人家是在惩
办罪犯，而且具有先知先觉的特异功能，没罪证、没罪名，“先抓起来再说”，果然抓住了
一个受贿诈骗的刑事犯。据各种媒体和律师披露，强加在高勤荣身上的所有罪名皆系罗织构
陷所致！笔者退一步臆测，即便无公职的高勤荣具有受贿主体资格，即便他敢从公安局长
手中诈骗六千元，二年后又增值到一万六千元，总数也不过三万多元，判处十二年徒刑，
可见打击犯罪决不心慈手软。村霸李吉管吃喝挥霍公款三千万元，是高勤荣的一千倍，该判
多少年呢？面对村民证据确凿的举报，严惩过高勤荣的疾恶如仇的执法机关答曰：不予立
案！

　　他们为什么对一个村霸这般呵护有加呢？人家决不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充其量是执
法不到位。李吉管从 1993 年起，非法占地 80 亩建烧结厂，严重污染环境，当地群众深受其
害。土地局、环保局都下过停产处罚决定，“高度重视”。然而这个三无企业六年里一直在冒
黑烟，一天也没停产过，因为“找不到李吉管，没法执行”，而李吉管身为党支部书记始
终横行乡里，还打算过一把市人大代表的瘾，众多执法部门愣是认为他在地球上蒸发了。这
就是当下风行的“难得糊涂”？对高勤荣，那可是负责得很，他在北京开会，人家也能不
远千里，从中国记者协会的会场上将他抓走，因为拘留证上连罪名都没有，沿途的看守所
拒绝寄押！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我至今仍奉为真理，因为它符合马克思主义的认识
论。有人爱白骨精，因为她贡佳肴献美色，就保其安全供其驱使；有人恨孙猴儿，因其火眼
金睛识假辨妖，便大念紧箍咒，逐出取经团，那就非同小可，会葬送取经大业！村官李吉
管富比王侯，治下的村民却无米下锅，这么一个鱼肉人民的村霸竟当上了地级市的人民代
表，因为他用榨取人民的 17 万元贿赂人民代表，人民代表爱人民币，兼爱李吉管。高勤荣可
恶之极，因假喷灌工程被他点名批评了的那位领导，当上山西省纪委负责人后要除恶务尽，
亲自督办对一个自由职业者的《立案报告书》，高勤荣不是被压在五行山下了吗？

　　最新消息：山西省山阴县正宗奶业公司原是年利税 187 万元的企业，因县政府行政干预

而停工几近破产，对县政府提起行政诉讼，县政府派人到省高院法庭上抓人。他们给原告法
人代表许福亮董事长定的罪名也不是胆敢告县政府，而是什么贪污罪，正宗奶业公司是私
营企业，贪污罪根本不适用！运城能给自由职业者定受贿罪，山阴就能给私营老板定贪污
罪，这叫青胜于蓝？笔者臆测：“曲线报复”比令美国人色变的炭疽菌传播得更快，已经
从晋南传到晋北，如果从三晋传至两河，再而江淮湖广，再而……笔者郑重声明：到那时，
老夫一定“识大体不做声”，这劳什子的杂文是一定不写的了。

　　作者:陈思

俺大清还有多少故事可说？
　

　　
　　人说凡事皆有个盖棺论定，俺看倒亦未必，不信您看俺大清王朝早已寿终正寝了近百
年，如今却被炒得热乎乎，愈演愈烈，从皇帝老儿、王公大臣、太后公主嫔妃，到太监县令、
一介草民直至打家劫舍干杀人剪径勾当的武林黑道高手，无一不被文人骚客们掀开棺材盖
儿像盗宝似地翻了个遍，康熙、乾隆、雍正……直到末代皇帝溥仪等等正传歪传正史野史真
演戏说像过堂似挨个过了个遍。如果您不是置身于鳞次栉比的现代高楼大厦之中，享受高档
物质文明，您也许会以为又回到了人人身着长袍马褂、剃着阴阳头、留着马尾大辫子的俺大
清朝了。要说俺大清朝，从李自成把皇帝崇祯逼得上吊自杀、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领
我八旗大军入关、顺治爷在紫禁城坐上龙位算起，子子孙孙把个香火延续了二百多年，直到
革命党人起来造反，闹了一场辛亥革命把个溥仪皇帝赶下了龙位，才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其
间虽也有康熙乾隆爷“励精图治”，但后来的皇帝们却正如鲁迅笔下九斤老太所云是一代
不如一代，到了道光爷等辈更是昏庸无能丧权辱国，在夷人的洋枪洋炮下赔款割地，把个
大清江山弄得支离破碎。这些愧对我列祖列宗的败家子们，历史早已盖棺，真想不到时过境
迁，过了百八十年，又被你们挖出来抖落一番。这不，“老佛爷”慈禧太后这样使国人蒙耻
之辈亦被你们笔下生花，说得让世人顿生怜悯之心，似乎误国卖国辱国实属无奈之举；连
满口仁仪道德却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曾剃头”曾国藩，如今也硬被你们捧成俺晚清的“中
兴名臣”。当今世界，朗朗乾坤，改革开放，五彩纷呈。你们何故偏要发思古之幽情，“身
在曹营心在汉”，跟俺大清过不去？是俺大清的故事特别吸引人，还是你们闲得无事可干，
吃饱了撑的？反正俺大清二百多年的故事多得很，反正“故事里的事说是也不是，说不是
也是”，你们是说不完了！

　　作者:王怀林

两个女人之间的对决
　

　　
　　引起我对《中国近代海军史事编年》这本书的兴趣是，它没有文学家的激情，也没有思
想家的宏论，它只提供事实，原始形态的事实，历史人物的生活氛围和生存状态，翔实的
细节，给人一股新的感受和警示。

　　中国曾经有一支北洋海军，舰艇的数量与装备，可以说在世界名列前茅，洋务运动时
代可以说是中国弃旧图新的一个颠峰时代。100 多年前，中国的改革从“技术层面”切入，
然而，铁甲展示给中国的决不只是“技术”。从这本书里可以看到，在洋务派官僚“天下事
穷则变，变则通＂的疾呼声里，在中国人建造的第一艘蒸汽机轮船“黄鹄＂ 号首航长江的
轰鸣里，在福建船政学堂拖着长辫“研习欧几里德几何学”的中国学童专注的神情里，在
英国皇家海军学院中国留学生的勃勃英姿里，在 1886 年渤海湾的北洋舰队，全部由留学归
来年轻中国军官用英语指挥的口令中，在和父亲一起参与“黄鹄＂号制造，独当赴德国监
制“定远”“镇远”铁甲舰重任的徐建寅最后因试制无烟火药而牺牲的爆炸声中……都体
现了中国的改革先行者的豁达、开放、坚韧的精神。

　　然而，就在甲午中日海战爆发之前，清政府陶醉于“巨人睡醒＂“巨龙腾飞＂的洋务
新政的喜悦之中，慈禧为自己六十大寿，挪用了三千万两的海军军费，在颐和园大兴土木；
为了给西太后祝寿，主管海军衙门的醇亲王强令各地官员献巨款，海军停购舰艇两年。甲午
前夕，英国的阿姆斯特朗厂要把新下水的世界最快、时速 23 海里的 4000 吨巡洋舰卖给李鸿
章，李鸿章最终无法成交，因为大清帝国买不起，海军军费都给太后建颐和园和祝寿了，
更何况爱时髦的慈禧化妆品等花销都要在军费报销。对这样一个挥霍民脂民膏以粉饰太平的
女人来说，荒诞无耻的生活比军舰更重要。

　　就在清廷“海军不复购铁甲”，大修颐和园之时，日本却在大力扩充海军。当时日本也
没有钱，日木政府发行海军公债 1700 万日元，日本天皇带头捐款 30 万以充军费，下令文武
百官一律交纳十分之一的薪俸以发展海军。需要一提的是日本皇后把自己的金银珠宝首饰全
部捐献出来，并节省宫内开支。于是集腋成裘，把英国那艘军舰买下来，它就是在甲午海战
中重创北洋舰队的日本旗舰“吉野＂号。

　　应当说，北洋海军的建立确实挫乱了日本人对中国的野心，望着那些威风凛凛的舰艇，
日本人是有顾虑的。可是他们发现了一个破绽：一天下午，日本人看北洋海军的几艘舰艇，
忽然看见了几条裤子，清兵把自己宽大的裤子晾晒在炮筒上和栏杆上，裤子迎风飘扬。日本
人由这“腐败的裤子＂得出一个结论，北洋海军不足畏惧。在晾晒裤子的舰艇离开之后，甲
午海战爆发了。

　　一方是秣马厉兵，同仇敌忾，一方是文恬武嬉，颟顸昏愦，就在战争危急之时，慈禧
照样祝寿，“听戏三日，诸事延搁不办＂，战争胜负可想而知了。

　　甲午海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对决————其胜负高下也和那场海
战的结果一样清清楚楚。

　　从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对决，我们悟到了什么？

　　走向 21 世纪的中国，最重要的不是梦回汉唐，而是“更生自新＂，不是歌舞升平，而
是卧薪尝胆，不是从废墟上拣拾起古老伦理信条，而是做历史进步的推动者————在技
术、制度、文化各个层面奋起自新，躬行改革，这才是振兴中华的明智选择。

　　作者:李兴濂

倡导的学问
　

　　
　　河南郑州铁路分局的退职工人吴新生，一年多来向老年人、残疾人散发了三千多张“特
殊名片＂，名片上印有“一个共产党员的庄严承诺＂，包括义务为老年人、残疾人理发，义
务为双职工家庭代交水电费、电话费，义务为市民维修电灯、水龙头及缝补衣服等等。有人问
他：“都啥年月啦，老兄，你图个啥？＂他说：“第一，我是共产党员，应该；第二，问
问你家大妈高兴不？她高兴。我就痛快。＂

　　吴新生的无私奉献，正在通过媒体传播。

　　据说，吴新生遭受到不少人的怀疑，有的甚至把他当做骗子。我不愿这样以小人之心去
度君子之腹，我相信，无论是“啥年月＂，都会有人乐于为他人排忧解难，此所谓助人为
乐。只是吴新生与徐虎不同，他是退职工人。他的无私奉献，还需要有一个基本的条件，或
是有一笔可观的积蓄，或是有一种固定的收入，总之是要能维持他和他的家庭的基本生活，
要保证他的劳动力的“再生产＂，要不，这一切势必不能持久，他毕竟不是永动机。厦门有
一个像吴新生一样助人为乐的出租车司机赵纪全，他开的是敬老车。凡老年人叫车一概免费
赵纪全自然也获得了一片叫好声，然而，他已经陷入了一种相当尴尬的境地。打电话叫敬老
车的人太多，别的不说，光是他每月必须支付的手提费用已超过他能承受的限度。从赵纪全
的尴尬中，不难看到吴新生的结局。

　　无私奉献，助人为乐，这都是值得称颂的美德。大概是有所缺必有所需的规律起着作用
如今一旦逮着了像吴新生、赵纪全这样的典型事例，总是一味的颂扬以倡导这种美德，从扬
善惩恶的角度看，这也无可厚非，但倡导是一门学问，至少有两个方面很有讲究。

　　一是倡导的尺寸。“无私奉献＂无私到什么程度，是否无私到不食人间烟火？

　　从某些倡导的文章看，似有这种倾向，反正是越无私越有价值，倘若在奉献的同时竟
然还有索取竟然还在赚钱，这无私便不够档次不够彻底，却很少考虑“无私＂到不食人间
烟火的程度，能否“奉献＂得下去，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二是倡导的对象。以党风带动民风，更需要向什么样的人倡导助人为乐无私奉献的精神
不言自明。然而，就像在小学生中进行共产主义的理想教育，而在大学生中反而进行怎样做
人的启蒙教育一样。现在似乎更多地在吴新生赵纪全们中倡导助人为乐无私奉献，对“公仆
”们要求得更多的倒是廉政，不违法乱纪就算阿弥陀佛，这就未免有些头足倒置。

