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九章∙橘颂》

虽九死其犹未悔。
 亦余心之所善兮，。

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 屈原，战国末期楚国爱国诗人。
名平，字原。又自云名正则，
字灵均。出身楚国贵族。初辅
佐怀王，做过左徒、三闾大夫。
 学识渊博，主张彰明法度，举
贤授能，东联齐国，西抗强秦。
后遭谗害而去职。顷襄王时被
放逐，长期流浪沅湘流域。后
因楚国的政治更加腐败，郢都
也为秦兵攻破，他既无力挽救
楚国的危亡，又深感政治理想
无法实现，遂投汨罗江而亡。
 所作《离骚》《九章》《天问》等传
世，多自述身世、志趣，指斥统治集
团昏庸腐朽，揭露现实的黑暗与混乱，
感叹抱负不申，抒发怀归之情，深度
体现对国事的深切忧念和为理想而献
身的精神。
 《楚辞》原指楚人特有的诗歌形式，后来
亦指刘向汇集的一部以屈原作品为主体的
诗歌总集。
 其特点是“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
楚物。”
 它构思奇特，想象丰富，善于运用比喻、
夸张等手法和神话故事，表现思想感情，
具有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
 句子参差不齐，形式活泼自由，多用“兮”
字，语句灵活多变，有停顿、有延伸，委婉
而多情致。比起《诗经》更富有表现力，更
有文采。

 后人将《诗经》与《楚辞》并称为“风骚”
。“风”指十五国风代表《诗经》，充满现
实主义精神；“骚”指《离骚》，代表《楚
辞》，充满浪漫主义色彩，成为文学创作的
两大流派。
 《九章·橘颂》是战国时期楚国伟大诗人屈原的
作品。这是一首托物言志的咏物诗，表面上歌颂
橘树，实际是诗人对自己理想和人格的表白。
 全诗可分两部分，第一部分，缘情咏物，重在描
述橘树俊逸动人的外美，以描写为主；后半部分
缘物抒情，转入对橘树内在精神的热情讴歌，以
抒情为主。
 两部分各有侧重，而又互相勾连，融为一体。诗
人以四言的形式，用拟人的手法塑造了橘树的美
好形象，从各个侧面描绘和赞颂橘树，借以表达
自己追求美好品质和理想的坚定意志。
 《九章·橘颂》当是屈原早期的作品，学
者认为是诗人任外交官出使齐国时作（援
引《列子》中“橘生淮南而为枳”的说
法）。南国多橘，楚地更可以称之为橘树
的故乡。《汉书》盛称“江陵千树橘”，
可见早在汉代以前，楚地江陵即已以产橘
而闻名遐迩。不过橘树的习性也奇：只有
生长于南土，才能结出甘美的果实，倘要
将它迁徙北地，就只能得到又苦又涩的枳
实了。
 《晏子春秋》所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
于淮北则为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这
可算是一大缺憾，但在深深热爱故国乡土
的屈原看来，这种“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的秉性，正可与自己矢志不渝的爱国情
志相通。所以在他遭谗被疏、赋闲郢都期
间，即以南国的橘树作为砥砺志节的榜样，
深情地写下了这首咏物名作《橘颂》。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你天地孕育的橘树，生来就适应这方水土。
禀受了再不迁徙的使命，便永远生在南楚。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你扎根深固难以迁移，立志是多么地专一。
叶儿碧绿花儿素洁，意态又何其缤纷可喜。
曾枝剡（yǎn）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
烂兮。
层层树叶间虽长有刺，果实却结得如此圆美
青的黄的错杂相映，色彩哟简直灿若霞辉。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纷缊宜修，姱（kuā）而
不丑兮。
你外色精纯内瓤洁白，就像抱着大道一样。
气韵芬芳仪度潇洒，显示着何其脱俗的美质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赞叹你南国的橘树，幼年立志就与众迥异。
你独立于世不肯迁移，这志节岂不令人欣喜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
你扎根深固难以移徙，开阔的胸怀无所欲求
你疏远浊世超然自立，横耸而出决不俯从俗流。
闭心自慎，不终失过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你坚守着清心谨慎自重，何曾有什么罪愆过失。
你那无私的品行，恰可与天地相比相合。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我愿在众卉俱谢的岁寒，与你长作坚贞的友人。
你秉性善良从不放纵，坚挺的枝干纹理清纯。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即使你现在年岁还轻，却已可做我钦敬的师长。
你的品行堪比伯夷，将永远是我立身的榜样。
 【Music】

 後皇有嘉樹 橘徠服兮
 受命不遷 生南國兮
 立根深固縱難徙 更壹誌兮
 綠葉素榮 紛其可喜兮

 曾枝復剡棘 圓果摶兮
 青黃雜糅 文章爛兮
 外色精兮內白潔 類任道兮
 紛緼宜修 姱而不醜兮
 嗟爾幼誌不俗流 有以異兮
 獨立不遷 豈不可喜兮
 立根深固縱難徙 廓其無求兮
 蘇世獨立 橫而不流兮
 …………【Music】…………
 閉心且自慎 終不失過兮
 秉德無私 參天地兮
 願歲並謝同生死 與長友兮
 淑離不淫 梗其有理兮
 曾枝繁葉復剡棘 圓果摶兮
 青黃雜糅 文章爛兮
 外色精兮內白潔 類任道兮
 紛緼宜修 姱而不醜兮