　　有一篇文章说：“倘若一个社会，到处可见助人为乐、敬业爱岗、爱国爱民的‘一品百
姓＇，人人都是种德施惠，‘捧出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无位的卿相＇，这世界
不就成了人们世代向往的人间天堂了吗？＂读着这段话我就感到不是滋味。不必说这种假设
本身就像外国的乌托邦中国的君子国那样不现实，即使这假设成为现实，这样的世界也很
可怕：你说说，老百姓都只是“捧出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那么，这“人间天堂＂
到底属于什么人就大可置疑，这样的“人间天堂＂，恐怕并不是老百姓“世代向往”的。

　　作者:宋志坚

杀贪反腐，是否釜底抽薪？
　

　　
　　近半个世纪来，我国一共杀了多少贪官？但贪官的“出生率”还是远远大于“死亡率
”，越杀越多。因而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用杀人的手段来遏制腐败，决不是釜底抽薪的好
办法。这里我们不妨以中美司法制度为例，探寻一下腐败滋生的根本原因以及遏制腐败的有
效途径。

　　相对于中国而言，美国算是司法腐败现象较少的国家。美国之所以少有司法腐败，根本
原因是得益于较为公正科学的司法制度。美国属普通法系国家，其法律制度有两个基本特点
一是以分散制为原则；二是以判例法为主体。所谓“分散制＂原则，是指将审判权一分为二
由陪审团行使事实认定权，由法官行使法律适用权（事实认定权较之法律适用权处在更为
实质的地位，是司法权的实质内容）。根据这一制度，在开庭审理过程中，始终有由普通公
民组成的陪审团参加。一宗案件从立案到结案，法院基本上只是起组织审理的作用。涉案当
事人有罪与否由陪审团拍板定案。如果有罪，判何等刑罚则要以判例为依据。所谓判例，就
是美国历史上曾经审结的个案例证。也就是说，如某人所犯罪行与判例中的张三相同，则此
人即与张三同刑；若与李四相同，则与李四同刑；若其罪行大于张三而小于李四，则此罪
犯就会受到比李四小些而比张三大些的惩罚。判例法可以有效避免人为操纵司法故意重判轻
罚的现象。此外，还有为防止人为偏差设立的回避制度，即陪审团和法官中如有人与涉案当
事人有某种特殊关系则须回避。试想一下，这样的司法制度难道不是一剂杜绝司法腐败的猛
药吗？就算你当事人跟法官磕头拜过把子也没用，因为有罪与否法官个人休想定案，如何
判刑更有判例为准。案犯就是想走关系，恐怕也是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就算法官是他的亲
兄弟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因此，谁要是想在美国搞司法腐败，没长着三头六臂，大概是难以
成事的。想当年，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而倒台；仅相隔一任，里根又因伊朗门事件而遭弹劾；
特别是刚刚卸任不久的美国总统克林顿，仅因为小小的“拉链门＂事件，就被美国的司法
和媒体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险些丢掉总统宝座。在美国，总统犯法也难逃制裁。所有
这些，不正显示出公正与科学的制度所具有的强大力量吗？

　　而我国现行的司法制度是合议庭审判制。即由法院指定审判员组成合议庭（合议庭的人
数为三至七人，普通案件的审理一般由三人组成合议庭）全程负责审理起诉和上诉的案件。
所谓审判自然是审理和判决的合称。审理包括证据的搜集和审查以及对当事人的审讯等等直
至定罪。总而言之一句话，涉案当事人该当何罪，罪当何罚，一切均由合议庭几个人拍板定
夺。虽然我国的人民陪审员制度早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即开始恢复，至今仍在实行，但其司
法价值并未获得体现，很大程度上只具有象征意义。正如最高法院院长肖扬所说：“目前我
国人民陪审员制度存在的主要问题是陪审员陪而不审，只是法官的陪衬。＂因为我国的人民
陪审员制度并不是当事人所享有的一项宪法性的诉讼权利，在具体案件的审判中，是否实
行人民陪审员陪审，还要由法院酌情裁量决定。毋庸置疑，这样一种司法制度的漏洞是显而
易见的。问题就在于审判员的权力过于集中，自由裁量权过大，且无制衡。原被告中的任意
一方如果能够设法与合议庭的法官搭上关系并且能使关系发生作用的话，那么，司法的公
正就可能荡然无存。接下来的大罪化小，小罪化了；无罪的被判刑，有罪的被释放；凭着人
情办案，数着钞票执法；遵照批示判决，等等等等，统统都可以通行无阻。至于上演重罪轻
判，轻罪重罚一类的司法魔术，自然更是易如反掌。本来是以主持公正为天职的司法，在这
里却几乎割断了公正的咽喉。要凭这样为权钱交易提供了便利条件的司法制度来杜绝司法腐
败，何异于缘木求鱼？如此这般的司法制度难道不正是为腐败的滋生与成长提供了柔软的
温床和肥沃的土壤吗？

　　两相比较，我们不难发现，两种迥异的司法制度必然会导致两种迥异的司法现状。这种
因制度不同而产生不同结果的社会现象，决不仅仅是中美司法领域特有的表现，它给予人
们的启迪是明显而深刻的。尽管我们已经杀了难以历数的贪官，尽管美国并没有为惩治腐败
而大开杀戒，然而中美两国贪官的“出生率”，却是悬殊甚大。我想即使我们客气一点，把
贪官的总产量打个对折，美国佬也难以望我项背，恐怕连个零头也赶不上。这种贪官出生率
的悬殊差异难道不是由体制的悬殊差异所决定的吗？

　　如果我们不能从体制的层面去正视腐败滋生的必然性与严重性，依然寄希望于自我约
束和行同虚设的监督机制，那么可以断言，就是再杀它半个世纪，恐怕也无济于事。当然，
如果真正科学公正的制度一经建立，那些早已习惯于为所欲为的大大小小的土皇帝们，肯
定会周身不适的。再想重温口含天宪，言掷法随的美妙感觉，恐怕只能是白日做梦了。这或
许就是政治体制改革与经济体制改革形成鲜明反差的深层原因吧。

　　作者:渔翁

官本位与社会心理
　

　　
　　在一个民主、平等、开放的社会结构里面，主官民选，上下情洽，人间理融，言论自由、
民意得表达，市场开放，经济贸易自由、竞争在同一起跑线上。社会也在良性循环中运转。这
样的社会结构，对青年人而言，尤有其重要意义。那就是，青年人的前途由多种渠道通达，
而发挥其聪明才智，青年人不必做官，甚至根本不想做官，社会疏浚得法，所以能呈良性
方式运转。

　　可是在一个官本位的社会就不一样了。青年人的前途，咸于其是否做官而定。因为官即
是权力的象征，是社会福利的最先考虑和照顾对象，而凌驾于社会各阶层之上，并因官这
个阶层的利益为中心，形成对他人他业的严重阻碍。在经济领域官商的存在，即令他类商人
相形见绌，自动束手。官本位造成绝对特权，令所有行业、人群黯然失色，而作为一个国家
未来的青年人的追求，也必将重心放在这惟一的通道和出路上面。自然而然，也就形成其拥
挤和壅塞现象。

　　十八世纪末法国思想家西耶斯写过一本微型名著《论特权》，全译本收在商务汉译世界
学术名著丛书中，他揭橥特权的垄断性和寄生性，说它“犹如盗窃，让某一个人对属于大
家的东西拥有独一无二的特权，为一己损害大众。”他认为特权排斥公平竞争，并“与整个
政治社会最高目的背道而驰。”“特权者吞下了巨款资金，也吞下了人。”特权对国家政治、
经济、文化的破坏无疑是毁灭性的。

　　官本位的社会结构无论有多少动听的说辞，事实和客观上都放纵人心强烈的贪欲；官
位不论大小，一旦进入其中，即有相对应的回报。贪欲促使无限制的权力越轨，由于趋之若
鹜的杀伐、争抢倾轧，结果自然出现社会机器严重锈蚀，运转不良，效率奇低，人心涣散，
而社会面貌一如黄疸肝病患者，愁痛忿集。但由于官本位的社会和民选政体本是背道而驰的
性质，所以其本身并无自动调节机能，而后来的人群还是要不断拥向这一独木桥。清代士子
刘廷东致信友人谓：“我辈束发受书，便思服官，而道路转修，学力转难”，可见其无可
奈何的自动性质，由此出现的种种怪现象：买官、卖官、跑官、要官、卖师卖友，卖身求荣，
诛除异己，也就成为常态。一些大、中学学生会芝麻绿豆大小的官，也会有学生蛆虫般攒动
排挤，去争夺那点蝇头微利……此即是社会官本位性质波及所致，而进行的预演。此亦即西
耶斯所说“特权社会组织结合紧密，腐蚀社会组织也越深危。”中国俗语“千里为官只为财
”，为何经济利益非由官达不可呢？因为其他路途都给官这一庞然大物堵死；反之，在民
主国家，求财与求官二者之间并无必然联系。

　　他路不通，官路又险恶万端，为什么至今一代又一代的青年人仍都乐此不疲呢？也不
外是官本位垄断性质所决定，不到鼻青脸肿，不到身死为鬼，而不知撒手。学雷锋同志为什
么难行呢？当厅、局、处、科各级官吏分配福利成严格的梯级关系时，形如顽固的铁锁链，人
们疯抢狂争之不暇，而欲倡行雷锋的逊让与奉献，不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为官求官的
付出无论精神物质是如此的惨重，在官位上，他能不加倍的搜刮以求平衡吗？社会上种种
伤天害理的事只见多，不见少，根源也在这里了；所以古代俗谚说“一代做官，七代打砖
”，痛心疾首之言也。

　　官场变人为非人，易人性为兽性，把聪明、良善变成狡诈残忍，那是在由一个特殊稳定
性结构社会链条———专制性中央集权———所带动、传输，其中，虽不乏过来人现身说法
甚且垂涕以道，但是，一条铁律横亘其间———言者自言，行者自行———还是古俗话说
“有人辞官不敢做，有人日夜赶科场。”无量的替补演员无间断地把这场悲剧丑剧演练下去
古民谚还说“大官不要钱，不如早归田；小官不索钱，儿女无姻缘。”更是悲哀现实的浓缩
概括，比一切动人的或死气沉沉的道德训诫都有说服力，因为它所拈出的是铁的现实。所以
归根结底又是一句谚语：“棒槌画上个眼睛，它也想做官。”于是，厅处科级的和尚、医生、
教师、记者、业主……一切以官位级别为依归。

　　在《论特权》这本微型著作里面，西耶斯开出了药方，那就是，国家应与人民同义——
—一切公共权力来自国民意志；国民意志是一切合法性的根源。而特权等级既为公共利益之
敌，故不能授以代表权———亦即必须把特权等级排除在立法机构之外！

　　中西文化差异悬殊，而在特权等级奔向利益这一点上却是货真价实的“中海西海，心
理攸同”，官本位即是标准的特权等级———特殊的人上之人，国中之国，要解除这种国
家的异化力量，则民治、民享、民有的民主政体，正是对症之药，舍此别无他途。

　　十五大以后，中国更进一步积极扩大基层民主，扩大农村民主，尤其是青年人，为社
会所用的前景渐次加大，这正是国家希望所在。

　　作者:伍立杨

手段目的化与目的手段化
　

　　
　　目的反映的是主体意志的最终指向，它通过手段而贯穿于主体的整个意志过程。这一主
体，可以是单个的人，也可以是某一团体、党派，甚至一个政府、国家、社会。有人说，人之
所以异于动物，乃在于其行为的目的性，他总是通过各种手段想方设法去实现他的目的。
　　这样看来，目的是目的，手段是手段，手段只为目的服务，二者的区别是分明的。然而
它们经常在不知不觉中，就串味儿了。比如，节俭本为持家之手段，结果却使人为节俭而节
俭，变成了守财奴；挣钱本为生活得更好，有的人却为挣钱而挣钱，失去生活的乐趣；钓
鱼本为朵颐之快，却成了一项休闲运动。如此种种，且不说它，这里说说另一种串味儿。

　　先说手段的目的化。按照卢梭的说法，人们以牺牲天然的自由为代价，而结合成一个共
同体，并设立政府和君主这样的管理者，是为了享有充分的自由，为了在得到更多保障的
同时仍像原先一样自由。结果，作为手段的管理者就脱离了原来的目的，而以自己的目的凌
驾于共同体之上。当然，这样的解释，我们可以给它戴上一顶诸如“历史唯心主义＂之类的
帽子。然而，这样的情况却是存在的。

　　日前看一本选编解放前《新华日报》和《解放日报》社论的书，名为《历史的先声》，试举
几篇文章的篇名，就可以证明，我党早期的革命家、理论家已经是卓越的民主、人权战士：
《“中国的缺点就是缺乏民主，应在所有领域贯彻民主＂》
、《有人民自由才有国家自由》
、
《 我
们并不害怕美国的影响，我们欢迎它》
、《人民文化水平低，就不能实行民选吗》……可后 来
的情况怎样呢？后来的情况是，封建专制主义这一传统的“风化作用＂如此强大，原来的
目的发生严重偏向。毛泽东说过一句话，大意是：我不专制，别人也要专制，我看，还是我
来专制好。

　　即以现在干部队伍中出现的腐败现象来看，也是手段目的化的问题。比如，我们的干部
本来是人民的公仆，但为着工作的需要，他们享有老百姓所没有的一些权利和权力，比如
出有车，居有宅。可后来，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被他们中的一些人丢到一边，打着工作需要的
招牌，把原来作为手段的东西当做了追求的目的，车要比档次，宅要比豪华，仿佛派头不
摆得足一些，倒没法为人民服务了似的。所以才有了种种怪现象，诸如乡政府盖得像皇宫、
贫困县出现豪宅区、领导车队出巡耀武扬威、甚至有官员修起了占地两千亩的庄园之类。

　　更多的现象是目的的手段化。这种目的，往往是一种很崇高、很神圣的理想，可它并没
有实现，最后，倒成了一种维护专制政治的手段。比如说，太平天国曾提出过“有饭同吃，
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有田同耕，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的理想，还像模像样地颁布
了一部《天朝田亩制度》，将士们为此目标而浴血奋战，打下了一片江山，而领袖们这时却
忙于称帝封王，建立起比满清王朝更森严的等级制度。明明已经把原来的目标忘得一干二净
却不肯认账，还要用它来糊弄将士们去卖命。崇高的目的，岂不是变成了一种卑劣的手段？

　　又如斯大林执政时期的苏联，借着各种神圣的名义，不停地肃反、清洗、镇压，红色恐
怖。原来的革命目的，竟成为独裁的最佳手段！还有波尔布特、霍查等人，大抵如是。

　　当然，手段目的化和目的手段化，有时也是不容易分清的，这得看你站在什么角度来
说。在人民看来是手段，在专制者那里却是目的，在人民看来是目的，在专制者那里又变成
了手段。分不清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知道，手段和目的串了味儿，这就够了。

　　马基雅维里在《君主论》中认为，君主们只要目的正确，可以“妥善＂地使用残暴、欺骗、
背信弃义等手段。谬哉斯言！他不知道手段是可以变为目的的？现在也有很多人，本着所谓
的“良好＂ 愿望和动机，却干起了非法勾当，我们还能指望其“良好愿望＂能够实现么？
　　当然，这样的手段，本身就会妨碍实现正当的目的。而且，它违反了人之为人的普遍的
基本的目的，如人的自由、尊严等，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所以，正当的手段，正当的目的，手段只能服务于目的。做到了这一点，可以弊绝风清
矣。

　　作者:流川

官意与民意何以对立？
　

　　
　　明朝有个大官叫王锡爵，官拜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一次他与东林书院的负责人、高
级知识分子顾宪成先生谈话，他说：当前所最怪者，庙堂之是非天下必欲反之耳？意思是
说，当前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朝廷认为好的事，天下百姓却认为是坏的；朝廷认为坏的事，
天下百姓反认为是好的？顾宪成回答道：我见天下之是非，庙堂必欲反之耳。王锡爵如何回
答可不论。但这反映出封建统治者与人民群众的矛盾对立，恐怕是无可药救的 。

　　现在我们的党是代表着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党与人民群众的利益是一致的。
但是，如果把上面的话语移用到现在一些领导和群众的关系或者官意与民意方面，那么矛
盾的阴影还是存在的。比如，2001 年 12 月 18 目的《联谊报》一版头条的报道，大字标题是
《民意与官意为何距离这么远？》说的是浙江省湖州市织里镇清水兜村的支部书记蔡生江有
经济问题，挪用公款，假公济私，以权谋私，而且专横跋扈，态度粗暴，一直是当地村民
上访举报的对象。2001 年 9 月，蔡生江“与村民的矛盾再度激化，近百名村民赶到织里镇政
府上访＂。这个蔡生江竟口出狂言：“国法归国法，我有我的家法。＂对于蔡生江的事，湖
州市城区工委领导作出批示，“要织里镇作全面调查，并把结果上报。＂于是镇委派了 18 人
的调查组“深入到清水兜村，挨家挨户，实事求是的调查。＂而调查报告的结论是“蔡生江
为人正直，作风过硬，村级财政做到正常公开，几次财务清查均无发现违反财务纪律的现
象，坚持做到以身作则＂、“处事能做到老小无欺·…·＂等等。请看，在这里老百姓认为
坏的，而镇委调查组却认为好得不得了。这岂只是“民意与官意”的距离之远，简直是民意
与官意的对立。

　　织里镇委的官意何以与民意如此对立？这个调查组的调查结论何以如此为蔡生江评功
摆好？据我看无非有三种情况，一是官僚主义，敷衍了事，应付上级；二是带着框框去调
查，对蔡生江有着一种偏见的思维定势，以致为恶魔贴金，这真是偏见比谬误离真理更远
了；三是镇委的一些人与蔡生江有些苟且瓜葛之事。现经过审计，查实蔡生江经济问题很大
态度粗暴，而镇政府有三位工作人员曾受过清水兜村发的“春节红包”，一些镇领导也得
过蔡的好处，因而调查是假，弄虚作假，官官相护是真。
　　从织里镇清水兜村支书蔡生江的称王称霸和镇委的弄虚作假，使我记起了大作家罗曼·
罗兰在《约翰·克里斯朵夫》中说的话：“某些被我们看中的灵魂，往往出乎我们意料的庸
俗。＂事实恐怕不仅仅是一个蔡生江。在这里恕我套用一句老话：“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作者:沙金

作家·写手·枪手
　

　　
　　作家无法选择自然的故乡，但可以选择心灵的故乡。作家的全部尊严在于思想，作家用
文学的形式表达思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认识世界，理解世界。

　　作家不同于思想家，但作家不能没有思想。虽然能写，但患有精神失语症的人不能成为
作家。鲁迅、茅盾、巴金、冰心是作家，沈从文、汪曾祺是作家。真正的作家很少。

　　作家讲究表达方式的独特性，他善于用思想的钢架支撑起自己的文学殿堂。他用严正的
目光，身体的温热去“体察”现实和历史的真实，他相信黑格尔的话：“真实就是力量”。

　　作家总是饱含着情感和想象，用感性的方式去感悟生命的最高境界，寻找一种最独特
最精当的语言方式去表现生活。

　　作家是独行者，真正的作家耐得住清贫和寂寞，拒绝尘世的喧哗。

　　写手的特点是快，他们善于编故事，有海阔天空的想象力。他们善于运用现存的资料，
掐头去尾，添油加醋，大量“复制”作品。

　　他们投人所好，文稿有一定的可读性。读写手笔下的作品可以获得一时的快感，但极少
有回味的余地。

　　知名作家 xx 我对他是熟悉的。他的大多数时间不去读书，而是去看那些二三流的碟片，
从中汲取灵感，获得小说雏形的羽片。如果他的读者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我想那些人不但
不会去崇拜他，而会将他的书扔掉的。

　　枪手只要给钱他就干，给多少钱干多少事。随便你要他写什么，格斗的、侦探的、床上的，
他都能写，而且写得神气活现。写好以后枪手自己都会发笑，他赞叹自己的“创造力”，想
不到写字混钱的日子蛮好。

　　如果说写手是制造了文化的方便面和思想的汉堡包，那么，枪手们无疑是在制造文化
垃圾。
　　作者:邰耕

一个非同小可的进步——由超生罚款到缴纳社抚费
　

　　
　　近日，国家计生委明确表示，超计划生育的公民除了缴纳社会抚养费以外，单位、社会
不会对其进行额外制裁。据 2002 年 1 月 19 日《中国青年报》报道，依据新颁布的《人口与计划
生育法》，国家将对实行计划生育的夫妻，在养老、社会保障、基本医疗保险、生育保险等方
面进行奖励，对“不能理解国家的计划生育国策，坚持超生的，我们也允许其生育。国家除
了征收其社会抚养费以外，不会再进行其他处罚。”

　　从先前的对超生者进行罚款，到现在要求超生者缴纳社会抚养费，结果看似都要让超
生者掏出钱来，却千万不要误以为仅是字面之差，以为是“换汤不换药”。从超生罚款到缴
纳社抚费，不论从制度完善的角度，还是制度关怀的角度，我都感到了一种非同小可的进
步。

　　一方面，公民的生育权要求得到保障与尊重，另一方面，国家面临人口负担过重的实
际，不得不实行有计划的生育。如何处理这样的一个矛盾，也就是说，是通过扼杀公民的生
育权的手段来实现有计划生育，还是通过一些有效的方法来实现计划生育，无疑是制度能
否体现人文关怀的要点。这个区别，实质是一个“生育权”的归属问题。

　　“不许超生”，靠的是对生育权的扼杀。即便是先前计生政策范围内的头胎婴儿，也得
先行生育申请，并在缴纳了一定费用之后，领取一张准生证明。婴儿已经在娘胎里不由分说
地长大了，即将要不由分说地出世了，然而依照有关规定如果没有合法证明，却是不准生
的。准生制度的霸权由此可见一斑，生育权到底在谁的掌握中，也就不言而喻。

　　如果说准生霸权仅是对“生育权”的限制，那么由此衍生出来的则是制度对人的摧残。
因为计划生育是“高压线”，因为要“一票否决”，于是有关部门不断加大了执行制度的
力度和措施。先是想方设法“防患于未然”，或“刮”或“引”或“流”，不一而足。没能
防了的，则穷尽手段对超生者进行处罚，或处以高额罚款，比如我就见过这样一副标语：
谁敢超生一胎，叫他倾家荡产；或附加上各样的规定，像对违规者开除公职、扫地出门，拒
绝给超生婴儿落户等等。许多离奇的事情也就出现了，某地一名妇女因不愿结扎，被计生干
部逼入河中活活溺死（2000 年 6 月 27 日《华声报》），还有一名尚未生育的妇女在毫不知情
的情形下就被当地计生服务站上了节育环（2001 年 11 月 7 日《中国青年报》）等等，无不令
人扼腕唏嘘。

　　一项制度如果并不能真正地收到实效，那么它的合理性就应当受到质疑。“不许超生”
事实却没能真正控制超生现象，有关部门无视生育的主体而牢牢地将“生育权”握在掌心，
所暴露出的恰是制度的软肋。而当暴力成为制度执行“非如此不可”的选择时，则制度也就
在事实上偏离了它的目的，从而也就偏离了人性的要求。

　　由“不许超生”到有条件地“允许超生”，由对超生者予以处罚到有条件地取消处罚，
从对制度的暴力执行到有法可依，《人口与计划生育法》是通过对有计划生育者的奖励，以
及通过明确超生者对其行为所要担负的社会责任的方式，完善了计生制度的建设，这无疑
是一种进步。而能够迈出这一步，“计生法”将“生育权”还给生育主体则是至关重要的一
环，这一个进步才真正是非同小可的。对这一个进步的看重，其实也正是人性和人权对于国
家制度建设的深沉

　　作者:杨耕身

闲话“野心家”
　