 嗟爾幼誌不俗流 有以異兮
 獨立不遷 豈不可喜兮
 立根深固縱難徙 廓其無求兮
 蘇世獨立 橫而不流兮
 閉心且自慎 終不失過兮
 秉德無私 參天地兮
 願歲並謝同生死 與長友兮
 淑離不淫 梗其有理兮
 年歲雖少 可師長兮
 行比伯夷 置以為像兮
《楚辞·九章·橘颂》中屈原以橘自喻，表面上
歌颂橘树，实际是屈原对自己的理想和人格表白。
所谓『橘生淮南则為橘，生於淮北则為枳』可见
屈原也借橘表达了自己矢志不渝的爱国精神，而
屈原终其一生就是受这股精神的支配，成為后人
景仰敬重的爱国诗人。
 《橘颂》四句一节，共九节，分为两部分。第一
部分为1-4节，重在描述橘树俊逸动人的外表。
 开笔“后皇嘉树，橘徕服兮”等三句描述坚挺的
橘树，突然升立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它深深扎根
在“南国”之土，任凭什么力量也无法使之迁徙
。橘树是可敬的，同时又俊美可亲。
 诗人接着以精工的笔致，勾勒它充满生机
的“绿叶”它的层层叶枝间虽也长有“剡
（yǎn）棘”，但那只是为了防范外来的侵
害；它所贡献给世人的，却有“景色内白
”，光彩照人的无数“圆果”！

 屈原笔下的“南国之橘”正是如此“纷缊
宜修”。本节虽以描绘为主，但从字里行
间，人们却可强烈地感受到，诗人对祖国
“嘉树”的自豪和赞美之情。
 第二部分为5-9节，从对橘树的外美描绘，
转入对它内在精神的热情讴歌。
 屈原在《离骚》中，曾以“羌（qiāng)无
实而容长”（外表好看，却无美好的内质
），表达对“兰”、“椒”（喻指指掌朝
政的谗佞之臣）等辈的鄙弃，橘树却不是
如此。它年岁虽少，即已抱定了“独立不
迁”的坚定志向，它长成以后，更是“横
而不流，淑离不淫”，表现出坚定的高风
亮节，纵然面临百花并谢的岁暮，它也依
然郁郁葱葱，绝不肯向凛寒屈服。
 诗中的“愿岁并谢，与长友兮”一句在颂橘
中突然揽入诗人自己，并愿与橘树长相为友
，面对严峻的岁月，这便把遭谗被废、不改
变操守的屈原自己叠印在一起。

 最后以“行比伯夷，置以为像”收结，全诗
境界得以升华—在两位古今志士的辉映中，
前文所赞美的橘树精神便全部流转、汇集，
成了身处逆境、不改变操守的伟大志士精神
之象征。
 《橘頌》一文表面上是歌頌橘樹，但是，
实际上，屈原是运用了「比」，「兴」的
写作手法。正所谓「比者，以彼物比此物
。」，「兴產宰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
辞。」其实，作者是透過描寫橘樹「志向
專一」，「不受世俗影響」的特點來比喻
其高尚的品格。的而且確，橘樹是合乎了
高尚品格所具有的條件。
 其一，它「深固难徙」，一心扎根於故土，生不
能迁徙。這表现出屈原那份对忠诚永不磨減，永
不移情於別国。
 其二，「色內白，类可任兮」，橘樹色彩斑斓，
黃的顏色、純潔的内瓢，类似可委以重任的人。
這间接指出屈原能夠担任君主指派的任务。
 其三，「苏世獨立，橫而不流兮」，這表現出屈
原那不喜歡随波逐流的作風。
 其四，「閉心自慎，不終失过兮」，這无庸置疑
表达出屈原那份至死不渝的堅持……這一切一切
，屈原都视之為学习的目標和榜样。
1. 托物言志的手法

屈原巧妙地抓住橘树的生态和习性，运用
类比联想，将它与人的精神、品格联系起
来，给予热烈的赞美。借物抒志，以物写
人，既沟通物我，又融汇古今，所以宋刘
辰翁又称屈原为千古“咏物之祖”
2. 独特的语言风格

《橘颂》一篇，虽以“兮”字为叹，但为
严格工整的四言体制，一反楚歌体制，一
反楚歌之风，一反屈原诗作上一贯浪漫风
格，先铺陈写实，咏物托志，后直抒胸臆
，直歌述志，颇有中原诗歌之风。
《橘颂》赞美了橘树淡泊宁静，疏远浊
世，超然自立的精神品质，表现了屈
原对“受命不迁”、“秉德无私”品
德精神的敬仰和爱慕，充满着热爱祖
国的情怀和坚贞不渝、绝不同流合污
的精神。
《九章》的内容都与屈原的身世有关，这与
《离骚》相似。但每一篇的篇幅较《离骚》
短得多；所涉及的事实是生活中具体的片断
，不像《离骚》是综合性的自叙；使用的手
法以纪实为主，较少采用幻想的表现。
 在《九章》中，《橘颁》的内容和风格都
比较特殊。作品用拟人化的手法，细致描
绘橘树的灿烂夺目的外表，和“深固难徙
”的品质，以表现自我优异的才华、高尚
的品格，和眷恋故土、热爱祖国的情怀。
在描写过程中，诗人既不黏滞于作为象征
物的橘树本身，又没有脱离其基本特征，
从而为后世咏物诗的创作开辟了一条宽广
的道路。
1. 诗中哪几句写了橘的生长习性？
2. 作者从哪两个方面来具体颂橘的？
3. 作者从哪些方面写了橘的外形美？
4. 这些外在美又表现了橘怎样的精神品质？请在诗的
后半段找出相对应的句子。
5. 作者只是在颂橘吗？这种通过颂橘来表达自身品性
的写作方式是什么？
6. 作者是如何言志的？（结合诗文分析）
7. 《橘颂》所讴歌和追求的思想品格及精神是什么？