　　
　　“文化大革命”中，刘少奇不仅成了“大叛徒、大内奸、大工贼”，而且成了“赫鲁晓
夫式的野心家”。那时，中华大地的野心家遍地皆是。一个小学生批判他的父亲，罪状之一
就是“地地道道的野心家”，妄图当“家长”。

　　其他野心家姑置不论，刘少奇这“野心家”当得也实在冤枉。当时，刘少奇已是中共中
央副主席、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1958 年毛泽东已明确表态退居二线。既然如此，刘少奇成为
中共中央主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他对此有点心理准备，不是更好吗？怎么就是野心
家呢？而后来事实的发展，出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大骂刘少奇是野心家的林彪
也成了大野心家。这样一来，中华大地治国安民的重任就始终压在毛泽东的肩上。

　　毛泽东的晚年，实在太辛苦了。他在一次谈话中说：“负担太重时，死亡是一种解脱。
”阅史至此，不由催人泪下。泱泱大国，八亿人口，却毫无人道地剥夺一个 80 多岁老人休息
的权利，使他老人家和我们的民族遭遇了多少灾难！老人家暮年，虽然在各种场合向世界
表示他还很年轻、很强健，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啊。1967 年 5 月，新加坡总理李光耀访华，毛
泽东会见了他。据说，在事后，李光耀说：“他的话莫名其妙，要先由他的侄女王海蓉译成
普通话，然后再译成英语。有时他的侄女还要记下来，回过头来与毛核对。”

　　据说，毛泽东在晚年，非惟辛苦，也很痛苦。党和国家权力可能落入“野心家”手中的
问题时刻在折磨着他。在人民共和国的体制下，专制暴君毫无疑问才是真正的野心家，他老
人家撇开这一点，只是在苦苦寻找权杖的接班人，与历史开着极其郑重的玩笑。

　　数风流人物，俱往矣。2001 年 11 月 9 日《文萃报》载，美国南卡罗莱纳州斯伯坦堡两名
12 岁的初中生角逐市长。这两名学生，一名马克，一名罗素。虽然因为年轻，不足以担当市
长重任，但仍有兴趣报名一试，并拟定了竞选大纲。美国各界非但没有谴责这两个学生的“
狼子野心”，反而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显然，民主国家鼓励公民担当各种重任，其中当然
也包括总统、主席这样的最高职务。如果人人都有这样的“野心”，且又能将自己的言行纳
入法律的轨道，那么国家的政治现代化也就容易实现了。

　　（请作者与本报联系）

　　作者:易鸣

我的不看“伟人（伟事）剧”
　

　　
　　束学山先生的《为何爱看帝王剧》（《南方周末》2002 年 1 月 3 日）有下面一段话———

　　歌颂康熙大帝的电视剧《康熙王朝》与纪念辛亥革命 90 周年的电视剧《孙中山》分别在央
视第 8 套与第 1 套节目同期播出，一篇文化报道说，这很“有点打擂台的意味”。两部电视
剧播出之后，央视网站进行了收视调查，结果，《康熙王朝》成为“擂主”，在调查的 3000
多人中看的占到 62.66％，而《孙中山》只有 6.9％。为什么用毕生精力推翻封建帝制，把中华
民族导向现代之路的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在今天败在了康熙的脚下？除艺术水准之
外，《孙中山》的落败和《康熙王朝》的取胜，有没有其他原因？

　　有没有其他原因？这勾出我存心很久的一个题目《我的不看“伟人（伟事）剧”》。我 想
说下面三层意思————

　　一、先斗胆放言，这多年，某种意义上，我们已进入“假氏春秋”。何以这样说？可以
想想，以商品的“假冒伪劣”为发端，时至今日，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还有真的吗？有
人说：时下，除了假是真的，几乎没有真的了。这种假的空前大泛滥，早已渗透到影视中，
不说《孙中山》，说近几年播出的“伟人（伟事）剧”（也包括文字材料）————“共运
”的，“苏共”的，“东欧”的，自然，也有我们的————谁敢保证其中有的情节都是
真的，不想当然？不理想化？没有神化？总之，不有违“历史的真实”？如果无人敢保证，
谁还想看，进而被愚弄呢？

　　二、看不到“除假务尽”的能力和效果。这多年，人们看过的“伟人（伟事）剧”很不
少了，再看，怕也没有更多的新东西。相反，想从“另一面”看看我们的“伟人（伟事）剧
”，有没有“除假务尽”的能力和效果。有人奢想，假如有《马寅初在 1957》，《庐出会议真
相》
、
《刘少奇之死》
、
《张志新遇难记》
、
《胡长清边腐边升揭秘》等等的影片，与《康熙王朝》 同
时在央视台的两个频道播出，看谁的收视率高？我敢说，《康熙王朝》一定惨败。为什么？因
为从“另一面＂说明了，我们在“伟人（伟事）剧”中，有了“除假务尽”的能力和效果，
满足了人们获得历史真实的渴望。可惜，我们还没有这种影片。
　　三、“为何爱看帝王剧”？“爱看”？我说是一种“悲哀”。这多年，央视不惜钱财，
不惜人力，凭错它的地位和名声，热衷制作中国的四大名著，把国人圈在黄金时间里重温
皇权思想、专制主义、奴才意识等等封建人治的权术。不“爱看”，又如何？人们不解：这与
现代化、全球化、特别是先进文化，是怎样的一种“背反”？这样说，可能有人产生文艺批
评的“历史的反感”，但也算一家之言吧。

　　作者:李云青

回望“奖励花姑娘”
　

　　
　　我妻子原来的顶头上司是位老革命，1942 年就已经担任了主力部队的师长，不过因为
他为人太直，直到今天依然是地师级。老革命姓周，今年 80 多岁，依然思维敏捷，步履骄健
这固然得益于他的性格达观，又注意身体锻炼，但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位知疼知热的好老
伴。不了解情况的人准以为他和老伴是青梅竹马的结发夫妻，其实不是。用他自己的话说，
老伴小刘是“组织给的奖品”，比他小 20 多岁呢。

　　这小刘对我妻子讲过她被“奖励”给老周的经过。据她讲，她 15 岁参军，在部队一直当
宣传员，就是部队行军时站在路边“打竹板，响连天”的那种。1949 年部队进了城，首长找
她谈话说，咱们部队有三位老功臣，你可以从他们三个当中选一个作男人。小刘一听傻了眼
那三个功臣都在 40 岁开外了，而自己当时只有 19 岁，于是哭着鼻子问，不选行不行？首长
很严厉地说，这是组织决定，不选不行；其他人只能一选一，考虑到你的条件比她们优越，
让你三选一，已经够照顾你了。小刘权衡了一天，最后选了老周。她觉得老周这个小老头个
子虽然矮些，眼里却有股子正气。没料到小刘选了老周，老周倒先不同意。他说，他家里有
老婆孩子，不能休妻再娶。另一个首长解释说，打了一辈子仗，落了一身伤，劳苦功高，给
你娶个小姑娘，也好照顾你，这是领导对你的奖励。老周把脖子一拧说，日本鬼子才需要奖
励花姑娘，我不需要。这个首长冒火了：“家里的老娘们，组织上早派人给你打了离婚啦。
今天晚上给你办喜事，别他娘的狗舔磨台不识抬举！”———每次说到这里，小刘总是带
着又无奈又理解的口气说：“唉，当时国家穷，拿什么奖励他们功臣呢，也只能拿咱们女
人了。”

　　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婚配经历，我只当是听个笑话，后来才得知，像这样“奖励花姑娘
”的事在当时其实不少。那时候，尽管毛泽东同志在进城前就向全党发出了拒腐防变的号召
但在一些人眼里，新生的政权并不是一副为人民谋幸福的沉重的担子，而是功臣们浴血奋
战夺取来的胜利果实————可以任意享用并永久享用的胜利果实，至于那些被尊称为国
家主人的普通百姓、普通战士，不过是这个大果盘里的新鲜果品，首长可以把他们随意取来
“按劳分配”给自己的部下，功臣们自然也可以“各取所需”，而“主人”们则只能“各
尽所能”，做“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人们普遍认为，党风腐败发端于改革开放，是从资本主义那儿刮来的风；更有“学者
”认为，腐败是改革开放必须付出的代价，人均 GDP 达到 600————800 美元时，腐败也
会随之达到高峰。据说这还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规律”。想起老周的婚姻经历，我倒觉得
追根溯源腐败应始于“奖励花姑娘”，“奖励花姑娘”，已经开了滥用公权之先河；滥用
公权，这才是腐败的风源之所在。

　　作者:吴兆民

为敌人喝彩
　

　　
　　2001 年 9 月 11 日后，整个世界似乎全交给布什与拉丹角力了，在芸芸众生茶余饭后的
谈资中，两位主角的“决斗＂成为最流行最流光溢彩的部分。

　　《春城晚报》有篇文章有些诗意：《布什 VS 拉丹，为伊消得人憔悴》。拉丹篇“择时亮相 刻
意而为”，布什篇则“操劳过度衣带渐宽”。两人一正一邪，引起的反响判若云泥。拉丹招
尽骂名，布什则折服政敌赢得世界性的赞誉。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共和党内一贯与布什针
锋相对的亚利桑那州议员约翰·麦凯恩撰文，选布什做“年度最佳男人”，理由是“在
2001 年，布什总统临危受命，成为为自由而战的总司令。他团结全国上下和世界大部分国家
为保卫我们的价值观，我们的自由和我们的生命进行着正义的事业。”

　　美国能始终以“世界领袖＂自居，良有以也！美国人厉害，源于他们的价值观厉害，
价值观厉害，则源自批判精神厉害———这样的国

　　家，令人敬畏！ 油然想起李智红的一篇哲理性浓郁的文章《善待对手》，也痛然惭然地
想起了中国千百年来盛行不衰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作者:侯剑华

反腐铁腕，还是权力斗争？
　

　　
　　央视推出的《康熙王朝》一再得到阵阵喝彩，喝彩中竟冒出“现实意义是反腐”的高度
评价，着实令我这个对清宫戏已兴致索然的人重新打量了一下它的“现实意义”。
　　现场观赏加上实证分析，我想自己已具备了评价的条件。大致观感如下：若说刀光剑影
权力争斗则实为上乘佳作，若谈及反腐败的现实意义，则是驴唇不对马嘴。

　　说到康熙“反腐”，无非是因为他将自己的老丈人及大舅哥下了死牢。这两个人的确是
腐败分子，但他们的直接死因是因为卷入太子之争，都牵涉到了皇位，九五之尊的康熙岂
能不急？比之腐败，最要命的是谋反，这才是两个“腐败分子”丧命的根本原因。可以说，
他们是权力竞争的牺牲品，却便宜康熙一石二鸟，祭了反腐的大旗！

　　现代社会的基本特征是什么？政府依法运行，权力之争也要遵循非强力公平竞争的原
则，最后交由“民择”。而决不是依个人意志行事，用杀无赦解决问题。反腐就是反腐，无
须与尔虞我诈的权力之争搅到一起。

　　倘说起传统反腐的现实意义，倒是让当今浙江瑞安“阿太”这帮跳梁小丑借鉴活用了。
他们也刺探腐败的内幕，但其真正目的是要挟贪官攫取权力。他们的“反腐”目的与康熙皇
帝殊途同归———权力斗争的工具！

　　如今，在腐败几成恶性肿瘤的中国现实社会，最需要什么意义的反腐？最担心的是什
么目的的反腐？当前，腐败在一些地方几乎成了约定俗成，按官级分配腐败资源，如果腐
败分子非常精于搞好上下关系，尤其不给同僚以夺权之虑，那就会是相当的安稳，什么惊
天动地的反腐也未必能殃及他！

　　在瑞安“阿太反腐记”的报道后，一些痛恨腐败的人士津津乐道，以为是一种大快人
心的传奇，殊不知“阿太”反腐，只会更腐！以这种方式反腐，腐败不但不会有穷日，只
会变本加厉！狗咬狗式的反腐，或许会凸现“成果”，但最终只能是蛇鼠一窝！

　　现代社会反腐的核心是什么？是依法建立保障权力受到有效制约的监督机制！这才是
根治腐败的途径。

　　讴歌皇权反腐的当代人士，其价值观与现代社会相距何止十万八千里！寄生于皇权制
度的所有“伟大人物”，都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腐败这个问题！一言以蔽之，皇权制度下
的腐败，是不治之症！腐败恰恰是皇权制度不可或缺的润滑剂！

　　哪个社会有腐败，都不足为奇。但腐败与权力斗争混为一谈并可以成功地彰显不已，在
一个民主与法治社会是不可想象的。感冒与肺炎毕竟是两码事，不是一句“你也有病”可以
搪塞过去的。

　　不以权力之争的“反腐成果”为喜，这是当今中国反腐首要的问题。

　　作者:程万军
并非“都是我们自己纠正的”——“实事求是”两思
　

　　
　　1984 年，彭真在天津市委的一次会议上讲话说：“党在历史上犯的错误，都是我们自
己纠正的。”这句话，新华社记者李尚志在当天发回新华社的消息稿中写上了。彭真看了报
纸后，觉得这个“都”字讲得不准确，就请这位记者来谈话，提出把这个宇纠正过来，并
当着李尚志作自我批评：“你写的报道没有错，话是我讲的，我应负责。”他解释说：遵义
会议以后，我们党发生的错误，都是我们自己纠正的；但在遵义会议之前，我们党所犯的
错误就不都是自己纠正的。其间，共产国际尽管在对待中国革命问题上有错误，但也帮助我
们党纠正了一些错误。彭真感慨地说：“世界上什么事情最难？积我几十年的经验和体会，
实事求是最难。”（《江西日报》200l 年 11 月 22 日。原载《中华儿女》）

　　这个材料给了我启发。第一、为什么说实事求是最难？彭真在这里没有展开论述。我认为，
这不但有主观认识方面的原因，更有客观社会条件、社会环境方面的原因。主观认识方面的
原因，在哲学著作中多有论述，且不说它。关于客观情势对人们坚持实事求是所带来的阻碍
我想打一个比方。丰子恺的《车厢社会》中有一篇文章，讲了一种儿童游戏，它的规则完全是
“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例如一人问：“眉毛在哪里？”你必须指着鼻子回答：“耳朵
在这里。”这种游戏的规则，须得所问、所答、所指三者各不相关，方为得胜。就是说，它要
一错到底，一假到底。做这样的游戏，结果总是顽皮的孩子取胜，诚实老实的孩子玩时便常
常要输，他们不能口是心非，有时只学会了在动作上作“伪”，有时只学会了在言语上作
“伪”，最诚实的孩子，则一点也不会作“伪”，甚至学也学不会，这样的孩子只能是大
错大输了。丰子恺在叙述了这个故事以后，写了这样的感慨：“现今的世间是非颠倒，已近
于这游戏；未来的世间的是非也许可以完全同这游戏中的一样。”我们当然不能苛求丰子恺
先生对未来社会有马克思主义的精确预见，但是如果一个社会或这个社会的某些领域中的
“游戏规则”达到了这种“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程度，能指望这个社会或这个社会中的
人做到“实事求是”吗？

　　第二、这个材料告诫我们，不要轻易作出全称判断。逻辑学告诉我们，全称判断要成立
必须找不到任何（哪怕是一个）反例。比如我们讲：“党在历史上所犯的错误，都是我们党
自己纠正的”，这就是一个全称判断。我们党在历史上所犯的错误，重大的全局性的也有许
多次吧，必须是每一次都是我们党自己纠正的，才能认为这个全称判断是正确无误的。哪怕
只有一次不是我们党自己纠正的，不论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力量帮助或是促使我们党
的领导层纠正错误的，都不能认为这个结论是正确的。按照彭真同志的思路，我们要慎言“
完全”、“彻底”、“一切”、“始终”这些带有时空全称判断性质的副词。从这件事也可以
说明，实事求是确实最难。

　　作者:陈林森

走出划一的价值误区
　

　　
　　从我涉世之初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起，我就开始体味世态，经历世故。五十年代，印象
最深的算是万众一词的豪言与大炼钢铁的壮举了。什么“八年超英、十五年赶美”，什么“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全民都在说大话。当时中国人的价值观的天平重重地向虚妄
的乌托邦倾斜了，患上了浮夸症。

　　六十年代前半叶，是我的中学时代。这一阶段，中国人的情绪由亢奋转为低沉；思维方
式由张扬转为内敛；价值观被划一为“思想改造”与“斗私批修”，谁批得好、斗得狠，谁
的价值就能够被认同并脱颖而出。批与斗是当时最大的“政治”，谁不突出政治谁倒霉。众
口喧腾的内容由大话变成了假话、违心话。每一个人都要当众把自己推向被告席，无情地揭
露与批判自己的原罪————资产阶级个人主义。“原罪”像乌云一样，压在人们的头顶上
什么“私产”都没有的我也像唐堂吉诃德戳风车那样狠狠地戳自己心窝中的“私”。那时的
人以自己是任人摆弄的“工具”而自豪，一个个被无形的力量改塑着，渐渐趋于整齐划一
的“标准化零件”。

　　“文革”来了，绵羊般的学子一夜间变为上房揭瓦的红卫兵，这个谜并不难解。被压抑
数年的年轻人需要宣泄与释放。聂元梓的大字报与毛泽东的指示恰恰为他们提供了绝好机会
宗教内省式的“斗私批修”、“心灵深处闹革命”，变为了轰轰烈烈的实践。在这场破天荒
的大混乱中，几乎一切都是无序的，只有一样东西崭露头角，呈现出清晰的轮廓，它是能
在无序世界让人自由驰骋的一根魔杖，有了它就变为了驾驭者，而没有它永远要在混沌中
挣扎。它，就是权力。曾几何时，权力把人们的价值取向划一了，争权成为生活的惟一归趋。
人们匆匆忙忙行驶在权力的单行线上，互相碰撞着、吞噬着、绞杀着、挣扎着……

　　八十年代以后，权力时代几乎没有经过太长的过渡期就迅速转入了金钱时代。人们纷纷
踏上金钱单行线，拥塞在那里，推搡着他人，企图跑到前面去。那些权力的富翁纷纷把权力
兑换成金钱。因为如今金钱是单行线的通行证，赤裸裸的权力不那么好使了。因此有了“圈
地运动”，有了权力寻租，有了权钱交易。追求金钱成为生命的全部，那些与金钱没有直接
关系的事物渐渐被淡忘了，有的甚至淡出了生活。金钱正在蜕变为可怕的万能之物，没有金
钱办不了的事情；金钱正在把人的价值观划一到极其狭隘的空间。“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金钱能够把人渡到肮脏与罪恶的彼岸。假货骗人、敲诈勒索、巧取豪夺，都是为了一个钱字。
复杂的人简单到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的地步。人如此这般地被物异化，恐怕是人
们自己也始料不及的。

　　人类已进入 21 世纪。我相信，人类许多的文明之果将在 21 世纪瓜熟蒂落。21 世纪应是

人类向本性与良知回归的世纪，是人类摆脱被邪恶、权力与金钱异化的世纪，是人从自己所
构筑的种种束缚中解脱出来的世纪，是每一个人都能自我决定命运的世纪，是重新构建“
人”的尊严的世纪。我相信，人们将在 21 世纪有所作为，抛弃强制的划一，铸造缤纷的个性
走出价值观、思维方式与行为方式的单行线，每一个人都把脚踏在自己选择的适合自己的那
条路上，不违造物主之初衷，充分展示绚丽多彩的人的价值。

　　21 世纪我们将走出划一的价值误区。
　　作者:王文元

中国人为什么喜欢做奴隶——看《灯下漫笔》如何解剖国人奴性
　

　　
　　编者的话：迄今为止，书籍是人类思想文化等精神遗产的主要载体，读书是我们获取
精神营养的一条主要渠道。但是，书籍中有有益于我们成长的营养成分，也有有害于我们的
成分甚至是毒素。在我们的社会处于几千年来从未有过之重大变局中的时候，我们急需汲取
人类精神遗产之一切于我们有益的成分，摒弃其中一切有害于我们的成分。本报现开辟出
《读书札记》专栏，欢迎广大读者作者惠赐有真知灼见的佳作。

　　以前读鲁迅的文章，读到“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这句话，总
觉得鲁迅有点瞧不起老祖宗的味道，想想当初他弃医从文的理由，也是为国人的“麻木”
所震惊，决心用文学来疗治国人精神的痼疾，于是想，鲁迅还不单是恨统治者，也恨国人，
恨国人奴性，且恨之已久，不然，何以“向来不惮”呢？唉，中国人———中国百姓似乎
天生是奴隶坯子！前些天读鲁迅《灯下漫笔》，似乎又有新的感悟：鲁迅非真恨国人也，实
真恨国贼也。

　　先看改朝换代的皇帝是些什么东西：“群盗如麻，纷乱至极之后，就有一个较强的，
或较聪明，或较狡猾，或是外族的人物出来，较有秩序地收拾了天下。”原来，那被人们山
呼“万岁”的皇帝不过是一个个较聪明的较狡猾的强盗而已，试想，强盗当了皇帝他会给
老百姓好果子吃？所以，这样的混蛋当皇上，顶多只送给百姓几条奴隶规则：“怎样服役，
怎样纳粮，怎样磕头，怎样颂圣”。他既然是最聪明最狡猾最强有力的强盗，谁能与他斗狠
久而久之，老百姓心灰意冷，只有当个“奴隶”算了。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史，原来就是新强
盗不断替换老强盗的历史，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不当奴隶难啊！

　　再看那些造反的是些什么东西。中国人喜欢打内战，窝里斗是出了名的，以至于先儒们
总结出了“一治一乱”的规律来，总结出“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法则来。分？一个“分
”字好说，它却让千万颗老百姓人头落地。一旦有个什么“作乱人物”造反，遭殃的还是老
百姓。强盗来了，因为老百姓甘心当皇上的顺民，既是顺民就成了强盗的敌人，杀！官兵来
了，因为老百姓同情草寇，同情草寇就是官府的敌人，杀！可见老百姓躲来躲去，投靠来
投靠去，都避不及一个“杀”字，所以，“乱离人，不及太平犬”，为了不被杀，百姓就
希望有个一定的主子把他们当牛马，———哪怕自己寻草吃，使劲地耕田拉车，只要不被
砍头就成。可见，中国人喜欢当奴隶，是因为当奴隶还有口饭吃，可以不被立即砍头，或来
不及反应就被砍头，或无缘无故地被砍头。这命运是何等悲惨啊！

　　于是鲁迅将几千年的中国封建史一分为二：
　　动乱年代———想做奴隶而不可得的时代；
　　和平年代———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一句话：中国百姓所能受到的最优厚待遇就是当奴隶。

　　至此，我们明白了，鲁迅的奴性论表达了对历史上的皇帝、统治者、作乱人物最大的愤
慨，显示了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最大的恶意，反之，表达了对人民遭遇最大的同情，对国人
奴性最大的理解。因此，他说“中国人喜欢当奴隶”是对中国封建统治最大的否定，是代表
人民对反动统治者的血泪控诉。中国人的“奴性”是被统治者逼出来的，说准确些是被“杀
”出来的。

　　1925 年，那还是军阀混战的年代————想做奴隶而不可得的时代。钞票———百姓的
血汗钱说贬值就贬值，百姓为了保值，便蜂拥着用钞票换“现银”，可惜无路，当“暗暗
地有了行市”：六折几时，鲁迅赶紧去卖了一半———非常高兴。又涨到七折了———全卖
掉———更非常高兴。这“高兴”有道理吗？自己的钱打了折，比以前减少了，不到街上大
骂“作乱人物”，反而还“更非常高兴”，鲁迅似乎也有很重的奴性，于是他说：“我们
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真如此么？其实，这不过是鲁迅的
自嘲而已，一个对“奴性”抱有最大恶意的人，怎么会进入奴隶轨道呢？细一想，这“更
非常高兴”，可是噙着血笑的。

　　不错，鲁迅对国人常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而，他更知道几千年的封建社会
是如何造就国人之奴性的，因此，他对国人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同情，而将投枪匕首都
献给了窃国大盗———以皇帝为首的统治者们。

　　作者:吕万红

户籍改革，事关公民权利
　

　　
　　我们都是唱着“我爱北京天安门”长大的，可因为我们没有北京户口，到了北京，便
只能“暂住”。教育，择业，经济权利和人身权利等等，这些以户籍为载体，强行搭配在一
起的各种权益，会把你和“北京人”严格区别开来。这种区别的本质，是不同的群体在公民
权利上的差异。

　　这种户籍制度，是一种人为设定的不平等。近年来这个制度开始有了松动，特别是去年
全国很多省市都推出了当地的户籍改革措施。近来尤其以广东的改革最为引人注目。这个省
以准入条件取代进城人口控制指标，取消“农转非”制度。各市、县根据本地实际确定进城
人口准入条件，包括：吸纳人才的入户条件、亲属投靠入户的条件，投资、购房入户的条件
以及其他类型的入户条件，凡符合准入条件的，一律批准入户。
　　这种有条件的户籍开放是全国许多地方改革的共同特点，而且有的地方还把准入条件
设定的很高，如北京市设定的条件就相当高，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有些大城市设定的
条件虽没有北京那么高，但那准入的学历标准、投资金额以及购买商品房的总价值等，也只
能让少数人欣喜。这不免让人感到，户籍改革的目的好像是为了招商引资、吸纳人才、扩大消
费等等，而并不是为了扩大和保障公民的普遍权利，充其量也只是扩大和保障了一部分公
民的权利，并不能普惠于全体公民。再说，户籍改革也是为了打破在这个制度下形成的不同
人群之间的利益不平衡，而不是为了增加这种不平衡。

　　即便如此，相比于过去那种严格的管制，已是很大的进步了，尽管先自由起来的只是
一部分人，尽管每一个公民在自己的国土上自由迁徙还只是一个可能很远的事。

　　在论证中国户籍改革的必要性的时候，有人援引了 1998 年中国政府签署的《公民权利和

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中的条文：“合法处在一国领土内的每一个人在该领土内享受迁徙自由
和选择住所的自由。”还有人统计了世界各国的成文宪法，说大部分都规定了“自由迁徙权
”，即使没有条文，也是一种不证自明的自然权利。其实我觉得，用不着“言必称国外”，
中国自己就有过好多保障迁徙自由的文本。如 1912 年中华民国的临时约法规定了“人民有居
住、迁徙之自由”；从 1939 年根据地制定《陕甘宁边区施政纲领》起，根据地的法律就开始注
重对迁徙自由的保护；全国解放后，1954 年的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居住和
迁徙的自由。”这说明中国人自己曾有过很高的权利保障的要求，也说明中国人的公民权利
意识并不比别的民族差，因此我们有理由享受到先进国家的公民享受到的权利。

　　当然，要完全实现迁徙自由，肯定需要一个过程，甚至可能是一个较长的过程。但有了
这个目标，就有了希望。有了这个目标，就能评判和校正这个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偏失。如果
说我们现在还有必要设定那么苛刻的准入条件的话，那也仅仅只是达到最终目标的过程而
已。

　　户籍改革的必要性之所以凸显出来，是由市场经济的平等竞争、自由选择的本质决定的
沿袭已久的户籍制度，如果说过去有过“积极作用”的话，那现今已经成为人们自由地平
等地追求自己幸福的障碍。

　　户籍改革，本质上是事关公民基本权利的事。虽然 1975 年以后迁徙自由就从中国的宪法

里消失了，但中国人渴望自由迁徙的权利意识并没有消失。

　　作者:张金岭

辞职，万万要不得
　

　　
　　在万载县召开的烟花厂爆炸事故现场会上，江西省有关方面的领导均表示了“深感内
疚”。对此，舆论界多持批评态度，以为没有一个人表示要承担责任，哪怕是“领导责任”
有的媒体甚至还出现了“引咎辞职”的呼声。

　　媒体的提法没什么不妥的，可鄙人总觉得这提法少了点体谅和理解，多了点求全和责
备。你想，从原宁夏吴忠市副市长王明忠的“主要是没有一点自救能力”，到江西省有关领
导一致表示“深感内疚”，客观地说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了。毕竟才几十天的光景，就完成
了从“客观”到“主观”的过渡，该知足了。至于说负“领导责任”或别的什么更好听的台
词，那并不是所有领导都说得出来的，水平不一样，不能强求的。

　　说什么都是“说”，“说”不一定与“做”搭界的。但是说“引咎辞职”则不一样，它
离“做”太近，弄不好有可能就真的成了“做”。而这“做”，既不合我们的国情，又与我
们的理论相悖，还与我们的传统不一致，因此，这“做”是万万使不得的。 如果一死人就
辞职，那得有多少领导要辞职呀！单是一个“三年自然灾害”神州大地就饥殍遍野，全国
没有一个没有饿死人的省。接下来的“文化大革命”，死亡人数虽然没能撵上前者，但死亡
的方式却是前者所望尘莫及的：棍棒皮带，枪杀活埋，原始的和现代的，精神的和肉体的，
穷尽了“文明”的极限。几十年间，运动加行动，“动”的时候多，不“动”的时候少。“
动”的结果之一就是大量的“非正常死亡”人口。面对这些冤魂饿鬼，领导们或许“内疚”
过，甚至“深感内疚”过，但辞职谁见过？那不是我们的传统。辞职这种事，我们不耳生，
广播里、报纸上、电视上，还有现代化的互联网上，几乎天天都有的，说的都是外国的事。一
出事就辞职，沉不住气。不好，不值得学习。

　　领导意味着权力，而权力是世界上最具魔力的玩艺儿，金钱美女远不能和它相提并论
的。有了权力就一定会有金钱和美女，可是有金钱和美女却不一定能拥有权力，这大概就是
所谓“有权就有了一切”的道理所在吧。流氓因为权力变成了潇洒，罪恶因为权力变成了功
勋；风险因权力降到冰点，收益因权力升至百度，这就怪不得人们“跑”“要”“买”，
“争”“杀”“夺”了。李长河们雇凶杀人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动不动就嚷嚷着让人家辞
职的主儿，连幼儿园的娃娃都不如，娃娃们还知道长大了当“大官”哩。这就是现实。

　　带领大家干什么不干什么，更好地为大家“服务”，是领导们的“专利”。由谁来服务
以什么方式服务，不能由大家来胡说八道，而是由领导的领导来决定。买东西有买与不买的
自由，接受“服务”不行，接受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古代的贞烈妇女入夫家门后，有
所谓“活是你们家的人，死是你们家的鬼”的豪言，今日的“公仆”对主人不可能连旧时
代的娘们儿也不如，轻言辞职，岂不是不忠不义！“服务”意识，已经是融化到血液里，
深入到骨髓中了，胡长清们在大狱里还不忘要求为人们“写字”、“种地”，就是一个小小
的例证。

　　理解吧，理解才能万岁。

　　作者:三川
“把年过错”
　

　　
　　在我们乡下，有句俗话———“把年过错”。如果有人说你“把年过错”，就表明你犯
了一个非常低级的、不应该犯的错误，好比铁匠打出的锄头竟然没有“鼻子”，或者裁缝做
出的裤子只有一条裤腿，等等。

　　现实生活中，究竟有没有人把年过错？我没有见过，不好妄下结论；不过类似于“把
年过错”的事情倒是见得不少。

　　报载，家住郑州市东明路的薛女士，因为阑尾炎到医院做手术，手术医生竟误将其卵
巢切除。读罢这则报道，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某些医生在手术中“将患者的好肾取出，而
将坏肾原封不动地留下”或者手术后“将手术剪缝在患者肚子里”之类的“奇闻”，于是
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钱钟书先生的名言：“医生就是穿白大褂的屠户；医院就是合法
的屠宰场。”我想钱先生之所以有此激愤之语，大概是因为他看到的医生中“把年过错”的
情形实在太多了。

　　要说一个外行，不能区分“阑尾”与“卵巢”，那倒情有可原无可厚非。但你是干吗的
您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呀！怎么竟也不能区分？不能区分竟然也敢下刀？

　　事实上，许多“把年过错”的情况是不为人知的———毕竟“把年过错”不是什么光
彩的事情，更何况一不小心还会闹出人命，所以那些“把年过错”的人对此总是能瞒则瞒，
讳莫如深。还拿医疗部门来说：近期《中国青年》刊登一篇征文，是一位“良心发现”的医生
写的“忏悔录”，文中披露了许多“把年过错”的黑幕———“麻醉师脱离岗位导致病人
死亡，病人亲属得到的结论是‘手术中心肌梗塞’；手术医生操作草率致人残疾，被说成
是‘不可避免的并发症’；手术医生开颅时左右弄错，就说‘另一边也有个瘤子’”——
—这些“手术医生”一定为自己“瞒天过海”的本领而自鸣得意，他们只须略施手段，便
将自己“把年过错”的责任一笔勾销，然后继续堂而皇之地“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但是千万不要以为“把年过错”只是医疗部门的“专利”。我们不是经常听到这样的事
吗———某老汉在家安度晚年，忽一日接民政部门通知，令其家人限期将其由“土葬”改
为“火化”（据说是因为事先接到群众举报，称“老汉已土葬”）；某女夜行街上，被巡
逻警察带到派出所，经刑讯逼供，招作“卖淫”，后到医院一检查，始知“卖淫女”原系
“处女”；某人莫名其妙地被控犯有“谋杀罪”，屈打成招，被判死刑，幸亏作案真凶在
“追逃”战役中落网，才使冥冥之中少了一个冤魂……

　　生活中谁要真把年过错，倒也无伤大雅，不过给旁人增加笑谈而已；但那些类似于“
把年过错”的事情，却往往关系到老百姓的生死祸福、人格尊严，关系到政府职能部门形象
不可等闲视之。这些事情，与其说荒诞可笑，毋宁说留给人们沉重的思考。

　　作者:蔡国胜
“批判性论证”
　

　　
　　全国工商联副主委、中国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先生在回答清华的一位学生提问时说
我对我们企业的发展充满信心！因为我们有一个很好的决策制度，这便是“批判性论证＂：
在我们的企业里，有一个专门的项目投资部，那里集中了一大批优秀人才。他们专门负责市
场调查，研究和策划各种投资项目，供企业选择。每个项目出来，我们都要进行三轮＂批判
性论证＂。这种论证的特点是不说优点和可行性，只谈问题和挑刺，谁批倒了就给谁大奖。
第一轮是在企业内部进行论证，第二轮是邀请企业外部各方面专家进行论证，第三轮是集
中企业内部和外部专家共同论证。只有经过这几个回合的论证仍然批驳不倒的项目才决定投
资上马。这样就可大大提高成功率而避免失败……

　　“批判性论证＂是决策民主化科学化的有效形式和生动体现。刘先生能从一个普通的私
营业主成长为著名企业家，并当选为全国工商联副主委；他的企业能从小到大，从千千万
万的民营企业中脱颖而出，发展成为中国民企的灿烂巨星，恐怕在很大程度上与他的“批
判性论证＂有关。

　　现实中不乏因决策失误造成巨大的浪费，本身包含着腐败分子们不纯动机的且不去说
它；即便是一些“好领导＂“好干部＂也因决策失误造成浪费和损失的也可谓比比皆是，
触目惊心。大连市投资几亿人民币修建的现代化足球场———市人民体育场，竟成了一座没
人比赛、不起作用的运动场。原因是该足球场为东西向，因为太阳光的“直射＂，东西向的
足球场会给运动员、裁判员和工作人员带来许多不便，故国外的足球场一般都为太阳光只能
“侧射＂的南北向（见 2001 年 12 月 24 日《报刊文摘》）。像这种因缺乏常识轻率决策而导致
的项目失败，假如当初决策者在拍板时能借鉴一下刘永好先生的“批判性论证”方法，能
多方面地征求和听取一些不同的意见，我想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作者:智明

欢迎使用电子信箱
　

　　
　　为了方便读者网上投稿，本报为每个版面都申请了一个电子信箱，欢迎读者投稿时使
用。
　　一版信箱：zawenbao1＠yahoo.com.cn
　　一版编辑：李确，电话（0311）8631159
　　二版信箱：zawenbao2＠yahoo.com.cn
　　二版编辑：白太明，电话（0311）8632748
　　三版信箱：zawenbao3＠yahoo.com.cn
　　三版编辑：刘晶，电话（0311）863115
　　四版信箱：zawenbao4＠yahoo.com.cn
　　四版编辑：李晓娜，电话（0311）8632742

　　以上信息将刊登于每期报纸的一版报脚及二、三、四版的报眉。本报原有信箱 zawenbao＠
inhe.net 在 3 月 1 日以前仍然使用。

　　杂文报社

农民扳倒专家
　

　　
　　报纸上有一篇题为《农民父亲扳倒医疗专家》的新闻，说 1999 年 8 月 4 日，南京理工大
学三年级学生石娟娟因患“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到南京市一家知名的三级甲等医
院住院治疗，（作者注：惜哉，未点其名）9 月 25 日死亡。为了弄清女儿的死因，女儿的父
亲、昆山市农民石幼民凭着自己小学三年级的水平，攻读了大学医学教材和相关的医学理论
在法庭上驳倒了医疗专家，征服了法官，最后法院判决医院赔偿石幼民各种费用 118974.70
元。（1 月 19 日《农民日报》）

　　读了这条新闻，我们当然很佩服这位农民。而这些所谓专家，居然败给一个只有小学三
年级水平的农民，实在匪夷所思。如果是和农民比赛割稻子或拣棉花，医疗专家输给农民还
可以理解，恰恰是在医疗方案上专家错了，农民比他们懂。那么，是这些所谓专家的水平不
够，是当代的南郭先生吗？或者他们的水平是好的，但因为太不负责，稀里糊涂地决定了
治疗方案，这医德也就太差了。总之，这些专家在医术和医德上必有一点不合格，或者两条
都不合格。可惜，新闻只说医院败诉，没有讲明具体的原因。

　　关于“农民扳倒专家”，20 多年来历史走过了一个“之”字形。年龄稍大一点的人应该
都记得，文革时期，是“知识越多越反动”的时代，越是大老粗就越光荣，工农兵要“占
领一切领域”，于是报纸上常常有“农民扳倒专家”的新闻，还有什么“土包子扳倒洋专
家”之类。三中全会之后，特别是小平同志提出“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之后，人们懂得了
搞四化离不开科学知识，专家成了宝贝。这时报纸上有人写出文章指出，“农民扳倒专家”
是无知的妄说，是历史的倒退，是民族的灾难。那么，今天重谈“农民扳倒专家”的老调，
悲呀？喜呀？
　　作者:殷国安

隔膜
　

　　
　　在新华社 1 月 4 日大连专电里，记者目击大连市信访办的日常工作，写了许多上访者对
信访部门不满意的事，我看最根本的毛病就出在“隔膜＂上。

　　这种隔膜，择其要者，大约有三种。

　　第一，接待上访的“官”与无奈上访的“民”隔膜。简单地说，就是官民隔膜，就是离
开人民群众的痛痒已经很远很远。这种隔膜，又可分成形式和实质两个层面。从形式上说，
大连市信访办虽有一个不算小的候访大厅，但是“接待窗口不足半平方米”。这个不足半平
方米的窗口使官民区别一目了然：窗内坐着的是官，窗外站着的是民。何况，浑身痛痒的老
百姓，能够站在接待窗口向坐在里面上班的“人民公仆”倾诉自己的痛痒，已经是非常之
幸运。这就不单纯是形式上的毛病，已经触及问题的实质了。从实质上说，接待上访的“官
”之所以把接待来访当成一种“官样文章”，主要原因就在于对人民群众的痛痒缺少切身
体会。比如，信访办对待来访者能推则推，能应付则应付，乃至于“信访办开会，接待就停
止了”，这叫关乎痛痒？

　　第二，接待上访的“官”与上访者所要“告”的“官”隔膜。简单地说，就是官官隔膜
就是人民公仆之间也已经开始不关痛痒。过去说官官相护，是说官场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官与官之间还是有一点关乎痛痒的因缘。看大连信访办做的事情，好像他们与别的部门却一
点也不关痛痒。比如说大连声光集团的 16 名职工被拖欠工资、养老保险以及住房公积金，“
到区政府上访，连大门都不让他们进，而市信访办还是让他们到区里上访”。这就让人弄不
懂市信访办和区政府的关系了：纯粹是衙门之间踢皮球呢，还是有意让这个区政府继续出
洋相？

　　第三，接待上访的“官”与信访部门的职责隔膜，说得严重些，也就是与我们今天所
从事的伟大事业隔膜。简单地说，就是官职隔膜，或者说是官业隔膜。就拿天河新苑小区的
业户代表因煤气炉取暖不过关、开发商不管因而到市信访办上访这件事来说，如果稍微负点
责任，又怎么可能酿成次日近百人集体到市政府门口上访的事件呢？如果关心大局，一切
以人民利益为重，以改革开放大业为重，又怎么可能容忍事情发生这种变化呢？换句话说，
他们其实早已麻木不仁了，哪里还谈得上关乎痛痒呢？

　　这些隔膜从何而来？如何消除？值得研究。令人深思的是，这些隔膜并不仅仅存在于某
一个市的某一个部门，为什么人们对它却常常熟视无睹？

　　作者:金陵客
立竿见影
　

　　
　　下岗的大章在某商业一条街开了一间美容护发化妆品商店。他的依据是：整个一条街有
二十多家美容、理发店，不愁东西卖不出去。可是，一个月下来不但没赚钱，还赔了两百元
的房租。
　　急得大章四处求“医”。一位干保安的朋友建议他开个计生用品店试试看，于是，大章
廉价处理了化妆品，开了家“性保健品商店”，月底盘点，除去房租和其它成本，净得一
千余元。

　　作者:毕静

　　还价
　　
　　A 城的公交车承包了，司机们就开着车你追我赶抢乘客，因此伤着乘客和行人是常事。
一日，T 司机开车轧断了一行人的腿，他要求以 3 千元私了。行人回答：“那至少得赔 5 千
元，药费太贵了。”T 司机还价道：“下次再多给一点吧！”行人愤怒道：“我不想有下次
了。”一位乘客附和道：“那是说不定的，我就受过三次伤了。”

　　作者:陈阵

　　当官
　　
　　一家长在训斥调皮的儿子。
　　家长：看你学习不好，作业请人做，还喝酒、赌钱、彻夜不归。照此下去，你长大除了当
二流子还能做什么？！
　　儿子：跟你一样，当官。
　　家长愕然。

　　作者:君文

　　毁的是别人老公
　　一日，妻子发现局长在外面买了别墅养了情妇，于是，前往与丈夫情妇理论，没想到
情妇一句话把她给呛住了，“你要争要吵我不怕，闹大了，毁的是别人的老公。”局长妻子
顿时无所适从。
　　作者:王能明

　　管章
　　
　　办公室主任有事外出，委托我管半日公章。临近中午，一中年男子进门来要求盖章，我
见相关部门已签署意见并盖章，且属领导交待的盖章范围，便毫不犹豫地盖上大印。少顷，
中年男子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把钱，问我多少钱，问得我莫名其妙，反问道：“什么多少钱？
”“盖一个章啊！”“我们盖章从不收钱。”我果断地说，中年男子拿钱的手僵在空中，木
然地笑着：“终于遇见盖章不收钱的部门了。”

　　作者:杨维兵

“太不道德了”
　

　　
　　某厂 A、B、C 三领导私分了上面财政拨给下岗职工的基本生活保障金，但 B 领导将分得的
钱如数寄给了纪检部门。于是，A、C 两领导受到党内纪律处分，当头的 A 深有感慨地对 C 说
“B 小子没少得一分钱，他还去举报，太不道德了，我们今后用人要注意啊。”C 亦附和道：
“是啊！”

　　作者:陈阵

　　致富经验
　　
　　A、B 两村隔河相望，都是有名的贫困村。后来 B 村迅速富起来，于是 A 村村长带着村干
部到 B 村取经。
　　“谁叫你们当初死心眼儿，”B 村村长说，“计划生育抓得贼紧。”
　　A 村干部吃惊地说：“都说‘少生优生，幸福一生’，抓计划生育才能脱贫。”
　　“这你们就不晓得啰！”B 村村长意味深长地说，“俺村每家都有三五个娃，在外乞讨
时就能布好几个点，一天下来收入是打工的好几倍。”
　　A 村干部听后面面相觑，不知说啥好。

　　作者:赖黎明

　　电视剧
　　
　　某电视剧正在热播，为了解观众对这部电视剧的反映，《电视你我他》栏目记者随机采
访一位观众。
　　电视记者：请问，你如何评价这部电视剧？
　　观众：我觉得这部电视剧最大的优点是不需要时装设计，男女主人公大部分时间都躺
在床上，这样肯定很省钱；最大的缺点嘛，就是用水太多，男女主人公动不动就进卫生间
洗澡，浪费了宝贵的水资源。

　　作者:张峰

　　有失必有得
　　
　　某市本是一个小市，但隆重举办过许多节日，如西瓜节、文具节、小商品节、酒文化节、
地方戏文化节等，终因邀请嘉宾和筹备节日等支出大，办节往往是入不敷出而劳民伤财，
老百姓对此怨声载道。但决策者们认为：通过办节，提高了本市的知名度，凡事都是有得也
有失或有失必有得，如贺副市长的提拔，就是有赖于去年举办的白菜节！

　　作者:陈阵

　　减肥秘方
　　
　　小王被公司老总叫到办公室，老总说：“小王，你父亲最近用了什么减肥秘方，怎么
一下子瘦了那么多？给我介绍介绍吧，你看我胖成这个样子，整天难受得要死。”小王叹息
了一声，说道：“老总，你就别提了，我父亲哪有什么减肥秘方，他刚从局长的位子上退
下来不到一个月，不知怎么就瘦了许多。”

　　作者:卫建东

“回收”
　

　　
　　某局长大肆收受贿赂，上任不到两年的时间，受贿物资折合人民币就达 30 多万元。办案
人员在审讯他时说：“你年纪轻轻就被提拔成了局长，理应严格要求自己，好好为党为人
民工作，但你……你辜负了党和人民的期望啊！”而他却哭丧着脸说：“只因过去‘投资
’太多，我当局长后就真的想‘回收’了。”在场的人皆为之面面相觑。

　　作者:陈阵
　　黄经理批假
　　
　　县食品公司的王股长因父亲病重住院，急需回乡探望，于是要请假三天。
　　由于一时找不到白纸写假条，便用公司的屠宰申报单书写。
　　请假单写好后，便到经理室找领导审批。适逢黄经理与一养猪专业户谈话，假单递过去
后，黄经理看也不看，便从衣袋抽出圆珠笔，批道：“同意宰”。

　　作者:彭景宏

　　“整党干部”
　　
　　四川某地有一个光明娱乐城。每当天晚，门外就有一百多辆轿车排起了长龙，生意十分
火爆。有鉴于此，人们送给该娱乐城老板一个雅号：“整党干部”。言下之意，通过办这个
灯红酒绿的娱乐城，来专门“整垮共产党的干部”！此言一点儿不虚，据他们的小姐称：
“这个县的领导干部，白天在机关上班，一到晚上就到这里上班了。娱乐城快变成‘第二县
委、第二县政府了’！”
　　党中央再三要求领导干部要慎进娱乐场所，看来是有针对性的，是对党的干部的爱护。
而这只是要求，不是法律。由此看来，四川某地的娱乐城还可以照常开业，那位老板也不必
担心失业的。又有一批党员干部伸着头愿意挨整，周瑜打黄盖，别人也用不着说三道四了。

　　作者:马爱民

　　为表谢意
　　
　　某县教育局举行为失学儿童募捐活动，县人民医院出乎意料地捐资 1 万。
　　事后不久，县教育局出了通知，要求全县的教师每人交 30 元，到县人民医院体检。
　　有人问：“为何要体检？”
　　局长说：“以表谢意！”

　　作者:廖帝学

　　距离
　　
　　某乡离县城约 20 华里，C 书记每逢周末便回县城居住。星期一早上，乡政府秘书通知小
车司机：书记来了电话，说身体不舒服要小车送他去县医院。我问书记家住在县城何处？司
机哼了一声：“离县医院不到 100 米。”

　　作者:李昌盛
算账
　

　　
　　某局长偕夫人回乡下老家，见了三亲六戚、东邻西舍都发三四十元一包的“玉溪”、“
中华”香烟。两天后，随带的两条烟告罄，就叫夫人再买几条，并不忘开发票。
　　夫人：“乡下人不识高档烟，买三四元一包的算了。”
　　局长：“谁见过公务活动中用那样的低档烟？那得自己掏腰包。”
　　夫人恍然大悟：“老公，你真会算账！”

　　作者:秦贤堂

　　痛与苦
　　
　　某公照例于某饭店用公款请客。觥筹交错酒足饭饱后散席。桌面上 1／3 菜肴吃了一半，1
／3 菜肴夹了几筷子，1／3 菜基本未动，都将倒入泔水桶中。某公照例优雅地向众服务员微
笑道：“你们辛苦了”。一刚从欠发达地区新来的服务员冲口而出：”心倒不苦，只是很痛
”

　　作者:余心立

　　信任危机
　　
　　我妻子是一个贩卖水果的小贩。
　　有一天，她要去商店买衣服，问我是否有钱，我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币，妻子
接过钱，很自然地把钱举高对着太阳光仔细地看。我很吃惊地问：“你觉得我会给你假币？
”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习惯了。”

　　作者:林火

　　
　　打“品牌”？
　　
　　据报道，继西安之后，又有一家“光头餐厅”在长沙亮相，服务员不分男女清一色都
是光头见天，店方把“剃光头”作为店员应聘的首要条件，并以之作为自己的“特色”和
“品牌”来招揽顾客，一时间竟也顾客盈门。
　　搞饮食服务行业，员工形象固然重要，倘若为了借“品牌效应”来扩大自身的影响和
引起顾客兴趣的话，倒也无可厚非，但不管怎样新颖、另类的服务方式，也该以百姓的生活
习惯来定，看百姓大众在心理上是否认同、是否乐于接受才是。如果单为了追求所谓的“特
色”，却脱离了百姓的生活情趣或与多数国人的兴致相悖的话，那么这种“特色”和“品
牌”也未免有点太做作了点儿，让人总觉得有点儿不伦不类。作为一个饭店的经营者，更应
该非常清楚，惟有色香味俱佳的饭菜，才能拴牢顾客的胃，靠一时的新鲜来哗众取宠的办
法终究是不会长久的。惟有硬件设施与软件管理上过得硬，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
败之地。毕竟你也希望顾客到你这饭店来，不是来看热闹，更不是来吃“光头”，而是来吃
饭的。所以说，与其像类似于“光头餐厅”这样靠挖空心思制造一些轰动，来打响品牌的话
还不如在如何提高自身服务素质上动动脑筋。

　　作者:黄华平

　　
　　启发式教学
　　
　　上数学课时老师提问道：“5 只碗减去 3 只碗等于多少呢？”一阵沉默之后，老师见无
人回答就说道：“你们下课后到学校小卖部买 5 个桃子，吃掉 3 个，看看还剩几个？明天再
问。”第二天的数学课一开始，小朋友们就纷纷地举起了小手，老师则激动地说：“很好，
都买了桃吃。既然知道了答案，老师今天就不再问了……”

　　作者:陈阵

　　“老万同志”
　　
　　老张因为工作调动，需要加盖人事局公章，一连跑了三趟，汪局长推三阻四不给办。无
奈，老张只好拎着两条万宝路到汪局长家“烧香”。汪局长刚赴宴归来，酩酊大醉，已酣然
入梦。局长太太把礼品收下，问明来意后满口应允。次日，老张再去人事局，果然很麻利地
把章盖了。临告辞时，汪局长满脸堆笑，十分热情地握着老张的手说：“欢迎有空儿去家里
做客，再见，老……老万同志！”

　　作者:王树强

相差无几
　

　　
　　商店里播放电视：某地开展严厉打击“黑心棉”、“毒食品”、劣质商品房等活动，战
果累累……一站在旁边的乞丐看了，自慰道：“这吃的、穿的、用的，跟俺差不多，住的就
比俺危险多了……”
　　作者:石山

　　招投标制度
　　
　　A 市某局长职位空缺。张三、李四、王二均列入候选人名单。A 市领导 B 对候选人态度不明
朗，从不论可否。
　　一日，B 至家。其妻曰：“夫用人之作风皆不似工作之作风，为何如此拖拉？”B 不屑云
“妇人之见。此之谓招投标制度也。”其妻不解。后数日，张三、李四、王二均找关系送来钱物
若干不等。其妻恍然大悟。终张三以高于后两者数万元中标，荣登局长宝座。

　　作者:一鸣

　　“关心”
　　
　　某市政府机关天天有退休职工去要退休金等，其工作秩序受到影响，为此市政府决定
兴建一座楼专门接待，并且马上破土动工了。大楼落成启用之日，一位政府要员在仪式上讲
话：“各位退休老职工，市政府是关心大家的，为了方便大家来反映情况、解决问题，我们
不惜耗资几百万元建成了这座接待大楼……”台下的老人们听到此言就开始默默地离座回
家。

　　作者:陈阵

　　征婚
　　
　　“某成功男士，45 岁，有名车、别墅，搞房地产开发，收入颇丰，离异孩归女方，父母
双亡……”真是该有的都有了，该没的全没了。

　　作者:远夫

　　终于盼来了
　　
　　中部某县素来贫困，远近有名，多年来数次申报国家级贫困县，今年终成。
　　消息传来，全县上下如申奥成功一般，一片欢呼雀跃，当晚即高挂灯笼敲锣舞狮并大
放烟花爆竹，以示庆贺。该县电视台的播音员在晚间新闻中兴奋地说：“我们终于盼来了…
…”

　　作者:郭云杰
报产值
　

　　
　　乡企业办要对全乡前三个季度的工业情况进行一次总结，以迎接上级的检查，因此要
求全乡所有企业都必须按要求报产值。某村办企业———星光面粉厂已停产三年，厂长望着
那张产值申报表发愁了，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填了个“28 万”的喜人数字。

　　作者:老木

　　
　　领导上镜
　　
　　省里官员下到乡镇搞调研工作，各级电视台都派有记者跟踪采访。第二天，省电视台播
出了新闻，镜头全是省里官员的形象；第三天，市电视台播出新闻特写，画面全是市长的
特写镜头；第四天，县电视台播出了专题新闻，除了开始的接见镜头外，其余全是县长的
光辉形象。

　　作者:崔万伟

　　理由
　　
　　某局召开年度工作总结表彰大会，当 W 科长也披红戴花受到奖励后，许多人向局长提出
质疑，说 W 科长工作作风不正，请吃必到，送礼必收，该办的事却不帮群众办好，这样的人
怎能当先进？局长说：大家说得没错，W 科长确实是吃了也拿了，但他好就好在吃了不嘴软
拿了不手软！

　　作者:白旭初

　　口戏
　　
　　一政府官员与一国企老板相约某大酒店。脸红酒酣之际，政府官员说：“你们国企老板
不是把企业弄得亏损，就是把自家身子搞成‘肾’亏。”国企老板闻言，不甘示弱：“你们
政府官员不仅台上会唱，台下也懂创贿。”说完，两人大笑。

　　作者:张红恩

　　
　　代表
　　
　　某厂过半职工共同找厂长要求扩大企业的民主管理，落实重大事项由职代会讨论决定
的制度。厂长给大家解释说：“我相信你们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你们毕竟是站在个人
的角度考虑问题，反映的意见也只代表你们自己；可我是全厂的法人代表，我考虑问题是
站在全厂的角度，代表的是全厂的利益。所以大家还得增强全局观念，少数服从多数吧！”

　　作者:庄宇

启示
　

　　
　　由于现在汇款已改为电子汇兑，在我部邮购图书与邮购杂文报合订本的读者，请务必
把回寄地址写详细，如要发票请注明。 杂文报社

　　作者:汪飞鹏

　　
　　“谁让你到这种地方来的”
　　
　　周末，某长应狐朋狗友之邀，欢饮于“逍遥楼”，左手执杯，右手搂抱小姐，少顷，
大醉倒地，竟不省人事。众宾见状，遂驾车送归。其妻铺床摊被，扶其下榻，忙灌肠醒酒。某
长醉意微解，朦胧中见有一妇，便猛然抱住，又亲又摸；妇推之，怒曰：“别再丢人现眼！
”
　　“现钱？五百，够否？”某长满嘴酒气，于衣内取钱也。“咣”一个耳光，一脸焦辣。
　　某长顿醒，见其妻，乃大发雷霆：“谁让你到这种地方来的？”

　　作者:吴尧忠

　　新年“梦想”
　　
　　新年前夕，徐州市的《都市晨报》开展“我的新年梦想”公开调查，倾听读者心声。几天
时间里共收到稿件及电话 1266 个（件）。
　　有趣的是，在关于社会梦想的 13 个选项中，有一项得票最多，远远超过其他各项，这
就是：反腐有重大进展，占 991 票，排在第一位。其次才是社会治安好转、假货少一点、医药
费再降一点等等。
　　你的新年梦想是什么？1266 人中竟有 991 人说：我梦想在新的一年里，反腐有重大进
展。可笑，可怕，反腐有重大进展竟成“梦想”！
　　民心不可欺。有人说：民意测验不那么准，还是不搞为好。我对这 991：1266 也有点怀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作者:孙敦修

　　随便说两句吧
　　
　　××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公开审理原副市长刘××涉嫌贪污受贿案。法庭调查法庭辩护
之后，审判长依照法律程序问原刘副市长：“被告刘××，你依法享有最后陈述权，你还
有什么要陈述的没有？”
　　只见这位昔日在电视上神采奕奕的刘副市长很有风度地站起来，看了看正对着他拍摄
的摄像机，不慌不忙地开口了：“今天我没做什么准备，那就随便说两句吧……”

　　作者:张峰

　　减肥秘方(1)
　　
　　小王被公司老总叫到办公室，老总说：“小王，你父亲最近用了什么减肥秘方，怎么
一下子瘦了那么多？给我介绍介绍吧，你看我胖成这个样子，整天难受得要死。”小王叹息
了一声，说道：“老总，你就别提了，我父亲哪有什么减肥秘方，他刚从局长的位子上退
下来不到一个月，不知怎么就瘦了许多。”

　　作者:卫建东

　　语丝
　　
　　（一）

　　垂柳的芽黄，在报导着春天的信息。
　　但那一排哨兵也似的翠柏苍松，却不报导这春天的信息么？
　　不，它们是用了它们深沉的生命，而拒斥浮浅的逢时的生命的新色———那看起来反
而更加显著明丽的东西，以孤守生命的本真。它们更懂得春天的正色。
　　蟪蛄不知春秋，夏虫不足以语冰。芽黄领风骚的时间，也就那么三五天。“岁寒，然后
知松柏之后凋也”，真正懂得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的，决不争那么个三五天。

　　（二）

　　丑陋的人，尽可以掩饰他的丑，而接受“美”的赞扬。
　　然而其如明镜何！
　　然而明镜是无人赞扬的，它也无需赞扬；需要且喜欢被赞扬的，是那些丑陋的人。
　　“不要吝惜自己的赞扬”，就是说，不要忘了对方的丑陋。
　　由此，月色比阳光受到诗人们更多的赞美的原因也就可以明白了；阳光使一切大白于
天下，月色却涂以掩饰的朦胧。人类是需要朦胧的啊！
　　作者:彭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